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傅沉欢抱着黎诺, 最知道她的情况愈发不好,心中煎熬更不敢耽搁,最快的速度回到房间将黎诺放在**,仔细盖好被, 转身拿出从京城带来的药动作轻轻地煎好。

他这边正煎上药, 忽听黎诺轻轻的呓语。

那声音极小, 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奶猫一般虚弱可怜,若非他耳力过人, 甚至无法听清。

傅沉欢心一窒, 立刻回到黎诺身边。

“沉欢哥哥……”听她梦中唤自己,傅沉欢也忙不迭低低应了一声。

黎诺半张苍白小脸侧压在枕头上,微微干裂的嘴唇翕动。

“沉欢哥哥……别生气……”

“你别生我气了……”

傅沉欢眉心紧拧, 心如凌迟:诺诺究竟梦见什么了,怎会如此惊惧, 甚至说出这样的话……

他本看黎诺沉睡不忍叫醒,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将她整个人从**揽进怀中,轻摇唤她:“诺诺, 诺诺。”

黎诺细长乌眉紧紧蹙着, 身躯微微发抖, 陷入梦魇醒不过来, “沉欢哥哥……求你……别杀我……”

如同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 傅沉欢陡然提高些声音:“诺诺——”

黎诺身子一抖,倏然睁开眼睛。

她澄净的眸子中带着巨大的茫然, 微微转了转才凝聚, 望着傅沉欢, 神思却仍不大清醒低声道:“……你别不要我。”

傅沉欢心都要碎了, “胡说什么呢?你只是做噩梦,我怎么可能……”她梦中说的那些话,他都不忍心说出口。

他手臂紧收,将怀中姑娘牢牢圈住,一边吻一吻她微微汗湿的鬓角,低声问:“诺诺,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是他不够疼她,还是哪里疏忽了,他竟不能给诺诺绝对的安全感,让她生出这样的噩梦来。

黎诺呆呆眨眨眼睛,梦中可怖的画面渐渐淡去,眼前人满目疼惜的模样取代梦中的冷漠厌恶。她忽然反应过来。

双臂抬起紧紧揽着傅沉欢脖颈,紧紧贴着他,“沉欢哥哥。”

她只是轻唤他名字,却比千言万语都诉说依恋。

傅沉欢道:“我在。”

“我做了一个梦……”

“我知道。”

“我梦见……是我先做错了事,伤你至深,你生我气,再也不肯原谅我了……”

其实黎诺并不记得梦境的具体内容,她只是借此说出她内心隐隐的恐慌。

傅沉欢低头看她,双手捧起她小脸。他的手掌很大,这样完全将她柔软的小脸包住,含着的眼泪也被他这样一碰,滚落下来。

“我不会。”

他语气坚定,“我不会,诺诺。”

他知道她的想法是天方夜谭,但这一刻,她为梦所扰,他愿意在这一瞬间将这些当真,只为了哄她。

“诺诺,便是你伤我、要我的性命又如何?”他定定地说,如同誓言,“只要你欢喜,不再流这许多眼泪,沉欢哥哥,什么也不在乎了。”

傅沉欢声音低低,一手将她湿冷的泪抹去。

他的话无异于一剂定心丸,黎诺听着听着,性子中的坚韧又渐渐回来。

傅沉欢的承诺,如山沉重。他说不会,那就是不会。

更何况,自己从来不是要真的伤害他。

黎诺心神定了定,有些精神了,虽然脸上还没血色,但却终于露出些温柔笑容来。

见她清醒些,有了笑模样,傅沉欢一直紧紧揪着的心才缓落,“你呀……”捏捏她脸上的软肉,无奈道,“药煎好了,先喝药。”

黎诺乖乖点头,不眨眼地看着傅沉欢将药罐中的药汁倒入瓷碗。

“沉欢哥哥,”看着看着,她轻声唤,“你的腿没事吗?”

傅沉欢走过来,单手横在她背后,将她从**扶起靠坐床头,理了理她有些蓬乱的发丝,语气极怜:“我很好,没事。”

他端起药碗,舀了一勺细心吹凉,递到黎诺唇边,“诺诺,慢点喝。”

眼前姑娘柔弱单薄的可怜,娇娇小小的一个缩在厚实的被子中,几缕发丝贴在雪白的脸颊上,这模样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心软怜惜。

更何况是他。

傅沉欢心中早就暗暗后悔,原本今晚好好的,他若早知那几句荒唐之言会将诺诺吓成这样,当时定不由分说带她走,不会见她执拗就纵了她。

黎诺乖乖就傅沉欢的手喝了药,人越发清醒过来。

喝了几口,抬眼见他眉宇凝重,显然是自责,忙咽下嘴中一口药汁,插空说道:“沉欢哥哥,你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我不是听那个老头说的话才病,是因为……是因为……这里太冷了。”

说完,傅沉欢眉宇并未放松,目色倒是更疼惜些。

黎诺立刻反应过来,这样说也不对,自己是被他带来的,要是这么说,以他的性子,只怕还要自责:“不不不,也不是因为这里冷,其实也没那么冷,是因为我本来身体就不太好……”

她越说声音越小,瞅着傅沉欢,见他弯了弯唇,很无奈的样子:“诺诺,你不用这般照顾我,怎么反倒成了你来哄我了?”

