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学校后, 陈肆又一头扎进实验室。

在实验室其他同届同学已经陆续去实习后,他不慌不忙。

孤身在实验室研究从山上带回来的那批草药,对其测试毒性。

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

陈肆穿着白大褂, 脖颈修长, 手背血管明显, 动作娴熟,又小心翼翼。

他是衣架子,穿什么都很吸睛。

沈青芋手里捧著书, 但还是做不到全神贯注。

目光总有意无意往他那侧瞟,到最后直接肆无忌惮。

装也不装了, 书一扔, 只看人。

陈肆以为她是等急了, 说:“等会就好了。”

等会,是一个小时后。

陈肆忙起来,完全忽略了时间。

实验室外,风呼啸着。

湘城的风虽凉,但至少没有黎城那么冷冽。

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也不知是不是下过暴雨的缘故。

沈青芋的手被陈肆的手掌包住。

他的手出奇的热, 皮肤表面温度也高。

就像个天然的火炉。

俩人走出校门,钻进路边的一辆SUV里。

姚大乐和盛湘在前排。

在黎城和他们分开后, 姚大乐直接去找了盛湘。

盛湘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回湘城,结果因为一场暴雨彻底下定决心,在雨停后,连夜打包行李。

姚大乐正好成了人工苦力,帮忙提行李。

拿不了的都快递回湘城。

回来后, 盛湘找到了份实习, 在公司附近租了个房子。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陈肆靠坐在后排, 脑袋往后仰了仰,问:“喊我们有事?”

沈青芋看向盛湘,也是纳闷。

她都回来了,不应该和姚大乐好好独处,以解分隔两地的相思之苦吗?

既然叫上她和陈肆这两个电灯泡,一定有比二人独处还要重要的事情。

她心中隐隐有种猜测,只待被证实。

姚大乐一只手放在盛湘腿上,清了清嗓子,说:“四哥,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做伴郎。”

他自己迫不及待给出答案。

盛湘握住他的手,“我们准备寒假结婚。”

虽然猜到了,但听盛湘这么说,沈青芋还是有些吃惊。

湘湘是打算一毕业就结婚吗?

脸忽然被人一捏,她吃疼偏头看向陈肆。

听到姚大乐和盛湘的话,他没什么反应。

大脑宕机,过了好久,才回过神,眼睑也耷拉下来,艳羡地看着前排的俩人,眼神又羡慕又委屈。

陈肆委屈地撇了撇嘴,问沈青芋:“什么时候我们也可以?”

沈青芋皱了皱眉头。

她感觉他心不在焉的,有些不对劲。

说不出哪里不对。

因为她没给回答,陈肆不满意的哼哼,从她手中把手抽离出来,脑袋偏向一边,看向车窗外。

像在生气。

姚大乐将车开到一家高档婚纱店。

距离寒假还有一个多月。

场地已经提前预定好,接下来是服装。

湘湘喜欢西式。

陈肆跟在沈青芋身后走进店里,但还是气鼓鼓的。

西式婚纱店里,是清一色的白。

沈青芋顿足,转过身,凑到陈肆耳边,小声说:“我想要中式婚礼。”

脑袋原本一团浆糊,闻言,陈肆瞬间精神了,眼睛顿时亮起来,目光灼灼。

“我给你!”

他能做到。

沈青芋觉得好笑,牵住他的手,声音轻扬,“好啊。”

陈肆高兴地低头在她脖颈蹭了蹭。

盛湘试好后,选定几套婚纱。

三楼是伴娘伴郎服。

沈青芋去试衣服,挑了件香槟色的一字肩伴娘服。

款式简单大方,不抢风头。

对她来说,伴娘服上身效果和她演奏时穿的礼服没什么区别。

只是在这样的场合,穿上这样特定名称的衣服,一切又好像有些不一样。

陈肆也换好衣服,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走进来。

他迫不及待来看沈青芋,这一看,看得移不开眼。

女孩背薄,微卷的长发遮住背后露出的雪白肌肤。

腰前的蝴蝶结收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

听到脚步声,沈青芋回头,撞入陈肆灼热的视线里。

她抿唇笑了下,提起裙摆跑过去,在他跟前站定,展开胳膊转了一圈,“好看吗?”

“好看。”陈肆诚恳道。

他不由自主地去想,沈青芋穿婚纱的模样。

一定比这身更漂亮。

“之前又不是没见过。”

沈青芋咕哝,拉住他的手。

走出更衣室。

盛湘和姚大乐就坐在外面的沙发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俩。

俩人颜值高,站在一起特别养眼。

整个婚纱店仿佛又高了一个档次。

也有来选伴郎服的顾客,看到后,惊艳地说:“给我来三套和他同款的。”

盛湘笑得合不拢嘴,跑过去,抱住沈青芋的胳膊撒娇,“芋头,你和我一起结婚吧!”

她家芋头就是美。

这一身,身材优势尽显,就是头发缺了点缀。

盛湘想着,把发夹卡在沈青芋的头发上。

果然更迷人了。

陈肆危险的眯起眼,把沈青芋拽到他身后,远离盛湘。

什么叫跟她一起?!

盛湘赶紧表明态度,“我是让芋头和你结婚,在我结婚的那天。我们两对新人!”

