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出来, 喻修景才感觉到,一直紧紧绷在他与徐祁年之间的那根线,骤然断了。

他用手掌死死捂住嘴, 不想泄出一丝一毫的哭声,可是根本止不住。

为什么总是会想哭呢?明明哭了以后脸会很红, 会变得不好看, 会很难过,喻修景还是每次都忍不住。

他坐在床沿,吸着双腿, 大脑短暂缺氧, 整个人像漂浮在空中, 有一种摇摇欲坠的错觉。

“不好,”他听见徐祁年回答得很快, “不行……”

徐祁年喘气声很重,拉长的声音发着抖, 每个字都是破碎的。

“小景,你说错了,你没说过刚才那个话, ”他几乎是乞求, “对不对?”

喻修景摇着头, 很深地吸了一口气,喉咙里的酸涩变成断断续续的哭声。

“不是……年哥, 对不起,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我真的想过, 但是没办法, 我们过得不好……我每天都觉得好累, 我喜欢演戏,可是为什么是这样的……我不知道怎么样才好,我很想爱你的,好难啊,我撑不下去了。”

电话那头,徐祁年只能听他哭。喻修景眼泪很多,徐祁年知道有时候他是控制不了自己,有的人天生就喜欢掉眼泪,并不是脆弱。

这次好像有点不一样,喻修景听上去那么难过。

他站在学校一条小路上,每一次呼吸都吐出一口白雾,咬牙抿着唇,还是阻止不了眼泪滚出来。

他想,这么多年,自己到底给了喻修景什么,为什么会让他觉得困难,为什么会让他没有信心,总是不开心。

想好的让他快乐幸福,徐祁年又做到多少?

徐祁年说不出话,只是觉得,这次可能是真的,他要失去喻修景了,所以难过到呼吸都疼,脑子嗡嗡的,好像眼前的世界是一片白。

“离婚协议我会写好放在我们租的房子里。”喻修景抹了一把眼睛。

“不再见一面吗?”徐祁年问。

从他的语气里,喻修景竟然听出了迟疑、犹豫、小心翼翼和害怕等种种情绪。他从来不认为徐祁年是这样的人,总是觉得像他这样优秀,就应该光芒万丈地活着。

爱情改变了他们很多,两个人的路并成同一条,向第三个方向延伸,到城墙变成灰土的时候,喻修景才回头看到他耽误了徐祁年那么多。

本来属于徐祁年的那一条,有那样灿烂的阳光。

“再见一面,”徐祁年吸了下鼻子,“小景……我想再见你一面。”

“哥,对不起……”喻修景哭到脑子发懵,不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

“我太累了,你也太累了,你会有更好的前途,我给你的爱没有那么值钱。对不起……我们算了吧。”

徐祁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没有谁比他更知道,喻修景虽然看上去随和,但其实心里是个坚定的人,他不会随便做这样的决定。

他听到喻修景在那头哭,自己也站在小路上哭。

别人分手都是在互相埋怨,为什么他们这么痛苦。

从小到大,徐祁年想不出哪一件事让他如此崩溃过。知道父亲出轨的时候没有,意识到母亲有了新的家庭,他决定离开北京独自来重庆读书的时候没有,在便利店里挑挑选选也舍不得买一盒水果的时候没有,在拥挤到几乎不能呼吸的地铁上通勤,去下一个做兼职的地方的时候没有。

因为爱喻修景,他获得了很多力量。

现在喻修景不让他爱了,那要怎么办?

冷冰冰的空气呼吸进肺,像一把一把尖刀往里戳,徐祁年心里血流成河,想到喻修景应该也很疼,他明明很怕疼,只是比谁都能忍,连自己也不愿意告诉。

这通电话最后也弄不清楚是谁挂断的。

喻修景在酒店枯坐一夜,脑子里有关徐祁年的画面反反复复想。他想到第一次见徐祁年,想到他们一起坐地铁,想到清晨的嘉陵江,想到在教学楼里的晨读,想到那些懵懂暧昧的心跳。

又想到徐祁年和他一起被刀子划伤,想到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天,想到他们之间很多次亲吻拥抱和做…爱,反反复复觉得后悔,舍不得让徐祁年也哭。

到天亮的时候,他头很疼很晕,焦躁而不安。

喻修景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很长时间一动不动。

离婚协议很简单,因为喻修景什么也不想要,徐祁年给他的银行卡他一并留在了出租屋里,放在那一页轻薄的纸上。

徐祁年联系他的时候,北京的倒春寒也已经结束,天气变得暖和起来,喻修景脱掉厚重的羽绒服,换上大衣。

再次见到徐祁年,喻修景觉得他变了很多。还是很好看,身材挺拔,但看着就是很陌生。

徐祁年手里拿着那纸离婚协议,眼神憔悴,又问他:“你决定好了吗?”

