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修景先被带去处理了腿上的伤口。伤口好了又裂开, 反反复复,已经化脓了。

在上药之前,医生给他清理了很长时间, 同时给他开了一些口服药,叮嘱他要坚持吃药, 如果吃完还没有好, 需要再去医院看。

喻修景点点头说知道了,他现在只觉得浑身疲惫,需要好好睡一觉。

机票在第二天深夜, 中午会有一次剧组的聚餐, 喻修景需要去。

回到酒店洗漱完, 喻修景给爸爸妈妈都发了消息,告知他们自己明天的航班。很不巧的是喻国文当天有工作, 杨晴要去给喻修景的远方表妹过生日,都不能来接他。

他又把航班和徐祁年、李不凡以及季一南都说了, 季一南很快给他们四个人拉了一个群聊。

徐祁年:【明天叔叔阿姨要去接你吗?】

喻修景:【他们都有事情。】

季一南:【我和李不凡也有点事,可能来不了。】

喻修景:【没关系的,我自己回来也可以。】

徐祁年:【?】

徐祁年:【我来。】

喻修景说好, 说完又看了一眼季一南发的消息, 点进他的头像找他单独聊天。

喻修景:【一哥,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我怎么觉得这个假期都没怎么见过李不凡,他没什么事吧?】

季一南:【等你回来他自己告诉你吧。】

喻修景:【好吧。】

季一南又说:【我一直陪着他, 不会出什么事的, 不用担心。】

喻修景:【嗯。】

第二天喻修景睡到很晚, 起来先收拾好要带走的行李, 才换了药换了衣服, 准备去参加聚餐。

敷了半天药, 腿上的伤比以前更疼,喻修景只能尽量直着膝盖走路,显得有些奇怪。

他出去坐电梯的时候刚好遇到邱念山,进门第一时间喻修景差点没把他认出来,因为邱念山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低着头看手机的时候喻修景几乎连他的眼睛都看不见。

喻修景和邱念山打招呼说邱老师好,邱念山只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看了喻修景一眼,问他:“你就这么出门?”

喻修景愣了一下。

“好歹戴个口罩,”邱念山回头和自己助理说,“给他一个口罩。”

那个助理就拿了一个新的递给喻修景,喻修景说了声谢谢,才和邱念山说:“我觉得应该没有人能认出我。”

邱念山哼笑一声,说:“那你是太久没出去过了。”

他们一起往外走,邱念山让喻修景坐他车,走到保姆车附近,喻修景就感受到了闪光灯。

他不知道闪光灯来自哪里,但能听见咔嚓咔嚓拍照的声音和时不时亮一下的光。邱念山嫌他走得太慢,绕到他前面先上了车,喻修景才跟着坐进去。

“他们是有可能不会拍你,但是只要认出你就知道你旁边是这个剧组的人。”邱念山说。

喻修景道了歉,说自己以后会注意的,邱念山不知道听到没有,好像也不怎么在意。

喻修景也把手机拿出来,犹豫一会儿,才把手机朝邱念山那边递了一些,问他:“邱老师,我可以和您交换联系方式吗?”

邱念山轻笑一下,看着他,把他手机接过来,一边输入自己的电话号码一边说:“没想到你还能主动来要一个电话,我还有□□号你要吗?”

“要,谢谢老师。”喻修景说。

加完好友,邱念山问喻修景:“你很喜欢演戏吗?”

喻修景点点头,“我很喜欢看电影,演戏的话,是特别偶然地参与了一次。”

“我知道,”邱念山说,“我也认识邬珉晟,我俩关系挺好的,听他说过。”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邱念山问。

突然被这么问,喻修景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隔了一会儿他才说:“可能我还是想先考上一个好大学吧。”

“你不想去专门学表演吗?”邱念山觉得有点奇怪,“你现在至少都参与过两个剧组了。”

喻修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是艺考价格很高,我们家比较普通,负担不起的,而且说实话这条路,我觉得太不稳定,也不那么容易。”

邱念山愣了一下,喻修景好像说了一个他不那么了解的事情。

“嗯……”邱念山抱着手,“你说得很对,其实我觉得,你很适合演戏,但是不适合这个圈子,这个圈子更喜欢野心大一点的人。”

