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修景的大学生活乏善可陈。每天清晨, 他会抓住上课之前的时间练习发音,晚上的时间用来复习单词,其他空闲时间找兼职的工作。以前他以为自己会对语言和文学感兴趣, 这两门课成为他必须要通过的专业课程之后,他又发现事情不是这样。

期中的时候, 比较文学课程有一个小组作业, 他们需要表演一段话剧。

因为这一项作业的分数占比不会很高,老师的打分也不会相差太多,所以大家都不算很重视。

在大学里, 难找的不是改剧本的人, 而是愿意演戏的人。大家都不想上台丢脸, 所以主要的角色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落到角落里沉默的喻修景头上。

“我可以的。”喻修景坐在椅子上, 手里还捏着一本很薄的笔记。

小教室里安静了片刻,组长又问了一次:“你真的可以吗?”

喻修景点点头。

他们选择的剧本是《等待戈多》。

从准备剧本到上台表演, 中间只有两个星期的时间。

喻修景拿到剧本,用亮色标注出自己的台词,每天晚上睡觉之前会读一遍。

这样安静的时间让他想起以前在酒店读剧本的时候, 一闭上眼, 他会想到片场的无数灯光和镜头, 以及遗忘一切,去投入另外一个人的人生中那片刻的感受。

徐祁年送的百日菊, 喻修景一直放在室内养, 这个季节不太好活, 但它们还是开得很好。偶尔落几片花瓣, 喻修景就收起来, 拍给徐祁年看。

第一次完整排练那天, 徐祁年偷偷去了喻修景的学校。

喻修景完全不知道徐祁年的安排,和他聊天的时候就很诚实地告诉他他们排练教室的地点,他说这里不大但很空旷,老师坐在第一排,戴方框眼镜,有些严肃。

徐祁年站在教室外面就听到喻修景的声音,他说的是法语,徐祁年虽然听不懂,但很喜欢他的腔调。

等教室安静了一些,徐祁年才站在后门,透过门上开的两扇小玻璃往里看。

教室的最前方舞台上,喻修景和另外一名同学站着,两个人都带着圆顶帽,喻修景在穿外套,同时不停地小步走动着,嘴里快速地和另一个人说着什么话。

没讲几句,他情绪激动,两个角色应该是开始吵架了。

徐祁年这才想到,他们现在演的可能是《等待戈多》。

大概十分钟以后,他们的小组展示结束,徐祁年看见前排的老师站起来去和他们说话,便很轻地推门进去了。

他今天背了一个书包,在后排刚刚坐下,喻修景的目光飘过来,碰到徐祁年便顿了顿。

徐祁年朝他挥挥手,没有打扰他。

那位老师没有耽误大家太多时间,很快其他同学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徐祁年便站起来往前走。

喻修景还留在讲台上,老师在和他说话,徐祁年走上去才听到老师是在问他想不想去演戏。

“我是觉得大学生就要开发自己更多的可能性,”老师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你可以加一下这个群,很多剧组会在里面找演员的,你觉得自己合适的话就可以去约试镜。”

徐祁年没有打断他们的交谈,只是站在老师身后,等他们交换好了联系方式才走上去。

他抬手将喻修景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放到自己脑袋上,问他:“还要戴着吗?”

“不戴了。”喻修景笑了笑,把帽子拿回来放进书包里。

“你怎么会来?”喻修景一边低头装书包一边问。

“今天我们都没课,就来了。”徐祁年扫了周围一眼,连路过的人都没有,他低头在喻修景脸上啄了一口。

“去你们食堂吃吧。”徐祁年说。

从食堂门口出来,外面有很多学生围着几张桌子,是又在开展活动。

树干之间挂着一条绳子,上面贴着很多纸,每一张纸都是一幅画配一首诗。

“来看看我们的活动吗?”一个女生跑过去,朝喻修景递了一张他们的活动海报。

简单来说这是一个诗词比赛活动,但是喻修景和徐祁年都是理科生,平常也不喜欢读诗,所以喻修景拒绝了。

女生走了以后,徐祁年把那张海报拿过来,随意地看了眼,笑了下:“上面说了几首藏头诗,竟然有这个,徐渭的,‘平湖一色万顷秋,湖光渺渺水长流。秋月圆圆世间少,月好四时最宜秋。’”

