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简直所有人都不对劲。

刚才打牌打得最欢的庞雷雷去吐了两次,回来就追着迟钦叫儿子。迟钦拿手呼他大脸:“起开,老子当你爹还差不多……”

李绪拎起雷雷扔给陈楠:“他又要吐了。”

“。”陈楠一看,果然,自己男朋友皱着眉一副难受表情。

方方说:“我来我来!”说完架着雷雷去了卫生间,陈楠也跟着一起。

剩下席雯他们四个,气氛瞬间变得尴尬。

席雯脱去了眼镜,坐桌边一声不吭地继续吃火锅,天都黑了能看见什么啊真是。迟钦瞅着她,越瞅越心焦。

“你不是有话跟她说?”李绪声音不高不低,脸色冷冷淡淡的。

迟钦怔了一下,席雯手里的筷子也顿了两秒,闷着没把头抬起来。

“没……”迟钦摆摆下巴,“我没话说。”

从小怂到大,没行过。

但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种气氛感染,刚才还很热闹的场面忽然变得有点冷清,好像热闹过后大家就又要各种东西了,该说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想见的人见完这一面,下一次再见谁知道是什么时候。

迟钦强行扯动嘴角:“干嘛啊都不说话,真有意思啊你们……算了算了,都跟老子一起泡澡去,老子要左拥右抱,走走走。”

傻逼吧,笑得比哭还难看。

李绪深呼吸一口气,冷着脸起身就走。窦遥拿上外套,动作有点缓慢,已经走在前面的人忽然回过头,表情不太耐烦地扶住了他。

“走不稳不会叫我?”

结果手指就被无声地扣住了。

“……”李绪一秒紧张,撇开还没来得及恢复正常神色的脸,望向周围浓郁的夜色,“有必要握这么紧吗,摔死你我负责。”

“嗯,你负责。”

窦遥嗓音有点低哑。

喝多了的他表情还是很淡漠,行为却变得跟平常大相径庭。所以不管李绪怎么用表情威胁,手都没被松开,甚至还越握越紧。

……

泡澡池有室外也有室内,室内的比较闷。

简单地冲完水,想到要**相对李绪有点不自在,就说自己要一个人在室外泡,让窦遥跟迟钦去室内。

迟钦情绪还是很低落,不冷不热地说:“得了吧,你陪窦遥去室外醒醒酒,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过会再去找你们。”

窦遥看向李绪。

李绪绷起脸,若无其事地往外走。

结果到室外的浴池他呆了呆。

好小的池子,天然的花岗石垒成圆形,不知道有多深但看起来只能养鳖吧。

虽然他们两个不是没一起洗过澡,又虽然都穿了泳裤,但还是让人想死。

外面没什么灯,光线就是自然的夜色。窦遥下去得很慢,李绪坐在跟他最远的位置,闭上眼一动不动装享受。

温泉的蒸气氤氲,彼此的脸都有点看不清。

窦遥是真的醉得不轻,上半身一直都靠着池壁,手肘也撑在池边,呼吸有些许沉重。李绪偶尔睁开眼,只能看到朦胧夜色包裹下的他,很沉寂也很平淡的轮廓。

明明刚才打牌的时候还表现得很磨人,现在却格外缄默。窦遥一句话也没跟他说,反而让他更不适应,甚至有点无所适从。

“窦遥。”

李绪喊了他一声,结果他没睁眼。

李绪愣住,又喊了他两遍,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窦遥?”

李绪从水里划过去,用力晃了晃他的肩。这时窦遥才蹙紧眉,让他别晃自己了:“有点想吐。”

“想吐你说话叫,装什么死。”

喝多了泡温泉很容易出意外。李绪收起刚才的紧张,扭头扯过一根毛巾让他攥在手里,然后默默捏了捏他的虎口,因为记得这里好像有什么穴位。

是不是傻逼,到底是不是傻逼,明知道自己体质玻璃还拼什么酒。

窦遥哑声,尽量把上半身撑起来:“好多了,你泡你的不用管我。”

“跟我还装?”李绪拧紧眉心,脱口就是原来那种熟稔的语气,“你什么样老子没见过。”

窦遥沉默了一阵,“嗯。”

“泡一会行了,难受就早点睡。”

说完李绪有点不自然,拿过池边的手机开始玩游戏,湿漉漉的手指隔着防水袋在屏幕上滑来滑去。

窦遥静静地陪着他。

其实也说不清楚是谁陪谁。

好像从小到大一直就是这样,李绪下棋,窦遥做作业,两个人一个无家可归,一个有家也不想回,呆在一起就觉得很自在。他们可以一整晚不说话,也可以一起挨饿。窦遥做完了作业说该回去了,再不回去父母要骂,李绪就懒洋洋地开始收拾棋盘、棋谱,和一些窦遥给他买的本子跟铅笔。

装好书包,他们会各回各家,在二楼分头行动。有的时候窦遥会等听到李绪的关门声再走,有的时候窦遥赶时间,李绪会在门口听到他一脚轻一脚重地往楼上爬,再一脚轻一脚重地穿过头顶的长廊。