陈肆高冷地‘嗯’了声,扭头看向沈青芋,直勾勾盯着她。

似乎只要沈青芋答应,他就能立马张罗。

沈青芋语气坚定,“不行。”

陈肆眼神变得有些黯然。

姚大乐震惊,“不行?为什么不行?我四哥哪儿不行了?”

沈青芋手脚并用着急解释,“不是,陈肆生病了。”

陈肆哼了声,错开眼,不看她。

生病,他怎么不知道?

他才没有!

沈青芋找店员借来了测温枪,测完看到屏幕显示的温度,皱眉,“你发烧了。”

陈肆抿唇,摇头。

倔强地说:“我没有。”

就算发烧也不是她拒绝他的理由。

他甩开沈青芋的手,独自去换衣间。

得,又生气了。

沈青芋无奈,这人,生病后跟小孩似的。

一言不合就生气,还特磨人。

没回学校,路上,陈肆嚷着要回家。

姚大乐愣了一下,恍然,“我知道在哪儿。”

四哥拿积蓄买了套房,就在市中心医院附近。

把人送到家后,姚大乐开车和盛湘离开。

-

这一层有两户。

出了电梯卡,陈肆往左边那户走。

自己走到门前,没听到沈青芋跟来,手从指纹锁上滑下来,转身去找她。

结果一扭头就看到沈青芋站在他身后,又愣了愣。

是烧迷糊了。

沈青芋皱眉,握住他的手,问:“哪个手指解锁?

陈肆不搭理她。

反手捏住她的食指搭上去。

听到错误的提示音,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没给沈青芋录指纹。

他捏着她的手指,神情认真动作慢吞吞地把她的指纹录上去。

脑袋昏昏沉沉,一进门,就额头靠在沈青芋的肩颈上。

没控制住力度,磕得他自己疼得抽气。

沈青芋扶住他,“你……”

话没说完被陈肆截断,他头抬起来,担心地问:“疼不疼?”

“不疼。”

不就是被磕了一下,他又不是石头。

安慰完,却见陈肆表情越来越委屈,他揉了揉额头,“我疼。”

沈青芋关上入户门,弯腰在鞋柜里找拖鞋,头顶传来陈肆闷闷的声音——

“你都不来抱我。”

他委屈的控诉。

找到拖鞋,沈青芋赶紧换上,拉着他的胳膊往客厅走。

边走边说:“你是头磕疼了。”

将人推到沙发上坐下,她蹲在他面前,捋起他额前的碎发,凑近,轻轻吹了吹。

陈肆满意地笑了。

“现在开心了?”

陈肆乖乖点头。

一米九的大高个,生病撒娇了不仅脾气大,还难哄。

但挺可爱的。

沈青芋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你先在这儿躺着,我去找药。”

“我去,你坐。”

陈肆将她摁在沙发上,自己去找药。

沈青芋坐不住,担心他,谁知刚站起来,他就跟背后长了第三只眼似的,猛地扭头看她,眼神威胁:坐下。

她没办法,坐如针毡。

所幸陈肆没傻,还真把药箱拿过来了。

他拿着药箱,就是不给沈青芋,双手抱着,低着头神游。

过了会儿,他指着主卧,“去**睡。”

沈青芋牵着他去卧室。

给他盖好被子,他却还是哼哼唧唧喊冷。

喝完药,拉着沈青芋不让她走,还掀开被子让她自己过来。

她不答应,他就一直掀着被子,冷也不盖。

沈青芋叹气,脱下外套,躺在他身边。

刚一躺下,就被他拉到怀里紧紧抱着。

怕她推他,陈肆嘟囔,“我冷。”

沈青芋蹙眉,“我再给你抱一床被子。”

陈肆摇头,这一摇头,脑袋更晕了,难过地撇了下嘴。

“抱着,就不冷了。”

他的脸滚烫,皮肤也是。

沈青芋小心环住他的腰,往他怀里蹭了蹭。

两个人都睡着了。

再醒来是被沈青芋的闹钟叫醒的。

到了做饭时间。

她用手背贴着他的额头,感觉还是烫,悄悄下床钻进厨房做饭。

喊陈肆的时候,他不情不愿,但还是听话地睁开眼。

眸子迷茫,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吃完饭,喝药。”

陈肆看了眼碗里的食物,拧眉,“我不想喝米汤。”

他睡得时候很老实,手掌贴在她腰侧,只是偶尔会收紧胳膊,将她抱得紧一点。

但这不妨碍他的头发被枕头拱的翘起。

沈青芋抬手把他的呆毛往下压了压,说:“你家只有米。”

陈肆忽然凑过去,咬了下她的唇,“不是我家!”

沈青芋懵然。

“是我们家。”看到她面露不解,陈肆感到委屈。

他说的不对吗?

陈肆撑在床单的手微僵了一下,很快,他拉开床头柜,把银行卡、房产证还有这些年来他拿到的所有奖章都捧到沈青芋手里,“我的全部家当,都给你。”

他舔了舔唇,又说:“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

沈青芋仍旧没反应过来,捧着东西,没说话。

陈肆委屈垂下眼,“卡不是空的,有七位数。你别嫌弃我啊。”

“我没有。”沈青芋把东西全都放回原处。

陈肆还想把东西重新拿出来往她怀里塞,却听沈青芋说:“乖,我知道了。”

陈肆诺诺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