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那人就进了屋,住持为保全自己名声,便将所有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都给了那人,随后便将自己关在一间禅房里,圆寂了。”

“那女子事后也不见了。”

谢晚亭见她听完,面色暗淡,想是在为住持感到可惜,“夫人想要请教住持什么问题?”

“嗯……也没什么,没什么。”

既然悟远师父已然圆寂,再说也没意义。

待到用晚膳时,她瞅着满桌子的素菜面色蔫蔫的,初到灵山寺时的兴奋劲如一阵风过而不见了。

她也没了食欲,吃一顿两顿素菜倒是挺合胃口,可她还是想食荤食,手中银着夹了一块还泛着热气的拔丝红薯在面前晃了几晃,才小鸡啄食般的吃下。

味同嚼蜡。

“不想吃?还是没胃口?”

谢晚亭一边用着面前的粥一边问着她。

她没瞧他,目光有些涣散,嗓音软绵无力的似在念经,“想吃烤鸡、烤鱼、红烧肘子、炸虾仁、凉拌牛肉……”

“停。”

谢晚亭觉着若是不制止她,她能说上一个时辰。

总之就是想食荤就是了。

“既然用不惯这里的饭菜,为何不回上京?”今日她午憩醒来时,谢晚亭便说事情处理完了要回上京,她扯住他的手硬是你要回就回,我可不回的强硬态度。

“我就是好不容易出来了,不想那么快回去。”

谢晚亭凝眉,放下手中的汤勺,“别吃了,去吃烤鸡。”

“嗯?”她欣喜后又丧丧道,“这里是寺院,不能食荤。”

他瞧着她,很想去敲一下她莹白的额头,“出了寺院不就好了,若你顾及公主的身份,我也可以打只野鸡,烤给你吃。”

“瞻之哥哥,这附近有野鸡吗?”

谢晚亭起身,拉住她的手就向外行去,与其跟她在这里说个没完,不如直接带她去。

楚楚没再言语,紧跟着他,目光一直落在他紧握着的她的手上,好似自成婚以来瞻之哥哥就很不喜欢她扯他的手。

这还是第一次他主动拉住她,将她的手紧握在掌心。

二人出了灵山寺,身边并无人跟着,来至一处繁密的槐林中,谢晚亭松开她的手,严肃的叮嘱着,“在这里等着,别乱走动。”

楚楚只觉得他想要给她画个圈让她待在里面。

她乖乖点头。

过了有一刻钟,天色渐暗了下来,她本来没觉着怕,可一旁的草丛里隐隐传出晃动声,似是还有黑影略过,再加上夏季鸟儿啼鸣,莫名就在心里吓起自己来了。

她深呼了口气,她打小害怕时就做深呼气,这样会好上许多,一边放松还一边想着,瞻之哥哥怎么还不回来?不会被毒蛇给咬了吧。

仔细一想又不对,这里是灵山寺旁,应是没有毒蛇,她开始轻声唤着,“瞻之哥哥,瞻之哥哥……”

见没有回应,索性不喊了,双眸紧闭,眼不见为净,以后也要少看些灵异鬼怪的话本子才是,不然一到深夜瞅哪里都觉得诡异。

半晌,听到有脚步声走来,小公主急忙睁开眼,口比脑快的唤着,“瞻之哥哥。”虽看不清面庞,可瞧着身影她知道是他。

“嗯,你怎么了?”他听出了她声音里的颤抖。

楚楚走向他,下意识扯住了他的衣袖,双颊因着深呼吸显得鼓鼓的,猛地一松似是泄了气的球,“无事,瞻之哥哥,你捉到野鸡了?”

“嗯……你没有箭弩,怎么猎到的?”

“哦,你是用身上的佩剑猎到的,可你的剑上面没有血啊?”

她一连三问,缓解适才心中的慌乱。

谢晚亭回着她的问题,“用的匕首。”

“瞻之哥哥果然比从前厉害了。”

又是陆慎,谢晚亭没理她。

夜色黯然,她坐在篝火边上,四周亮燃起来,下意识的瞧了眼适才发出响声的草丛处,也没见有什么,想是风吹得吧。

“瞻之哥哥,熟了吗?我都闻到香气了。”

“还没。”

“还要多久?”

