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因着她们初来乍到, 所以对于官兵围困这件事,阮心棠并没有放在心上,坐在梳妆镜前, 从妆奁盒中挑了一支珠花递给正给她梳头的阿银。

阿银对着镜子比了比, 找了个位置簪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现在禁止出入。”

“我们也不能出去了?”阮心棠这才有点急了, 若是不能出去,耽误了时间,今日恐怕还得在这再住一晚。

阿银点点头, 目前是这样了。

正收拾妥当, 外头就传来了震怒的惊呼声,接着噼里啪啦一顿响, 似乎挨打了惨痛声, 阮心棠心惊,疾走两步打开了房门。

昨日还人流不息装修精致的客栈,现在已是一片狼藉, 桌椅倒地, 住店的客人被封住了嘴,押着往外走,女人们吓得脸色惨白,泪流满面。

里里外外围满了官兵衙役, 个个目露凶光, 竟然一致带着面罩。

刚刚的惨痛声就是不服从的硬汉被殴打发出的, 大概是被打怕了, 只敢眼睛里迸出凶光来。

阮心棠冷了脸下楼来:“你们做什么, 他们犯了何事?”

若是只抓一人,尚且还能往抓捕逃犯上想去, 可这分明是抓了客栈所有住店的客人,况且这间客栈豪华,来往之人都是富足的商人,又能犯什么事。

大堂瞬间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直愣愣地随着阮心棠的步行而移动。

直到阮心棠走下最后一层阶梯,不卑不亢地站在首领跟前,首领回过神眸色一暗,凶恶道:“别啰嗦!你也要走!”

阮心棠神色一凛,冷声道:“去哪?”

首领:“谐亘寺统一羁押看管!”

阮心棠心里一震,面色冷嗤:“未知我犯了何事?前川官府竟是如此办案?不分青红随意抓捕吗?”

首领眼睛弯了个弧度,挤出几条褶子,阮心棠知道他的笑,而且是那种森冷的笑意,让阮心棠不由心底发凉。

然后她听到首领森冷的声音:“此地出了一起疫症,客栈所有人都需隔离看押!”

绕是阮心棠再镇定,听到“疫症”二字也白了一瞬脸色,疫症有多可怕,一旦感染,致死率是八成。

阿银已经吓得抓住了阮心棠的手,她们昨天可是在这里住了一晚的!

阮心棠一阵心慌后,又觉得不对劲,如此大事,在这首领说来却是如此的轻描淡写并且夹杂着恐吓之意。

她问:“谐亘寺都是得了疫症的百姓?”

真是看阮心棠姿容绝色,否则,首领他绝没有耐心听她在这里问东问西!

“不错!”

阮心棠又问:“得了疫症有何反应?”

首领已经有些不耐烦,撇了撇头:“高热不退,咳喘起疹子。”

阮心棠心里一松,指了指在场的客人:“你们看清楚了,我们这里绝没有这样症状的人,为何将我们集中看押?”

首领猛地目光缩紧,冷光扫过阮心棠:“虽然你们现在没有症状,可你们和疫症之人同处在一个屋檐下,也一样视作潜在病人!一样要押走!”

阮心棠怒从心中起,厉声道:“你们是在枉顾百姓性命!我们既没有症状怀疑有潜在病因,就该独自隔离看管,这家客栈的人既然都有风险,就该以客栈为隔离中心。”

她这一番话完全说中了在场被羁押的众人,奈何他们被捂住了嘴,只能呜呜表示附和。

首领似乎听到了很可笑的事,嗤笑道:“人家客栈还要做生意,给你们住?他们怎么做生意?”

阮心棠察觉到不对劲:“此地既然发生了疫症,难道不及时封锁?”

“闭嘴!官府办案,由不得你女流之辈置喙!带走!”

阮心棠扫了眼上前的官兵,厉声道:“慢着!”

她看了眼阿银,一直慌神紧张的阿银赶紧从怀中取出一本宝碟,阮心棠递上前:“这是乌柳刺史的宝碟,我要求独自看管,并请前川太守给阮刺史带个信。”

首领沉下目色,上下打量着阮心棠,问道:“你和阮刺史是何关系?”

阮心棠道:“阮刺史正是家父。”

语出惊人,在场的官兵都变了眼色,甚至首领身旁的官兵都紧张了起来,不敢去看阮心棠,凑到首领耳边说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首领从阮心棠手里抽走了宝碟,看也不看一眼,厉声道:“疫症当前,谁也没有例外!带走!”