“没有什么东西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徐祁年垂下手,“今天我同意离婚,不代表我能够接受我们离婚的理由,不代表我觉得我们是没办法走下去的。只是我想,对于你来说,我的未来和你的未来,都是很沉重的负担,如果你累了,那就算了吧。”

他想过很多和喻修景说这段话的场景,徐祁年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能任由这种事情如此平淡就发生的人。

或许他会闹,因为曾经的他亲过喻修景,连他抬手擦掉都不让。

那时他以为一切都很简单,只要相爱就好,没有什么问题无法克服。

后来发现生活很容易就乱七八糟,自己觉得还能够忍受的日子,实在不想让对方也跟着忍受,所以事情变得非常复杂。

可是他还是怪喻修景,怪他不愿意给他多一些时间,怪他替自己做了决定。

徐祁年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这一口气不上不下,酸涩难咽。

换了一个本子,钢印盖下去,他们离婚了。

上一次在民政局门口,徐祁年差点忍不住亲他,拿着他们的红本,和拿到Q大的录取通知书一样开心,喻修景差点以为那就代表永远了。

走到门口,他们要分开,徐祁年才和他说:“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喻修景抬了下眼,手指摩挲着大衣口袋里的那个本子。

祝你未来坦**,前程似锦。

保姆车停在门口等他,喻修景坐进去。

一个人向东一个人向西,汽车启动的时候喻修景要回头,又停住了。窗外风景缓慢倒退,他侧着脸,眼睫低垂。

手背凉了一下,又凉一下,喻修景死死咬着嘴唇。

这个春天在喻修景的记忆中几乎暗无天日。他在北京的另外一头租了一个地下室,房租很便宜,但长期晒不到太阳,室内散发着腐朽的霉味,唯一的绿色是喻修景从之前地出租屋里带来的一盆小树,但小树不是百日菊,很快就死掉了。

喻修景把枯树扔到垃圾桶里,他走了很远,还回头看了一眼,想这棵树是否还有机会活下来呢?

回到房间,他坐在角落里,拿起刀的时候甚至没有这样的意识,只是觉得也许这样就会好一些。

以那颗痣为起点,他在食指指根刻了一个小小的“X”。

这件事喻修景告诉了父母,他们照顾他的情绪,甚至不敢多问原因是什么。后来喻修景又给李不凡打电话,他缩在被子里,说我和徐祁年已经离婚了。

很奇怪,喻修景对于这句话像脱敏一样,或者说他已经意识不到这句话真正的意思了。徐祁年离开一段时间,他把自己关在这个几十平米的小房间,像一个层层包裹的茧,逐渐让和徐祁年分开这件事,在他这里变得印象很浅。

“我们来看看你好不好?”李不凡问。

“不用了……”喻修景说。

“不行啊,我不放心,”李不凡很坚持,“那你出来吃个饭可以吧?我和一哥现在买机票回国。”?喻修景沉默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又给朋友添了麻烦。

“哎呀我知道你现在想什么,能不想了吗?我们马上来。”李不凡直接把电话挂了。

第二天他们就落地北京,喻修景出门之前特意对着镜子,几个月来第一次收拾自己。

他刮了胡子,换上整洁的衣服,也戴了口罩和鸭舌帽。

很久没有出门,阳光照过来,喻修景闭了闭眼。他去坐地铁,觉得连买票的流程都不那么熟悉,本来走过很多次的地铁站,经过很多次的安检口,好像都陌生了,喻修景像失重一样漂浮着,一脚轻一脚重。

李不凡和季一南站在餐厅门口等他,尽管喻修景把自己包得很厉害,他们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看到他们,喻修景才笑了笑,眼睛微微弯起来。

“瘦这么多啊?”李不凡拍了拍他手臂,又捏了一下,心疼地说:“太瘦了宝贝。”

“因为拍戏。”喻修景拉下口罩,李不凡就揽着他进去了。

他们开了一个安静的小包间,季一南给他们倒茶。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李不凡问。

喻修景摇摇头,“一个月将近。”

李不凡和季一南对视一眼,季一南问:“叔叔阿姨知道了吗?”

