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组那天其实很突然, 因为比约定好的时间提前了整整三天。

喻修景和徐祁年在家里吃火锅,他们用的是重庆的火锅底料,配一些在超市买的食物, 简单干净。

酒是徐祁年一个人喝,喻修景喝的甚至不是饮料而是酸奶。

他正在吃一块很辣的牛肉, 牛肉是提前用鲜椒腌制过的, 再放到红汤锅底里一煮,辣得喻修景有几秒钟灵魂出窍,眼睛盯着一只空碟子不动。

徐祁年坐在他对面, 火锅升起热气腾腾的雾, 把喻修景的脸弄得很朦胧。

他正想叫一声, 突然有人手机响了。

喻修景回过神,发现是自己的, 拿过来一看,来电人是容悦。

“喂悦姐?”喻修景下意识和徐祁年对视一眼。

他低着眼听容悦说话, 嘴角慢慢低了一些。

挂断电话,徐祁年问:“怎么了?”

“进组时间提前了,悦姐说让我收拾东西明天就走。”

“嗯……”徐祁年垂着头吃东西, 不经意地问:“大概多久?”

“三个月……左右。”喻修景说。

他动筷子的速度都慢了一些。

徐祁年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 恰好看到喻修景坐在地板上收拾东西。

来的时候他带的行李箱, 此刻摊开来平铺着,喻修景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收进去。

徐祁年在床边坐下, 问他:“明天他们什么时候来接你?”

“机票比较早, 可能六点, ”喻修景说, “我小声一点。”

行李箱里, 几件衣服下, 相册露出一个角。

徐祁年看到了,说:“你还要把这个带走吗?”

“对。”喻修景把衣服拨开,徐祁年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大一些的盒子,和一片海绵。

“这些都是我买过来包装的,怕弄坏边角。”

徐祁年没说什么,只是让他快些收拾完睡觉。

躺上床,喻修景才斟酌着对徐祁年开口:“年哥……我这个戏,有一点特殊的地方。”

徐祁年眼睛都闭上了,问:“什么?”

“有感情戏,和另外一个男演员。”

隔了几秒,喻修景才听见徐祁年问:“对方,今年多大?”

“比较小,二十出头。”

和喻修景合作的这位演员还算新人,叫秦书文,之前只拍过一部戏。

他外形比喻修景更精致,五官非常漂亮,毕业于某校体育系,本来是打排球的。

“到什么程度?”徐祁年的声音到目前为止还算冷静。

“差不多就是……呃,有一场要脱上衣的床…戏。”喻修景这句话说完,徐祁年彻底没动静了,弄得喻修景也心慌。

出道这么多年,完全不拍感情戏是不可能的,喻修景的感情戏甚至拍得非常好,经常被奉为“氛围感”的教科书。

其实如果只是演戏,徐祁年可以理解,但要说完全没有其他感受,这是假的。

就算是在他们离婚的那几年,徐祁年对喻修景的占有欲也仅仅是被他狠狠克制,不代表完全不存在。

“你可以来探班的,如果有空的话……”喻修景不知道要怎么和徐祁年说,“这个就是工作,真的,拍戏的时候有特别多镜头对着我们,周围还会有很多人。”

徐祁年用气音嗯了一声,感受到喻修景朝自己靠近,跟着手就被人抓住了。

“拍完戏之后还有什么行程?”徐祁年问,“准备回北京吗?”?“要的……”

“回北京的哪里?”

喻修景愣了一下,握紧徐祁年的手,说:“可以是你这里吗?”

