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玖的新主子叫丘以南,是个擅长钻营的商人。

灵云公子是世间最大的商人,在没有更大的利益时,他显得一毛不拔,毫无人情味。

对他们这些想要跟着对方喝汤赚钱的人来说,太难攻克了。

所以当灵云公子成婚之后,大家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他的新婚妻子身上。

灵云公子的踪迹他们追踪不到,但这位夫人住在城中,成日在外头晃悠,他们想要打听消息还是很简单的。

“夫人生活之奢华,唯有传闻中碎焰帝君的绮罗夫人才能比肩,实在是令人艳羡。”

这直接让他们这些人得到消息的人断定:肯花这么多钱,绝对是真爱。

温念偏头瞄站在身边的某人,说:“不,还是她过得更豪奢,登基前顿顿都是仙品灵草神兽血肉,登基后连天下都玩没了。”

第一次到别人家做客连座位都没有的某人:“是是,夫人如今已经很节俭了。”

他想起被雷劈没了的司尘遗产,又是一阵心痛。

至少碎焰帝君死的时候,他捞了不少,到司尘的时候,不仅没有拿到好处,还被捅了一剑。

为了他的财产,他还是礼貌点儿吧。

“呃……”丘以南一时被哽住,但商人的圆滑让他把话题继续下去,“帝君夫妻伉俪多年,夫人尚在新婚,焉知没有超过她的一天?”

“一般来说,新婚才是感情最好的时候。”温念凉凉地说。

灵云公子:“婚礼上才认识,婚后日渐生情的也不少。”

丘以南目光扫过他,没有对他脸上的面具感到奇怪。

玉郎的名声他也是知道的,多少有些邪门,看不到脸才好。

就是没想到他会对这位新主子这么死心塌地,时刻紧张她,担心她和自己夫君和好,还故意这样试探。

温念哼笑一声:“那也得看是跟什么人。”

她的-10好感度可不是吃素的,甚至还有下降的空间。

“鄙人请夫人来府上作客,是有心想与您结交。”丘以南将话引入正题,“为此,府上备了些歌舞,请您一观。”

反正今天也没事,还能借机让某人当一天男宠,温念满口应下。

温念很快发现和真正的有钱人比起来,她前段时间的行为就像个暴发户。

要论讲究和豪奢,果然还得是地主。

丘以南的府中,十步一景,玉树兰芝随处可见,来往之人,无论男女皆是姿色上乘,各有特色,没有一个人设重复的。

大约是精心研究过她的喜好,穿搭在符合她的审美的同时,还保留了各自的特点。

值得一提是这些人没有一个着青衣,也没有走文艺路线的。

大约是不想在玉郎面前自取其辱。

边赏景,边和各种美人偶遇,感觉只过了很短的时间,几人就到了搭建舞台的一处院子里。

刚穿过圆形拱门,温念就闻到了一股酒香,香味入鼻,顷刻就叫人生出醉意。

绝对是好酒!

红衣束冠的小公子正在和友人对酌,瞧见有人走进来,便一手提酒壶,一手执杯,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停在温念面前。

他脸色绯红,显然是醉得不清,也因此将眼睛睁得像猫一样圆溜溜的,试图看清眼前人。

小公子生得面红齿白,虽是喝醉了,但眼神清亮,极专注地盯着温念,仿佛眼睛里只有她一个人一般。

“您就是叔父说的,今日要来府上的贵客么?来,请您喝酒。”他大方地说。

“这是丘老爷的侄子?”温念忍不住用看禽兽的目光看丘以南。

让自己侄子来讨好一个有夫之妇,太过分了!