“知道了,当时就和他们说了。”喻修景看到他们犹豫的眼神,就说:“你们想说什么就说吧,要是你们都不说那我也没人可聊了。”

气氛轻松了一些,李不凡拍拍自己胸膛舒了口气。“我特别怕你想不开。”

“不会……”喻修景说,“我自己放弃的。”

他大概和他们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整个过程中喻修景其实很平静,平静到像在描述一个剧本。

里面的爱恨都冷却了,喻修景要接受这件事,像脱..敏一样进入最后的治疗期。

别人可能不懂,但李不凡和季一南是懂的。但是说懂,也不是真正的懂,因为几乎没有人能和另一个人感同身受,就像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两片相同的树叶。

他们陪他吃了一顿饭,下午喻修景说想要走,李不凡不同意,带他去游乐场玩。

一进门李不凡就给他买了一个狐狸耳朵戴上,他自己戴了大灰狼的,把小白兔的给季一南戴。

李不凡全程都开着相机拍日常,喻修景习惯了镜头,没有觉得不自在。

玩到后来,喻修景慢慢放松一些,在过山车上大喊,坐跳楼机之前害怕到腿软,大摆锤摆到最高处,他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

最后一人拿着一根烤肠出门,李不凡拍了一张他们三个人的合影,季一南微微偏头进镜头,李不凡的手盖在喻修景头发上,狠狠揉了一下。

“要跟我们一起回酒店吗?我可以再给你开一间房,”李不凡说,“我们陪你再聊会儿?”

“不用了,”喻修景第一次主动走过去抱了下李不凡,“特别谢谢你们。”

虽然只有一句谢谢,李不凡却理解这句话里的重量。

学生时期的朋友一直交往到现在,能够仍然保持亲密且信任的关系,实在是一件可贵的事情。

不管分开多长时间,在人生中的重要时刻你们还是会想到对方,简单聊一两句话,就又回到那种亲近的状态里。

对于不善社交的喻修景来说,曾经的朋友始终是他宝贵的舒适圈。

“回去我视频剪好了就发给你,我们今天出去玩的。”李不凡晃了晃手机,笑着带喻修景去路边打车。

回到出租屋后,喻修景状态好了很多。他开始能够读《我的妈妈》的剧本,找到了成为另一个人的情绪。

喻修景很喜欢这个剧本,他对这种荒诞而现实的题材,充满无尽的探究欲..望和想象。在看剧本的那段时间,他每天靠简单的面包牛奶填饱肚子,昏昏沉沉念着已经烂熟于心的词,偶尔有些片段会让他激动到大喊大叫或者掉眼泪,隔壁的人甚至过来敲过几次门。

试镜那天,喻修景带着剧本,再次挤进地铁,怀着期待而恐惧的心情。期待是期待这次机会改变他的现状,恐惧是害怕又一次落空,或者真的承认,尽管很喜欢,但他不适合镜头,应该放弃了。

摄像机后面是邬珉晟,还有他的儿子邬祺,即艺晟娱乐的现任总裁。

导演说要他演主角将自己打扮成女人后,在街上遇到初恋的那一段戏。

现场一个工作人员去假装扮演了主角的初恋。

喻修景定了定神,投入这场表演。

他在街角给弟弟买了一盒甜牛奶,拿出十块钱递给老板,但老板找回来的零钱少了一块。喻修景数了几次还是不够,挎着包和老板说:“没给对啊少了一块。”

老板冷冷地看他一眼,不大情愿地回过身,在零钱盒里翻得稀里哗啦响,又扔出一块硬币给他。

喻修景很想骂人,还是忍住了,把那枚硬币捡起来,放在一叠钱上裹住。

一抬头,他看见了从对面走过来的初恋。

喻修景第一反应是躲,他抓了抓碎发好让它们挡住脸,快步朝前走,又忽然顿住,重新捋了捋头发,眼睛垂着,却微微斜视。

然而初恋并没有认出他,甚至不曾停顿。

喻修景眨了两下眼睛,一只手握着挎包带子,另一只手攥着那把零钱,整个人垮下来,变回那个面无表情、满身疲惫的中年女人。

这一段戏之后,导演又点了几段让喻修景试,他几乎演了一个小时。

房间里很闷,邬珉晟说可以了的时候,喻修景后背已经出了一层汗。

他走到他们面前,邬珉晟对他很和蔼地微笑,和他介绍说:“这是邬祺。”

邬祺看上去是那种很难接近的人,西装就算喻修景不怎么识货也能看出来精贵。更重要的是,邬祺姓邬,应该就是邬珉晟的接班人。

不过喻修景还记得邱念山对他说的那些话,如果是在平时,他只会安静地站着,微微点头示意,但这次,喻修景低头鞠了个躬,主动说:“我是喻修景,您好。”

邬祺态度难得很好,甚至站起来和喻修景握了握手,并且给了他一张自己的名片。

一转头,邬珉晟就和其他人说:“这个,以前我拍《窄楼》的时候,在旁边小卖部买烟碰到的,当时就觉得太好看了,天生的演员。”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喻修景,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

“小景长大了,这种长大让我觉得,你身上多了一层我想要的情绪,这是只有时间能给你的。”

