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木把老妈的房子挂到了网上就不去管了,房子他是一定要卖的,不卖也拿不出二十万来,他把自己的存款转到江行舟的账上,把空空如也的银行卡和微信支付宝余额亮给她看,跟老妈义正严词地表示自己真的没钱。
“我上个月才正式上班,一个月工资就几千,”辛木说,“我每个月给你两千的生活费,我自己剩不了多少,你别以为我从十几岁一个人在赚钱就很牛,你是十多年没上过班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你哭也好闹也好,我真的拿不出来,这房子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以后每个月你的生活费不会变,你拿去打牌也好还是干什么我都不管你,你也别找我再多要,多不了,学校工资就那么点,我也没本事赚更多。”
老妈坐在沙发上,头看向阳台的方向,一副不愿意搭理的样子。
“房子卖了债还完之后如果你想找份工作,我愿意帮你,帮你找工作,帮你租房子,如果你还想过以前在麻将桌上的生活,那么对不起了,除了那两千块,别的我绝对不会插手过问。”
辛木坐在餐桌上,也没看她,板着脸说,“我不想再听你说什么养儿子没用这种废话,你有没有养过我你自己心里有数,也别说什么你是我妈我该孝顺你,你有没有当起妈妈的责任你心里也有数。”
辛木叹了口气,“我已经大了,这份妈妈的责任你不当也无所谓了,但你自己总归要对你自己负责,你才四十五岁,身体健康,这次因为你的麻将瘾借贷等于已经失去了房子,接下来你还想失去什么?你还有什么?”
老妈一直固执地不肯看他也不肯说话,辛木该说都说了,他站起身,“这个世上我就剩下你你也就剩下我这么一个亲人,我一直心软,觉得你是我妈妈,所以才会十几岁就出去工作赚钱养活你…你如果想好好活着,我还认你这个妈妈,不然…以后你出了任何事别来找我。”
辛木走出家,轻轻带上家门,站在门外搓了把脸,走下楼,看见江行舟站在楼下,脚边立着两个行李箱。
“走吧。”辛木拉过自己的箱子。
江行舟在他脸上看了看,也没多问,拉着箱子和他一起走出小区。
H市离W市不远,高铁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坐上车时,辛木满是愧疚,“明天就要上课,耽误你的假期了。”
“没耽误,”江行舟说,“如果没有你喊我出来,假期我也是一个人在宿舍里待着。”
“啊。”辛木应了一声,很想问问江行舟难道没有家人吗,不过想想自己家里这种乱七八糟的情况也没问出口,毕竟不是人人都有个正常的家庭。
“你的钱我转给你。”
“别!”辛木想也没想马上拒绝。
江行舟看着他,不太明白。
“那个…我怕我妈她…不相信我真的没钱,”辛木编著理由,“先放你身上,等这事儿了了,你再给我。”
江行舟想了想同意了,“你需要钱了跟我说。”
“嗯嗯!”辛木点头,这种感觉真的很棒,自己的钱都放在了江行舟身上,没钱了找他要,莫名有一种…很亲密的感觉。
辛木偏过头偷偷笑了笑。
到学校时是下午两点多,两人推着行李走在校园里,辛木饿的饥肠辘辘。
“我们先去食堂吃个饭吧,饿死了。”辛木说。
江行舟刚想说话,辛木一把推开行李,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任予桓!”
江行舟抓住辛木滑出去的行李,看见辛木已经跑到十米开外了,不远处的树荫下有三个男生在打架,其中一个人江行舟认识,是辛木的学生,叫任予桓。
上一秒还在喊饿的辛木,下一秒就去拉架了。
江行舟推着行李慢慢走过去,辛木一回来就变成了那个他熟悉的辛木,不像昨天那样低沉,这样的辛木很能让人感到轻松。
“这才多久啊,就被我抓到第二回 !”辛木用手指头戳着任予桓的额头,任予桓个子比他高,被戳的往后仰想躲又躲不了,看上去滑稽的很。
“是他们打球输了不认账,算什么男人!”任予桓为自己辩解。
辛木看着那两个男生,这两人他不认识,“你们哪个系哪个班的。”
“你管不着。”胖一点的男生明显没把辛木放在眼里。
另一个稍微瘦点的男生被任予桓揍的有些惨,嘴角肿了,他虎视眈眈地盯着任予桓,没搭理辛木。
“我是辅导员,”辛木拿出手机飞速在两人脸上咔咔拍了两张照片,“你跟我的学生打了架,这事我就得管,你们不说是吗,那我发到辅导员群里,总有人认识你们,这事我不想闹大…”
“建筑系路桥学院新生二班。”瘦一点的男生立马自报家门,“我们俩是一个班的,老师,你别发了。”
“路桥学院?”江行舟走了过来。
三个人闻声转头,看见江行舟全都乖巧了,整齐划一地喊了声,“江教授好。”
江行舟点点头,“跟辛老师好好说。”
“是。”
辛老师…辛木被叫的心里痒痒,他差点破功笑了出来,辛木咳嗽一声止住笑,回头看着江行舟,“你帮我行李拿回去,待会一起吃饭。”
“嗯。”江行舟推着行李离开。
任予桓瞥了眼江行舟的背影,又看了看辛木,“你两一起出去玩的?”