因为小公子看起来太过像是那种清纯男大学生,她觉得这件事的锅显然是这位阴险奸商的。

“哈哈,让您见笑了,这小子怕是听说我拿出了珍藏的佳酿,特意跑过来凑热闹的。”丘以南这么说着,却没有一点惊讶的神色,佯怪起侄子,“客人还未到,你就把酒开了,还说请她喝,一点儿礼貌都没有。”

“我这不是把酒拿过来了么,客人喝到了便是好的。”

小公子把酒往前递了些,笑得狡黠而纯粹。

温念偏头瞄某人一眼,笑着接过酒壶,仰头喝起来。

灵云公子看着她流畅的动作,仰起时露出的优美脖颈,喝了好一会儿未流出一滴酒。

她的酒量很好,应当也是喜欢喝酒的。

只是没怎么听说过她与人对酌。

是想对酌的人不在么?

温念喝完酒,瞥见小公子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客人好酒量,这酒我才喝了一杯就晕乎乎的,您竟是游刃有余。”

她将酒壶还给他,答:“大约是不想喝醉吧。”

若是遇到想发酒疯的人,一杯米酒也是能醉人的。

“那想来,叔父今日预备的歌舞也无法入您的眼。”小公子的目光转到她身侧戴面具的人身上,隐隐含着不甘人下的挑衅,“令白自幼习剑,为您表演一段如何?”

小公子有个挺好听的名字,叫丘令白。

比起美人翩翩起舞和靡靡的丝竹之声,温念也觉得剑舞更符合她的口味,便答应下来。

丘令白拽了自己的友人,让对方替自己伴琴,回身挑起桌上的酒杯,以剑托杯,舞了起来。

入席的时候,灵云公子终于混上了座位,和温念一同坐在一张桌子后边。

温念毫不客气地往他手里塞了一盘灵果,让他给自己削。

他拿起小刀在手上转了转,找到手感后任劳任怨地拿起一个品相最好的,开始劳动。

他似乎很随意地问:“你瞧上人家了?”

温念把目光落到他的手上:“他的剑法,还没有你削果皮的水准高呢。”

盘子里落了一串宽度一致,厚度极薄的红色果皮,而被他拿在手里的果子,却像是从来没有长过皮一样,找不出任何刀痕。

合理怀疑是有炫技的成分在里边的。

“我看你对他的态度很好。”

“我一向对没有招惹我的人很宽容,他没有坏心,又是热情的主人家,为什么要态度不好呢?”

灵云公子感到疑惑:“我过去曾经招惹过你么?”

“你会杀了我。”温念握着他的手腕,就着他的手咬了口果子,“但是我喜欢你,所以想要尝试感化你。”

她的话让他怀疑手里的果子不是普通的灵果,而是吃了就会说谎的妖果。

“你觉得好笑?”她横来一眼,末了自己也笑了,“我也觉得好笑。但世间的事情,大多如此。”

若不是放不下,斩不断。

她也可当个唯我独尊的孤家寡人。

若不是师弟放不下,也不会入魔。

师弟当年也是名震苍灵界的正道侠士呢。

她如今却有些记不得对方早些年的样子了,大抵如丘令白这样,纯粹而上进,如丘令白的友人那样少言而端方。

萧萧肃肃少年郎,冷冷清清天上月。

偏偏要吊死了在她这棵歪脖子树上,任谁看了都要说句可惜。

“我们从前果然是认识的。”灵云公子感叹着,“我就说,世上没有人是凭空出现的。真想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不等他回答,温念就一边看表演,一边语速极快地说,“从前你跟在我身后,我去哪儿你去哪儿,我杀人你望风补刀放火……还差点儿为我叛逃师门,被我打成重伤修养了好几年。”

灵云公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除非是魔怔了,他不可能为人付出到这种程度。

她说的人,绝不是他。

温念说完,摇了摇头:“所以我对现在你非常不顺眼。”

他:“玉郎倒是对你十分好。”

也没见她对玉郎有多少真心,甚至可以说她像一块捂不化的寒玉。

被二人提到的玉郎,此刻已经到了现场,看到他们相谈甚欢,也看到院中舞剑的美少年。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