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乐生日, 乌纭喝得烂醉。

反正正好双休日,索性摆烂睡了一整天,彻底清醒过来, 发现沈青芋不在。

某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立马清醒了, 翻身下床和珂珂对口供。

二人发现,昨天晚上KTV,沈青芋和陈肆没去。

乌纭立马给沈青芋打电话。

收到乌纭电话的时候, 沈青芋正站在茶几前,面对她爸妈的轮番轰炸。

有了离开的借口, 她内心狂喜, 赶紧晃了下手机, 征得同意后,去后花园接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是乌纭宿醉后嘶哑的声音。

“芋头,你去哪儿了?”

珂珂贴在手机旁说:“该不会是和陈肆学长你侬我侬去了吧?一晚都没回来呢。”

不用猜也知道她们脑补了多少画面。

沈青芋:“我回家了。”

乌纭顿了顿,问:“哦?怎么跑回去了?”

听着语气好像还有些失望。

沈青芋简短说了一下自己的处境, 打算以室友当借口上楼收拾行李回学校。

拖鞋在地板发出摩擦的声音, 被许女士听见。

她温柔严肃的声音响起,“回来!”

昨天午饭后, 沈青芋送陈肆离开,在小区外逗留很久,回来又穿着陈肆的冲锋衣。

佯装感冒,一直咳嗽,才被许女士放过, 让她去休息。

今儿, 却怎么也逃不掉了。

咳嗽也不好使。

她的伎俩一定是被许女士看穿了。

沈青芋很心虚, 慢吞吞转过身面对端坐在沙发上的许清如。

隔着老远的距离对视。

老沈剥了个橘子,递到许女士唇边,目光却看着沈青芋,

“打算干什么?”

沈青芋:“我室友有事急着找我回去。”

老沈严厉道:“站好。”

沈青芋没辙,站在楼梯扶手那儿,连电话都忘了挂。

这架势,这气氛,她活这么多年头一回见。

老沈和许女士该不会是真要棒打鸳鸯吧?

她心里忐忑。

都说爸妈心疼女儿,看女婿总会千挑百选,怎么都看不顺眼。不知道老沈和许女士是不是也这样。

许女士慢条斯理吃完一瓣橘子,端出长辈的架势,问:“你和陈肆是怎么认识的?”

沈青芋如实道:“高中同学。”

本来以为尴尬的会是陈肆,毕竟他是老沈的学生。

谁知,被追着问的却是她。

他倒好,直接甩甩手上山了。

忽然后悔当初让陈肆承认了。

她有些丧气。

这和预想的不一样。

许清如脸色依旧很臭,“你和小陈吵架了?怎么连点默契都没有。”

一个认,一个否。

老沈跟着点头。

沈青芋往陈肆上推,“没有吵架。是陈肆他脸皮薄,不好意思。”

终于,许清如绷不住了。

随着她笑意愈发明显,气氛渐渐松懈下来。

她环着胳膊, “多久了?怎么不告诉我和你爸?”

许女士和老沈变脸速度堪比翻书,丝毫不见刚才的半点怒容。

沈青芋怔了下,打量她爸妈的脸色,茫然了。

这到底是认可陈肆,还是不认可?

许清如:“小陈是个好孩子,虽然可能家境不怎么样,但是胜在有志气有能力。婆媳关系不用担心。目前,他的成就也已经远超旁人,未来你们的生活也不会差。你妈也不是个封建的人。如果你将来的另一半是他,我觉得,可以考虑。”

她想得周全。

从昨天知道那件事后,她就开始想东想西,想女儿的以后。

奈何芋头总躲着,她没法儿问。

见她实在急的不行,老沈今儿说什么也要堵着沈青芋帮她问。

何况,那是老沈最喜欢的学生。

刚才的阵仗只是摆出来吓唬沈青芋的。

老沈笑颜逐开,“以后小陈和我下棋,必须让着我。不然,你们的事,我第一个不同意。”

沈青芋:“老沈,你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明明棋艺那么烂。

“我乐意。”

老沈这人,死爱面子。

输了棋,心里别扭,嘴上还就是不说。

现在可好,找到了光明正大让陈肆让着他的理由,可不得好好发挥吗。

老沈和许女士问到了想知道的,当即沉浸在二人世界里,完全忽视沈青芋了。

沈青芋被老沈和许女士卿卿我我膈应得赶紧打包东西回了学校。

-

沈青芋和老沈他们的对话,乌纭和珂珂在电话里听全了。

两个人抓心挠肝在宿舍发疯尖叫。

下午沈青芋回来,她们忙迎上来问。

“带陈肆学长见过父母了?”

“听说叔叔阿姨都挺满意的呢。”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

沈青芋的背包还没沾凳子,人就被她们围住。

你一嘴我一句,非要把她说得不好意思。

她捂脸,“见过了,其他的还没有。”

乌纭胳膊推她,“那学长还不抓紧点?”