黎诺反驳:“我当然也要照顾你啊。”

傅沉欢莞尔,“那你就快些好起来,不要生病了,我担心。”

黎诺认真点头:“嗯。”

乖的让人不知怎么办才好,傅沉欢将药全部喂给黎诺喝下,温柔擦了擦她的唇角,拉过被子给他盖好,“睡吧,诺诺,我在这守着你。”

黎诺慢慢露出一个笑,圆圆的眼睛也弯起来,月牙一样招人喜欢。

她说:“沉欢哥哥,你亲亲我。”

傅沉欢微微一愣,旋即忍俊不禁,他永远都不知道,为何他的诺诺每一次直白坦率都能超出他的认知。

在他发呆的这一瞬间,黎诺已经把嫣红的唇微微嘟起来,显然做了好准备,等着他亲。

傅沉欢笑意愈深,心软成一片。

好可爱。这让他如何拒绝的了?傅沉欢眼角眉梢的爱念几乎流淌出来,他倾身,一个小心妥帖的吻似羽毛般落在黎诺唇角,怜惜轻啄,温柔的几乎感受不到重量。

但黎诺还是感受到了他内心深处最深沉的爱,毫无保留,也不可质疑。

即便身体躯壳尚在病中,可内心又重新坚定至极。所有的沮丧和不自信终于彻底消失。

她闭着眼睛,回应傅沉欢的轻吻,心中的声音愈发沉着冷静。

沉欢哥哥,我不会失败的。

……

一连等了两天,段淮月终于姗姗来迟。

傅沉欢很早之前便联系他说明来意,毕竟他的师父已经避世隐居,若他们贸然前去,实在打扰,不守礼数。

段淮月一见到黎诺,还挺高兴:“黎姑娘,你这气色可比此前好太多了,现在应当不会时常晕倒了吧?”

不等黎诺回答,他自顾自的点头,“有沉欢照顾着,肯定没什么大问题。”

黎诺笑道:“是,多亏了段大夫的药,我身体已经好多了,还会好好的谢谢你。”

之前高烧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一晚上便好了,现在看气色完全不像刚病过的样子。

段淮月笑容僵了僵:“你这称呼一听便是跟原乐学的吧,哎呀……我在江湖人称妙手公子,称一声大夫吧——倒也没什么问题。只是我还年轻,这也未免太土气了些。能不能换个称呼?”

他倒是很自来熟:“不过大家都是朋友,叫妙手公子也很别扭,就叫段大哥吧。”

黎诺笑了,她对段淮月很有好感,她知道傅沉欢的身体一直是他照料的,他既不隶属朝廷,又不是傅沉欢的手下,照顾他,纯粹出于朋友之义,她心中对他很是感激。

听段淮月这样说,黎诺没犹豫,从善如流的唤了句段大哥,旋即侧头望着傅沉欢——倒忘了这位醋坛子,他不会不开心吧?

然而傅沉欢神色如常,并没有任何变化,察觉到她在看自己,还垂眸对她微微一笑,目色宠溺,和从前一般无二。

黎诺便也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笑容,旋即低下头,不由默默思索。

她发现一个问题。

原来沉欢哥哥并不是谁的醋都吃——也是,他的性格成熟稳重,不会像陷入爱河的愣头青一样,吃完这个醋吃那个醋。她对霍云朗萧冲以及段淮月说话、微笑时,他都不会表现出任何情绪。

似乎只有雪溪,是他唯一不能接受的人。

黎诺知道,自己刚刚回来时跟在雪溪身边,他们相认的时候,她也曾站在他对面保护过雪溪,所以他对雪溪敌意很深。只是如今看来,或许他并不仅仅是吃醋,也许……会不会他本身就很厌恶雪溪这个人呢?

如果是真的,那么他厌恶雪溪的原因,又回到她曾纠结过的点上:同样的姓氏、四五分相似的容貌、他的身世,到底会不会像她想象中的那般荒唐?

