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芋偷笑,一溜烟跑了。

跑到柜台后,点亮屏幕才想起,没问密码。

她也没打算试。

绕过柜台要去问陈肆,突然看见一个长袖男鬼鬼祟祟在货架之间缓慢穿行。

便利店货架高且多,相当于一个小型超市。

只有陈肆一个人值班,多少会有力不能及的时候。

长袖男好像…在这里逗留了好久,以至于她都忘了他是什么时候进店里的。

沈青芋脑中警铃大作,“陈肆,你注意一下那个人。”

陈肆正在给其他三人讲题,被打断,有些不悦。

他皱了下眉,微微抬眼。

沈青芋垂下头,“你继续。”

她走到长袖男身后,亲眼看着他将薯片、压缩饼干放进帆布包里,然后大摇大摆往外走。

不紧张也不心虚。

沈青芋跟在长袖男身后,在他撩开门帘前脚踏出去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包,往回扯。

长袖男反方向用力,回头看,什么也没有,可就是像有东西在拽他的包。

他大惊失色,用尽全力。

和沈青芋进行拉锯战。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姚大乐的注意,他扔下笔,惊呼,“我操,见鬼了!”

帆布包一端在长袖男手里,另一端飞在空中。

“这年头小偷都要装神弄鬼。”徐州州扭头,险些惊掉下巴。

姚大乐:“我觉得他可能是疯了!”

学委跟着点头。

和他们不同,陈肆看见是沈青芋费力抓着长袖男的包,可惜力气不大,自己滑出老远。

力气难以匹敌,但手上依旧牢牢抓着包,因过于用力指甲盖都成了白色。

再这样下去,她能在地上被拖着走,就这样居然还不知道松手。

陈肆难以再坐视不理,合上书,快步追上去,对着长袖男就是一脚。

直接将人踹得往地面扑。

只听“砰”的一声,长袖男摔得灰头土脸,鼻子磕肿了。

谁料他还紧拽着帆布包,导致沈青芋没来得及松手,也跟着扑向地面。

“撒手!”陈肆及时抓住她手腕,将人往回拉。

还是晚了。

他也重重摔在地上。

刚吃了晚饭,此时重重一摔,胃里翻江倒海,胳膊肘更是被小石子划出一道口子。

陈肆有些想吐。

沈青芋摔得没陈肆惨,反应过来后手脚并用爬起来,弯腰扶他。

长袖男面朝地摔了个狗啃泥。

徐州州和姚大乐冲出来,一把揪住长袖男,连人带包押回便利店。

“瞧你着急忙慌的,一看就没干什么好事。”

“看监控!回去我就要看监控,你要是手脚不干净,看我不打死你。”

二人怒气冲冲,把陈肆摔倒的怒气全都撒在长袖男身上。

学委架着陈肆往回走。

沈青芋扶着陈肆另一边的胳膊。

他只是摔了下,又不是骨折。

陈肆无奈,“我没事。”

话声未落,便利店里又有了动静。

灯光一照,长袖男帆布包里的零食和啤酒赫然暴露。

徐州州看见,脸沉了下去,“你偷东西,我要报警。”

“等等,我看这人怎么那么眼熟?”姚大乐拦住徐州州。

盯着长袖男看了好久,看清他的眉眼后,姚大乐霎时怒气上头,指着人骂,“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偷东西?你就是看准了这个店是四哥兼职,特意跑来找晦气的是吧?看我不打死你!”

姚大乐气得抖落包里的所有东西,撸起袖子,捏起拳头就要揍上去。

这架势把徐州州给看懵了,“这人谁?”

姚大乐啐了一口,没好气的道:“四哥那个狗弟弟,他后妈的亲儿子。”

“重组家庭啊?”徐州州难以置信。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陈肆的家庭情况。

每次开家长会,陈肆也没家人来,他还以为陈肆的父母是太忙抽不出空。

要不是无意间撞上这个狗弟弟来偷东西,恐怕他到毕业都不了解他斜后桌的好同学陈肆。

他一直以为能被选为学生代表上台送花,能站在聚光灯下从容不迫,能成绩稳居第一不骄不躁是学习标兵的陈肆……

一定是有很好的家境,融洽的家庭氛围。

没想到,都不是。

放学听到姚大乐说陈肆要兼职顾不上跟大家一起吃饭,他本来还不信的。

到店里一看,他还是觉得陈肆是要提前吃生活的苦自我历练。

若不是看到陈肆的狗弟弟是那副德行……徐州州长长地叹了口气。

沈青芋也心情复杂,气得瞪了长袖男一眼。

什么破弟弟,专门坑自家人的。

收回视线,借着灯光,她才看见陈肆的伤口,心头一紧,赶紧说:“陈肆,你处理一下伤口。”

他皮肤白,胳膊肘有道口子,特别醒目。

陈肆没应声,一把揪住狗弟弟的衣领,胳膊肘横亘到人脖子上,迫使其下巴抬起直视自己。

他面无表情,眼底淬着冷意,“陈兴野!”

狗弟弟陈兴野打断他的话,挑衅,“怎么?想揍我?你打啊,打完我回去就告状,看爸妈怎么收拾你。”

姚大乐嗤道:“小学鸡,还告家长,你怎么不告老师呢?”

