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外公的精神就不太正常了。
“囡囡小时候最爱吃梨子,每次她妈妈去海城出差,都要她带一袋梨子回来。”
“海城有个地方……”
“吃饭了。”
舅妈的声音打断了外公的声音。
上了年纪外加老年痴呆,导致前一秒说的话,后一秒就忘记。
外公放下相册,拉着南栀的手,跟小孩似的,“囡囡,我们去吃饭。”
南栀:“嗯。”
等舅舅操作轮椅走在前面,她扶着外公慢步跟在后面。
饭桌上,舅妈给南栀夹了一块红烧肉,关心地问:“栀栀,昨天跟李林聊的怎么样?”
昨天的场面很尴尬,南栀浅声回道:“不合适。”
南颀舀了一碗汤放到外公面前,斯文说道:“我倒觉得栀栀年龄还小,不着急结婚。”
听到结婚,外公精神气一下就来了。
他把汤碗推到南栀面前,年老的声音充满了童真:“想看囡囡结婚,想看囡囡结婚。”
看着外公这样,三人都沉默了。
因为妈妈当年私奔,就连结婚也没有邀请外公参加,这成了他一生中最遗憾的事。
南栀想结婚,除了年龄到了,也想圆外公的遗憾。
结果……她好像也搞砸了。
吃完饭,她又陪外公聊了一会,等老人睡了,南颀跟她说了下昨晚外公走失的事情。
这件事是因南栀而起,为了不让舅舅担心,她敷衍了过去。
第二天一进公司。
设计部的同事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她看过去,大家眼神又遮遮掩掩。
回到办公室,准备找助理了解情况,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
设计二组组长刘宏局促不安地走进来。
“南总监,能不能麻烦你留下我,我老妈得了癌症,每个月都要化疗,我两个孩子还小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我老婆没有工作要照顾我妈还要照顾孩子,家里就我一个人赚钱,没了这份工作,我们一家活不了啊。”
南栀按鼠标的手指一顿,她看着办公桌后面惶恐焦灼的男人,微微蹙眉。
“你先出去,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刘宏连忙感激地点头:“谢谢南总监!”
看着刘宏离开,她直接给傅言南的助手打电话,得到答复傅言南下午回公司。
一上午她办公室进了不下十人,全部是恳请留下他们。
下午,她去了傅言南办公室。
关上门,她直截了当地问:“傅总,设计部要裁员?”
两人共事多年,傅言南除了是厉谨衍的好友,也是南栀的朋友。
他向来温润的眉眼出现一抹为难,抬手示意,“坐下说。”
能让傅言南感到头疼……
南栀微微敛眸,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
她坐在椅子上,等傅言南开口。
傅言南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实话跟你说,厉氏集团周年庆展厅项目你不接,裁的不单单是设计部某个员工。”
南栀翻开文件,一眼就看见那行标注下划线醒目的字眼。
【设计部全体裁员重组】
她双眼蓦然瞪大,心脏陡然突突狂跳,脑子里有根弦越扯越紧,逐渐有断裂趋势。
设计部大多数人跟了她有四到五年,一夕之间因为她,全部失业……
看她面色苍白,傅言南又告诉她一个消息,“今晚K酒吧有酒局,他也会参加,你要想保下设计部,就跟我一起去。”
傅言南口中的他,南栀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酒吧音乐声震耳欲聋,南栀跟着傅言南上了二楼。
跟一楼人挤人的狂欢不同,二楼除了保镖,走廊安静到诡异。
保镖推开门,二人走进去。
里面的男男女女都是他们一个圈子里的人,即使跟在傅言南身边,沉默寡言的南栀也显得跟他们格格不入。
“南哥你今天来晚了啊,厉哥可都比你先到”,何肖吹了一个口哨。
傅言南脱掉外套,绅士地对南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微笑道:“路上堵车。”
“今天是我生日,你来晚了可得自罚三杯。”
“好”,傅言南对谁都是一副温和的样子。
包厢里面灯光暗,大家没看清南栀的长相,见他带了个女人过来,忍不住调侃。
“这不行啊,南哥第一次带美女出来见我们,这酒得让美女帮你喝。”
这个圈子对女人有没有尊重,全看她身边的男人是谁,或者自身家族实力够硬,否则都是被调侃揶揄玩弄对象。
他们说话的时候,南栀眯起眸在包厢里面搜索厉谨衍的身影,根本没注意听他们在说什么。
找了一圈没找到男人的身影,等她回过神,手上已经拿了一杯装满啤酒的大号皮尔森杯。
傅言南放下外套走回来,拿走了她手上的酒杯。
“她明天还有工作,不宜喝酒,是我迟到了,这酒我来喝。”
傅言南喝了一半,包厢门再次推开。
南栀随众人回头看去,厉谨衍高大身躯缓步走进来,他身边跟着一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长发女人。
昏暗灯光下,看不清女人的相貌,从气质上能看出她很拘束。
何肖立即迎上去,狗腿的恭维道:“厉哥,你应该带着粱妹妹早点回来,就能看到南哥一醉为红颜的画面。”
厉谨衍没有理何肖,他看过来,俊美的双眸在傅言南手上停了一秒。
漆黑的眸子深邃如渊,看不出一丝情绪变化。
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甩给南栀,慢步走到沙发中间坐下,神态慵懒。
何肖口中的粱妹妹也跟着在他身边坐下,腰背笔直,双手放在腿上,像一只柔弱的小兔。
她甜美如糖的声音说:“何肖哥哥对不起,都怪我不小心撞到厉哥,把酒洒在衣服上面,厉哥担心我太窘迫才带我去买的衣服。”
“害,跟我道什么歉,等你以后嫁给你厉哥,想买多少件就让他买多少件。”
说完,粱妹妹偷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见他没反驳,娇羞的低下了头。
傅言南把剩下半杯酒放下,带着南栀在沙发坐下,微微侧首小声对她说:“粱思甜,粱家的小女儿,听说粱家想让她跟谨衍订婚。”
南栀觉得他没有必要讲这个,她跟厉谨衍已经分开了,他跟谁在一起,是他的自由。
只要他别来折磨她就好。
生日会很热闹,看厉谨衍懒散坐在那里抽烟,周身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跟个活阎王似的,傅言南提醒她去说正事。
南栀沉了口气,端着酒杯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