黎诺发愣的时间有些久,直到傅沉欢有些担忧的摸了摸她的头,“诺诺,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哦,没有。”黎诺摇头否认。

她小手牵住傅沉欢的手指,轻轻摇一摇,示意他不用担心。

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她将所有念头压回心底,只暗暗留了个心眼,打算等下次有机会见到雪溪的时候,旁敲侧击打听一下。

段淮月看他们两个的样子,忍不住扶额:“你们是不是也太不拿我当外人了?光天化日,注意一下。”虽然这么说,但他脸色却欣慰,挥挥手,“好啦,趁天色还早,咱们早点去我师父那里,让他给黎姑娘看过,也好放心。”

这一路段淮月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说来说去,都是在介绍他的师父。

在段淮月的叙述中,他师父虽然脾气古怪了些,但人绝对不坏,只不过很有原则才显得古怪。

“师父他老人家脾气是差了点,但是人很善良,不然,我早就冻死在路边,哪还有今日的风光?而且我对医术痴迷也是承袭了他,他比我还用心,一向用自己身体试药都毫不含糊的,若碰到疑难杂症必定会痴心钻研。你放心吧诺诺,他定然能治好你。”

这会功夫相谈甚欢,他已经开始叫诺诺了。

黎诺笑道:“这个我自然清楚,等见面,还望他多多指教。”

“那好说,见面你便知道他为人了,”段淮月摆摆手,终于说到一句黎诺感兴趣的:“等见到他,你定会惊艳,我师父长相俊美非凡,虽然说现在年纪大了,可能稍微差了点,但是还是可以看出年轻时的影子,容色无双啊。”

他哈哈一笑,“原来我以为这世上绝没有比他长的更好看的人,直到……”

黎诺很明白地接口:“直到认识沉欢哥哥,是不是?”

“哈哈哈……确实是。”

黎诺转头望着傅沉欢,明澈的眼睛中满是细碎笑意:“我也没见过比沉欢哥哥更好看的人。”

傅沉欢忍不住弯唇,将她的小手握得更紧些。

黎诺想听八卦,很快又转过头,“你早说你的师父容貌好啊,那我早就感兴趣了。段大哥,你别讲你和你师父那些学医的事了,你就不能讲讲你师父和师母的事吗?我更想听这个。”

段淮月笑道:“要是有师母,我早就讲了,还说之前那些无聊的事干嘛?师父他年轻时确有一位心爱的女子,只是那位女子和他情深缘浅,早就嫁与他人了。”

“具体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师父不爱于我说这些。”

“唔……那他就一直没有娶妻吗?”

“没有,曾经沧海难为水啊,师父他是个痴情人,”段淮月感慨一句,指了指傅沉欢,“和他一样,是我见过这世上最情痴的人了。”

黎诺连忙道:“但是我们的结局不同,我才不会嫁给别人呢。”

段淮月哈哈笑:“那是……”

他心情十分好,这一路上几乎一直和黎诺聊天,可算是一解倾诉欲。虽然和傅沉欢这位好友交情不浅,但当年刚认识的时候,他话就不多,这些年下来可谓是愈发的少,他时常一个人喋喋不休一大堆话,而对方只回一两个字,几乎每次都憋闷的要死。

他看傅沉欢一眼,而对方也在望向他——自从他视力渐渐恢复,目光也变得锋利寒凉起来,只这么一眼,段淮月觉得自己后脖颈有些凉凉的。

但等再低头看黎诺时,那神色又变得温柔缱绻,百般宠溺了。

黎诺感觉到傅沉欢在看她,忽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一路上自己与段淮月相谈甚欢,好像有点冷落他了。

其实一开始她也带着傅沉欢的,奈何他实在聊不动,后来又因为段淮月谈吐风趣,新奇好玩,就不知不觉聊了许多。

黎诺有些不好意思,望着他,抓着他的大掌摇一摇。

被那双温婉可爱的眼睛一看,简直叫人心也化了,傅沉欢自然懂她,眉眼微弯:“无事。”

他不会因为这个而怪她,相反,他见她时不时被段淮月的趣语逗的笑出声,心中也很欢喜。

只要她开心就好。

段淮月见这两人又开始了,连忙往旁边躲了三步,好在已经看到师父所居住的春斋大门,他便快走几步,上前叩门。

等了许久,门里才传出一声低沉沙哑的声音:“进来吧。”

段淮月轻轻眨眼,有些疑惑的皱起眉。

这时黎诺和傅沉欢也过来了,黎诺看段淮月有些愣,便问道:“段大哥,你怎么了?”

“哦,没事,”段淮月摇摇头,“我听师父的声音哑的不成样子,难道是生病了?”

