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堇瞪大眼睛, 阮漓忽然淡漠开口:“我和洞庭已经结婚,你却要洞庭和你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白堇抬眼, 冷笑一声:“先生根本不爱殿下不是么?”

“我爱不爱他, 与你有什么关系?”阮漓反问,“退一万步而言,就算我们之间没有感情, 也已经是合法夫妻, 你插进来一脚, 是要做第三者吗?”

洞庭忽然笑了:“哪里,他是想让我和你离婚然后明媒正娶娶他,他怎么甘心做个第三者外室呢?”

阮漓评价道:“从他第一天明目张胆说我不好, 认为我们感情不和开始,我就觉得他虽然毒, 但更多的是蠢。”

白堇倏然抬头:“殿下从未在荒村众人面前表达过对你的喜爱,即使祭司说殿下传达过很满意你, 但那也是他的一面之词。而你!当初上山就是为了报仇,你一开始就对殿下图谋不轨!你敢说爱他吗?如果你不爱他,为什么不让位给真的爱他的人?”

洞庭听到后面的诘问,倒是似笑非笑看向阮漓,阮漓亦回视洞庭:“那还真是抱歉,我天然对主动恶意破坏别人恋爱和婚姻的人没有好感。况且我和洞庭感情如何,你又怎么得知?趴我们床底偷听了?还是自己睡前脑补过多了?”

洞庭轻笑出声:“此人倒也是个功臣。”

白堇没听懂:“什么?”

“阿漓从不这么嘴尖舌利吃醋生气, 今日托你的福,让我欣赏到了, 倒也算是你的功德。”洞庭漫不经心说道, “你字字句句都在说阿漓不爱我, 可在我看来,阿漓对我深情已久。”

阮漓:我不是我没有。

他只能配合洞庭演下去:“确实如此。只是这些人总觉得我对你薄情寡义。”

“或许是因为阿漓对外冷漠,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私下举案齐眉呢?”洞庭半真半假叹息道,“这就怪阿漓了,平日里也不知道多对外宣扬宣扬我们的感情。”

阮漓:“……”

他被洞庭的茶言茶语刺激到,脑子里也有根筋没搭对:“这不是我的问题,你从来不和我一起出现,要是我们多在一起去荒村走走,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么?”

洞庭挑眉,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阿漓怪我太低调了,那简单,我现在就去昭告天下,我与阿漓情投意合,情意绵绵,是天作之合。不仅如此,我还会给荒村每一人传达神谕,让他们知道,我们有多恩爱,让谣言不攻自破。”

阮漓忍无可忍,面无表情问道:“那你怎么不借用下村头大喇叭和村里的播音室循环播放呢?”

“你要是同意,虽然有些俗气,但也不是不行。”

“歇一歇吧。”阮漓一脸冷漠,“这个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你就算是告诉他一万遍我们感情很好,他也不会信。”

白堇听到这句话,冷笑一声:“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不,你不了解,三年来,我对殿下念念不忘,这次我鼓起所有勇气来这里,就为了告诉殿下你的真实面目。你无非贪图神妃这个名号所带来的地位和权势,我不一样,我只要和殿下在一起,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洞庭看向阮漓:“你看人倒是准,这种偏执的人格,无论你解释什么,他只会将真相扭曲成他想要的样子,再重复给自己洗脑,让自己笃信。如果实在扭曲不了,那更简单,直接认成是假的。”

阮漓耸耸肩,冷漠地向后一靠,转身就走:“他已经认证我是个欺骗你的白莲花,你当着他面说我们感情好,他也只会脑补成你受我蒙蔽。我懒得再听,荒村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吧。”

洞庭笑了笑,正要抬手,白堇却忽然吼道:“殿下!殿下,他和你绝非一路人!阮漓伪善,与荒村格格不入,他但凡有机会,怎么会不想离开?况且您不是最讨厌这种人么?”

阮漓脚步微微一顿,他倒是很想知道洞庭对此的想法。

洞庭却神色淡漠地一抬手,白堇浮在空中,一脸惊惧地看着洞庭,手指扒着自己的脖子,他的脖颈处明明空无一物,但是他却好似被什么掐住了脖子,难以呼吸。

洞庭冷漠地凝视着男人,那双如同黑夜的眼睛望不见底,白堇害怕地抽搐起来——即使他对洞庭心怀爱恋,但是仍是难以克制自己对邪神的恐惧。

“放肆。”洞庭语气冷淡中带着几许高傲,“阮漓的是非岂是你可以说三道四的?阮漓是与本尊结发之人,也是本尊心爱之人,岂容你大放厥词?”

白堇惊恐地瞪大眼睛,双腿不断地在空中蹬动:“殿——”

“之前没杀你,是因为阿漓不喜欢死人。”洞庭动了动手指,白堇看上去更加痛苦,“本尊饶你一命,并非怜惜,只是因为阿漓罢了,你既然不知道感恩,不如今日就死在这里。”

白堇眼泪被挤了出来:“我——”

“就算我厌恶良善之人,但是阮漓是本尊此生都不会厌烦的人。他是例外,能听懂什么意思么?”洞庭此时散发的邪气,倒真是让人胆战心惊,“你也配与本尊讨价还价?”