喻修景有些失语,他想到一些事情,恍惚地点点头。

邱念山也只把话说到这里,之后就继续看手机了。

他们吃饭的餐厅离横店并不远,车子一直开到地下停车场,马上就有几个保安跟过来,喻修景知道这些保安主要是负责邱念山的安保,一时也不懂自己是应该跟着邱念山还是离他稍微远一点,就落后了几步。

邱念山的助理走在最前面,所有人都脚步很快,喻修景只好跟上,刚进餐厅,邱念山就回了下头,对喻修景说:“离那么远干什么?过来啊。”

喻修景才小跑着追上去。

晚餐的时候他也坐在邱念山旁边,导演和蔡云鸿一起走进来的时候喻修景明显紧张了很多,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握着杯子一直喝水。

好在蔡云鸿没有坐在他身边,他旁边是剧组里的另一位演员,隔着他才是蔡云鸿。

这顿饭喻修景没有喝很多酒,但多多少少也必须要喝一点。很多人都起身去给导演敬酒,对于这种场合,喻修景有点不知所措,好像自己也应该站起来,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也实在尴尬,只觉得自己现在像被火燎着,坐立难安。

因为太多人来敬酒,导演聊着聊着就站起来,端着杯子在房间里到处走,导演和邱念山关系好,转着转着他就走到邱念山身边来和他喝,喻修景这时才鼓起勇气,拿起酒杯,对导演说:“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导演愣了一下,笑着和邱念山碰了碰杯子,“你还在读书吧,不用喝酒。”

喻修景还是喝了一口,说没事的。

“小景还不错的,”导演说,“就是平常在片场话太少了,要多去和大家沟通。”

导演委婉地提示他:“刚刚开始可能谁也都不熟悉的,在圈子里工作的大多数都是年轻人,你们聊聊天也就交上朋友了。”

喻修景反应过来,点点头。

“平常有什么想法我们也可以多交流,其实你挺多想法很不错的,尤其是这种现实向的剧,我觉得因为你的人生经历,可能比我更懂这个角色,”导演感叹道,“导演不是掌握每一个细节的人,真的到了镜头前,演员才是那个人。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旁边很快有人叫走了导演,喻修景才放下酒杯。

他酒量并不好,喝完就有点昏,很清楚自己需要一点时间,等这阵上头的滋味过去之后才能清醒。

于是喻修景吃了很多水果,还喝了几杯热茶,起身说去上个厕所。

洗手间在走廊尽头,喻修景上完厕所出来洗手,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冰冷的流水让他清醒了很多,喻修景脸颊很红,身上没什么力气,脑子处于疼和软之间。

他准备要回包房的时候,忽然有脚步声响起,来的人是蔡云鸿。

今天桌上给蔡云鸿敬酒的人很多,喻修景很清楚他已经喝醉了,连招呼都没有打,只想尽快离开。

然而蔡云鸿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力气很大地将喻修景拖进厕所,同时一脚踹上了门。

喻修景挣扎得很厉害,他手一甩,在蔡云鸿脸上挥出响亮的一个巴掌,蔡云鸿一愣,两只手卡住喻修景的脖子把他压在墙上。

喻修景仰着头,后脑勺磕在冰凉的砖墙上,脖子涨红,“放开我……”

蔡云鸿意识不清醒,两只眼睛瞪得很大,鼻翼间喷吐着酒精和香烟混合的难闻气味,发出嗡嗡的刺耳声音。就在他用掌心摩擦喻修景脖子的时候,手上的力道自然松了一些,喻修景抬脚朝蔡云鸿的肚子狠狠一踹,脖子瞬间被松开。

他偏头不住咳嗽着,同时推开门跑出去。身后蔡云鸿没再跟上来,估计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很快有服务生在走廊发现了喻修景,他眼眶中还蓄着生理性的眼泪,嗓子干哑得难受,只摆摆手说自己没事。

靠着墙休息了一会儿,喻修景用手掌抹了两下眼睛,才转身回到了房间。

坐下之后邱念山偏头看他一眼,问他:“你去干什么了?”

