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的天敌是什么?那自然是猫啊。

浮离虽然是鲛人,可也是鱼,对猫自然也是有心理阴影的。

他以为自己摆脱了一个白谨言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却完全没想到自己才出狼窝又入了虎穴!

先前鹤步洲说过他收养了一只猫,可却没告诉他,那只流浪猫居然是只八尾猫妖!还是差一尾就得道飞升的那种大妖!

“别愣着啊,快救我!”

浮离快要哭了。从他踏进这个家门开始,这只猫妖就满屋子的追杀他,要不是他还有些本事,怕是早已经葬身猫腹了。

鹤步洲从眼前诡异的情况里找回了理智,目光冷厉的看向始作俑者之一的橘猫:“看你干的好事,自己回笼子里面壁思过,这个星期的小鱼干都没有了。”

橘猫身体肉眼看见的僵硬了片刻,高高翘起的尾巴一下子失去了支撑了力量,焉哒哒的垂了下去。

“喵嗷——”

它跳起身三两步跑到鹤步洲脚下,黏黏糊糊挨蹭着他裤腿撒娇,企图逃避惩罚。

然而冷血无情的鹤步洲却道:“还有一分钟时间,处罚加倍。”

橘猫一下子炸了毛,惨叫一声,呲溜一下往屋内的笼子窜去。

“哈!活该!看你还敢追杀我。”

浮离一脸大仇得报的畅快感,但双手还是紧紧抱着假山的石头,特别的怂。

鹤步洲将视线投到他身上:“滚下来。”

“我不!”

浮离特别坚定的摇头,但对上鹤步洲越来越冷的目光时,那股子硬气就想被针戳破的气球,一下子就泄了气。

他探头探脑的瞧了眼屋内,直到确认那只猫妖已经把自己关到笼子里,不会对他造成威胁以后,才慢腾腾的从假山上爬了下来。

默默围观的肖意安:“……”

他是第一次见有人居然怕猫怕成这个鬼样子的,真是大开眼界了。

因为这一人一猫,整个客厅乱得不成样,小橘子作为一只猫,肯定是不会打扫收拾的,最后打扫的重担只有浮离一人扛了下来。

五分钟后,作为非科学现象一份子的肖意安,看着眼前的景象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摇摇欲坠。

原来这个世界一点都不科学!

只见浮离一手指挥着好几个纸人收拾残局,一边眼神幽怨的嘟嘟囔囔:“我怎么说也是一个大师,多少人求着我办事?你不敬重我也就算了,还拿我当奴役使。”

鹤步洲抱着肖意安坐在沙发上监工,闻言抬了抬眼皮,“就算是大师也要为他犯下的错误买单。”

浮离:“……”

他突然就后悔把肖意安送到鹤步洲身边了,就该让他一辈子追不到肖意安的!

浮离身上散发的怨气几乎如有实质,鹤步洲直接无视,而肖意安……

肖意安正捧着他破碎的三观,一点点的用胶水重新黏连起来。

从刚才已知的线索来推断,浮离是个天师,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随时会发现自己这个娃娃有古怪,然后就会把他当成那些鬼怪处理掉,把他打得魂飞魄散!

肖意安惊了,觉得自己性命即将不保,颤颤巍巍的摊平了四肢,装死。

兢兢业业的指挥纸人打扫卫生的浮离,并不知道自己在肖意安心目中已经成了会要他性命大反派,仍在心里唾骂鹤步洲没有人情味。

因为有纸人,客厅很快就恢复了整洁,鹤步洲检查满意了以后,将浮离撵去书房。

书房的门口,浮离抱着一床新被子,眼中是藏不住的震惊。

“你真让我打地铺啊?”

