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秒, 宋离可以完全确认一件事情:

封愈就是想占他的便宜。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张算不上宽敞的床。他所住的房子定位本身就类似单身公寓,单人床睡个成年人刚刚好,再来一个便显得拥挤。而且,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他和封愈正式确立关系不到十二个小时。

封愈是怎么做到理直气壮且如此自然地拽着他的手腕说要同床共枕的。

宋离眼看着越来越靠近床,终于按捺不住地开了口:“你真的做噩梦了?”

一句话像是踩到了小猫咪的尾巴, 封愈倏地扭头,一双狭长的眼睛眯起, 仅仅两秒之后脸上的神情就变成了被心上人怀疑的委屈和伤心:“你不相信我?”

宋离:“……”

封愈松开了对他手腕的桎梏, 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如同退却至阴暗角落,眉眼微垂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如果不是宋离清楚自己只是试探性地问了封愈一句是否真的做噩梦了,此刻见到封愈的模样, 他会以为自己干了什么丧心病狂、大逆不道的事情。

颇有几分无奈地扶额,他学着封愈刚才的模样拉上了男人的手腕,恶鬼的体温微凉,他的指腹覆盖上去时候两种温度的交织很明显。宋离抬起眼眸,安抚般摸摸了他的头发:“我信你了,睡吧。”

封愈能感觉到宋离对自己的纵容。

他抿着唇忍住了发散的笑意, 似是确认:“那我上去睡了?”

宋离点头。

封愈得寸进尺:“但是我没有带睡衣。”

事实上临走时封愈有想过带个小行李箱, 但手指都拉开衣柜大门触碰到干净的衣物了,却又在最后收回。当时脑海中各种想法席卷而过, 他假装淡定地转身推开了门。

此刻, 面对上宋离略显疑惑的目光, 他很自然地提出要求:“可不可以借你的睡衣穿?”

宋离:“……”

青年沉默地盯着面前男人的眼眸。

周围的寂静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散,老小区内有专门做早餐生意的住户, 此刻临近四点已经匆匆忙忙出了门, 三轮车撞上小花坛发出的碰撞声在这一刻穿过高楼落入宋离的耳中显得格外清晰。

一样清晰的还有宋离自己的心跳声。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有些打乱了他的思绪。半晌,像是认命一般,他转头从衣柜里找出了一套自己平时穿的短袖短裤睡衣递给了封愈,然后手指指了指门外正欲说明卫生间的位置,却听封愈率先开口:“屏竹还在外面吧,我不打扰它休息,在房间里换就行。”

说话间,像是为了表达自己真的无所谓地点,男人的手指勾着衣角,动作利落又迅速地将衣服一扯,丢在了**。封愈冷白的脊背和肩胛骨猝不及防得暴露在宋离的视线之中,青年的眼瞳缓缓睁大,又见男人转身,视线掠过紧实的小腹,整个人差点呆掉。

怎、怎么突然就脱了?

他还没做好准备呢!

后知后觉的宋离终于察觉到好像有股热气一直往脸上窜,冷白的肤色被覆盖上潮红,像临近傍晚的天空,晚霞蔓延。他通红着耳朵,一时手脚无措,最终只能迅速转身。但该看到的都看到了,那画面像是循环播放的电影,时时刻刻都在眼前晃动。

“你——”

“嗯?”封愈刻意装傻,仗着青年背对着自己,视线肆无忌惮地观察着青年微红的耳尖和狼狈垂头时后颈凸起的棘突,弧度优美,让他产生了一种想要亲吻、吮吸的冲动。

宋离听着他漫不经心的语气,喉结耸动间再也没有蹦出一个字来。

而后,他的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衣服摩擦着薄被、落入掌心、被撑开、与皮肤相贴,每一次细微的声音都能让宋离想象到与之对应的动作。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耳垂好像越来越烫。

有些无措的他只能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默默用其他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这样的方法勉强奏效。

但效果一般。

尤其是当封愈的气息逐渐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分毫。

宋离重新睁开眼睛,脚边已然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影子,他下意识偏头看了眼,在注意到男人领口之下已经有衣物时,那口提起来的气终于抒发了出来。

敛下眼眸转身,他冲封愈示意:“去睡吧。”

这回封愈倒是什么都没说,乖乖掀起了被子上了床。他主动往右侧靠了靠,留下了半边位置,意思很明显——你也可以上来了。

然而事实是,宋离坐在房间的小沙发上,表情无害:“我睡醒了,坐一会儿。”

封愈:“?”

敢情他在这儿折腾半天,最后还是一个人睡?

这怎么行。

男人的视线幽幽盯着他,“所以你还是嫌弃我,你甚至都不愿意跟我躺在一起。”

宋离:“……”

怎么又回到最初的问题上了。

他真的没有!

