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景辰真的把乐天折腾惨了。

其实最开始景辰的心情还好,也没打算太欺负他,可是在乐天推开他想走的时候,景辰从前的火气,压抑 了许久的怒气,就全都爆发了,几乎是将他按在**往死里折腾。

这么混乱的一晚,景辰却能清晰地记得乐天哭红的双眼,还有打湿了自己掌心的眼泪。

他将昏睡的乐天送回家,给他清理身体,也拿不准是该留下还是离开,最后给他量了体温,确认没有发烧 之后,才游移不定的走了。

但乐天哭泣的样子在眼前挥之不去,如同梦魇一般来回上演,他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是 不是应该松口,去回应他的爱了?

在景辰想通之前,负责盯梢的周成带来了新的消息:乐天买了机票,打算出国。

景辰一愣,“他自己?”

周成紧张的咽了咽,低声道:“和南峰...”

啪!景辰将手里的钢笔笔尖摁断了。

“南峰? ”景辰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就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他们去干什么?”

“…还不知道。”

“废物。”

景辰第一反应就是乐天放弃他了,打算和前男友复合,双宿双/飞。

这可真是误会他了,乐天去美国的原因是那边有人为他操办了画展,他要过去撑场子。情场已经失意了, 他总得在事业上争一口气。

而南峰的诊所本来就在美国,这次要去那边办理一些手续,俩人正好碰上了,于是就决定坐同一班飞机, 彼此好有个照应。

但是这些事情,景辰是不知道的,他一边后悔那天对乐天的态度太差,一边又憎恨乐天的反复无常,追个 人都没毅力,看没希望了就另寻新欢。早知如此,当初何必给他这个机会!

景辰脸色难看极了,“他的航班是什么时候的?”

周成早已经调查清楚了,“就是今天,已经起飞了,目的地芝加哥,辰哥的意思是?”

他本以为景辰会追过去捉奸,没想到景辰长出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光已经冷冽而狠戾,“先 等等。”

盲目追过去不是他的风格,景辰习惯做好计划,筹谋万无一失的计划,就像捕猎的雄狮一般,一击必杀。

景辰摆了摆手让周成出去,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旁边,看着外面的层层叠叠的摩天大楼,细细的思索起 来。

一阵悠扬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路,拿起手机来一看,竟然是乐天打来的电话,接通之后,里面传出的却是 南峰的声音。

景辰皱眉,“怎么是你?”

“我现在没时间和你吵架,乐天出事了。”

景辰猛地捏紧了手机,声音不自觉的高了,“怎么回事?! ”

“飞机在半空中遇到了强烈气流,颠簸的很厉害,有个小孩没系安全带,摔出去了,乐天为了救他,撞到 了头,当场就昏迷了,现在飞机迫降在B市,我们在市医院,你要是还关心他,就赶紧过来。”

听到他只是昏迷,景辰稍微松了口气,他现在也没心思去质问南峰和乐天出国的意图了,问清了详细地址 之后,立刻去驱车前往B市。

所幸飞机遇到强气流的时候还没飞太久,B市离得并不远,三个小时之后景辰赶到了医院,在前台问了病 房号,便快步走了过去。

南峰并不在病房,可能是去办手续,或者是去买东西了,床边有个护士在给乐天调整输液瓶,而乐天双眼 紧闭,脸色苍白的躺在**。

那一瞬间,这个场面和很久以前乐天车祸后昏迷不醒的样子重叠了,景辰心跳几乎停了一瞬,慢慢的走进 去,像是怕打扰了他休息一般,轻声问护士:“他怎么样?”

“医生说是轻度脑震**,没什么大问题的,很快就能醒。”

景辰长舒了一口气,但放心之后,又想起了这人和南峰双宿双/飞的事儿,刚才的焦急与担忧全都化成了 恼羞成怒般的恨意。

他很想拂袖就走,但实在不忍心把乐天一个人丢在这里,纠结了好几分钟,最终还是在床边坐下了。

护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病房里就剩下他们俩人。

景辰仔细端详着乐天的脸,长而纤细的眼睫垂着,在脸庞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似乎还在微微颤动,好像幻 觉一样。

但很快景辰发现那不是幻觉,乐天微微皱了皱眉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非常迷茫,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才眨了眨眼睛,慢慢的扭过头,愣愣的看着景辰。

然后他费力的爬起来,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纱布,眉头一皱,忽然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好疼啊...辰 辰,好疼啊!”

景辰一怔,他猛地站起身来,面容冷峻的抓着乐天的肩膀,“你叫我什么?”

“辰辰...”乐天在他手底下不安的挣扎着,“乐乐疼,松开我......”

景辰眼神复杂的盯着他,一个轻微脑震**能把人变傻吗?还是说旧伤复发?