喻修景想了想,说:“平湖秋月。”

“要是有人用藏头诗表白,别人万一看不懂怎么办?”徐祁年把海报折起来,搭着喻修景肩,随口问了一句。

“那还有的理科生用什么公式表白,不是更委婉?”喻修景反问。

“那好吧,”徐祁年耸耸肩,“那还是说中文好一点。”

他手一收,把喻修景拉进自己怀里,偏头小声问:“那你觉得,‘我喜欢你’,要怎么编进去啊?”

喻修景用手掌贴着他侧脸把他推开一些。

“别闹……”

“我认真的,”徐祁年逗他,“哪天我们闹别扭了怎么办?”

“这个不好写进古诗吧,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写进段落里面或者标题里面……”喻修景发现自己被他绕进去了,凑上去轻声说:“先去我宿舍吧,室友都不在。”

徐祁年碰了下他鼻尖,说好。

今天周五,喻修景的室友都跟朋友出去玩了,宿舍里很安静。

喻修景的桌子最整洁,百日菊摆在角落里,开得比徐祁年想象中好看多了。

“你养得太好了。”徐祁年坐在他的椅子上,用手摸了摸花瓣。

“掉下来的我都收起来了。”喻修景低头在两边的抽屉里找,但他人高腿长,徐祁年又在位置上坐着挡住他,喻修景连腰都弯不下去。

正想让人站起来,徐祁年忽然把他揽进自己怀里,让他坐腿上。

“这么找,”徐祁年用手指挑开喻修景毛衣下摆,“是不是会方便一点?”

他刚刚从外面进来,皮肤还是凉的,但喻修景身上暖。

“我怎么觉得刚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好像不是这样的……”喻修景小声地说,“你好像不太喜欢我们那边,也不太喜欢我,但是非要做出一副还可以的表情。”

他拉开抽屉,很快就翻到了留下来的那包干掉的百日**瓣。

“嗯,”徐祁年收紧怀抱,下巴垫在喻修景肩膀,“当时就是不太喜欢,看谁都烦,只有你看着比较乖。”

喻修景捏着他的手,一边想一边说:“但是我没怎么看出来呢?”

他说完两个人都笑。

坐了一会儿,徐祁年问他:“还是想去演戏对吗?”

“嗯,在这边的话其实也很方便的,周末有空我就可以去。”喻修景说。

“那你自己把握好时间,不要太累了,北京不熟悉的话先来问我,”徐祁年拍拍他腰侧,“我是真的怕你把自己丢外面。”

因为老师给的那个群,喻修景的确得到了很多试镜的机会。

每天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剧组在招演员,喻修景才知道原来一个剧组里很缺这些小角色。

他并不会挑待遇,只要觉得时间合适角色合适,就都会去试一试。

元旦节只有三天假期,他们都不打算回去。徐祁年本来打算带着喻修景过,但喻修景说他得到一个演古装戏的机会,拍摄的地方在北京郊区,徐祁年想和他一起过去,汪雅柔一个电话打来让他和他们一起吃顿饭。

汪雅柔现在的丈夫和孩子徐祁年见过,但都是出于偶然。

“我这边写的是到晚上九点就能结束,一般可能会延迟一个小时,我回来也已经夜里了。”喻修景站在阳台上和徐祁年打电话,冷风吹的他抖。

“好吧,那春节回去再一起过。”徐祁年说。

电话两头都安静了一会儿,喻修景问:“你是不是不太想和他们一起吃饭?”

