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余煦出门去参加比赛,他们学校统一订了宾馆,以参赛队伍为单位封闭管理,比赛期间不能对外联系,当然也不能出房间。

“幸好只有三天,”比赛前一晚和队友讨论完,他还是给余昧打了个电话,离不开似的,“要是再久一点,我肯定受不了……其实三天也有点儿长。”

他不在,家里就只剩下一人一猫,余昧也没什么事做,正在给自己热牛奶,闻言就笑了笑,哄小孩子似的哄他:“好了,专心比赛,三天很快就过去了——以前一年都未必能见一面,也没见你那么舍不得。”“以前是以前,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嘛……”何况是确认关系之后第一次分开这么久,连一点联系的机会都没有,也太难为他了。

余昧“嗯”了一声,知道他只是现在这么说说,等真的开始比赛,大概也没心思再想这些:“准备得怎么样了,房间会不会住不惯?”

“能讨论的都讨论得差不多了,命题还没出来,别的现在也没法准备,”余煦打开摄像头,给他展示了一下背后的房间布局,“他们俩出去了,暂时只有我在,这个房间还挺大的,插座也够多了,就是只有两张床……不过等正式比赛,应该也没什么时间睡觉,我们打算轮流休息,有个地方凑合一觉就好了。”

那边只开了一盏灯,昏昏的暖黄色,窗外的天色也已经暗下来,余煦趴在桌子上和他说话,脸离摄像头很近,像什么亲人又没什么距离感的小动物凑上来,能看清毛茸茸的发尾。

余昧默不作声地欣赏了一会儿,觉得他身上这种反差感实在很神奇,五官分明生得很冷,轮廓深而分明,眉眼也是很纯粹的黑,不笑的时候应该会给人很强的距离感,偏偏这样看向他时,就只给人一种柔软的暖意,和表情或是神态无关,只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让人安心的气质。

好像有点想他了。

他抿了一口手里的牛奶,听余煦在视频那头又说起明天降温,天气预报说可能会下雪。

“我们这边好像很久没有下过雪了,去年没下,前年也没下……这次大概是雨夹雪,下一会儿就停了,也积不起来,”余煦看了一眼窗外,似乎有些遗憾,“那种能积得很厚、纷纷扬扬下好几天的大雪,我只在电视里看到过。”

余昧没怎么关注过这些,对下雪的认知只有“室外演唱会可能要延期”,也谈不上喜恶,只是觉得他这样挺可爱的,就温声道:“今年冬天挺冷的,说不定真的会下雪——在顶层看得比楼下清楚,要是真的下雪,我拍给你看。”

“好,不过这几天手机要上交,查资料只能用内网,就算真下了,也得等比完赛才能看到,”余煦托着下巴看向屏幕,又想起这一茬,就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三天诶,哥哥,这三天我都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也联系不到你,比单纯的异地难熬多了……”

其实余昧那么忙,当年又没有什么联系的正当理由,撕着日历等见面的日子他早不知道熬过多少次——甚至有时都不是见面,一通电话足够他期待大半年,按理说早该习惯了,更何况短短三天。

但爱情让人变得黏黏糊糊充满依赖,谁都不能免俗。

等这三天真的过去,回想起来或许也还好,但至少现在,当下,此时此刻,他一想到他们会有七十二小时断绝联系,就还是忍不住想叹气。

余昧看着他低垂的睫毛,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打开摄像头,隔着屏幕和他对视。

不得不说,明星的脸能扛住镜头是有原因的——反正余煦认识他这么久,不知道看了多少他远的近的各种角度的视频,也习惯了和他朝夕相处,但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看到这张脸,还是会被晃得一怔,心跳就漏了一拍。

哪怕是这么个把手机立在桌上、随意往上拍的死亡角度,画面看起来依然和舞台灯精心修饰后的直拍图无甚差别,反而因为逆光,显得他整个人柔和了很多,眼神落下来的时候,淡色的虹膜透出一点暖光,就给人一种被用心对待的错觉。

“嗯,好像又能接受了,”余煦不动声色地截了图,一边小声嘀咕,“反正电脑又不用上交……”

余昧没听清,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嗯?”

“我说,反正电脑不用上交,想你的时候可以看看以前存的图。”余煦无意识地伸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划动,目光深情,像在隔着屏幕触碰心上人。

他的语气太过自然,反而让余昧呛了一下,想不通他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些怪话,一时又不知该从何反驳,只能干巴巴地叮嘱了一句,那你别影响比赛。

“嗯,不会的,高中的时候我也会把你的照片贴在课桌上,最后也没影响我高考。”余煦看着他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像凑近的小狗,“这是我的精神食粮。”

余昧怔了怔,鬼使神差地想起他房间里那堆周边,脸就隐隐有些发热,不动声色地转开视线,“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晚上十点交手机,还有不到五分钟,余煦的队友也还没回来,两个人都不说话,空气就微妙地安静下来,像道别的前奏。

“对了,让我看看小蘑吧,”余煦直起身,故作轻松地说,“这几天都见不到它了,也不知道等再回去,它还认不认识我。”

于是视频画面晃了晃,被转向猫爬架的方向,小蘑窝在顶层的小房子里晃尾巴,看到余昧朝它走过来,就配合地“咪”了一身,探出只爪子在半空中划拉。

“小蘑乖哦,每天要好好吃饭,也要监督你的主人按时吃饭,早点睡觉,”余煦看着画面里的一大一小两只猫,认真叮嘱道,“我不在的时候要替我照顾好他,知道吗?”

“行了行了,谁照顾谁啊,”余昧实在听不下去他对猫的苛刻要求,笑着打断道,“你也是,交了手机就早点睡吧。”

时间也确实差不多了。

余煦点了点头,其实还有些舍不得挂电话,却还是乖乖“嗯”了一声,看着他说:“那……晚安,下周三见。”

“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