他只是单纯的、有点不好意思。

两人对视了三十秒时间,最后还是宋离妥协。

他跟摆烂似的起身上了床,柔软的被子刚刚掀开,腰间便多了一条手臂。封愈环住青年略显清瘦的腰肢,往怀里一按,轻而易举便将他勾了进来。宋离的肩膀抵上男人的胸膛,只听得耳边响起低沉的闷哼,随即而来的便是男人肆意流淌在他后颈的亲吻。

意识逐渐迷离的时刻,窗外透出了点点白光。

封愈终于撒了手,哑着嗓音在他耳边说:“该睡觉了。”

第二天上午,屏竹打着哈欠慢吞吞从沙发上爬起来,扭头看一眼客厅墙上挂着的钟表时,呆了呆。昨天晚上它看完夜人的直播又去将整个黑云直播平台的恐怖直播间都扫了一边,等彻底入睡已经是两点了。

其实它当时也不是很想睡觉,只不过主播们都下播了,它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睡得晚,起得也晚,这会儿已经十点了。

可相比之下更让人意外的是,到了十点,宋离好像还一直没有动静。

……今天宋离不是要上班的吗?

表情狐疑地望着卧室的门许久时间,脑海中闪过‘宋离是不是生病了’的猜测,随即又开始自己怀疑自己,心道神明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生病?这不妥妥开玩笑吗?但宋离一反常态的行为的确引人注意,屏竹最终还是飘到了卧室门口,又尖又长的指甲抵在门上嘟嘟嘟地敲了两下。

张嘴正要开口询问,却蓦地听到了门锁被吧嗒拧开的声音。

屏竹:“我还以为——”

最后的几个字在封愈那张俊美熟悉的脸骤然出现在眼瞳之中时,彻底消失在了喉咙中。

屏竹以为自己眼瞎了。

或者它是不是在做梦,它以为自己在宋离家里睡了一夜,结果晚上梦游跑到了封愈的家里?

不然怎么解释封愈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开门而来的男人似乎完全看不出恶鬼脸上浓浓的惊愕,只是懒懒散散地将身体靠在门框上,英俊眉眼间透着几分餍足,随口一问:“有事?”

屏竹:“……”

屏竹陷入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他担忧的那道清瘦身影也终于现身了。

宋离真的小看了封愈。

四点半左右封愈搂着他的腰,强硬地将他按在怀里睡觉。封愈的呼吸很快陷入平稳,似睡得相当安稳。倒是宋离一时半会睡不着,即便闭着眼睛脑海中也格外清明。

而后八点左右,闹钟响起。不等宋离开口,身后便提前伸出一只手来按掉了疯狂的闹铃,封愈将脸埋入青年的后颈,亲了亲 ,声音里还夹杂着几分睡意惺忪而带来的慵懒,“再睡会儿。”

好不容易沉寂下来的身体又被突然的亲吻刺激得瑟缩了一下,宋离偏着头,压低了声音:“你继续睡,我要去奶茶店上班。”

对于宋离的这个回答,封愈显然不太满意。

男人终于掀起了眼皮,然后拿起手机捣鼓了一阵。宋离想提醒他拿的是自己的手机,然而没一会儿男人已经将手机重新递到了他的手里,并重新搂他进怀:“好了,继续睡吧。”

宋离垂眸一看才发现他刚才是在找张罗的微信。

宋离:“……”

收回这段回忆,宋离抬眸间注意到屏竹那一脸呆滞的表情,心中也基本能猜到他在想什么。脸皮过薄而悄悄红了耳朵,宋离努力假装着冷静,冲屏竹点了下头然后钻进了卫生间洗漱。倒是最先与屏竹面对面的封愈懒洋洋地挑了挑眉,心情甚好地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

屏竹:“……你也好。”

它想,封愈看上去确实相当好。

就是,昨天晚上这人明明没跟着宋离回来,怎么大早上却突然出现了 ?莫不是半夜偷偷跑过来爬床的?

淦,真的好不要脸!

在屏竹的念念叨叨中,宋离终于前去奶茶店上班了,而封愈如今也有了光明正大的借口,完全可以以‘男朋友’的身份陪伴宋离。

两人抵达奶茶店的时候,十天半个月不会来店内视察的云朵奶茶老板竟然坐在长椅上。不过看到奶茶店内只有张罗一个员工,他好像也没有生气,反倒是拿着一杯奶茶喝得很欢乐,和张罗聊天聊得也很来劲。

见到宋离过来,赶紧招招手:“哎呦,来了啊。”

然后目光就很自白地落在了封愈身上。

刚刚他就在听张罗说地府专供丧葬品店的老板在追他们店的小宋,没想到现在就见到人了。老板一脸‘老子运气是真的好’的表情,很自然地又和封愈打了个招呼:“封老板,一起来的啊?”