“嗯……”徐祁年说,“虽然一起坐在那里,但我们不是一家人。”

“但是阿姨也许是真心想见你的,”喻修景隔着屏幕哄他,“如果不舒服的话可以走,也可以给我发消息。”

“你脾气太好了。”徐祁年听着喻修景讲话,怎么都生不起气。

元旦那天汪雅柔说会来接他去餐厅。

喻修景的戏从晚上七点开始,徐祁年站在路边等的时候还在和他聊天。

一辆越野在他身边停下来,徐祁年走上去,副驾驶的车窗往下降,他看见了自己的妈妈。

“和你赵叔叔一起过来的。”汪雅柔侧了侧身,好让徐祁年看见驾驶座里的赵博铭。

赵博铭穿着儒雅,朝徐祁年点头的动作都好像精心计算过角度,与徐帆相比,他精致和温柔的气质一看就更能得到汪雅柔青睐。

但徐祁年并不想想起徐帆。

简单和赵博铭打过招呼,他拉开后座车门,见到一个小男生。

“这是你弟弟汪曜,”汪雅柔怕徐祁年想不起来,又和他介绍,“之前听说自己有个哥哥,就一直吵着要见。”

“小年优秀,”赵博铭看着汪雅柔,“是应该让汪曜和他多学习学习。”

类似的话徐祁年从小到大听过不少,早就学会当作耳边风。汪曜坐在后座上,手里还捏着一个玩具汽车,两只眼睛倒是像汪雅柔,很大很圆,好奇地看着徐祁年。

徐祁年和他对视几秒,觉得汪曜好像想和自己说话了,便偏过头去看窗外。

喻修景:【我要去拍戏了。】

徐祁年:【好,多贴几张暖宝宝。】

一顿饭徐祁年都没怎么说话,结束之后赵博铭带着汪曜出去付钱,汪雅柔关心起他的大学生活,徐祁年也回答得很敷衍。

“徐帆还在给你打生活费,但我都没有要,”汪雅柔说,“妈妈供你读大学。”

徐祁年握着茶杯的手指动了动,“不用了,我可以出去做兼职,钱是够的。”

“你现在还在读书,首要任务是学习。”汪雅柔坚持道。

她挺着脊背,说:“现在我和你赵叔叔的想法是,让汪曜留在北京念书,所以我们以后也能经常见到你了。你赵叔叔是个很好的人,你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们说。”

徐祁年不再争执,气氛便沉默片刻。

为了缓和一些,汪雅柔问起:“以前高中的时候住你楼上的那个孩子呢?是你的好朋友吧?也来北京了吗?”

徐祁年脸色好了些,他看着汪雅柔,没有犹豫地说:“他学校离我学校不远,高中毕业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汪雅柔微愣,“你们是,谈恋爱对吗?”

她本来只是并不过心地随口询问,没料到徐祁年竟然会说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汪雅柔开始认真回忆喻修景,她记得这是个长相很好、性格温柔的孩子。

“对。”徐祁年点了下头。

汪雅柔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只说:“你愿意告诉我,我很开心。”

徐祁年低着眼看着桌面,“我觉得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希望您能接受。”

“你谈恋爱的事儿,妈妈不会干预的。”汪雅柔手搭在桌上,本来想去握一握徐祁年的,最后也只是蜷了蜷。

聊完喻修景,徐祁年的神色比之前自然了一些。

赵博铭将车开到Q大,他们都下了车,在徐祁年的学校里散步。

快到喻修景结束拍戏的时间,徐祁年频繁地低头看手机。汪雅柔以为是他有急事,便说先走了。

汪曜还拿着他的玩具,最后才问徐祁年:“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徐祁年想说不可以,因为他想把这个称呼留给喻修景,但是汪雅柔站在旁边,他只好说:“可以叫我哥。”

送走他们以后,徐祁年回了宿舍。他给喻修景发的消息都没得到回复,应该是还在拍戏。

洗完澡手机还是没动静,徐祁年做了一会儿作业,等出去玩儿的室友都回来了,才发现已经过十二点了。

他坐不住,给喻修景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有人接。徐祁年身上只穿着一件卫衣,握着手机跑到安静一点的阳台上去。

夜里更冷了,刮过徐祁年脸的风像刀子一样,他心脏慌张地跳着。

实在打不通,徐祁年只好开始找今天喻修景去的剧组。他记得他提过那个项目的名字,上网能搜索到,但大多数都是简单的介绍,更没有出现联系人的信息。

徐祁年一边和自己说喻修景可能只是手机没电了,或者拍摄时间拖延得太晚,一边冷静地快速翻看各种关于这个剧组的报道,看能不能找到他们招演员的方式。

没有消息像黑暗一样包裹住徐祁年,他反身拉开玻璃门,进宿舍开始找衣服穿。

室友都上了床,有一个人趴在栏杆上问他:“干什么去啊年哥?”