阮心棠惊怔之下,人已经上前押住了她们,阿银怒声道:“你们大胆!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姑娘她是……”

“阿银!”阮心棠制止了她的话,她们的嘴也立刻被捂了起来,从客栈的后院被押走,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谐亘寺位于郊区,阮心棠他们被带到的时候,谐亘寺的佛寺大院已经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一眼望去,珠光宝气,都是富足的商人、妻儿,只有一小部分是普通老百姓。

他们被推了进去,院门一关,大堂里瞬间暗了下来。

他们都怕别人是疫症,都尽量避开和别人接触,阿银扶着阮心棠想找个人少的地方坐下,可这大院就这么大,这里粗略看看,已经看管了大几十号人。

无奈阮心棠和阿银只能贴着墙坐下,阿银很害怕,说话的声音都在抖:“姑娘,为什么我们说明了老爷的关系,还是把我们关起来了?”

阮心棠也很害怕,她也很想哭,可是人总是那样的,一方弱了,一方就要强,她压着哽咽道:“可能和当初张刺史的想法一样吧,未免惹麻烦,把我们送来,感染了疫症,死了一了百了,到时候追究起来,他们也毫无责任。”

阿银吓得瑟瑟发抖,她很怕死,那种大火灼烧肌肤的“滋滋”声现在想起来都让她浑身战栗。

阮心棠低声道:“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疫症之事也属无奈,这种时候我表明身份,他们应该会立刻将我单独看押,问诊,也好在阿耶面前讨个好,只是他们似乎迫不及待要将我看管。”

阿银渐渐反应过来,提高了音调却压着声音:“所以你刚刚制止我说出王爷……”

大门忽然被打开,有人高呼一声:“放饭了。”

僧人鱼贯而入,从外到里,依次放饭,阮心棠以为只是一些烧饼馒头之类的,却不想鸡鸭鱼肉都有。

阿银正要接过鱼汤饭,僧人却停住了手,嘴角微扬:“新来的?不懂规矩?”

阿银一愣,按着他的示意向旁边看去,只见那些商人都拿出了一锭银子,一家有几口人,要拿几份饭,就拿出几锭银子,那银子足有十几辆重。

阮心棠冷笑:“你们这是正常看管,还是肆意敛财?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你们真的是出家人吗?”

那冷漠的眼神里看不到一点不食人间烟火的超脱之气,只有在看到银锭子时克制的心花怒放。

僧人立刻脸色大变,正要发作,一旁笑容满面的僧人温声道:“娘子莫怪,我们也是按上头规矩办事,给娘子拿两个馒头。”

说着有人送上两个馒头,阿银拿过来,他们就离开了,一旁的男人见阮心棠姝丽无双,解释道:“娘子才来不知晓,这里要吃饭就是这规矩。”

他指了指阮心棠另一边愁眉苦脸的商人道:“他来的时间长,随身带的银子值钱的事物都用完了,连老婆头上的珠钗都没了,大概是最后一餐了,以后就得饿肚子了。”

阮心棠回头看了看,那一家三口正十分珍惜地一点一点吃着。

男人道:“娘子可是没银子?我这有,匀你一点?”

阮心棠忙道:“多谢大哥,不必了。”

男人笑了一声:“这馒头,也只有这一次。”

阿银连忙将馒头递给阮心棠:“姑娘,你昨晚晚饭就没吃,今晚到现在也是滴水未沾,先吃个馒头吧。”

阮心棠哪里有心思吃东西,只是摇摇头。

折腾了一天,这满屋子的人压抑黯然,阮心棠的心也一直揪着,直到月上中天也睡不着,那些人或靠着墙或直接趴在地上睡着,阮心棠看着窝在父母怀里的小孩,心里一阵泛酸,她想起了阿耶阿娘,若是他们知道她在这里受苦,一定心疼地不得了。

她又想起了宇文玦……知道她又不辞而别了,他一定特别生气吧,会一气之下就回京打算再也不理她了吧……

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阮心棠是被一阵“呜呜”声吵醒的,她刚睁开眼,就听到一阵**惊呼,更有人恐惧地拍着大门,嘴里无措凄厉地喊着:“有人病发了,有人病发了!”

阿银也醒了过来,吓得拉着阮心棠就往一旁躲,因为病发的正是她们身边的那一家三口。

很快就有人带着面罩进来,不慌不忙地走过来,一个一个将他们架了出去。

阮心棠急忙问:“你们要带他们去哪儿?”