仗着宋离已经走进了后厨,连忙压低声音问:“进展怎么样了?”

换作往常有人敢这么八卦封愈,封愈的臭脸老早摆起来了,然而这会儿他却只是似笑非笑,声音相当温和:“追上了。”

老板一拍大腿:“哎呦真不错,结婚一定要请我啊,我给你们包大红包。”

确定关系还不到24个小时的封老板淡定点头:“一定。”

老板又想了想:“要不给小宋放个假?你俩出去约会去?”

封愈挑眉,心道这主意不错。

但最终还是没能实现。

封愈临时回了趟丧葬品店,宋离便继续在奶茶店上班。期间张罗拿着一根习惯假装枪支的吸管怼在青年的眉心,让宋离交代他和封愈是怎么回事,宋离虽然无奈,但也都如实回答。

当听到两人已经确认关系在一起时,表情激动得恨不得给宋离当场拜个早年。

连问了宋离几句能不能告诉其他人,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他立马就拿着手机去找高毅了。

宋离捏了捏有些烫的耳垂,没多说。

玉盐玉盐丧葬品店内。

骨涌和尤拓正在小声地说话,封愈靠在沙发上,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抱犊山鬼帝石良在审讯中因为亡咒而消散,抱犊山便选定了下一位鬼帝。所谓的鬼帝便是眼前的年轻男人,闫子玉。

按照地府的规矩,闫子玉一上任便需要前来拜见酆都之主,所以他出现在了丧葬品店。

闫子玉是个温文尔雅的恶鬼,能在恶鬼身上贴上‘温文尔雅’一类的标签纯粹是因为恶鬼伪装的好。封愈的目光冷淡地扫过他的五官,期间听到闫子玉作自我介绍:“大人有所不知,我曾是宁省三界管理处分部的员工。没想到会继任抱犊山鬼帝的身份,着实有点意外。”

封愈随意应了一声,不太想听他说太多的话。

有这个和别的恶鬼说话的时间,他更愿意待在云朵奶茶店,哪怕宋离忙得没时间跟他讲话,他光是看着宋离的脸也觉得心情好。

而不是现在待在这里,听闫子玉汇报抱犊山的情况。

“石良大人意外陨落导致整个抱犊山情况不太稳定,现在抱犊山不少恶鬼似乎都有心想脱离抱犊山的掌控……”

封愈觉得有点烦:“所以?”

闫子玉:“呃,大人您看要不要给他们一点教训?”

站在一边凑热闹的骨涌和尤拓对视一眼,两人嘴角微微一抽。

心里的吐槽还未来得及抒发,就听封愈不耐烦的问:“你是抱犊山鬼帝还是我是抱犊山鬼帝?”

言外之意是这种傻逼问题为什么要来问我?

闫子玉表情一僵,连忙低头应了一声。

似乎是看出了封愈并不是很欢迎自己,他没有在丧葬品店多待,很快就重新回了地府。他一走,骨涌便开口了:“我现在越来越怀疑天道选人的眼光了,就不说石良、席兴业这批人了,这个闫子玉看着好像也不太聪明的样子。”

尤拓闻言,使劲点头。

封愈听着‘不太聪明’ 几个字,唇角缓缓扯出了个嘲讽的弧度。

他垂眸去看手机,微信上有一条几分钟前发来的信息:闫子玉手上沾着很多人命,擅长伪装,实则心狠手辣。

刚才一见,‘擅长伪装’四个字一字没差。

或许正如骨涌所说,天道这眼光是越来越差了。

封愈心底有略烦躁的情绪蔓延攀爬,他微微皱了皱眉,望着门外来来往往的行人觉得这点烦躁好像在无限扩大。他让身体彻底陷入柔软的沙发上,闭着眼睛假寐,缓缓压下躁意。骨涌和尤拓对视一眼,似乎有点意外封愈的表情难看,但想了想又觉得能理解——

毕竟在见闫子玉之前,封愈还在和男朋友你侬我侬。

尤拓为了突出展现自己是个称职又体贴的员工,赶紧道:“老大,丧葬品店有我看着呢,你去找宋离吧,这里不用你担心哈!”

骨涌闻言也连连点:“就是就是。”

封愈恰好也是这么想的,什么也没说,但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客厅内。

望着此刻空****的沙发,尤拓忍不住啧了一声:“老大真是栽了,这才分开几分钟就等不了了。对了我跟你讲,我昨晚半夜起床发现老大出门,一直到刚刚他才回来,我估计肯定半夜三更跑去找宋离了。”

骨涌震惊:“这么不要——”

脸字被咽回去,他改了说法:“就这么离不开宋离吗?”