“我……”徐祁年刚说了一个字,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听到电话那头夹杂着电流噪音的一声喂,大脑嗡的一下,所有的零件好像突然触碰到开关,恢复了正常的运行。

“哥,我是喻修景,你睡了吗?”喻修景在那边小心翼翼地开口,“晚上我们拍戏耽误了太长时间,我手机没电了,才回来。”

“现在在哪里?”徐祁年把书包拎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宿舍。

今天对于喻修景来说是很倒霉的一天。

晚上去拍戏,他戴着很沉的发套,穿很重的铠甲,和无数与他打扮相同的人一起,在漏风的大棚里等了两个多小时。

主演因为在附近有工作耽误了,因此姗姗来迟。

跑动的戏份很快就让喻修景出了汗,但汗水被头套和厚衣服捂着,身上热了又凉。

快到十一点,这场戏才总算结束。喻修景先去卸了妆换掉衣服,跑到工作人员那边去结账。

拿了钱,他想到要给徐祁年打电话,却发现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喻修景背著书包朝地铁站那边走,但一整条街都很黑。身后一道光打过来,他回头看到了之前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中年男人,正骑着一辆电瓶车。

“你怎么回去啊?”那个叔叔问他。

喻修景抬了下手,说:“我坐地铁。”

他笑了一声:“现在哪儿有地铁啊,早关了。”

喻修景懵了一下,“关了吗?”

“对啊,你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那叔叔见他表情茫然,就又问:“你是这边的学生吗?”

喻修景本能地顿了顿,大叔头上戴着一顶绒线帽,脖子拿围巾裹着,还顺带捂住了一半嘴,眼睛一条缝一样,看上去并不像是坏人。

“是。”喻修景点点头。

“那你可能得站街边等会儿了,这个点还有一趟班车过去,”大叔朝街对面一指,“十一点多一点,应该快来了。”

喻修景连连道谢,左右看了眼马路便冲过去。

等他跑到了,再看过去,大叔和他的电瓶车已经沿着马路逐渐消失了。

班车果然来得很快,那是一辆破旧的大巴车,喻修景招招手它便停下来。

车里坐着许多昏昏欲睡的人们,车窗关得很紧,空气中漂浮着让人一窒的暖气和方便面的味道,喻修景站上去以后愣了下,听见售票员问他:“到哪里啊?”

“G大。”喻修景说。

大巴车启动,很厉害地晃**了一下,他手往旁边的座位一撑,稳住身体。

“在那边不能下,”售票员快速地撕了一张票给喻修景,“你在附近下。”

喻修景连一句谢谢都没说完,售票员就坐下闭上了眼。

他扶着座椅往后走,车里的灯关掉了,喻修景借着外面路灯的光看见一个空的位置坐下。

身边是一个老太太,察觉有动静,慢慢睁开眼。

坐下以后喻修景的心跳才逐渐平静,他茫然地挺着脊背侧着身,眼睛望着车窗外。

黑夜里看不清太多东西,差不多的景色快速地划过去,喻修景胸膛起伏,手里攥着刚刚在剧组结的钱,还有售票员找的一把零钞,后知后觉有些害怕。

北京的夜色很浓,把这座城市陌生的偏僻的一切都包裹起来,让喻修景觉得心里没底似的空**。

他把钱放好,又摸出自己的手机捏着,左右看了看几乎都是在睡觉的人,只有老太太醒着。

喻修景咽了咽喉结,靠过去微微低了身体,问:“奶奶好,请问我能借一下您的手机打个电话吗?”