过了一会儿,徐祁年才回答:“可以。”

早晨喻修景走的时候徐祁年也醒了,他甚至给喻修景做了早餐,帮他拿行李箱到楼下。

容悦和绵绵在保姆车前等他们,简单打了招呼,徐祁年把行李箱交给司机。

“那我走了哥。”喻修景看着徐祁年点点头,要走的时候还是舍不得,抬手抱了他一下。

直到上飞机前喻修景还在给徐祁年发微信,说他要起飞了。

横店还是老样子,夏天热得慌。

虽然喻修景在这附近有一套房子,但拍戏的时候他还是和剧组一起住在酒店里。

到的时候导演高启敬亲自去接人,次日,《失意》就在横店开机了。

整个拍摄周期大约三个月,前几个星期主要是在横店完成拍摄,绝大部分时间剧组需要去乌镇取景。

秦书文比喻修景想象的要好相处一些,和他有些高冷的外貌不同,他本人其实很阳光也很爱笑,第一天见到喻修景,就主动去添加了他的微信。

在《失意》的故事中,喻修景扮演的是男一号陆春方,秦书文扮演的是男二号郝俊。

陆春方与郝俊自幼相识,他们的爱情是从竹马发展过来的。陆春方从小就热爱电影,想成为一名导演,但因为家庭原因,他的梦想无法实现,在那个年代成为了一个北漂青年。

郝俊从小到大学习成绩都不好,没有念成大学,他却跟着陆春方一起去了北京奋斗。

这个故事讲的就是陆春方如何从蝼蚁成为中..国电影圈里举足轻重的人物。然而很遗憾的是,事业上圆满了,感情上,陆春方和郝俊最后并没有走到一起。

拍摄顺序和剧本顺序并不一致,刚刚开机,就是陆春方和郝俊吵架的戏份。

连续一个多星期的戏,他们都处于一种争吵和冷战的状态。

主要原因是陆春方想让郝俊回家,不要再跟着他留在北京。

第一场戏,是郝俊来找陆春方,在他家门口等了一个晚上,最后等到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人。

郝俊身材高大,蜷缩在陆春方的出租屋门口。

剧本里的季节是冬天,他穿着羽绒服,还是觉得非常冷。

寒风从走廊的窗户呼呼往里灌,郝俊被冻得发抖,在门前来来回回踱步,时不时还跳一跳。

尽管他已经给陆春方打了很多电话,但没有一个是接通的。

等到手机要没电的时候,楼梯里总算有一些动静。

听脚步声很凌乱,郝俊走过去,看到走廊尽头那个歪歪扭扭的身影,正是陆春方。

他跑上去扶他,陆春方没抬头,一下就把郝俊的手甩开。

“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陆春方身上酒味冲天,让郝俊忍不住发火。

等看到面前的人是郝俊,陆春方才没有再抗拒。

他的脸喝得很红,那么冷的天气,身上温度却高。

四只脚相互绊着,郝俊还是把陆春方带回了房间。

“怎么喝这么多啊?”郝俊语气里嫌弃,手上却忍不住给陆春方拧毛巾擦脸。

陆春方意识不清醒,只知道把郝俊不断推开,最后把郝俊惹火了。

“你今天晚上到底去干什么了?又是和哪些人喝酒?”郝俊看着陆春方这张脸,只觉得喝醉的他有一种独特到让人移不开眼睛的美。

陆春方接触的会是什么人?郝俊对和他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的人都不信任,总是觉得全世界都在和他抢陆春方。

然而陆春方好像始终没心没肺,从来不在乎这些,反而说郝俊想得太多。

这些天他们一直在因为前途问题吵架,郝俊对他们之间的矛盾可以说得上是日日夜夜都在思考。他在那边着急,陆春方在这里像个没事人一样,让郝俊突然就开始生气。

喝多了的陆春方反而没有和郝俊吵架的心思,他只是点了一根细长的女士烟,在很黑的房间里和郝俊说:“太晚了,别闹了。”

“你觉得我在闹是吗?”郝俊一扬手挥掉了茶几上的一只水杯。

他声音很大,像在怒吼。

“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从来就不在意,美其名曰为了我好!你根本就是为了你自己吧!你要是把我给踹了是不是就没人拦着你爬上那些有钱人的床了!”