漫长的岁月平淡度过,很难再分清是谁陪谁,只剩下那些模糊又难忘的时光,在心里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随骨架一同长大,阴晴雨雪,每一天都比前一天多几片树叶,繁茂到不可动摇。

过了一会儿,窦遥把头疲倦地侧靠在池边。李绪看见了,暂停手里的游戏,木着脸给他脑袋下面垫了条毛巾。

“不许睡着。”

睡着了会感冒,本来就还没痊愈。

说完李绪拿起手机继续玩。

窦遥侧着脸,看着李绪被白光照出的瘦削五官,看他双手在屏幕上熟练的操作,良久后,语气平静地问:“当年你为什么要走?”

迟来的问题把李绪钉住了,手指微蜷。他没抬眼,过了几秒钟听到窦遥低声追问:“为什么连退学都不跟我说,为什么五年来一次都没和我联络,为什么把我拉黑,为什么把QQ密码改掉,又为什么回来了还是一句话都不解释?”

那层窗户纸就跟李绪的胃一样脆弱,轻轻一捅就破。他收起手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把脸更深地撇向另外一边。

窦遥的手从水下伸出来,沉默地扳回他的下巴,带着醉意执着地跟他对视,紧紧盯着他战栗的睫毛和不敢看向自己的眼睛。

李绪嘴唇轻颤:“窦遥你烦不烦,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还追问有意思吗?”

话刚说完窦遥就正过身体,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死死压在水池边,膝盖甚至强行抵住他的大腿。

李绪怔了一下,下意识开始用力挣扎,但窦遥喝醉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借体位的优势牢牢压制住他,就像当年在秋千上一样。他用双手推也推不开,只能咬紧牙用脚踹,但水下又有浮力,然后把一池的温水弄得哗啦啦直**,其余任何效果都没起到。

“窦遥你起来——”

“我再问一遍那天的问题,”窦遥钳着他的手腕,“这五年有没有想过我?”

“……没有。”

“那为什么要留着我们的合照。”

“……”

“为什么把我微信置顶?”

“……”

李绪怔忡了一秒,胃开始蜷缩,疼痛,只能更深地避开视线:“谁他妈准你偷看我手机的。”

还用偷看吗,拿话一诈就露馅。

窦遥把他的下巴掐紧,掰回来,沉沉地盯进他眼底:“解释。”

语气带着醉酒的人才有的不讲理,发梢跟鬓角的水还顺着滴到李绪脸上、嘴角,咸咸的口感。

李绪挣扎的程度变浅了,手腕也没有再试图从窦遥掌中抽出来,默了一会自暴自弃地说:“凭什么跟你解释,你是我什么人。”

“我是你男朋友。”窦遥说。

李绪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固执地转开脸,下巴被掐得生疼,胃也在绞着疼,“少自作多情。”

“是我自作多情还是你不肯承认,”窦遥的嗓音浑浊,“以前就是这样,喜欢我又吊着我,让我亲你碰你,就是不跟我确定关系,一提就翻脸。”

李绪听得面红耳赤。

我是这样的?我这么不是人。

“那是因为……”

谎话还没编出口,窦遥就粗暴地亲下来,吻得像疾风骤雨一样。李绪一边避一边用双手推拒,但窦遥压得他动弹不得,牙齿咬着他细嫩的嘴唇不松,他只要动作稍微一大就疼得钻心,只能小幅度地抵抗。

亲着亲着窦遥把他两只手从胸前抓下来,强行往身后扯,让他搂着自己的腰,李绪从眼底到耳根再到脚板心都变红了,唇间溢出像是呻吟又像是抗拒的音节,没办法只好咬紧牙关不出声。

可是窦遥的舌尖又不容拒绝地往里顶,甚至还用手去捏他的下颚,低声让他:“把嘴张开,让我进去。”

两具身体在温泉水下纠缠,李绪从头到脚湿透了,岸边的浴袍也被后腰磨得扯到水下,然后被他的左手无措地攥住,手指紧绷到泛白。

太疯了。

脑子里就这一个念头。

他觉得窦遥肯定是疯了,迟钦他们随时都可能过来,室外也随时可能有其他人,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旁甚至还有探头,但窦遥一点要放开他的意思都没有,深醉状态下勾他的舌头,吃他的口水,慢慢地吞咽,吃够了还俯身去咬他的喉结,整个人浑身上下处处都透着欲。

准备好的话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但好像也不用说了,反正窦遥也不想听。窦遥就是生他的气,尽管重逢至今没有什么太过激的举动,但是一不高兴就摁住他强吻,甚至掐他的脖子,顶开他的腿,节奏快到喘不过气,粗鲁得不像原来的窦遥。

……又或者这才是真正的窦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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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了,周末也过完了。明天我努力拼命玩命码字,在公司见缝插针写T_T大家多多给我打气吧啊啊啊我一定可以更新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