从大剧院跑出来, 周衾身上长至小腿的羽绒服里裹着的练功服甚至都来不及换,单薄的缎面衣服,被风一吹前后夹杂着冷汗贴在身上, 透心凉。

她颤抖着手拿出手机,去订票网站上看最近飞回京北的航班, 奈何时间太紧, 连最晚的班机都赶不上了。

成年人的崩溃就在一瞬间,这话是说的没错的。

就因为‘买不到晚班机’了这件事,周衾感觉自己绷紧的神经忽然就破防了。

她忍不住的蹲了下来, 把头埋在膝盖上,肩膀细细的颤抖。

背后的大剧场里面已经开始了表演,锣鼓喧天,热热闹闹,来来回回的人群都检票进去了。

而一墙之隔,周衾所处的剧场外确实门可罗雀,冷冷清清。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她的心脏只会比周围的环境更加清冷孤寂。

周衾很想给宋昀川打个电话问问是怎么回事,但指尖划过好几次通讯录里的置顶号码, 却根本不敢摁下去。

她害怕,她太害怕听到的会是坏消息了。

二月初的天气,轻易就把脸上的泪痕结成冰了。

今天是无论如何也走不了了, 周衾只能订明天最早回京北的那趟飞机。

她浑浑噩噩的回到酒店,衣服都没有力气脱下来, 任由自己裹着羽绒服坐在暖气开满的房间里,享受着冰火两重天的错觉。

直到无意识攥在手里的手机‘嗡嗡’的震起来, 周衾方才大梦初醒。

她慌张的低头, 就被屏幕上‘哥哥’两个字刺到眼睛, 生疼的让她只觉得没哭够,还想流泪。

真的是没出息极了。

周衾吸了吸鼻子,强作镇定的接起电话:“喂?”

“声音怎么了?”她还是有些微哑的嗓子骗不过宋昀川的耳朵,电话对面的男人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出事儿了?谢尧说你今晚没登台。”

“我……”周衾顿了一下,堪堪忍住质问的冲动,声音发颤:“我脚疼,今晚就没上。”

宋昀川:“疼的厉害么?”

他关切的声音一下子就让周衾绷不住了。

“很疼,特别疼。”女孩儿死死咬着唇,声音发颤:“宋昀川,我想见你。”

“我…”宋昀川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艰涩:“疼就先回来吧,好好养着。”

“周衾,你听话,我…我出差很快的。”

“也许不到两个月,就回来了。”

周衾静静的听着,心凉了半截。

他还是在骗她,为什么就不告诉他?

铺天盖地的哀拗在心里胡乱窜着,周衾从喉咙里憋出一个‘嗯’字,生怕下一秒就忍不住哭出来,忙不迭的挂了电话。

此时此刻,周衾恨宋昀川,也恨她自己。

恨他撒了这种弥天大谎,恨自己没办法生出一双翅膀,立刻飞回去陪着她。

一晚上没睡,凌晨五点多,周衾就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赶去滨市的机场。

她买的是第一班飞向京北的飞机,七点半。

稍稍晚点了一会儿,加上三个多小时的飞程,十一点多钟落地在京北。

周衾片刻未停,打车直奔她上次去探望过刘美琴的医院。

京北综合医院,算是全市最权威的医院了。

她跑进去医院里,正准备到护士台那里去问问关于宋昀川的消息,结果好巧不巧的,就捕捉到人群里要走向电梯的沈千曜——他拎着几盒饭,显然是去买饭刚回来的。

周衾脚步一顿,连忙戴上口罩严严实实的捂住脸,又把头上的毛线帽压了压跟在他身后走进电梯。

不是她刻意打扮的像做贼一样,只是如果现在突兀的出现在沈千曜面前,他未必会带着自己去见宋昀川。

电梯里人不少,周衾眼见着沈千曜摁下二十五层,然后就打电话说事。

电梯一会儿停一下,人越来越少,到了二十五层的时候就剩下他们两个了。

沈千曜显然很忙,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拖着行李箱的姑娘,电梯门停在二十五楼一打开,他就忙不迭的走出去了。

