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比赛结束,两个人如约一起回了N市。

毕竟算是出道的地方,余昧在那边也有住处,但他们是来旅游的,几年没住过人的地方收拾起来太麻烦,他们索性像游客一样,短租了一套沿海的小别墅,民宿老板挺贴心地配了车,供他们出行。

走之前向蝶给他打了个电话,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他出门记得戴好墨镜口罩鸭舌帽那三件套,别穿得太招摇,最好用围巾把脸裹得严严实实。

倒不是怕他暴露和余煦一起出游的事,光明正大地公开结婚,过年了私底下出门去旅行也很正常,只是担心这么个到处都拥挤的时候,以他的人气再露一露脸,会把当地堵得水泄不通,出什么事故。

他只能再三保证自己白天不会出门,至少不去人多的公共场合,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再说。

于是叮咛的主题又转移到“晚上出门注意保暖别冻感冒”上,颇有些一发不可收拾的意思,他又不能挂断,只能把手机放到一旁,一边喂猫一边听。

但向蝶作为经纪人兼助理,倒是破天荒地没跟来,坚持的理由也很简单:不想当电灯泡。

“我相信你家那位能照顾好你,”挂断电话之前,向蝶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反正他肯定也不希望我去。”

其实直到这一秒,余昧才有了一点“要和余煦单独出门旅游”的实感——或者再说得直白些,是出去玩。

这样的活动在他前半生里不能说没有,但是少之又少,而且永远有摄像头跟着,拍他所谓的私下活动,像这样完全属于自己、没有任何约束和计划的出行,还是第一次。

艺人总是身不由己,何况他的情况更特殊些,踏进娱乐圈前被圈养在孤儿院,吃饱穿暖都是问题。

后来被接出去,又很快踏进另一种圈养里,整个青春期都是在娱乐圈里度过的,没什么机会接触所谓的自由,也就因此变得麻木,不会对此有什么不满。

——直到几个月前,他开始和余煦朝夕相处,大概因为渐渐有了明确的喜恶,才开始生出一点属于人的、对自由的需求来。

所以才回不去,尝过了自由的滋味,他就不可能再甘愿回到那个圈子里、继续身不由己地熬上几十年了。

这次回N市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他自己无所谓去哪里,余煦也只提过一句“想回之前的孤儿院看看”。

后来那所孤儿院被他收购,里面的孩子和工作人员都知道他,如果真的走进去,大概会引起不小的风波,也只能挑个晚上的时间过去,在门外看看,都用不了几个小时。

但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活动了,总不能只是换个地方看海,连门都不出。

收拾行李的时候他问起这件事,才发现余煦似乎做过功课,并不像他一样随口一提、毫无准备。

“嗯……想带你回我上学的地方看看,小学、初中、高中,还有一些我常去的地方,图书馆之类的——你之前不是说,对我的高中时期很感兴趣嘛,”余煦一边往行李箱里装叠好的衣服,一边笑着道,“还有就是一些旅游景点,像是如果你想去的话,我也查了出行路线之类的,不过冬天没什么特别好玩的。”

大概猫科动物对箱子都情有独钟,他收拾行李的过程中,小蘑一直在试着往行李箱里钻,可惜体型太大,装了一半行李的箱子已经容不下它。

余煦倒也没去赶它走,十分纵容地任它占据了半个箱子,装不进去的东西就暂时放在一旁,很快就大致收拾好了——连同余昧的份一起。

余昧就靠在沙发里看他收拾,其实对他的前半句话更感兴趣,但还是配合地问了一句:“有什么景点?”

“你想爬山吗?山上会下雪,”余煦想了想,道,“还有就是雾凇池,听说很壮观,里面有锦鲤,可以许愿。”

听起来都挺冷的。余煦大概也知道他不感兴趣,没有细说,顿了顿又道:“其实N市不如这边发达,也没什么特别出名的景点,而且新年大概有很多人——倒是有个海洋馆,我毕业那会儿刚开的,听说很有意思,二十四小时营业,有机会的话可以去看看。”

“嗯,好啊。”在海洋馆拍了不知多少次海报,私下去玩还是第一次——余昧看着猫终于挪出行李箱,留下纷纷扬扬的猫毛,又问,“那这段时间猫怎么办,还是让向蝶过来喂吗?”

“小蝶姐说她会过来一趟,把小蘑接去她家照顾,”余煦摸了摸猫脑袋,和小朋友说话似的,“要听话哦,不能给人家添麻烦,知道吗?”

小蘑似懂非懂地“咪”了一声,又来扯他的卫衣绳。

余煦把它抱起来,放回猫爬架顶层的小屋里,又去找粘毛滚筒,在行李箱它待过的地方滚了一圈,才把该放的东西放进去,大功告成地合上了行李箱,推到玄关边上。

“对了,妹妹,还有个事,”做完这些他才走到沙发旁坐下,看着余昧道,“之前说要和我父母见一面……”“嗯,时间你来定吧,我都可以,”余昧揉了揉他的头发,像奖励乖乖完成任务的小狗,“反正他们也知道是我在资助你了,Echo在国内知名度还算高,我这么跟过去,应该也不至于被当成什么坏人。”

最后是开车去的,余煦还没有驾照,开车的工作就只能落到余昧身上,和几个月前他亲自开车去接余煦的场景有些相似。

不过几个月前,某人看到他还会紧张得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现在却已经能很自如地坐在副驾看导航了。

“会不会太久了,要开三个小时,”余煦皱了皱眉,第不知多少次开始后悔自己暑假没去考驾照,“妹妹,要不还是问问司机……”

“三个小时,又不是三天,还没有一场演唱会时间长,”余昧失笑,想不通自己在他眼里到底有多金贵,开个车都要担心半天,“好了,给你当专职司机还不好——系安全带。”

剩下一半的私心他没说出口,余煦大概也能察觉——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太宝贵,他并不想让别的什么人来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