他以为鹤步洲是跟他开玩笑的,现在看来是他太过高看自己了。

鹤步洲抿了抿唇,“你也可以选择不打地铺。”

言下之意就是可以立刻滚蛋。

浮离:“……”

“打地铺好,我可太喜欢打地铺了。像我们这种修行之人,就该多与大地接触,洗涤内心的污浊。”

说的是心不甘情不愿。

鹤步洲没管他阴阳怪气的语气,兀自抱着肖意安回了卧室。

由于今天下午就已经把堆积的公务处理好了,晚上时间空闲了下来,鹤步洲想起他那搁置在一边的做娃衣计划。思索了片刻后,将肖意安放到了旁边的人偶专用沙发上,开始研究从哪里下针做娃衣。

缝纫机前,俊美无俦的男人小心翼翼的按着图纸裁剪着布料,灯光打在他侧脸上,晕开着一层耀眼的光。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迷人,可惜还在为自己性命担忧的肖意安根本就没心思关注他。

娃衣一个晚上做不好,尤其是鹤步洲这个新手,到了最后,也只是缝制成功了一半。

将娃衣的半成品收进收纳盒里,鹤步洲起身松了松因为久坐而僵硬的骨头。

在他把娃娃从沙发移到**,准备洗漱睡觉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他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头,嘴角微微下压。

走去打开房门,门外的人毫不意外的是浮离。

“有事?”

看着眼前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人,鹤步洲并没有什么好耐心。

浮离挠了挠头,指了指客厅的方向,道:“能不能让你家猫从书房里出去?”

临睡觉的时候床边突然窜出一只猫妖,浮离差点没被吓死。

他几乎就要使出法术遁逃了,但对方似乎没有跟他打的意思,而是趾高气昂的霸占了他的地铺。

打又打不能真打,浮离只能找鹤步洲这个猫主人评理。

鹤步洲:“……”

“自己想办法。”

说完无情的关上了房门。

浮离吃了闭门羹,睡觉的地方又被霸占,只能气鼓鼓的回到了客厅。

越想越觉得委屈,他决定“打击报复”。

夜深人静,万物都陷入了沉睡之中,而肖意安却因为浮离的存在失了眠。

换作平时这个点他肯定已经扛不住困意睡了,可当他闭上眼睛后,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自己被浮离打得魂飞魄散的场景,然后就被惊醒了过来。

他第不知道多少次发出了叹息,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好像还要持续两个月,想想就让娃感到头秃。

他甚至忍不住恶毒的想,要是白谨言能够早点抓住浮离,把他带走就好了。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里过去,肖意安就开始唾弃自己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先不说浮离发现没发现他不对劲,就算发现了也不一定会把他打死啊。万一白谨言真是浮离的仇人,浮离被抓回去岂不是危险了?

做人不能这么恶毒,得善良一点。

肖意安一边劝自己善良,一边又担心自己安危,魂体都快要纠结成麻花了。

胡思乱想了半宿,在他终于忍不住困意准备睡觉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一寸寸的往床的边缘挪。

起先他还以为自己困出了幻觉,但发现自己真的离鹤步洲越来越远以后,困意一下就没了。

肖意安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下意识的就大声的呼喊着鹤步洲让他救自己,结果喊了半天之后,才突然想起自己发不出声音来。

求救无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移到了床的边缘,然后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控制着他的身体,让他像活人一样,翻身坐起跳下了床,一步步的走向了房门。

他已经非常努力的让自己不要继续往前走了,奈何身体根本就不受他控制。

房门越来越近,只剩几步之遥的时候,他的双腿终于停了下来。也就在他停下的同一时刻,房门被打了开来。

看着门外的人,肖意安捧着脸无声的尖叫,魂都要吓没了。

他还是被发现了!

金发碧眼的美人笑眯眯的蹲下来戳了戳他的脑门:“别叫了,他醒不过来的,你就乖乖跟我走吧。”

肖意安死命的摇头,他不要走!

浮离哼了一声:“这可由不得你哦。”

说着就伸手穿进肖意安的双臂之间,两手用力把他提起。

肖意安拼了命的挣扎,然而身体却还是一动不动的样子。

轻轻关上了门,浮离给肖意安的魂体下了一个安眠咒,等他失去意识以后,掂了掂他的娃体,啧了一声:“还真重,亏得鹤步洲那家伙天天抱着,也不怕手被压废了。”

说完他又沉吟了一声,小声的添了一句:“早知道当初就该做小一点的。”

成功偷到娃以后,浮离眉梢都染上了几分喜色。他带着肖意安从二楼下到了客厅,准备开门离开的时候,一只橘猫慢悠悠的从猫爬架上跳了下来。

那只橘猫晃了晃尾巴,眼中是特别人性化的高傲和轻蔑。

只见它口吐人言道:“你要把我的玩具带去哪儿?”