“就……”喻修景一开口才发现他声音很哑,几乎说不出来,只好喝了口水,才说:“去了下洗手间,我酒量不好。”

邱念山有些怀疑地看他一会儿,也没有再问了。

没过多久蔡云鸿也推门进来,但喻修景一眼都没有看他。

吃完这顿饭就可以走了,直接去机场等到飞机起飞,没有人可以再伤害自己。

喻修景手抖得筷子都握不住,只好一直握着茶杯,手指用力到泛青,紧张地咳嗽着,也不敢抬头。

他味同嚼蜡地待完快一个小时,大家起身准备离开,喻修景还是跟着邱念山,但他也有些醉了。喻修景已经完全清醒,可是心里却很乱,他怕蔡云鸿会叫自己上车,怕接下来还会有很多无法控制的事情发生。

喻修景手放在羽绒服的口袋里抓着,纠结片刻,他加快脚步,想上去问问能不能坐邱念山的车走,突然有人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

喻修景慌乱地回头,却发现是邱念山的助理,狠狠松了一口气。

“你还是坐我们车,邱哥说的。”

到地下车库之后,喻修景趁着转弯,悄悄朝后看了一眼。蔡云鸿并没有跟上来,其他人也都不在。

喻修景靠着座椅,偏头出神地望着窗外。

而邱念山可能是在打什么游戏,手机里发出欢乐的音效。

“你是下午的航班吗?”邱念山忽然问。

“是,”喻修景说,“我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等会儿回去就走。”

邱念山哦了一声,又不说话了,喻修景斟酌一会儿,和邱念山说:“邱哥,这段时间非常感谢你,你帮了我很多。”

他话还没说完邱念山就轻轻笑了,“你这句话憋多久了?”

喻修景自己也不好意思,不知道说什么,低下头手撑着座位。

“还感谢我啊?平常骂你骂得不够是不是?”邱念山用显得有点醉的语气说。

喻修景摇摇头。

他们一起进了酒店,喻修景下电梯的时候,邱念山靠在电梯壁上,漫不经心地跟喻修景挥手:“得了吧,有缘再见,没缘拜拜。”

跑回房间以后,喻修景检查了一遍所有的东西,确认都带上了。他进了浴室,脱掉羽绒服,把自己的毛衣领子扒开,用冷水反反复复地搓脖子,一边搓一边就想哭,又想到自己要走了,狠狠憋回去。

喻修景弄得自己全身是水,慌慌张张地抽了一堆纸擦,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这个地方一秒钟也不想要多待,这次喻修景记住了邱念山的话,出门之前戴了一个口罩。

打到车后,喻修景在后座给徐祁年打电话,但徐祁年隔了一会儿才接。

“喂?”徐祁年那边很安静,他说话声音也懒懒的,“你是今天下午回来吧?现在去机场了吗?”

“嗯,”喻修景抬手捂住自己喉咙,“就是……现在去机场的路上。”

“你嗓子怎么了?感冒了?”徐祁年听出喻修景声音不对。

“没事儿。”喻修景偏了下头,一口气包在嘴巴里鼓了鼓,眼眶跟着热了,又被他咽下去。

隔了一会儿喻修景才说:“可能就是有点感冒吧。”

他把额头贴上冰凉的车窗玻璃,“中午剧组聚餐,我稍微喝了一点点……”

“没事儿飞机上睡一觉就好了,我刚刚也在睡午觉,电话就接晚了一点。”徐祁年说。

“没事的。”喻修景头跟着车轻轻颠簸,不久之前缓解的酒精好像又重新爬上来。

“你会来接我的吧?”喻修景问,他觉得现在自己急需一个很肯定的答案,所以语气显得有些可怜,又带着乞求。

“徐祁年,来接我好吗?”