“一会。”

“你都说好些个一会了。”

谢晚亭抬眸瞧着她,澄澄火光将她白皙的脸庞衬的透亮,泛着暖黄色的光,静谧且美好,四周除了风声、鸟鸣,就只有她如泉水流淌的话语声。

她虽有时候话多,但嗓音轻柔婉转,又不疾不徐,如流淌的月光,他并不觉厌烦。

“呐,吃吧。”

小公主从他手中接过用深绿树叶裹着的鸡腿,倒也不顾忌在他面前是否太过不雅观,欢喜的吃起来。

瞧着还在滋滋冒油泛着热气的鸡腿,她抬眸瞧了谢晚亭一眼,他倒挺讲究,还清洗了梧桐树的叶片,难怪去了那么久。

用了只鸡腿,又吃了两根鸡翅,才压制住体内的馋虫,似是吃饱了心情也好,根本不闲着,白皙的手中拿着根木棍在火堆里来回拨弄个不停,看似漫不经心的赞赏着,“原来野味这么好吃。”

“瞻之哥哥,日后我们外出,你再给我烤野鸡吃吧。”

她口中的‘日后’落在谢晚亭耳中,有些刺耳,他派去寻药师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将人带来上京,待她病好,不知是否还愿向他靠近。

他怔了瞬,“嗯。”

饱餐一顿,夜色更浓了,月光也被黑夜衬托的更为明亮,她与谢晚亭并肩走着,心中极为欢喜,侧首瞧着他,虽是日日都能见到他,可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依旧让她目光停驻,“瞻之哥哥。”

“嗯?”

谢晚亭侧首看向她时,她已踮起脚尖如捕捉不到的风在他薄润的唇上啄了一下,没等他回过神,又继续若无其事的向前走着。

心中却是‘砰砰’的跳个没完。

这,真不怪她,她也不知怎得就去吻了他。

谢晚亭瞧着她愈加放快的步子,怔了瞬,没有言语。

她越发胆大了。

翌日一早,便出发回了上京,安远随楚楚一同去了谢府,说是想要去瞧瞧她住的地方,谢晚亭回了谢府后,换了身衣服就出门去了大理寺。

安远同楚楚说了会话也离开了。

在灵山寺待的这几日终究是不如府中待着舒适,回来后秋嬷嬷给她蒸了桂花酥酪,想是在灵山寺里整日食素定是清瘦了,又给她煨了鸽子汤,蒸了鲈鱼。

用过晚膳后,白苏与紫芍一同给她沐浴,平日里半个时辰她就要出来,今日在浴桶里泡了整整一个时辰还嫌不够,紫芍笑她,“公主,你莫不是要泡掉层皮。”

白苏也笑,“灵山寺终是处处不能合意,公主想多泡会就泡,驸马爷怕是又要很晚才会回来呢。”

她想起他一回到府中就又去忙了,露出心疼的神色,“白苏,等下再煨个鸽子汤,等瞻之哥哥回来了给他喝。”

她怕是等不到他回来就要睡着了。

沐浴后,攥干了发,她钻进被褥里,拿出那两只小麒麟举在眼前晃了晃,瞧了许久,又将它们放回了小屉柜里。

她入睡时谢晚亭还未回来,晨起她醒来时,他又已经去上朝了,楚楚洗漱过后,决定给父皇递封信,就算是使唤骡子也不至于这样。

瞻之哥哥未娶她之前,常常吟诗作对,赏景作画的,还常去宫中寻她,自从娶了她后,就忙起来了,还不是一般的忙,简直都快赶上父皇了。

他一个驸马,至于给他这么多事务去忙吗?

说来他们成婚还不到两月,就不知道体谅一番,让他在家好好陪陪她这个公主,况且还都说她病着呢。

先写封信,改日进了宫再好好与父皇理论一番。

中元节前夕,谢双音与秦婷又来了谢府,一年之中,民间最为讲究的便是中元节,这一日须得热闹着过,才能驱邪避祟无病无灾,楚楚本是打算着与白苏她们做些南瓜灯挂在古榕树上找些乐子的,见着谢双音她们来了,将南瓜灯挂好后,就一起坐在外院凉亭下斗叶子牌了。

作者有话说:

小公主浅吻首辅大人两次了,下章拥吻安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