浮离有些忌惮的抱紧了肖意安,虽然他是很怕这只猫妖,可真拼起命来,也不是打不过。

他哼了一声:“这是我救下的人,命都是我给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橘猫嗤笑了一声:“你都把他丢垃圾堆里了,那就是不要了。我发现的他,那么他自然就归我了。”

“呸!”

浮离没想到这猫妖竟然如此厚颜无耻,他据理力争道:“什么丢垃圾堆?明明就是我想办法送给了鹤步洲,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到鹤步洲,猫妖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依旧不肯退让。

浮离原先还奇怪它一只猫妖怎么敢待在鹤步洲身边,搞半天竟然是想和他抢人。就鹤步洲那一身吓死人的紫气和功德金光,但凡敢对他动一点坏心思都能被天道一道雷劈死,这猫妖也是够大胆的。

他看向橘猫的眼神顿时带上了几分敬佩:“人家是命定的小两口,你说你掺和什么?”

“明明是我先捡到他的,都是这个人类从我手里抢走了他。”

橘猫还想争辩,浮离却道:“跟天道亲儿子抢人,你不怕被雷劈吗?”

橘猫:“……”

它怕,所以一直没敢强行从鹤步洲身边把肖意安抢走,只能假装成普通的猫,伺机而动。

浮离就知道它不敢,忍不住苦口婆心的说:“你看你差一尾就能修行圆满了,你也不是真的非他不可,干嘛拼着自己的妖途,干着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呢?”

橘猫内心有一丝动摇,诚然浮离说得都是对的,可是让它就这么放弃又不甘心。

它卡在九尾的瓶颈里已经一百多年了,好不容易感应到了得道飞升的机缘,它不可能放弃的。

橘猫那样子一看就是死不悔改,浮离频频摇头: “没必要,真没必要。”

“你少管我的闲事。”

橘猫反讽道:“说我找死,你现在不也干着要被雷劈的事情?”

浮离一梗,极其心虚的说:“我这是要帮他快点变回人!他们感谢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劈我。”

他才没有把肖意安偷走,让鹤步洲心急几天的想法呢。

他这是在帮鹤步洲,要不是他把肖意安的尸体和灵魂从海里捞起来的,又用秘术将肖意安的尸体制成人偶给他养魂,鹤步洲早就守寡了,哪还有什么后来一说哦。

这么想着,他说话都有了底气。

“我今天把人带走,你看我明天会不会被雷劈?”

橘猫早就看穿了他那点小心思,但却没有戳破他。它没再说什么,转身跳回了猫爬架上,只给他留了一个毛茸茸的屁.股。

这是不拦着了?

浮离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一步,橘猫抖了抖耳朵,但却没动。

他放下了心,抱着娃娃大摇大摆的出了门。

浮离用障眼法把身形掩去,一路飞到了海边,然后带着肖意安一头扎进了海里。

跳进海里的浮离双腿变成了耀眼的金色鱼尾,轻纱般半透明的尾鳍在水中**开,泛起层层金光。

肖意安的娃体入了海以后就变成了正常人的身体,安眠咒还在发挥着效用,一路来他都没有醒过,所以并不知道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因为本身就已经死亡了,浮离也不担心他会因为无法呼吸窒息而死,一路拖着人游进了海底。

深邃的海底断崖里没有任何的光亮,唯一的照明就是靠着浮离手中的夜明珠。

不知游了多久,浮离终于到了海底底部。

这里伸手出去不见五指,安静到水流的流动都感受不到,更加没有任何的生命。

死寂得仿佛一片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而在这一片黑暗之中,一颗通体透明的海草摇曳着,叶子根茎的底部,挂着一颗拳头大小,散发着幽蓝光晕的果实。

他把肖意安放到柔软的沙**,游向那颗果实。刚伸出手去摘,却突然窜出一条两米粗,张着血盆大口的海蛇。

浮离不屑一顾的哼一声,他是鲛人,除了龙族以外算是海中霸主。小小一条没开化的海蛇妖,也敢跟他叫嚣。

浮离连动手都懒得,随手一拂,那海蛇就被海水卷着不见了踪影。

没了阻碍,浮离轻轻松松的摘下了果实,然后十分简单粗暴的塞进了肖意安的嘴里。

果实入口即化,融化成一股淡蓝色的**,顺着食道滑进了体内。

死气沉沉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容光焕发了起来,青灰没有血色的皮肤,也渐渐泛起了健康红润的粉。