正在说话这时,又有一个人推门进来。

喻修景偏头,见到一个一身小西装的女人。

她妆容精致,眉眼锋利,浑身上下透露出干练的干脆。

“这是我们公司的一个经纪人,”邬祺看着喻修景,“容悦。”

容悦和邬祺对视一眼,容悦就走到喻修景面前,也递给他自己的名片,“你好。”

喻修景鞠了一躬,双手接过来。

“具体结果我们过几天就会通知你。”邬珉晟说完,让工作人员送他走了。

大概一个星期之后,容悦亲自给喻修景打电话,让他去一下艺晟娱乐的办公楼。

前台明亮宽敞,职业素养优秀的礼仪小姐来带喻修景去办公室。

推开沉重的木质大门,容悦和邬祺都坐在沙发上,他们旁边还有几个喻修景并不认识的工作人员。

“你好,又见面了。”容悦站起来,和喻修景握了握手。

喻修景忐忑地坐下来,放下他们递过来的茶杯的时候手都在抖。

容悦竟然真的和他谈了合约,但艺晟并不做亏本生意,喻修景和星光千年解约要花的所有钱,都会从他以后的片酬里扣除。

合约无可挑剔,喻修景同时被要求将关于自身的信息如实提交。他冷静地握着笔,写下了和徐祁年有关的事情。

谈恋爱几年,什么时候结的婚,什么时候离婚了。

喻修景好像真的已经不那么在意。就像盯着一个原本很熟悉的字,时间长了也会感到陌生一样,现在他对“徐祁年”感到陌生。

握笔的姿势让喻修景看到四指的伤疤,他问容悦:“可以纹身吗?”

“纹在哪里?”

喻修景抬了抬手,“指根上。”

容悦说可以。

“你有什么要求吗?”她问。

喻修景想了想,“我在星光千年的助理,如果她愿意跟着我,可以把她带到你们这里来吗?”

“可以,”容悦提醒他,“但是你助理必须要自愿。”

当年夏天,喻修景和绵绵一起进组,汪雅柔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说徐祁年已经拿到了留学名额。

看到这条短信,他真正松了一口气,有一瞬间特别悲哀又“伟大”地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好像终于有了那么一点价值。

徐祁年从此开始会拥有真正灿烂的前程。而喻修景好像处在一片沼泽里,徐祁年一走,他就陷进去,艺晟拉了他一把,但可能因为他不是特别想要挣扎,所以往下沉的速度很慢。

绝大多数时候喻修景想为他做的事情寻找意义,不再看着徐祁年的背影之后,除了父母,喻修景几乎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活得这么难受。

而好像疼痛,是喻修景所能想到的缓解压力和沮丧心情的最好办法。

组里有一位纹身师,是做造型指导的。有天喻修景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问他:“可以帮我做一个纹身吗?”

“想要什么样子的?”那个纹身师挑了下眉,“你看起来不像是喜欢这种的。”

“想要一个字母,就纹在手上,”喻修景的手指微微弯曲,“覆盖这个疤,可以吗?”

他没想过纹身会比刀割还疼。

他咬着牙,看着那个字母逐渐有了一个轮廓,而他伤害自己的证据消失。以前徐祁年让他不要这样,喻修景还是不听话,没有做到。只是无论那个人在不在,喻修景想,承诺总是要遵守的,就像现在,他违反了说过的话,就要接受疼痛。

在喻修景拍《我的妈妈》期间,艺晟已经和星光千年谈好了他的解约事宜。

四个月以后,喻修景杀青,邬珉晟感动得要命,拍拍他肩膀祝他星途璀璨。喻修景手里捧着花,面前是剧组为他准备的精致的蛋糕,分明是很感人的现场,他却一滴眼泪也没掉,只是略显茫然地望着摄像头。

因为“前途”、“璀璨”,他曾经想象太多次,不想这次也失望。

因为解约的事情,喻修景和星光千年撕了一场,只是他已经无所失去,因此不顾一切。骂他的热搜挂了三天,比他本人要红。

杨怀给他打了很多电话,喻修景只接过一次。

对方连工作上的内容都来不及说,劈头盖脸地骂他。

“你现在是有了下家就忘记了我们对你的培养?如果不是我们公司你能被谁看到?你不会以为你在圈子里多了不起吧?就长成你这样的一抓一大把,只不过被一个导演看上了而已!你知道违约金有几百万吗?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喻修景安静地听着,没说话,更没反驳,竟然还很轻地笑了一下,觉得讽刺。

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也认为已经无关紧要。

在这个圈子里,为了所谓“成功”,他失去的不比任何人少。

如果得失必然这样交换,喻修景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