“我会来啊,”徐祁年愣了一下,“我会准时到的。”

因为来得太早,喻修景独自在机场坐了很长时间。关机之前,他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上面写的是:【今天是我喝多了,不好意思啊。】

【喝醉了发生的事情我很抱歉,我留着你是想跟你聊聊拍戏的事情,这类事情希望你就不要说出去了,毕竟是开小灶,别的演员知道了会觉得我不公平的。】

喻修景很冷漠地读完,就在空姐的提示下关掉了手机。

几个小时的航班,喻修景睡着又醒。飞机餐并不好吃,他也没有胃口,只尝了一点,就靠着椅背继续睡觉了。

酒精蒸发之后,喻修景脑袋很疼,嗓子也很疼,有时候无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脖子,捂在那里好像才会好一些。

飞机的轰鸣声并不小,喻修景在嘈杂的环境里昏昏沉沉地想了许多事情。

艺考、科班、读书……他的未来。

唯一想清楚的、可以确定的事情是,喻修景还是很想演戏,他忘不了摄像机对着自己的感觉,忘不了忘记一切沉浸在另外一个人的生命里的感觉,忘不了创造故事的感觉。

他还是想做一个演员,即使已经看到了前路的艰辛。

从飞机上下来,喻修景一边等行李一边开手机。

十几分钟之前徐祁年就给他发消息说自己到了,喻修景心情好了一点。

没过多久他拿到行李,走在路上四处张望,在离出口很近的地方,喻修景看到了徐祁年。

他今天穿得不多,一件卫衣外面套了一件羊羔毛的外套,戴了一顶绒线帽,低头在看手机。

喻修景停下来给徐祁年发信息,说:【你抬一下头呀。】

他看到徐祁年抬起头,就踮着脚挥了挥手,拉着行李箱朝他跑过去。

好几天没见,下飞机之后喻修景也没有去过厕所,不知道自己目前的状态怎么样,只好对徐祁年尽力笑,说:“我来了。”

“嗯,”徐祁年的眼神在他脸上停顿了一下,“要我帮你拿东西吗?”

“不用了,”喻修景说,“我们快点回家吧。”

从机场打车回渝中区价格太高,他们选择坐机场大巴回去。

两个人并排坐下来,喻修景在靠窗的位置,一坐下就开始发呆。

徐祁年问他是不是很困,他就说其实在飞机上已经睡过了。

喻修景身上还散发着很淡的酒精味,徐祁年闻到了,但是没有说。

喻修景缩在座位里,他的毛衣是低领的,人往里窝一点,毛衣的领口就会上来一些,喻修景用这种很笨的方法掩饰着。

“你有机会做题吗?”徐祁年开始和他聊天,“在剧组感觉怎么样?好玩吗?”

“没时间做题,感觉还……可以吧,”喻修景咬了一下自己嘴唇,一个一个地回答徐祁年的问题,“不好玩,很累的,但是我还是比较喜欢。”

“嗯,”徐祁年只是觉得他太累了所以不想说话,“不过马上要开学了,你决定了吗?真的不准备去试一下艺考吗?”

“没有……”喻修景摁亮手机,其实他浏览器的记录里还有很多关于艺考的搜索,短信里最新的一条是剧组发的片酬到账。

“慢慢想吧。”徐祁年说,觉得喻修景实在心情不好,没有再打扰他。

等到了地方,他们下车一起走回家。爬上楼到了要分开的时候,喻修景才问徐祁年:“我妈妈还没有回来,可能她也不会回来吃饭……我能在你家里待一会儿吗?”

喻修景几乎沉默了一路,徐祁年还以为他不是很想和自己说话。

“好啊,你要不要先回去放东西。”徐祁年一边开门一边说。

“好,那我再上去洗个澡下来找你。”喻修景显得开心了一些,自己拎着行李箱往上跑。

他动作很快,因为实在不想太安静地一个人待着。

脖子上的确还有一些红了的痕迹,因为喻修景很白,所以不容易消。

喻修景站在镜子前面,扬着脖子看。他手指贴着皮肤,一点一点扒过去,努力让自己不要再想。

他还给自己的腿换了一次药,比起之前,现在伤口已经在缓慢结痂,好了许多。

出门之前喻修景拿了一件羽绒服套在身上,里面只有一套睡衣,他还穿好了毛绒袜子,应该不会冷。

喻修景给徐祁年发消息说他下来了,才咚咚咚往楼下跑。

门是掩着的,喻修景推门进去,发现门边的鞋架上属于汪雅柔的女士鞋没有了。

他往里走,徐祁年在厨房里,剩下的屋子里没有人。

“你妈妈走了吗?”喻修景问。

“对,”徐祁年握着一只汤勺,“她这几天先回去陪他们那边过年了,等我开学她再回来。”

喻修景反应了一下,才想到徐祁年说的“他们”,应该是汪雅柔再嫁之后那边的亲人。

“在煮什么?”喻修景走上去,看到一锅沸腾的水。

“饺子,我也不会做别的,你应该没吃东西吧?”徐祁年说着,把汤勺放下去搅了搅,其实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

“谢谢……”喻修景没有走,就站在旁边看着他煮东西。

沉默了一会儿,徐祁年才问他:“你在剧组很不开心吗?”