老太太起初并没有看他,喻修景一说话,她才皱着眉头往这边偏。

“你说什么?”老太太瞪着眼睛。

“我说,您能借我一下您的手机,我打个电话。”喻修景很慢地重复了一次。

过了几秒,老太太好像终于听懂了,身体往座椅里一缩,从厚重的衣服口袋里摸出她的老年手机,满是褶皱的手在半空中抖了抖。

“谢谢。”喻修景用两只手接过来,这才给徐祁年打电话。

徐祁年在街边的灯牌下等喻修景。

那辆大巴车颤颤巍巍停下来,门一开,喻修景跳下来跑到徐祁年怀里。

“吓死我了,”徐祁年重重地出了口气,手下意识地去摸喻修景后颈,“真吓死我了……”

喻修景抬起手圈住他腰,在徐祁年后背拍了拍。

他们去了一家附近的酒店,开好房以后徐祁年把喻修景推进浴室让他去洗澡,自己坐在房间里抽了一根烟。

贴身的衣服拿去让前台洗了,喻修景又没有睡衣,本来想把白天的衣服套上,徐祁年直接把他从浴室里抱出来塞进被子里,自己也脱掉衣服躺上来。

徐祁年摁着喻修景的小腹,让他每一寸皮肤都温热地贴着自己。

“说说……”徐祁年侧头在喻修景颈侧咬了一口。

“就是我们拍戏太晚了,然后我手机没电,回来的时候没地铁了,我就坐了班车,找车上一个老奶奶借了电话打给你的。”喻修景不安地摆弄着徐祁年的手指。

“嗯。”徐祁年安静地抱了他一会儿,不出声,喻修景就慌了。

“我下次肯定记得检查手机,真的,也不会出什么事的。”徐祁年还是不说话,喻修景就牵起他的手搭在自己手指上,想这样哄他:“你要不要亲亲这里啊?”

他的语气太可爱,徐祁年生不起气来,只是收紧掌心捏了捏喻修景的手。

“怕不怕啊?那天开玩笑说你要走丢,结果真的要丢了。”

“有点……”喻修景睁着眼,觉得眼眶被暖得干涩,他其实还尽量提着唇角,说话的时候也只发出很轻的气音,“就是……”

喻修景从喉咙里无奈地笑出一声,“北京有点太大了。”

徐祁年用掌心盖住喻修景半边脸,手指擦了擦,他温热的脸颊上便滑出一滴水。

“别怕,”徐祁年抱紧他,“我在的。”

“我知道哥,”喻修景吸了吸鼻子,“我今天第一次穿古代的衣服,好复杂啊,穿得我头疼。”

“头疼啊?”徐祁年手往上挪了点,给他揉按额角。

“明天早上我们出去吃豆浆油条好不好?”喻修景闭着眼,“我好久没吃过了,我还想吃那个,驴打滚。”

“我觉得驴打滚很一般,”徐祁年说,“但是可以试一下。”

聊了一会儿,喻修景放松了很多,翻过身来窝在徐祁年怀里。

徐祁年抱着他,手掌在他肩膀上缓慢地拍着。

“以后我们就这么过你觉得怎么样?”徐祁年轻声问。

“怎么过?”喻修景手在他腰侧擦了下。

“就是,你演戏,我上班,就是……”徐祁年也突然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刚才很短的一瞬间,有一个和喻修景这样搂抱着的温暖画面,像底片一样存进他的脑海。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买一个自己的房子,”喻修景开始和他一起想,“我觉得也不用特别大。”

徐祁年笑了声,顶顶他鼻尖。

“想跟我一起住吗?”

“嗯……”喻修景瞄了徐祁年一眼。

“我可能什么都没有啊,”徐祁年提醒他,“那我们会过得很辛苦的。”

“我又不需要你有什么。”喻修景的坦诚有时候让人觉得超过,把徐祁年包裹在爱意里,让他有一种错过了喻修景,就再也没有人这样真诚地喜欢他的错觉。

“我们可以结婚的,”徐祁年第一次和喻修景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其实并不算很认真,只是告诉他一个事实,“男生和男生也可以这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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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