周衾抓紧行李箱,立刻跟上。

二十五层的指示牌上明晃晃的写着‘神经外科住院部’几个大字,膝盖差点一软,攥着拉杆的手顷刻间出了一层薄汗。

她不可能不懂神经外科是什么意思。

周衾脚僵在原地,眼底酸涩的看着沈千曜向左边的长廊直走,停在倒数第二间的病房前面推门进去。

她咬着牙快步跟着过去,球鞋在地砖上跑动的声音非常凌乱。

而这声音在跑到病房前面戛然而止。

周衾死死的盯着面前白色厚实的门板,深呼吸一口气,然后一把推开门。

她连敲都没敲一下,几乎可以说是有点不礼貌弄出来的动静瞬间吸引了屋内所有人的视线——刚刚进去的沈千曜,甚至还有拿着保温饭盒的傅景英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但最为惊讶的,还是**穿着条纹病号服的宋昀川。

“你,”他瞳孔都紧缩了下,面色苍白的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她突兀的出现让宋昀川大脑一片混沌,想问的东西有太多,像是她怎么知道的怎么过来的……一开口,声音都哑了。

周衾在一片死寂中,脚步沉重的走到病床前,她白皙的脸上眼眶是显而易见的发红,垂眸看着宋昀川的眼睛里麻木不仁。

没人敢惹她,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女孩儿开口,一向柔软的声音哑的像是被粗糙的砂纸磨过:“不会死吧?”

“……”

一片无语中,沈千曜连忙说:“周衾,川哥他不是什么绝症,就……”

周衾无情的打断了他:“我在问他。”

“死不了。”宋昀川沉默过后,看着她笑了下。

“那就行,只要你人活着,缺胳膊少腿成植物人我都不在乎。”周衾定定的看着他:“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了。”

“到底是什么病。”

……

这分明是一句很动人的表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被周衾说的充满了威胁性。

不光是宋昀川,就连傅景英都忍不住笑了,望着女孩儿的眼睛里一片柔和。

“宝贝,真没那么严重。”宋昀川失笑,坐直了身子把她车过来,修长的手指掐了掐她苍白的脸:“三叉神经肿瘤,良性的,开刀拿出来就好。”

‘肿瘤’这个关键字,哪怕是连着良性,也让周衾感觉心揪了一下。

她红着眼睛看他,充满了委屈的质问:“真的一点都不严重么?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还编出一个要去澳洲出差的理由。”

“就…虽然不严重,但也得开刀。”宋昀川苦笑,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在这儿开一刀,怕你担心。”

“你不告诉我是打算一直瞒着我么?”周衾气的攥紧拳头:“我知道了不还是会担心么?!”

而且,还不能在他最需要她陪伴的时候陪着他。

狗男人真的是……自以为是。

周衾在傅景英面前本来是想忍着的,但说着说着发现自己还是忍不住,她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着,爆发了这么一句转身就跑。

女孩儿把带着的行李箱留在了病房里,自己一路飞奔去了洗手间。

站在镜子前,她清晰的看到自己面色苍白,眼底发青眼睛里一片红,憔悴又神经质,就像个女鬼。

无人的洗手间充盈着消毒水的冷空气,女鬼纤细的十指紧紧扣着洗手台的边缘,哭得不能自己。

开颅……开颅手术。

宋昀川为什么能说的那么轻松,她只是听听,都觉得要吓死了。

“小衾。”身后有人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伴随着一道温和的安抚:“你没事吧?”

周衾听得出来这是傅景英的声音,但她现在起不来,整个人逃不开还想哭的情绪,谁来都没用。

“阿姨,我没事。”女孩儿依旧埋首在自己的肩膀里,像是蜗牛缩进壳里的逃避一切,声音哽咽:“一会儿就好,我…一会儿就能好。”

“对不起,我替我儿子道个歉。”傅景英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细语:“他不该瞒着你的。”