那官兵头也不回:“自然是去治疗。”

阿银悬着的心消了一点点:“还好,还有的治。”

转念她又想起了阮心棠之前跟她说的话,恐惧之心顿时又燃了起来,那些人还能治,可她和姑娘若是病发了,那些人肯定是会不理的!想到这,她扁着嘴欲哭无泪,只能祈求老天保佑!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大院里又静了下来,只是这一回,没人睡得着了。

就这样过了一天,阿银饿的实在撑不住了,第二日晚上,她就准备拿银子买一顿饭,阮心棠按住了她的手,转身从包裹里拿出那支玉簪。

是之前上巳节宇文玦给她挑的那支,碧绿玉叶嵌红宝石牡丹的簪子,她看了一会,将这玉簪递了上去。

那几个僧人看的眼睛都直了,旁边的商人也是,再看着阮心棠的目光开始变得审视。

阮心棠不理会,拿过餐盘,和阿银淡定地吃着。

阿银不解道:“姑娘,咱们有银子,为什么要拿那支玉簪,太浪费了。”

阮心棠答非所问,慢条斯理道:“你不觉得很奇怪?一个出家人,视金银之物如粪土的僧人,会对一支玉簪有鉴赏能力吗?会知道这支玉簪价值不菲吗?”

阿银愣了愣,想起刚刚僧人见到那玉簪时的眼神,比见到这里的任何一件金银珠宝都垂涎。

所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

因着身边的人病发,阿银想起来就心惊胆战,过一会就问阮心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一直问到天亮,另一个人病发。

与他们离得有些远,在对面墙角,那边的人都一瞬间躲到了他们这边,阿银紧紧抓住阮心棠的心,满脸恐惧。

同样有人去拍门,同样有人慢条斯理地走进来,不同的是,这次他们看了眼病发的人,看了好一会,就走了。

走了,留下了病发的百姓,不顾百姓垂死挣扎痛苦不已地呼救,阮心棠不忍心,厉声问道:“他病发了,你们为什么不带他去治疗。”

来人只是轻描淡写:“大夫太忙了,医馆已经人满为患了。”

有人立刻喊道:“那也不能放任他在这里死啊,我们怎么办,传染给我们怎么办!”

官兵不予理会,冷漠地关上了门。

大院里静悄悄的,只剩那人痛苦地喘息声,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那人咽了气,静谧一瞬后,忽然响起了凄厉的哭声,一人上前拍门,其余人也都跟着上前拍门。

门开了,有人进来把尸体抬走了,大院里又静了下来,只是还是有呜咽声。

阿银哭着道:“他们群情激奋,为什么不趁着开门的时候逃出去?”

之前那个要施舍银两的男人笑道:“冲出去也是被乱刀砍死。”忽然,他玩味地看着阮心棠,“倒是看不出来,你这小娘子看着娇娇柔柔的,很镇定嘛,你不怕感染?”

阮心棠道:“若真感染,今日死的不该是我们吗?毕竟我们离昨天的一家三口最近。”

男人笑了笑,悠然地看在墙边:“关了这些天,终于碰到个有脑子的了。”

阮心棠立刻坐到他身边问道:“你知道内情?”

男人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呢,我觉得我暂时是不会死的。”

阿银睁大了眼睛:“为何?”

男人道:“因为我有钱,昨天被抬出去治疗的是有钱人,今天被折磨死的,只是普通老百姓!”

他这样说也不能证明什么,大可以解释为官府更重视有钱人。

可是阮心棠和他们都不一样,官府是一定不会让她活着出去的,这个男人刚刚说冲出去也是乱刀砍死,说明这里戒备森严,逃是肯定逃不了的。

她只能祈求她送出去的那支玉簪能起到一点作用,希望他们贪心的立刻去换银子,希望宇文玦能看到那支玉簪……

阮心棠心里一动,她为何希望宇文玦看到?其实她送玉簪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宇文玦知道她在这里。

可是宇文玦如果直接回京是绝不会经过这里的,他会来前川,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特意来找她……

难道她就等着这一点未知的希望坐以待毙吗?阮心棠看了看这一处只有四面墙和一尊大佛像的屋院,连一点作为利器的东西都没有,即便有,这里的都是养尊处优的商人家眷和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冲出去也是那些训练有素的官兵的刀下亡魂。

“你放心,你也不会死的”男人看着她愁眉不展的模样,轻快安慰道,“因为你非常有钱,那支玉簪价值连城啊。”

阮心棠苦笑。

可惜,阮心棠还没有想到安全出逃的计划,这天晚上,她就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烫,头也开始觉得沉,她心里一紧,看向阿银,阿银已经倒在地上,脸上已经起了疹子。

阮心棠开始心慌四肢也发起抖来,她不清楚自己是病发还是吓到了,有一种心中火烧的刺痛感,喉咙犹如梗住一般,开始觉得呼吸困难。

忽然有人抱住她,高大的身子跪在她身前挡住了她,男人扶着她的脸,笑声唤她:“喂,你病发了?”