景辰想起了南峰,脸色愈发冷漠,他推开乐天,无情的道:“装的是不是?你是在装傻。”

乐天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茫然的看着他,又惴惴不安的伸手要他抱。

景辰不理他,狠了狠心,转身就走。

是装的,一定是装的。本来都打算跟南峰走了,现在抓住机会了又想挽回自己,他乐天不就是这样一个三 心二意,水性杨花的人吗?

乐天着急了,匆匆忙忙的下了床,差点儿摔倒,输液针在挣扎之际掉了,手背上流下血来。

乐天浑身都痛,又怕景辰丢下他不管,在他身后一边哭一边追,“辰辰...辰辰...乐乐害怕,不要丢下乐

乐……”

他在门口绊了一跤,重重的摔在地上,几乎爬不起来,膝盖也磕破了,掌心擦出了好多血痕。

乐天坐在门口抹眼泪,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景辰不得不站住脚步,他本以为乐天是装的,可看这样子又不像,难道真的是触及了旧伤,才会变成这 样?

景辰叹了口气,走过去把乐天扶起来,抱回**去,低声问道:“你实话告诉我,你跟南峰去美国干什么?”

乐天像是没听懂一样,歪了歪头,鹦鹉学舌,“南,南峰?”

“对,南峰,你的前男友。”

乐天还是不明白,他也不记得什么南峰,什么美国,他只觉得自己身上好疼,就委屈的张开手让景辰看自 己的掌心,“好疼,流血了...”

景辰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了,抽出纸巾给他擦拭伤口。

正巧南峰拎着热水瓶回来,看见他们,不由得一愣,“这么快就来了?”

景辰头也不回的照顾着乐天,声音却十分的冷峻,“南峰,我问你,你现在和乐天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南峰莫名其妙的摊了摊手,“还能什么关系,朋友啊。”

景辰一顿,很不信任的看着他,“那你们一起去美国?”

南峰无语了,“他要去画展,我去工作,你也太多疑了吧,就你这样,还有资格跟他结婚?难怪你们又分 开了。”

这话就跟小刀子似的插进了景辰心里,活生生的搅翻了一通。

景辰脸色不太好,五味陈杂,半是愧疚半是后悔。他拉过乐天的手,给他擦拭手背上的血,“对不起,乐 乐,是我不好。”

乐天迷茫的看着他,嘴里小声念叨着景辰的名字。

南峰也察觉到不对劲了,慢慢走近,仔细打量乐天的眼睛,自言自语道:“不会吧......”

景辰让乐天躺下,给他盖好被子,声音沉着,“去叫医生来。”

医生来了,把乐天送进科室检查了一遍,也没检查出个所以然来,除了轻微的脑震**和身上磕碰出的淤 青,没有其他任何伤处,最后医生只能隐晦的表示,可能是心理原因。

南峰是心理医生,立刻就道:“这绝对是典型的逃避性行为,乐天一定是受到了什么很严重的打击,才会 把自我封闭起来,我就说上飞机的时候他的脸色就不好,我怀疑是你对他造成了感情上的伤害。”

这段话说得毫不客气,而景辰无力反驳,他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宴会上,乐天哭得那么伤心,绝望,难道这 就是乐天变成这样的诱因?

南峰继续道:“所以我不能就这样把乐天交给你,他现在没有家人,也毫无反抗之力,我不能让他落在一 个曾经深深伤害过他的人手里。”

景辰从回忆中醒过神来,深深地皱起眉,“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在这边定居了,也可以照顾他。”

景辰冷笑,眼里浮现出浓浓的戾气,“你和他算是什么关系,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南峰沉默了一下,“我是他朋友。”

“而我是他的丈夫。”景辰不屑的看着他,“当然,我们也可以让乐天自己做决定。”

那边乐天穿着宽松的病服,踩着拖鞋扶着门框,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们。他似乎对人的恶意非常敏感,也不 喜欢吵架。别人一吵架他就不安,身体微微的发抖。

景辰招手叫他过来,指了指南峰,“你选吧,跟谁走?”

乐天茫然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南峰忽然觉得这场面有点儿荒诞,就像父母离婚争夺孩子抚养权一 样。

乐天愣了半天,才终于听明白了景辰的话,顿时大哭了起来,扑进景辰的怀里死死的抱着他,“我要辰 辰,要辰辰......”

南峰:“......”他刚才哪来的自信站在这儿跟景辰争?

南峰轻咳了一声,严肃道:“虽然乐天选择了你,但是为了他的安全保证,我会不定时的打电话来查岗, 所以请你好好对他。”

景辰把乐天抱起来,转身往病房里走,头也不回的撂下一句话,“这用不着你来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