他说完就转身摔门离开。

陆春方在房间里坐了很长时间,如果不是手中香烟在不断燃烧,他简直如同一座雕塑。

镜头的最后,是喻修景眼眶里滑下一滴泪珠。那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很快就只留下水痕。

第一场戏高启敬也不想卡着他们,拍了两次就过了。

导演说卡之后,喻修景还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微弱地眨了下眼睛。

因为在拍戏的时候冲喻修景吼了很多声,秦书文还有些忐忑。

他从门外进来,却发现片场里还是很安静,工作人员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喻修景垂着头,没有人去打扰他。

喻修景在片场这个习惯是和他合作过的人都知道的。

他一向容易产生强烈的代入感,情绪太激烈的戏需要一些缓冲的时间。

秦书文当然不敢上前,只是站在旁边等导演说下一场可以开始了。

第一天演下来其实很顺利,秦书文虽然是新人,但演技够,也总是很谦虚。

但因为剧本的情绪很低落,整个片场的气氛不怎么好。秦书文不懂这些,还以为是喻修景今天心情很差,不怎么敢说话。

到今天收工的时候,高启敬才过来单独找他聊天,和他说了一下喻修景的情况。

彼时喻修景刚刚换好衣服从化妆间出来,和他们远远打了个招呼,就朝酒店走。

容悦不会一直跟组,只有绵绵和喻修景的宣传及安保团队才会从头到尾都跟着他。但没有哪一次进组容悦是不担心的,有时候甚至邬祺也会来。

比起把一部戏拍到什么程度,他们一致觉得喻修景的健康更重要。

回到酒店的一路上喻修景都没说话,容悦交代了一些事情,送他到房间门口,说:“早上徐老师还送你出来,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提到这件事,喻修景才有了一点表情。

“我在追他。”

容悦和绵绵对视一眼,都很惊讶喻修景能说出这样的话。

“就是这样。”喻修景刷卡开了门。

“那晚上你再给徐老师打个电话吧,”容悦追上去和他说,“你有什么情绪上的事情不愿意和我们讲,你可以和徐老师说。”

如果是以前的喻修景听到这句话,肯定会觉得没什么意义,因为他更不想让徐祁年跟着担心。

但现在,喻修景会想到更多,比如如果他不说,徐祁年可能会更担心,比如有些事情其实就是要学会一起承担,这不是在给对方增加负担,而是一种基于爱的信任,比如更多时候徐祁年希望他可以依赖自己一些。

比如徐祁年从来没有说他烦,不管在任何情况下,他没有伤害过他。

徐祁年需要的可能就是这样一点点的来自喻修景的主动。

沉思之后,喻修景嗯了一声,容悦听到他的回答,拉窗帘的手都顿了一下。

“总之工作是工作,还是要以身体为主,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的及时说,觉得通告有不能适应的地方也要说。”

“知道了,谢谢悦姐。”

“没事。”容悦摆了下手,带着绵绵走了。

洗漱之后喻修景坐在床头读剧本,主要是复习明天的台词。

陆春方和郝俊的几次吵架,很难让他不去想到曾经他和徐祁年也有过这样一段时间。

其实根本不是想要相互伤害的,都是从为了对方好的立场出发,可是这个世界上总是有这样的差错。也许人的情感就是这样一种复杂的东西,喻修景为了弄懂,付出了很多代价。

在读剧本之前,喻修景特意设置了一个时间合适的闹钟。

闹钟一响,他停下来,给徐祁年发微信。

喻修景:【哥我们今天收工很早。】

徐祁年应该也在**了,他回复得很快。

徐祁年:【嗯,今天有什么亲密戏吗?】

喻修景:【没有,今天一直在吵架。】

徐祁年:【那难过吗?】

喻修景指尖一顿,睫毛轻颤。

他完全没想过徐祁年会问他是不是难过。

喻修景:【嗯,难过。】

【但是现在没有了。】

【想给你打电话。】

徐祁年:【打。】

电话几秒钟就接通,徐祁年嗓子有点哑地喂了一声。

“哥……”

“嗯,收工早的话就好好休息吧,前几天你那么早就进组了。”

“好,”喻修景抓了抓被子,“哥,我们今天拍的是吵架的戏,可能之后一个星期两个主角都是这种氛围,所以我有点难受。”

说出这样的话,感觉没有喻修景想象中那么差。

他心里负面的想法,像一只涨得很满的气球,和徐祁年坦白之后,那只气球被打开了结,慢慢漏掉了,变成很软的一片。

电话那边徐祁年的呼吸声很长,不像喻修景的这般急促。

“怎么样会开心一点?”他听见徐祁年问。

“可以不用太开心,”喻修景诚实地说,“我需要这样的情绪。”

“这样不太好,”徐祁年语气立刻就变得有些差,“你是不知道吗?”