阮漓听到这里,叹了口气:“你不是不喜欢杀人么?”

洞庭没回头:“你又心软了?”

“为了感情的事情杀人并不值得。”阮漓淡淡说道,“尤其是为这种可笑的争风吃醋更不值得,为此而破例……我不想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我虽然不喜欢杀人,但也不是完全不会杀人。”洞庭侧眼,“但是如果你不喜欢,那就算了。”

阮漓说道:“只是觉得没必要,但是事不过三,但凡他敢再来第三次挑拨离间,后果自负,随你处置。”

洞庭松开手,白堇跌落在地,男人蜷缩在一起,明显是吓破了胆,只不断抽搐,而不敢说话。

“滚。”洞庭居高临下说道,“再出现在山上,就是你的死期。”

白堇没说话,爬起来跌跌撞撞走了。“

阮漓看着洞庭:“你这张脸真是很能惹事。”

“阿漓要迁怒于我了么?”

“不。”阮漓往回走,“我只是调侃你一句罢了。遇见这种事情,总是视情况来决定做法的。”

“哦?「洞庭在他身后走,」说说看,遇到这类情况,你都怎么处理。”

“如果是情侣一方出轨和明知道对方有家室的第三者在一起的话,那自然是先收拾自己的恋人,再警告第三者。”阮漓冷漠说道,“两个人我都不会放过,但肯定是出轨的那个更可恶,所以我的重点会放在解决自己的恋人身上。而且这种事情毕竟只是道德问题,到不了喊打喊杀的级别。”

“还有?”

“如果第三者是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骗成为第三者,当然是同仇敌忾,一起收拾出轨的。”阮漓推开门呢,“再就是今天这种,没人出轨,但是有人上门挑拨想要撬墙角,我会怎么做,你已经看到了。”

说着他把门一关,给邪神殿下一个闭门羹。

接下来的一个月,果然再没人来打扰他们,阮漓一次心血**,通过猫头鹰看了眼荒村,正好看见人群里有白堇。

白堇阴郁地坐在一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消瘦了很多,眼神阴狠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空地。

只是那点阴郁狠戾和他身边的众人比起来,实在泯然众人,太过寻常。

阮漓看见了他心情就有些不好,关上便携式监控法术,抱着自己的书出了房门。

他现在看着的是一本大部头文献,为了写论文,看得头疼。今天天气难得的好,他看中了洞庭院中的老树,准备爬上去,坐在树枝里,树冠下吹着风看书。

结果他还没到树下,倒是先看见洞庭在庭院里垂眸看什么。

阮漓好奇,靠过去一看,发现是他最喜欢的一盆花死了。

那盆花据说是玄门的品种,叫做听月,花是淡紫色的,有点像是铃兰,是君子之花,社会面上是没有的,除了玄门内部流通外,方圆百里也就是在这座神明居住的山上还有几株野生的。

当初买回来的花都生机勃勃,大有随时可以被洞庭薅走做武器的势头,尤其是蓝花楹和紫藤,明明应该不适应荒山的气候,却是一片片地开花。

然而这盆听月花已经换过了三株,每盆都是半死不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这里八字不合,可据说山上的野生听月却开得非常好。

野生听月花在结界范围之外,阮漓也无缘得见,都是听猫头鹰说的。

洞庭一打响指,枯死的听月消失不见:“看来我非君子,这君子之花便与这里格格不入,宁死不屈。”

“那就别种了。”阮漓说道,“不要浪费。”

“你不是最喜欢这种花么?”洞庭回眸,“再试试?”

“我对花草的喜爱本就一般,只不过在这里住久了想添点颜色,虽说是最喜欢的花,也只是相对而言,没什么执念。”阮漓抬眸看着高树,“上去聊聊天?”

话音刚落,他和洞庭已经坐在了高处的树干上,洞庭坐在稍矮的那一处,笑着看阮漓:“阿漓,我又快到了被天道附体关禁闭的日子。”

阮漓垂眸看他:“什么时候?”

“后天。”洞庭轻声,捏住阮漓的下巴,“这次我若是没有自己出来,无论多久,也无论发生了什么,也不要进去找我。”

洞庭扫了一眼阮漓的腹部:“成双成对的有我们就够了,伤口这种东西就不必凑成一对了。”

作者有话说:

正常社会不会因为有人想撬墙角而杀人,当然也不是没有这种社会事件,但总体而言,人们还是不会选择杀人的,打架倒是有可能。所以阮漓这个举动也算正常:只要对方不再犯,为什么要杀人?

而且他知道洞庭喜欢留着人看戏,他也不想洞庭做不喜欢的事情;

但是他也觉得事不过三,总不能一直被挑衅,所以如果白堇不再作死,他至少性命无忧,但是它可能不作死吗?当然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