浮离看着肖意安身上的变化,满意的点点头。

看着这进度,不出两个月,肯定能修养好魂体和肉身,死而复生。

等果实的药效彻底发挥过以后,浮离抱着肖意安离开了海底。

此时已经接近黎明时分,他心里一咯噔,加快了速度赶在天亮之前把肖意安放回了鹤步洲的**。

确保肖意安的位置和原来一模一样后,浮离特意抹了肖意安昨晚的所有记忆,然后做贼一样猫着腰溜了出去。

早上七点,鹤步洲的生物钟准时让他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娃娃:“……”

明明睡觉之前仰躺着左手叠右手的娃娃,醒来却变成了右手叠左手。

他撇了一眼床单,明显有挪动过的痕迹。

有人动过他的安安。

鹤步洲的眼神瞬间冷厉了起来。

这个屋子里只有他和浮离两个活人,除了他,没有任何人了。

他压抑着怒火起了床,连洗漱也顾不得,开了门直杀书房。

鹤步洲关门的动静并不小,把肖意安也惊醒了。

他迷茫的睁着眼,感觉浑身哪哪儿都不得劲,就好像被货车轮子碾压过,又像是被人拆卸了又重组一样。

他试图回忆一下昨晚发生了什么,可是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记得好像发生了什么特别惊悚的事情。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身体的疼痛感一点都没有消停,尤其是心脏的位置,像是有一团火在灼烧一样,烧得他一阵阵烦闷。

这种异样也不知道因何而起,又什么时候才会消失,肖意安烦躁的翻了个身。

过了一分钟后,他猛的睁大双眼,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

他居然动了!

肖意安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试探性的抬起双手,然后眼睁睁看着他那对关节手掌翻了个面。

他真的能动了啊!不是做梦!

肖意安一阵阵狂喜,没忍住在**跳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身体能动了,那是不是表明或许有一天,他能够变回人?

他现在满怀希望,觉得身上的疼痛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这个惊喜来得实在太过突然,肖意安忍不住冲动的想和鹤步洲分享,可刚准备跳下床去找鹤步洲,他又冷静了下来。

鹤步洲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根本就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这样贸贸然的告诉鹤步洲他曾经是个人,又重生成了一个娃娃,现在还能跑能跳,最好的结果可能是把对方吓坏,然后心生惧怕把他扔掉。而最坏的结果可能是直接让浮离把他给收了,让他再死一次。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肖意安都赌不起。

他一点都不想鹤步洲用看妖怪的目光看待他。

他躺回了**,给自己盖好了被子,双手安详的交叠好。

在想到能让鹤步洲接受他的办法之前,他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娃娃,仅此而已。

另一边,带着满腔怒火的鹤步洲一脚踢开了书房的门,并不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像是开了刃的刀锋一般锋利的目光在书房里巡视了一圈,他找到了睡在书架边上的浮离。

现在已经步入了十月,A市的深秋温度已经很冷了,尤其是在早上,只有几度而已。

他走上前去,双手环臂,面无表情的俯视着睡得流口水的浮离。

蹲下身,伸出手扯住被角,然后用力一扯,同时脚下向着浮离的腰使力。

十秒后,整个房子都在回**着浮离杀猪一样的惨叫声。

“鹤步洲!你TMD神经病啊!”

大清早的掀他被子就算了,还偷袭他!

他的老腰,肯定是断了!

鹤步洲冷笑一声:“再敢偷偷进我房间动我的安安,就不是踹一脚那么简单了。”

浮离:“……”

他为什么会发现自己动了肖意安?

“你胡说什么?我昨晚一直在这里睡觉,什么时候去过你房间,还动你娃娃了?”

浮离内心又惊又俱,但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只能只能坚决装傻。

鹤步洲道:“娃娃的手放置的位置不一样,这里就我和你两个活人,难不成还是安安成精了自己动的?”

浮离一梗,回想了一下,好像自己真的把手上下位置搞反了。

淦!大意了!