喻修景一时不知如何辩驳,只憋出一句:“我都习惯了。”

“好吧,”徐祁年不知道要怎么说他,“但反正这样不行,离开片场就别想了可以吗?”

“有点做不到。”喻修景不想让徐祁年失望,但是他说的是真话。

这通电话最后,喻修景和徐祁年说了晚安。

很神奇的是,躺在**之后,他就短暂地忘记了他是陆春方这件事,而是单纯地只想着徐祁年。

尽管只是和徐祁年说了几句简单的话,喻修景几乎就要想起当初刚刚和他暧昧的那段时间。其实在喻修景心里也没有一个准确的时间节点,他对徐祁年只是懵懂地产生心动,但那种感觉他不会想错。

第一次,虽然拍了很难受的戏,喻修景还是心中温暖地睡着了。

接下来几天,只要收工时间早,睡觉之前喻修景都会给徐祁年打电话。

有时候徐祁年反而还在工作,会一边开着免提一边打字,键盘声很响。

可能他们聊不了什么,就算只是通着电话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喻修景也会很满足。

可是到要拍分手戏的那几天,喻修景不敢给徐祁年打电话了。

整个剧组去了乌镇。

乌镇戏剧节喻修景去过几次,乌镇是一个很美的地方。和山城重庆的热烈不一样,这边建筑低矮,水道贯穿整座小城,走在其中只觉得清风拂面,岁月静好。

这样的氛围却给这几场戏添加了沉重的背景。

分手是陆春方提的,他第一次说出分手这两个字,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

但是说出来以后,所有事情好像就豁然开朗了。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郝俊从来就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会分开,心里就觉得没这个可能。

陆春方说分手,他瞪大眼睛,第一反应是去和对方打一架。

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说这样的话!

郝俊一把把陆春方推到地上,拳头跟着就砸下去。

“你是不是跟那群人混久了你也他妈有病了!”

郝俊明显已经控制不住情绪,红着脖子吼:“陆春方你竟然敢说这两个字!”

然而陆春方几乎没有一点反应,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摊开手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身体瘦骨嶙峋。

这场戏反复拍了很多次,因为秦书文根本不敢对喻修景下重手。

不真的打,演技再逼真,肌肉上也没有那种效果。

重复几次之后,喻修景抓着秦书文往外走了一些。

“真打,又不是打脸,你怕什么?”

秦书文表情犹豫,欲言又止。

“我以前演戏受过的伤多了去了,这点根本不算什么。”喻修景眨了下眼,他比秦书文矮一些,他们之间距离又比较近,秦书文低头看他,只觉得这实在是一张太有故事的脸,就算只是简单地这样说一句话,也能让他心里掀起波澜。

“我去抽根烟。”喻修景看了下秦书文,转身走了。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身上果然带着烟味。

高启敬又喊了action,这次秦书文总算没有犯矫情,下手的程度让高启敬直接从导演椅上跳起来。

然而喻修景什么也没说,他疼痛的反应很真实,就连皱眉和忍耐都那么好看。

“我们在一起就没有前途。”陆春方望着破旧的天花板,语气那样平淡。

郝俊以为他是怕了,只有陆春方自己知道,他是认命了。

别人在这个圈子里追名逐利,他是所谓追求梦想。把自己抬得那么高,其实还是不能免俗,反倒成了最虚伪的人。

比起硬碰硬,一拳打在棉花上更让人失望。

郝俊很快就离开了,最后的镜头直直对准陆春方的脸。

这一次陆春方没有掉一滴眼泪,只是轻轻眨了眨眼,然而所有情绪都包含在那双眼睛里。

喊卡之后,高启敬马上让医生去看喻修景的伤口。

秦书文同样紧张,除了医生之外他就是凑得最近的。

伤是真的有,加上喻修景白,所以痕迹更加明显,但实际没那么严重。

医生处理之后给他留了药,秦书文一脸愧疚地站在旁边。

“我没事。”喻修景勉强笑了下,他现在情绪也不好,只想能够回去。

绵绵看懂了,跑上来对秦书文说:“我先带景哥回去休息了。”