尤拓心道,可不是嘛。

封愈敏锐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情况好似有点不对劲。

好像是从昨晚做梦开始,心底的躁意在一寸寸延伸,像一株扎根的藤蔓,不知不觉中扩大了攀爬的范围。

此刻,他坐在‘白日 ’清吧角落的卡座里,面对凑过来讨要微信号的年轻人,眼中的不耐烦几乎快要溢出来了。与此同时,清吧内悠扬的音乐、人群细密的交谈仿佛都成了催化剂,让他感觉十分难捱。

只有当目光注意到正工作的宋离时,那种令人厌烦的感觉才会有所收敛。

男人朝着喋喋不休的年轻人扔下一个滚字,摩挲着酒杯回到了吧台处。这里才是最能靠近宋离的地方。

高毅见到封愈挪过来,而且目光紧紧盯着宋离所在的位置,忍不住偷笑了一下,同时又不免感慨——这要换成之前,打死他都不信封愈这种脾气不太好的暴躁老哥谈起恋爱来竟然也是粘人狗狗一类的。

这合理吗?

看看宋离,好像又觉得挺合理的。

思索间,宋离已经走上了前。青年看到男人微皱着眉头靠在吧台上,视线划过基本上没怎么动的酒杯,轻声问道:“不好喝?要不要让高毅再重新帮你调一杯?”

封愈摇摇头,小声道:“想抱你。”

突然的三个字顺利让宋离停下了脚步,他似乎是有些讶异封愈会在此刻说出这样的话来,忍不住眨了下眼睛,“怎么了?”

封愈摇头。

他要是知道怎么了,倒也好了。

男人半垂着眼眸的模样看上去莫名有种可怜兮兮的感觉,宋离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对封愈的滤镜太深。但看到他略显怪异的表现,不管他是装的还是真实的,都让他感到了些许在意。

一如既往用抬手抚摸脑袋的方式安抚他,宋离拿出手机看了两眼,声音更添几分温和:“还有一个小时就下班了,要不委屈你再等等?”

“嗯。”

看着男人点了下头,喉间冒出一个简单的单音节字,宋离握着酒杯的手指轻轻一顿。应该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封愈这幅模样与今早凌晨的故作可怜还是有几分差别的。

好像更真实。

他想了想,拉着封愈穿过清吧的后门。清吧之后是一条小巷子,夜店的后巷大多时候都混乱,也有不少喝多了的情侣搂搂抱抱。宋离特地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这边最为偏僻,能尽数屏蔽那些暧昧的声响。

“来这里做什么?”封愈垂眸看着眼前的青年。

宋离的身上还穿着白日清吧的服务员制服,上身的衬衫纽扣扣到了最上面那颗,将脖颈以下的风景尽数遮挡,看上去正正经经的。

但宋离出来想做的事情却没有那么正经。

青年抬眼,目光没错过男人漆黑的眼眸深处刻意藏起来的焦躁不安,忽然抬手环住了对方的腰。脑袋贴上封愈脖颈蹭了一下,他低声道:“不是要抱一下吗?”

宋离身上夹杂着的淡淡酒香钻入鼻腔,但封愈嗅着却并不满足。

即便是拥抱,在这股酒香将他包裹时也没有让人感觉到那份焦躁在消退。

还不够。

他主动扣住宋离的后脑勺,在更用力的触碰中终于艰难嗅到了那点独属于宋离的气息。

终于,甜香逐渐汇入四肢百骸,将心头窜起的躁意在几秒钟内压平。

明知道宋离还在上班,明知道情况不合适,但封愈还是舍不得松手。

“好香。”他闭着眼睛,声音染上几分沙哑。

男人柔软的黑发擦过脖颈下巴,细微的触感让人觉得有些痒,宋离下意识偏头想躲过,但紧紧抱着他的男人却以为是逃离,控制不住地又在掌中用了更大的力道。

宋离没有再动,只是同样将手臂搭在男人微俯身而弓起的肩膀上,长指像是安抚般缓缓抚摸着他的肩膀。

耳边突然传来塑料桶被踢翻的声音,明显带着酒意的男声哼笑着,踉踉跄跄和身旁的同伴朝着巷子内部走来。当视线触及到灯光下两道相拥的身影时,顿时意味深长的哎呦了一声:“这真有人在这里办事啊,啧啧——”

字眼还未从喉咙里消散,满身的酒意倒是在这一刻完完全全被压了下去。

因为,他看到原本将头埋在青年颈间的男人微微抬起了脑袋,那双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暗红,凶相毕露。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大型野兽给盯上了,毛骨悚然。

那笑声和调侃卡在喉咙,他晃晃头,赶紧拉着同伴离开。

完全不知眼神交汇的宋离,脑袋里还回**着那醉酒男人的调侃,耳根子烧红,轻咳一声对封愈道:“再抱五分钟,我要回去上班了。”

封愈蹭蹭他脖子上细腻的肌肤,懒洋洋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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