他一边说,一边推开门。

外边的光线扑进屋里,映在地上显出一长条日光,同时也照亮前方端坐的中年男子身上。

他坐姿很正,身形挺拔,夹杂着些许银丝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有些奇怪的是,他的脸上带了一只银制面.具,遮住了大部分脸,只露出嘴唇与下巴。

不过,从下颌骨的骨相来看,可以想象长相不差。

段淮月一见便忍不住关心道:“师父,你怎么把脸遮起来了?还有,你伤了风寒还是什么,嗓子怎么这么哑?”

男人摆了摆手,嗓子仿佛被砂纸磨过般粗嘎难听:“没什么,只不过为师前阵子研究一种药,那东西毒性过重,试药的时候下手没个分寸,毁了容貌,还伤了嗓子。但性命无碍,不用担心。”

段淮月无奈:“这倒是你能干出的事儿,多少年了还这么折腾自己,你也上了年纪,以后需要这种事知会一声,让徒儿来办吧。”

男人淡淡一笑,嗯了一声。

段淮月转过头,指了指身后两人介绍道,“师父,这是我的朋友与他的未婚妻。之前跟您提过的,他们远道而来请您看病。”

男人点点头,扶着桌子站起身,冲傅沉欢和黎诺拱了拱手,声音很是诚恳:“在下凌钊,难为二位因为我这上不得台面的规矩,千里迢迢赶路。”

黎诺听他这样说,连忙摆手:“凌先生太客气了,是我们求医问药,亲自前来是应当的。”

听这位老神医的语气,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应当不是她和系统所担心的那种倔强之人。

只是他毁了容貌,实在是可惜,方才被段淮月说的勾起了一些好奇心,很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而现在也没办法看了。

傅沉欢也道:“无妨。您肯援手,在下感激不尽。”

他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凌钊脸上的面.具,心中所想,却和黎诺截然不同。

也许是从记事起,便从无安逸之时,他骨子里对危险的感知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常言道面由心生,容貌乃人心性之外化,世间大多数人,他打一眼便多少能知其根底,但此人却遮住面容,总有种模糊的不真切感。

凌钊望着黎诺和傅沉欢,像是知道他们心有异样,抬手摸一摸面.具,歉然笑道:“实在对不住,这副模样是不是吓到你们了?也没办法,摘了面.具,面容更可怖。我经常以身试毒,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还望你们别见怪才是。”

段淮月也笑着解释道:“是啊,师父这些年没少倒腾,有些毒药试了之后就会浮于面部。”

黎诺点点头,问道:“那就是说,之后还是会好的?”

段淮月正要回答,凌钊先开口道:“这次的毒重,不好说。不提这些,这位姑娘,你先坐下,我给你把把脉吧。”

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黎诺看了傅沉欢一眼,走过去,慢慢坐在凌钊对面,心跳有些快。

她盯着凌钊银质面.具后的那双眼睛,心中禁不住的想:从见面到此刻,这位凌先生谈吐温和,看着是个好性子人,不知道会把她的真实情况说得斩钉截铁,还是留有余地。

她伸出手,看着对方两根手指轻轻搭上,再抬头时,却发现凌钊的目光已经有些凝重。

傅沉欢一直关注着,瞧的更是真切,他忍了片刻,实在挨不住心中担忧:“凌先生,可是情况凶险?”

凌钊收回手,沉吟片刻,只说了三个字:“很麻烦。”

傅沉欢眉宇陡然凝重下去,下意识伸出手揽住黎诺瘦弱的肩膀,轻轻摩挲几下安抚她,同时也不动声色平复自己心中灭顶的恐慌。

黎诺一直呆愣:她设想了多少种可能,甚至想过这位神医据理力争她没有失忆,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只听凌钊又说:“这位姑娘所中的毒叫做‘藏刀红’,此毒早在江湖上失传已久,若非幼时听先师提过,此刻定也查不出所以然。”

“这是一种极其狠辣的慢性毒药,不过那也是死前才会遭罪,最开始时,中毒者会与平常人无异,不过身体弱些,但渐渐的,当出现失忆症状时,那便毒素已深,一年半载后,便开始痛不欲生,虽不致死,但那种痛苦绝对会让人生不如死。”

听了凌钊一大段话后,黎诺有些恍惚,她实在是很难反应过来,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按理来说,她的身体状况她自己最清楚,根本没有凌钊所说的到达失忆阶段后会怎么怎么样——因为她压根就没失忆啊。

再说,严格意义上来讲,她这副身体也不算是这个世界上的人,穿书局绝对不可能搞出这么复杂的情况。

黎诺睁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凌钊:他为什么要撒谎啊?

而她这这种怔愣,在傅沉欢眼中却变了味道,他心如刀割,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冰凉僵住。

傅沉欢早就脸色惨白,动了动唇,低声问:“您可有办法治么?”

凌钊道:“你们先住下,让我研究一番,想想办法。”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