喻修景身体僵了一下。

“我……没有。”喻修景勉强笑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觉得?”

“你回来都不说话了。”徐祁年看了他一眼,喻修景正好也抬头,两人在半空中对视之后,喻修景就有点掩饰不了自己的情绪,变得低沉。

徐祁年才发现现在自己其实最好别问,马上岔开话题说:“饺子要好了。”

他关掉火,才发现喻修景身体微微颤抖,而面前的台面上有几滴湿润的水迹。

“喻修景,”徐祁年皱了皱眉,抬手盖在他后背上,“怎么了?”

喻修景只是摇头,又用手背擦了眼泪,说:“我没事,就是有点不太适应……就是离家太远了,然后也没有认识的朋友,太累了……”

“好吧。”徐祁年拍拍他的背,因为比喻修景高一些,所以他偏过头,凑到喻修景耳朵边、能够看到他眼睛的位置,问他:“那你今天晚上还要上去吗?我可以陪你玩的。”

喻修景又摇头,说:“我和我妈说一声吧。”

“好,”徐祁年说,“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可以学习一会儿。”

听到他这句话喻修景突然就笑了,吸了吸鼻子,问他:“可以不学习吗?我想看电影。”

“也可以,”徐祁年看着他,“那就不学习吧,你想看什么电影?”

“我看过的很多了,这个问题应该问你。”喻修景说。

“那好吧,那我们看惊悚片怎么样?”徐祁年偏过头开始装饺子,“你不是累了吗?感觉看这个会好一点。”

喻修景点点头。

吃饺子的时候喻修景就给杨晴打了个电话,正好杨晴在那边也很忙,让喻修景留在徐祁年家里好一些。

喻修景先上了床找电影,徐祁年要去洗澡,就在房间里把厚衣服全都脱了。

喻修景的羽绒服是长款的,坐在**并不舒服,他拉链都拉开了,本来没有看徐祁年,但徐祁年凑上来拎着被子一角往他身上扯,喻修景才偏头,看到徐祁年上衣都脱完了。

他身上肌肉很薄,但整体骨架大,腰很窄。

喻修景不知道自己在盯着什么,反应过来以后就脸红了。

“你不冷吗?”他低头盯着手机屏幕,“你还是快点去洗澡吧。”

“嗯。”徐祁年愣了一下,才转身出去了。

喻修景找了许久,决定和徐祁年一起看《闪灵》。

是很经典的一部美式恐怖片,喻修景自己不敢看,但又好奇,觉得会很有意思。

等徐祁年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影片在电视上调好了,喻修景往里坐了一些,迫不及待地拍拍身边的床让徐祁年上来。

徐祁年刚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温热的水汽,掀开被子坐上来的时候没注意压到喻修景一条腿,他膝盖的伤口疼,喻修景下意识嘶了一声。

“怎么了?”徐祁年又把被子拉开,看到喻修景裹着纱布的腿。

“拍戏的时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有一场要骑自行车的戏,那个戏就是要摔的,现在好得差不多了。”喻修景说着,腿往被子里缩了缩。

徐祁年抓着他裤子把他腿拉回来,看了喻修景一眼:“拍戏是真摔啊?”

“可以不是。”喻修景说。

“好吧,”徐祁年松开手坐下来,“那刚才你吃饺子还点辣椒。”

“吃饺子不点辣椒吃不下去……”喻修景小声嘀咕。

他拿起遥控板摁了一下,电影就开始了,喻修景用手肘碰了碰徐祁年想让他关灯,徐祁年忽然搭住他肩膀把他人拉过来,侧着头盯着他脖子,问:“你这里怎么也是红的?”

*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