怎么比她还急?

沈青芋放好背包,咬了咬唇,说:“陈肆去黎城了。”

那这次算是见过家长了吧?

结婚的事,她想过,还有些期待。

乌纭帮她一起把包里的东西往外拿,“去黎城干什么?”

“上山采药。”

每年暑假导师会带他们上山,今年因为春招还有其他琐事耽搁了,就放到了下半年。

“好吧。”乌纭和珂珂垂头丧气。

沈青芋也叹气。

一周呢。

-

湘城的气温呈断崖式下降。

沈青芋已经穿上了毛呢和高领毛衣,而陈肆在山上,气温肯定更低。

思念如潮,沈青芋拨打陈肆的视频电话。

刚拨过去,就被接通。

屏幕上骤然出现他放大的容颜,沈青芋不由晃了晃神。

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手机离脸那么近。

近到脸上的毛孔和绒毛都清晰可见。

“你在忙什么?”

陈肆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给药材分类。”

他此行需要做的是上山采药,给药压标本,然后拿回学校做鉴定。

过程复杂繁琐。

沈青芋点了点头,问:“你嗓子怎么了?”

“没什么。”

陈肆扭头离开屏幕,听筒却传来他刻意压低的几声咳嗽。

沈青芋皱眉,“你带感冒药了吗?”

“带了。”

话说一半,信号突然断了。

屏幕上的画面卡住了。

沈青芋挂断,又拨回去,然而他那边信号不好,没接通。

电话没人接,视频没人理。

就连发邮件也如石沉大海得不到回应。

之后一连过去一周也没有陈肆的消息。

说了最快一周回来,却迟迟没有动静。

就连他的导师也联系不上。

沈青芋实在按捺不住,当晚决定买票去黎城。

乌纭不支持沈青芋大半夜往黎城跑,但拦不住她,就转而寄希望于姚大乐。

姚大乐及时赶到,将沈青芋拦在宿舍门口,“可能山上信号不好,你再等等。”

沈青芋心急如焚等不了。

黎城下了好几天的大暴雨,容易引发山洪。

他又感冒了。

姚大乐:“那你也不能晚上去啊,明天,明天你再去。”

从湘城到黎城坐飞机仅需要两个小时。

就算现在嫂子去了黎城,难道她能自己一个人打车大半夜往山上赶吗?

不安全。

沈青芋拗不过姚大乐,又被他拦着,只好往回走。

非要亲眼看着女生寝室关门,姚大乐才离开。

实在担心,沈青芋辗转难眠,第二天天一亮就拉着行李离开。

结果,再次碰见站在宿舍楼下的姚大乐。

她沉了沉脸,语气生硬,“你别拦我。”

姚大乐摊手,指了下靠在树下的黑色行李箱,说得诚恳,“不拦,我也要去。四哥就没和我失联这么久,我也担心。何况,湘湘回了黎城,找到四哥后,我正好可以去看她。”

盛湘在黎城念大学,直接在黎城找的实习,但是听湘湘说,她打算毕业后回来工作。

网上购票后,俩人直奔南门。

-

陈兴野今天出狱。

在牢里支撑他的就是年峰的承诺。

——等他出来后,带他吃香喝辣,花天酒地,享受人生。

结果,他在路边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年峰。

一打听,才知道大哥进了局子。

他才出来,大哥刚进去。

如此阴差阳错,大哥打下的江山也都毁于一旦。

陈兴野气得不行,逮着曾经的熟人仔细一问,知道了始作俑者是陈肆。

当即在路边拦了辆车直奔湘雅,要找陈肆算账。

车停在南门。

他刚好看到打算上车的姚大乐,立马打开车门拔腿冲过去。

陈兴野面相凶,嗓门大,“姚大乐,陈肆呢?”

姚大乐没来得及关上车门,就被陈兴野拽了下来。

他特别恼火,“我哪儿知道?”

他被人拽着,行李在后备箱,沈青芋在车内,一时间僵持着,司机只得熄火。

陈兴野不撒手,撒泼打滚全都用上。

载陈兴野的师父一边喊没付钱,一边拿着手机追过来。

眼看着他追的人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继续缠着别人,他驻足,停在马路边报警。

从警局到湘雅,算上堵车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车费两百多。

这人肯定是想赖账。

在路边耗了半个小时,最后陈兴野还是被警察拉走的。

因为和干违法勾当的年峰有关,再加上刚才没付钱的事,陈兴野刚从局子出来没多久,就又被抓回去了。

姚大乐和沈青芋急匆匆往机场赶。

飞机落地,黎城多日的暴雨结束。

地面是高至膝盖的积水。

等抵达山脚下,天空已经彻底放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