陈兴野张嘴还要说话。

陈肆直接拿帆布包捂住他的嘴,把脏话都堵在喉咙里,掐着人的脖子将他带到仓库。

仓库里砰砰啪啪的声音传来。

陈兴野哀嚎不绝,听的人毛骨悚然。

沈青芋搓了搓胳膊上起来的鸡皮疙瘩。

不知过了多久,陈肆走出来,“报警。”

“好!”

姚大乐对陈兴野的意见很大,兴冲冲拿手机打电话。

对比之下,姚大乐对陈肆的了解更多,一口一个四哥叫的也亲切。

沈青芋偷偷靠近仓库,双手扒在门上探头往里看。

只见陈兴野昏倒在地,四肢瘫软,一动不动。

衣服没有灰尘,也没有脚印。

她心里咯噔一声,小心地问:“他不会死了吧?”

其实她不太那么需要鬼给她作伴。

“晕了。”陈肆扫了眼地上瘫死的人,满眼嘲讽。

徐州州上前蹲着看,“陈肆,等会儿警察来了他反口诬告你怎么办?”

偷归偷,把人打的这么狠,怕是也难脱身。

徐州州有些担心。

但姚大乐满不在乎,“他身上有伤?”

徐州州:“没有。”

“那不就结了。四哥知道打哪儿最疼还不留伤,他又不傻,你不用操心。”

徐州州的世界观再次被颠覆,吃惊地睁大眼睛。

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很快,片警来了,将陈兴野带到警局,随行的还有其他人。

其实陈肆有些犹豫。

他走后店里没人,得关门,可一时半会又联系不上老板。

见状,沈青芋拍拍胸脯,“我帮你看店,放心。”

姚大乐很不放心,问:“四哥,上班时间擅自离岗没事吗?”

陈肆回头看了眼沈青芋,对姚大乐说:“没事。”

觉得自己深受信任,在他们走后,沈青芋站在店门口,严阵以待。

-

陈兴野没想到陈肆能把事情闹到派出所。

以为片警是陈肆找来恐吓他的,一路上张狂无比,压根不把警察放在眼里。

到了派出所,有监控录像为证,陈兴野的罪行昭然若揭。

直接被拘了五日。

被关在监狱,陈兴野才反应过来,破口大骂。

从警局离开,姚大乐等人直接没有回来。

陈肆孤身回来,精神有些疲惫。

左右四下无人,沈青芋去仓库找来医药箱,取出双氧水给陈肆的伤口清洗消毒。

摄像头里,医药箱是飞来的。

感到有人在给他处理伤口,陈肆掀起眼帘,赫然看到沈青芋贴近的容颜。

女孩侧脸白净,鼻梁秀挺,薄唇抿成一条线,表情认真。

陈肆有一瞬怔忡,抬起胳膊躲开,“不用。”

“伤口要处理一下。”见陈肆沉默着,沈青芋干脆把创可贴放入他手里,“那你自己贴。”

陈肆不动。

沈青芋直接拿走创可贴,撕开,强制性给他贴上。

“你要对自己好一点。”

陈肆不怒反笑,意味不明的道:“学你为饱私欲抢雪糕?”

“还是学你不自量力和小偷抢东西?”

“……”

沈青芋默默蹲下来,坐在矮凳子上,降低存在感。

陈肆打开手机软件,搜索月前发生的火灾的相关新闻,将手机递到她面前。

“自己看。”

月前,某商业园区的高层大厦发生火灾。

视频里火光滔天,浓烟滚滚。

就连记者也只远远站在大厦前的广场上进行现场播报。

-

沈青芋头抵着柜台,坐在小矮凳上,睡了一宿,醒来浑身酸痛。

她伸了个懒腰,抬头正对上陈肆打量的目光。

略微尴尬,她的哈欠都憋回去了,忍不住小声说:“鬼也要伸懒腰的。”

陈肆挑了下眉,“哦。”

冷漠的一批。

沈青芋感到没那么尴尬了。

他已经换下工作装,双肩背著书包。

一切准备妥当就是没有走。

好像,在等她。

沈青芋噌的站起来,笑嘻嘻地说:“走吧。”

结果起来的太猛,头晕目眩,愣是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才好。

末了,她又小声补上一句,“可能鬼也低血糖吧。”

陈肆想笑,压住上扬的唇角,笑意却从眼中跑了出来。

他闭了下眼藏住笑,声冷,“嗯。”

-

到了教室的时候,陈肆手里拎着两份三明治和两杯豆浆。

在姚大乐和徐州州来时,递给他们。

姚大乐笑道:“谢谢四哥。”

“陈肆,我也有份吗?”徐州州双手接过,受宠若惊。

姚大乐用胳膊怼他,“废话,两份能都是给我的?”

陈肆:“在走廊吃完再进去。”

“好!”

进教室前,沈青芋偷偷拽了拽陈肆的衣角,眼睛亮晶晶,“我有吗?”

陈肆冷漠摇头。

沈青芋丧气,小声嘟囔,“鬼也会馋的。”

她孤身去教室后排靠着储物柜坐,但无精打采。

早读后,陈肆去了趟小卖部,买回来两袋饱腹感强的零食,结果发现沈青芋不见了。

教室各个角落都没有她。

作者有话说:

沈青芋气成河豚,拿出小本本

——狗弟弟,记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