他死不承认:“我真没有,肯定是你记错了,你不能这样随便冤枉好人。”

鹤步洲不想听他狡辩,冷声警告道:“不管这次有没有,最好别有下一次。你要是再敢动一下歪心思,我就把你绑了扔到白谨言那里去。”

浮离委委屈屈的捂着腰,不敢说话。

警告完了人,鹤步洲就转身离开了。

没有被关上的书房门,一只橘猫窜了进来,一双猫眼透着浓浓的嘲讽。

浮离:“……”

烦死了,这年头好鱼真难当。都怪姓白那神经病,等他躲过这两个月,一定要叫他好看!

重新回到房间,鹤步洲看着**安安静静的娃娃,一股子愧疚和挫败感萦绕心头。

有人潜进他的房间动了他的安安,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今天是浮离,他尚且只是动一下,不会直接拿走。那么要是换成别人呢?会不会直接就把安安带走了不还回来,又或者是直接转卖掉;

一想到这种可能,鹤步洲心底压抑的戻气就开始不受控制的翻涌。

或许他就不该把安安放在外面,应该将他关到柜子……不,关到娃屋里,只有他有钥匙,只有他能看见安安,只有他能抱安安,谁也休想靠近半步。

近乎是神经质一样,他抱起肖意安直接去了娃屋里。

娃屋很少使用,但里头依旧被他打理得整洁干净,床边的小落地台灯从来没有关上过,暖黄的灯光让娃屋看起十分温馨。

他将娃娃放到**的动作非常的轻,小心翼翼到仿佛手中的不是一个娃娃,而是世间罕有的珍宝。

他一点点的盖上被子,想要将他的珍宝藏起来,可最终还是停在了肩膀的位置。

压抑着内心翻涌的阴暗情绪,长吐一口浊气:“真想永远把你关这里,哪儿都不能去。”

可是他到底还是舍不得,他的小王子,应该生活在光明和美好之中,而不是在阴暗的角落里腐臭发烂。

他抬起娃娃冷冰冰的关节手放在掌心之中,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抚摸着,内心的阴鸷和戻气随着动作慢慢的沉寂了下去。

亲眼看着鹤步洲脸色由多云转阴,逐渐变得风雨欲来然后又转回多云的肖意安:“……”

霸总这是受了什么刺激?眼神好可怕!

果然,不让他发现自己是活人的决定是对的。

从那天之后,鹤步洲并没有真的把肖意安关在娃屋里,但却看得更加的紧了。

除了洗漱以外,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状态。但凡有喘气的生物靠近肖意安一步,马上就能得到来自鹤步洲的死亡视线。

被拆穿过一次的浮离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对此提出意见,终日生活在鹤步洲的低气压之下数着离开的日子,有些时候甚至觉得被白谨言抓走,也好过面对鹤步洲这个活阎王。

而肖意安本人更是苦不堪言,之前不能动的时候还好,可现在明明他就能跑能跳了,却还得装一个死物,还得随时担心自己哪天不小心就露了馅。

关键鹤步洲盯得太紧了,为了防止浮离再次潜入,居然丧心病狂到在卧室里也装了监控,肖意安就是想趁他不在活动一下筋骨都不敢。

万一哪天鹤步洲心血**跑去调监控,结果却看见自己的娃娃在屋里蹦迪,那不得直接找道士来收妖?

连着惶惶不安了一个月,浮离终于受不了提前跑路了。

肖意安看着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浮离的背影,内心的羡慕如有实质。

他也好想跑路啊。

他甚至自暴自弃的想,要不干脆点长痛不如短痛,直接告诉鹤步洲真相得了。

天天这样下去,他迟早要憋成神经病。

肖意安内心下好了决定,然后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选了一个黄道吉日等着摊牌。

夜晚,窗外月朗星疏,浴室里传来淅沥沥的水声,肖意安惴惴不安的盯着浴室的门,被子下的十根手指纠结得扭成麻花。

真的要摊牌吗?要不然再等等吧,他也不是不能再忍忍。

肖意安怂了,怕鹤步洲害怕他是原因之一,另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就是他不想自己的初恋以这种结局告终。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要不然干脆点连着告白一起?万一鹤步洲因为太过震惊而答应了呢?

想法很美好,然而肖意安根本就没有那个狗胆。

翻来覆去的纠结了半天,原本鼓起的勇气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的泄光了。

他无声的叹口气,算了,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