“别岔开话题!”辛木靠在树上,说,“你把人打成这样,给人赔礼道歉,还有,你两刚刚输了球,之前说好了输球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别赖,男子汉说到做到,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我不追究。”
“那你…”瘦男生说,“不是都发到辅导员群里了…”
“诈你们的。”辛木把群聊天点开给他们看,“搞快点,我饿死了等着去吃饭。”
“对不起。”任予桓道了歉,只不过白眼已经翻上了天。
辛木伸手在他后背上来了一巴掌,“认真点!就你一天天的不让我省心。”
任予桓啧一声,对着两人微微鞠了一躬,“对不起。”
辛木还算满意,他看着那两人,“你们呢,输了有什么惩罚?”
两个男生抿着唇,憋红了一张脸,辛木双手抱胸好奇地等着。
“快着点!”任予桓催促道。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很小声的说道,“爸爸。”
“咳!”辛木一口唾沫呛着了自己。
“大点声,没听见。”任予桓仰着头。
“爸爸!”
“爸爸!”
两个人一脸菜色,辛木是真的很想笑,要不是身份不合适,他一定会笑出来。
男生的快乐。
“早这样多好。”辛木直起身子,“行了,我饿的不行了。”
他是真的饿的不行了,辛木给江行舟发微信,告诉他自己在食堂等他。
“你还没说你是不是跟江教授一起去玩的。”任予桓的声音吓了辛木一跳。
“你跟着我干什么。”
“等你回答。”
“是!”辛木说,“还有什么问题吗?”
“一起玩了七天?”
“嗯。”
“哦。”任予桓踢路上的石头,一脚将石头踢飞到旁边的绿化从里,“我也想出去玩。”
“去呗,”辛木笑笑,“也没谁拦着你。”
任予桓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跟你一起去玩。”
“我没什么时间了,”辛木看见江行舟从宿舍的方向拐了过来,他站在路口等着,“也没钱…”
“我可以请你。”任予桓说。
辛木侧过头,眯了眯眼,“你…”
任予桓喉结滚了滚,“我什么。”
“你是不是想要贿赂我,好让我同意你出校租房子?”
任予桓一愣,心里松了口气。
“别打歪主意,”辛木拍拍他肩膀,“忍忍吧,大二你就自由了。”
任予桓还想说什么,江行舟已经过来了,辛木笑嘻嘻地迎过去,两人并肩往食堂而去。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甚至想要上前推开江行舟,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这份情绪来源是什么。
江行舟泡了杯咖啡放在桌上,打开电脑,准备今晚多加会班,手机不停地进来微信消息,能发的这么频繁,除了辛木绝对没有第二个人。
他点开看了眼,果然是辛木。
-在忙工作吗。
-今晚空气很好哦,不忙的话到阳台来吹吹风。
-如果忙你就忙你的。
-对了,你是不是又喝咖啡了,你胃不好,少喝点。
-我去给你热一杯牛奶!
-等我五分钟!
江行舟放下手机,跟辛木住酒店同一个房间睡了几晚上而已,辛木就已经发现了他喜欢在工作的时候喝咖啡。
江行舟把咖啡放的远了些,起身将门虚掩着。
几分钟后,他听见细微的推门声,回头看见辛木端着一杯牛奶过来了。
“温的,趁热喝,”辛木把牛奶放到他手边,“这杯咖啡我端走,你就别想了。”
江行舟默认他的做法,辛木端着咖啡离开,轻轻地关上门。
他端起牛奶,很醇厚的奶香味,江行舟一口喝掉了半杯,放下时又犹豫了。
他工作起来容易投入,等想起来时,牛奶必然冷掉了,江行舟又端起牛奶,将剩下的半杯也喝掉了。
胃里涌起一股暖意,很舒服,从里到外。
-----
后天见,木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