秦书文这才反应过来,连连道好。

上一次给徐祁年打电话是四天之前,喻修景还记得那天他刚好在超市里。

周围很吵闹,徐祁年接起来和他说了一会儿,才起身换到一个安静一些的地方。

喻修景盯着手机,仔细回忆了当时的场景和徐祁年的声音。

电梯响了一声,楼层到了。

“你不用跟着过来了,回去吧。”喻修景对绵绵说。

绵绵其实有点儿担心,但实在没办法说什么,只委婉暗示:“景哥你晚上再给徐老师打打电话呗。”

喻修景走出电梯,没忍住笑了一下。“现在什么问题都要给他打电话了?”

他是不打算找徐祁年的,这两天不仅仅是没打电话,他俩连个微信都没发。

徐祁年肯定会生气,喻修景只是在琢磨等拍完戏要怎么哄他。

回房间洗完澡,喻修景打算读一会儿剧本就睡觉。

他出于习惯看了一眼手机,上面竟然有未读消息。

人的第六感很奇怪,当时喻修景就觉得是徐祁年发来的,一打开,还真的是。

徐祁年问他:【你追我,你还玩儿忽冷忽热?】

喻修景忍不住立刻马上给自己辩解:【我没有。】

徐祁年的名字一下就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

徐祁年:【没有吗?】

好几天喻修景那边没动静,徐祁年刚开始是担心他在剧组出事儿了,后来又变成担心喻修景自己乱想了什么,又对他们的事情没有信心了。

徐祁年跟着憋了几天,想看看喻修景到底要做什么,后来他还真的什么都不做,就忍不住了。

晚上贺成约他吃火锅,本来徐祁年不想去,想了想还是答应,加完班一到发现全是他们玩儿车那群人,闹哄哄的。

徐祁年看这个时间合适,也没管自己还在外面,就给喻修景扔过去这句话。

说实话,他就是生气了。

喻修景在那边解释很长一段,主要是说他现在拍戏需要情绪之类的话,徐祁年还在想,怎么我让你没有情绪了吗?

他低头盯着手机的时间太长,贺成手往他肩膀上一搭。

“看什么呢?”

徐祁年下意识把手机收回去。

“切,”贺成一看他这个动作就懂了,“不就是跟那位聊天吗?”

徐祁年哼笑一声,才注意到桌上的人在聊极限运动的话题。

其实玩车这件事,多少也有点极限。

当时徐祁年纯粹是心里闷着的事情太多,才开始去玩,后来发现这不失为一个好的解压方式。

他们说着说着,徐祁年就想到李不凡。

刚刚和喻修景离婚之后,他经常会看李不凡的微博,有些片段里真的会有喻修景的身影。

他常常盯着那几个镜头,自我虐..待一般翻来覆去地看。

曾经那样亲密的人,现在只能在手机里这样遥远地看到,不能摸不能抱,他变成和其他人毫无差别的观众,这样的感觉让徐祁年很多次处在崩溃边缘。

后来他才决定把李不凡的微博屏蔽掉,现在是一直忘了解除屏蔽。

“我看到好多玩儿这种的博主,他们多少都受过伤,还有些就离开了。”有个女生说。

徐祁年喝了一口水,“这个网上不是有一个很红的博主吗?”

“年哥你还关注博主啊?”有人笑了,“你说的是谁啊?还真有几个很红的。”

“李不凡。”

这个名字一说出来,桌上许多人都抬起头。

徐祁年察觉不对,笑了声,问:“怎么了?现在不红了啊?至少我当年看微博的时候,他还挺红的。”

“年哥,”贺成皱了皱眉,“这博主几年前就离开了。”

“离开了?”徐祁年的表情一下僵硬在脸上,“……什么意思?”

“说的是有一次玩滑翔伞,在峡谷里消失了……”

*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