阮心棠咬着唇压制着那种被荆棘爬满身子的感觉,她推了他,艰涩地说着:“别靠近我……”

“我让他们进来带你去治疗。”

阮心棠大概痛得太厉害了,手上的劲比平日大了好几倍,她死死扯住男人的衣袖:“他们不会……救我……”

男人紧皱着眉低头看她:“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笃定他们不会救你?”

阮心棠没有力气说太多,只说最重要:“帮我……去找宇文玦……”

她以有些晕沉,心口仿佛烧起来一般,她顾不得男人惊怔的模样,继续道:“让他替我报仇,杀光那些欺负我的官兵还有前川太守。”

她痛得糊涂了,前世不明不白死了,现在又要不明不白的死了,她恨死了,却也在极致的不甘心之下,猛然一瞬清明,大概是快要死了,她忽然想起了宇文玦对她的好,对她的情意,之前的不相信此刻居然深信不疑,深信宇文玦也是爱她的。

“喂,你别死,要报仇你自己报仇,我不帮你传话……喂……”

“你还肯借我银子……不是小气的人……”她浑浑噩噩已经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了。

耳边的男人还在说什么,阮心棠也已经模糊不清,声音都好像飘远了。

她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好像什么倒塌的声音,那响声就像响锣在她耳边,刺穿了她的耳朵,一阵锥心的疼痛刺着她的浑身百骸。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倒了下去,又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吃力地半睁着眼,竟然看到了宇文玦紧张害怕的脸,那眼中的沉痛尤其扎人心,阮心棠鼻子一酸,滚落一滴泪来。

她只模糊看到宇文玦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可她什么都听不见,于是自顾自道:“宇文玦,我长疹子里,好丑……”

阮心棠觉得自己忽然被紧紧抱住了,脸上湿湿的,还有温热沉重的呼吸声,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阮心棠睁了睁眼,一道白光遮住了眼,她难受地闭了闭,再睁开眼,就看到月白的纱帐,鼻尖萦绕着清甜的香味,她呆了呆,莫不是地府还这样清新雅致?

“醒了?”清越的声音响起。

阮心棠偏了偏脸,又呆了,这样神光灼人的一张脸不是宇文玦又是谁,难不成地府还有一个宇文玦?

她轻叹了一声:“啊……地府里的宇文玦也这样爱生气,爱皱眉。”说着,她嘴角扬了扬,地府的床还挺舒服。

忽然阴影罩下,宇文玦的脸逐渐放大清晰,又再次模糊,阮心棠感觉到嘴唇一片湿意温热,她呆了呆,忽然嘴唇一阵刺痛,她“呜”了出声。

宇文玦抬起了脸,薄怒地看着她,近乎质问:“痛了吗?你也痛了吗?”

阮心棠捂着嘴,眨了眨眼,满眼莫名其妙,可是鬼会知道疼吗?鬼能和别人亲吻吗?鬼会觉得自己脸上发烫吗?

她似乎意识到什么,猛地坐起,“砰”砸到了宇文玦的脑袋,她吃痛地又倒了回去,宇文玦的手掌比她还快捂住了她的脑门,低斥道:“要做什么,告诉我,你别动!”

阮心棠愣了愣,问道:“所以,我没死?”

“你敢死?”宇文玦凶狠地瞪着她。

阮心棠的嘴角渐渐扬起,她没死,太好了!

“阮阮,我后悔了。”宇文玦忽然目光郑重地看着她,阮心棠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就听他道,“在你不辞而别后,我说服自己,要有耐心,慢慢挽回你,让你回心转意,但是,现在我后悔了。”

阮心棠心一提,不是吧,这么快就后悔了?没有一点诚意啊!

“我打算永远把你绑在我身边,你恨我也好,永远也不回心转意也罢,你在我身边生龙活虎的,就好。”他承受不住再来一次,这样差点失去她的经历,他会崩溃。

第一次见有人说情话还这样郑重其事的。

阮心棠笑了笑:“好啊。”

宇文玦已经做好被她冷漠相待的准备,突如其来的一声“好啊”反而让他略有愣怔。

阮心棠“噗嗤”笑了出来:“我说我愿意待在你身边,想待在你身边,不过……”

宇文玦瞬间又紧张起来,面上还是强壮淡定:“不过什么?”

“不过你得替我报仇,那些人故意要我死,太可恶了!”

宇文玦忽然笑了起来,从未有过的松驰的笑意:“还用你说?”

这时阮心棠想起阿银又紧张地坐了起来:“阿银呢?”

宇文玦扶着她,温声道:“她在隔壁屋,还没醒。”

阮心棠放下心,才问:“那那些人的疫症呢?”

宇文玦面色微沉:“那不是疫症,是中毒,包括你和阿银,也是中了毒。”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阮阮报仇;上一世的火灾后面还会写的,这里已经是后半段了,差不多快结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