虽然有在意才会有隐瞒,但突然的让周衾知道这件事,打击还是太大了。

瞧着眼前哭的身子直颤的女孩儿,傅景英不自主的就想到宋昀川告诉她自己生病了的那天。

她和周衾的反应一样,只觉得天都塌了,眼前一黑的差点厥过去。

接下来连着几天,傅景英都失眠到睁着眼到天亮。

理智上,她们都知道良性瘤子没什么事,宋昀川会痊愈的。

可情感上一想到是开颅手术,还是会害怕的牙齿打颤。

所以傅景英特别能理解周衾现在崩溃的情绪,这源于她爱宋昀川。

自家儿子能有一个这么爱他的女朋友,傅景英觉得特别幸运。

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把周衾搂过来,安慰道:“别怕,别怕,小衾,昀川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被傅景英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周衾有点恍惚。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属于‘母亲’的感觉,但真的……很治愈。

周衾这辈子只被两个中年女性拥抱过,但她知道傅景英的拥抱和祝放的是不一样。

祝放是她的老师,也像是朋友,但傅景英是一位真正的长辈,是她男朋友的妈妈。

自己这算是……被认可了么?

真是一种很特殊的感觉呢,周衾闭了闭眼,同样抬起手臂抱住了她。

周衾回来,医院陪床的人就用不着沈千曜和傅景英了。

她自告奋勇留下来照顾宋昀川,住在单人病房里的另一张**,二十四小时照顾他。

女孩儿从上大学半工半读后就不是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了,她虽然没干过什么重活儿,但简单的照顾人还是会的——况且宋昀川现在还没做手术,没到躺在**什么都需要她帮忙的地步。

周衾只是帮着买一日三餐的饭,顺便偶尔招待一下前来看望探病的客人罢了。

宋昀川的亲戚朋友很多,两天下来,她也就基本全都见到了。

周衾早睡早起,按时准备好搭配十分健康的营养餐,对前来探病的每个人都很得体,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

她什么都好,几乎面面俱到,就是不肯和宋昀川说话。

或许也不叫不说话,宋昀川强行和她说话的时候,周衾就‘嗯’,‘好’的回应,绝对不会超过三个字,十足十的敷衍。

明摆着就是拒绝交流,冷暴力。

宋昀川知道小姑娘这是在生气,所以对于这种钝刀子割肉似的冷暴力他也气不起来,只能耐着性子哄。

但这次周衾真的是气大发了,无论宋昀川怎么哄,甚至求,她也坚决的冷言冷语,不给半点热乎气。

眼见着使尽浑身解数的男人,周衾也只是微微一笑:“我没生气啊。”

宋昀川拳拳打在棉花上,感觉被棉里带针的糊了一脸,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这次是他全权做错,自食恶果,也没办法说什么。

而且,现在无论说什么,似乎都能引起周衾的不开心。

例如宋昀川只是问了句:“你长期不跟着舞团巡演,可以么?”

听了这话,周衾正在削苹果皮的刀一抖,把大半个苹果都削掉了。

她掀起眼皮,凉凉的看着他:“你觉得呢?”

“……”宋昀川不太敢觉得。

“我男朋友都要开颅了。”周衾冷笑:“我还有心思回去跳舞?”

“宋昀川,你不怕发生什么舞台事故么?”

……

连哥哥都不叫了,这是真急眼了。

她明明就是在表达对他关心到极致的情绪,偏偏凶神恶煞,巴掌脸冷冰冰的板着,像只炸毛了的猫咪。

宋昀川忍不住笑了下,抬手想碰她,然而指尖快出碰到她白皙的皮肤时就被打掉了。

“别动手动脚的。”周衾垂眸看了眼手表,站了起来:“中午了,我去买饭。”

生了气的猫,没那么容易哄好。

宋昀川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医院的餐厅在四楼,很大窗口也很多,但饶是如此,每天中午的时候依旧是人满为患。

排队打饭的时候,周衾接到了阮姿的电话。

“周衾,你最近在京北么?”她声音听起来风风火火的:“你之前的电话卡已经复原了,有时间的话见个面啊?你要是巡演忙的话,等你回京北再约。”

宛市的巡演过后,周衾跳堂吉诃德的视频在网上火了一把,被疯狂的转了十几万,人人都称她是‘从八音盒里走出来的女孩儿’。

因为这个,舞团接下来的巡演也备受关注,不少人都等着继续看她的节目,结果……

她这个‘票房保证’跑路了。

是有点对不起祝姨也有些不负责任的,但周衾毫不犹豫。

跳舞或许很重要,但比不上陪在宋昀川这件事的百分之一。

“不巡演,我回京北了。”周衾对电话对面的阮姿说:“你一会儿有空么?”

