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在剧烈的抽疼,哭都哭不出来了。这种强烈的疼痛,像乐天这样的心智,如果不是因为惦念着要救布偶猫,可能在路上就昏过去了。

一直到景辰把他抱进暖和的车里,小心的让他躺在后座时,乐天才知道安全了,几乎在瞬间就昏睡了过去。

景辰坐在后座,让乐天枕着自己的腿,亲信周成在前面开车,一路疾行。

私人医生已经在景家严以待阵,景辰的车一到,就开始着手检查。 乐天身上的伤处非常多,小腹受的那一脚造成了脾胃轻微出血,指骨错位,小腿骨裂,后背上的淤青不计其数,几乎连成一片。

布偶猫的情况也不好,肋骨断了两根,所幸没伤到内脏。猫的生命力顽强,自愈能力强,固定之后养段时间大约就能痊愈。

趁着乐天昏睡,医生给他打了吊针,为伤口上药,又给小腿上了夹板。

给手正骨的时候实在太疼了,乐天尖叫了一声惊醒过来,景辰立刻把他揽进怀里,死死的按住他的手腕不让他乱动,亲吻着他的头发哄慰,“没事没事,很快就好了,乐乐乖,听话。”

乐天把脸埋在景辰胸口,呜呜的哭泣,“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打我…乐乐很乖,没有做过坏事,可乐乐好疼啊…猫猫也好痛啊……”

景辰没说话,他只是紧紧的揽着乐天,眼睛里逐渐漫上了血腥和阴鸷。在监控里看到沈易尧将乐天骗走的时候,他恨不得隔着屏幕将那人拉出来弄死!

要不是乐天还戴着手环,景辰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沈易尧就是个疯子,是绝不会吐露乐天到底被带到哪里去的。

“我会给你报仇的。”景辰低头亲吻乐天的额头,语调温柔似水,眼神却冰冻三尺,阴狠得可怕。

周成敲了敲门,探头进来,“辰哥,沈易尧已经控制住了,关在地下室,要怎么处置?”

景辰磨了磨牙,“先关一晚上,明天联系沈家,让他们看看自己的私生子是个什么东西!”

景家的男女老少都过来看望了一番,又一一被景辰连劝带轰的哄走了。乐天现在需要休息,房间里不能留太多人。

乐天躺在**,这会儿又有力气抽抽搭搭的哭了,他努力的向景辰伸出手,祈求道:“猫猫呢…猫猫在哪儿…乐乐要见猫猫……”

景辰无法,只好把猫窝移到卧室,让乐天能看见它。

“猫没事,它吃药了,在睡觉。”景辰抚摸着乐天的额头和侧脸,轻声哄着,“乐乐也睡觉吧,我在这儿陪着你。”

乐天惴惴不安,不肯闭眼,“你不要走了。”

“我不走。”

乐天不肯睡,抱着景辰的胳膊抽噎着抱怨:“他好坏啊,乐乐给他饼干吃,他不要,还踢我的肚子,用棍子打乐乐的腿,乐乐好疼…他还踢猫猫,猫猫也好疼,它那么那么小……”

他像一个在幼儿园受了欺负的小孩,抹着眼泪跟大人告状,希望有人为自己做主。

“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景辰的吻轻轻地压在乐天泪湿的睫毛上,低声道,“你不用怕,以后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乐天期期艾艾的重复景辰以前说过的话,“错了就要受罚,要罚…罚他,嗯…罚他一个月不许吃零食,也不许出去玩,把他也关进黑屋子里!”

景辰失笑,抚摸了一下乐天的额头,拨开额前的刘海,纵容道:“好,都听你的。”

乐天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自己已经给了沈易尧顶顶严厉的惩罚,心里的怨气也散了,抱着景辰的手乖乖的睡了过去。

景辰等他睡熟了,才小心的拉起乐天的胳膊,将带有安眠和止痛作用的镇定剂注射了进去。他的动作非常轻柔,乐天只是在睡梦中皱了下眉,吧哒了一下小嘴。

景辰笑了,低下头亲了亲他的脸,“梦见什么好吃的了?”

乐天悠长的呼吸着,不一会儿就连梦都没了,陷入了安稳静谧的深度睡眠。

这种睡眠对他的身体有好处,尤其是在受伤的情况下,身体需要很大的能量去修复伤处,深眠很有必要。

他这一睡就睡了很长时间,第二天早上快九点的时候景辰过来看了一次,他还在睡。景辰干脆就没叫醒他,把窗帘拉严实了,又下楼去了。

沈当家已经来了。

说起沈当家来,其实当年也是个枭雄,年轻时和景老爷子是过命之交,不过前些年两人之间出了些不太能上得台面的过节,最近不怎么见面了。

就算见,也必然要互呛两句,所以景辰没让他俩碰面,自己去客厅接见沈当家。

沈当家是赔罪来的,底气不甚足,景辰倒茶的时候他特意平举了茶杯。这种尊敬的动作本不必对一个小辈做,但谁让自家不争气的闯了祸,还得老子来善后。

景辰坐在沙发上,招手叫来周成,把沈易尧诱拐乐天的几张照片放在了桌上,平静道:“沈叔,我叫您一声叔,是把您当长辈看待的,但是出了这事儿,我也不能装作没看见。”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景家素来宽厚待人,可也不能任人欺负,乐天是我明媒正娶进来的,唯一的爱人,是名正言顺景家的人,被您的儿子这样对待,我不能忍气吞声。”

茶杯里的水面微微**漾,那几张照片就放在旁边,沈当家一看,脸色就青了,暗骂自己小儿子不是个东西。

他本来对沈易尧就没什么期待,这人心思过深,偏执狂悖,根本担不起大任。他就想着这人能老实的在两个哥哥底下过着富贵闲人的生活就行了,可没想到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

绑架、殴打人家的情人,还是个智力低下的小傻子,这也能下得去手?道上最讲义气,首先就是祸不及家人,沈易尧连底线都没有,做事只凭心意,实在是叫人不屑。

沈当家试探的问:“那二少的意思是?”

“五十鞭。”景辰放下茶杯,平淡而冷然的看着沈当家,“外加三根手指,不过分吧?”

沈当家心头微微一凛,五十鞭子还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但三根手指实在是出乎意料。鞭伤养养还能好,但剁了手指可就落下终身残疾了。那人虽然受了伤,可还没留下不能痊愈的后遗症吧?

再转念一想,听说小傻子的手指也伤了,恐怕景辰这是要把他受的伤全部加倍返还在沈易尧身上。

沈易尧只是他一个不怎么上心的私生子,不是继承人,也没有什么用处,沈当家犯不着为了这个跟自己的世交闹矛盾。

所以他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点头同意了,“犬子做了出格的事儿,是该罚,就交由景家自行处置吧,不过还请留他一条小命,到时我派人来接,一定圈禁在家中不让他出门了。”

景辰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点头,“沈叔言重。”

然后端茶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