“有!是要见面么?”

“嗯,我们约在……”周衾说了一家离医院不远的台北餐厅:“我请你吃东西。”

“好好好。”阮姿忙应承下来,打趣道:“能和八音盒女孩儿合个照不?”

周衾勉强笑着‘嗯’了一声。

“话说你怎么不继续巡演了啊,宝贝,现在你们舞团火的不行,好多人一票难求呢。”阮姿笑眯眯道:“我还寻思走后门让你给我张票呢。”

“有点事情。”周衾囫囵过去,轻声说:“等之后还会有巡演的。”

“再有的时候,会给你票。”

挂断电话,周衾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饭盒,有些失神。

或许真的有很多人喜欢看她跳舞,这也是宋昀川所谓‘不想耽误她表演’的原因。

但……这就是他可以骗她的理由么?尤其是这么大的事。

周衾深呼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去又有些波澜起伏的情绪,拎着返回到了病房。

正巧有车队的成员过来探望宋昀川,她把饭递给他,低声说了句:“我出去一趟。”

宋昀川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好。”

她是在医院里照顾他,又不是困在这里了,有事出去很正常,他没有多问。

一个小时后,周衾和阮姿在医院附近的餐厅里碰了面。

周衾先到的,点了几个菜,然后又把菜单递给她:“你看看还有什么爱吃的,再加几个。”

“够啦够啦,就咱们俩,哪能吃的了那么多。”阮姿连忙说,看向她的眼睛却是一顿:“周衾,你嘴巴怎么起了个泡?上火了?”

“啊,最近换季的原因。”周衾随便扯了个原因搪塞过去。

“哦哦。”阮姿也没有多问,从包里拿出电话卡递给她:“喏,给你,真的废了老鼻子劲了。”

“阮姿,谢谢你。”周衾连忙接过来,露出这几天以来第一个真情实感的笑容:“真的特别谢谢。”

“谢什么啊,说这些。”阮姿耸了耸肩:“请我吃饭就行了。”

“那当然。”周衾把电话卡收了起来,又补充了一句:“到时候在京北演出时送你票哦。”

她还记得阮姿要‘走后门’的请求呢。

饭吃到尾声,两个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的时候,阮姿被单位领导的一个电话叫走了。

她挂了后不停的骂着‘垃圾领导’,‘万恶资本家’之类的。

她们的座位在窗边,周衾隔着玻璃窗看着她踩着高跟鞋急匆匆地打车离开,只觉得世间万物都有千姿百态的模样。

统统都是鲜活的。

知晓宋昀川生病后,周衾对这个世界忽然有了新的定义,无论是什么,都愿意认真的去看一看。

阮姿离开后,她没有急着走,而是呆坐了半晌后朝服务员要了根牙签。

用牙签充当卡针,手机侧面的卡槽弹了出来。

周衾拿掉现在的电话卡,把那张自己在五年前就注销掉的号码重新安装上,等待飞行模式过去的时候,她心脏砰砰直跳。

重新恢复的电话卡,以前的联系人和短信已经不可能再有了,但这个号码,刻意登陆她之前的微信。

用电话号注册的微信。

周衾咬着唇,退掉现在的微信重新用号码登陆,各种验证方式之类的弄完,界面终于跳转到已登陆的状态。

周衾不自觉的更紧张了,抓着手机的指尖都在用力。

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又怕微信里有以前的信息,又怕没有。

怕宋昀川在那些绝望日子里对她的谴责,又怕他会从来没有给自己发过信息,就当…没她这个人。

只是,过往信息缓存出来的速度比周衾矛盾的心情要快。

微信app上面不断的红点攀升着,8,20,57,88,99+……到最后蔓延成…的红点。

有这么多信息么?

周衾微怔,颤抖着指尖点了进去。

给她发信息的有不少人,但她都没兴致看,目光一时间就落在了置顶的‘哥哥’上面。

光是宋昀川一个人给她发的信息,就有99+,他都说了什么?

周衾咬着唇点开,信息弹到最上面。

她注销号码的日子是在八月末,所以错过了宋昀川在那之后发过来的所有消息——

[哥哥:云城也没有你的人影,你到底跑去哪儿了?]

[哥哥:舞团也没有,你真他妈人间蒸发了是吧?]

[哥哥:是为了躲我连你想来的大学都不来了?周衾,你他妈就是个神经病。]

……

[哥哥:大学开学都两个月了,你身份证还是没有任何的购票信息。]

[哥哥:周衾,你不会就藏在京北的某一处吧。]

[哥哥:我那公安局工作的朋友连你买客车票都能查到,你他妈最好藏一辈子。]

……

[哥哥: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用这个微信号了?]

[哥哥:那我他妈的不就是对牛弹琴?]

[哥哥:周衾,你真行,我以前清理聊天记录你都不让,说是我必须留着和你说过的每一句话,结果你这微信号说要就不要了?]

[哥哥:你可真够双标的。]

接下来,宋昀川依旧给周衾的这个微信号断断续续的发消息,持之以恒。

明明猜到她已经扔掉了,但他仿佛还是把此当作树洞一样。

……

[哥哥:老程今天跟我说有你的消息了,两年了,你第一次买高铁票,从滨市出发。]

[哥哥:云城,滨市,还真是南辕北辙的两个地儿。]

[哥哥:我他妈真是有病,还跟你说话。]

……

[哥哥:把这个微信号就当作你本人,时不时来骂两句,还挺解压的。]

[哥哥:白眼狼,知道你在哪儿,起码放心了。]

……

[哥哥:四年整了,你也该大学毕业了吧?怎么还上学呢?莫非是在读研?]

[哥哥:越来越瘦,真是操蛋。]

看到这几条消息时,周衾微怔。

她怎么知道自己该毕业的时候还在读书,并且越来越瘦,难道他去滨市看过自己么?

眼泪珠子本来就掉了一手机屏幕,但眼底还是酸的很想哭。

周衾吸了吸鼻子,继续看——

[哥哥:也不知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还会不会回京北。]

[哥哥:我唯一确定的就是,你百分之一万不用这个号了,所以我才跟神经病话痨似的叨咕。]

[哥哥:如果你回来,来车队找我。]

[哥哥:哥哥出名的要死,不怕你找不到。]

……

[哥哥:真回来了。]

[哥哥:赛车女郎也敢当,皮痒了吧?]

……

[哥哥:复读了也不说,真想掐死你。]

[哥哥:如果杀人不犯法,真想帮你收拾了周家那群老逼登。]

……

[哥哥:我可能是有点变态,但你穿芭蕾舞裙的时候……]

[哥哥:看起来真的很好艹。]

……

宋昀川寻求‘树洞’的时候并不频繁,但每次吐槽的东西都很好笑,重逢后开荤后,更是有了一些荤话。

周衾眼底的热意近乎滚烫,看的又哭又笑,就像在看自己这些年错过关于宋昀川的时光,如饥如渴,不知不觉就拉到了最后——

[哥哥:有些事不敢告诉你,是真的怕你哭。]

[哥哥:你不是爱哭的人,但哭起来真的很可怜。]

[哥哥:除了在**之外,一次都不想看到了。]

……

[哥哥:怎么办,看起来真的生气了。]

[哥哥:给你买戒指的话,能哄好么?]

最后这两条,是昨天发的消息。

跨越了快要六年的时光,她读懂了宋昀川不可言说的‘树洞’,他从一开始的怒不可遏粗口连篇的绝望到中间态度平和的叙述,再到重逢后,他依旧没有放弃这个树洞。

宋昀川说了很多,吊儿郎当的词汇里,表达的始终不变的就是‘爱她’这两个字。

自己当初死皮赖脸讨来的靠山,一靠就是一辈子。

餐厅午后玻璃窗的座位,一个年轻女孩儿趴在桌上,暖暖的阳光洒满她全身,她肩膀微微的颤。

作者有话说:

川哥大概是我写过最深情的男主了,呜呜呜

正在写结局章,看晚上能不能更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