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元白马银甲走在最前方, 铁柱和柳文锦跟在两侧,一行人浩浩****一起入了城门。

城内各家都“被迫”开了门, 但大街上的人明显比平常少了很多。谢景元看着路两边熟悉的建筑物, 忍不住跟铁柱说起了闲话。

“这街面上变化不大啊。”

铁柱东瞅瞅西瞅瞅:“王爷,这个地带寸土寸金,轻易都不会轻易动土的, 怕坏了风水,财运就没了。”

谢景元哈哈笑两声:“我二婶最相信这个。”

铁柱脸上的笑有些不自然, 谢景元昨儿才射死了谢领峰, 今日又能面不改色地提谢二太太,他是真的打心眼里佩服自家少爷。

三人一起到了宫门口, 只见那里已经站了一群文武百官,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昨儿晚上还好好的, 怎么一觉睡醒就变了天,宫里被柳文渊给把持了。

整个京城都换了主子, 消息灵通的人已经得知孙家人被拿下的消息,再一看从宫里出来的柳文渊,众人心里都明白,怕是宫里的孙太后和皇帝已经被俘。

谢景元的马到了宫门口, 文武百官都不知道该不该行礼。

站在最前面的于大人和孟国公面无表情, 只有旁边的赵大人第一个下跪:“臣恭迎秦王殿下回京。”

旁边于大人冷哼一声:“赵大人,你这倒戈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赵大人看起来一点不像孙太后的妹夫,倒像是孙太后的敌人一样:“于大人, 国有贤主, 乃万民之福。孙太后一介女流, 整日被秦孟仁挟制, 陛下只知在后宫厮混, 不理政事,长此以往,国将不国,百姓头一个遭殃啊!于大人既然读的圣贤书,岂可心里不装着百姓。”

于大人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哈哈笑两声:“赵大人,亏你也有脸说圣贤书,圣人有言,忠君爱国为先,不忠不孝之人,岂可擅权!”

谢景元仿佛没听到于大人的话一样,对着文武百官道:“是不是上朝的时间到了?子孝,去把陛下请来。孙太后那老娘们就别请了,明儿把她送到江南去,让她去跟秦孟仁团聚。老情人嘛,岂能长久分离。”

于大人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抖着手指着谢景元道:“你,竖子岂可口出狂言!”

谢景元伸手把他的手指头按下来,撇撇嘴道:“于大人,本王又没胡说。这会子你倒是忠臣了,秦孟仁留宿后宫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呢?哦,你女儿是孙太后的儿媳妇,你这是给老亲家脸面呢,本王懂得。”

说完,谢景元直接双手背在身后,抬头挺胸进了皇宫。

于大人在后面气得直哆嗦,旁边许多官员们吓得大气不敢出。亲娘诶,秦王殿下还跟小时候一样啊,说话嘴上没个把门的,一点不给人留脸啊。

铁柱笑眯眯地看着后头一群人道:“走啊诸位大人,上朝去啊。”

众人又傻眼了,这,这到底要不要去啊。

柳文锦接话道:“诸位大人来都来了,不去觐见陛下吗?”

说完这话,柳文锦和铁柱一起走了。

百官们面面相觑,赵大人第一个带头,甩甩袖子就走了,有一些胆子大的人也跟着走了。

还有一些人想走,悄悄挪了两步,看了看于大人和孟国公,又收回了脚步。

又有人迈开了步子,反正现在秦王还没称帝,他们是去见陛下,不能说他们是不忠。

于大人十分痛心:“尔等食君之禄,岂能做这种狼心狗肺之事!”

旁边有人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哎呦,于大人,陛下还好好的呢,我们快去吧。我们都不在,还不知陛下要多害怕呢。”

于大人想到皇帝还在宫里,忙不迭地跟了进去。

谢景元一身铠甲到了宣和殿门口,他活了三十四年,这是第一次进皇宫,他一路走来,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立在一边。

以前他虽然是淮阳侯世子,但他身上没有官位,在谢领峰不遗余力地打压下,他连新年进宫朝贺的资格都没有。后来丢了世子之位,做了七品官,更是连看一眼皇宫的资格都没有。

谢景元站在宣和殿门口停下了脚步,镐京城有个太和殿,那是柳文渊命人按照宣和殿的格局建造的,比宣和殿规格小一些,里面陈设一模一样。

谢景元今日只穿了铠甲,没有戴头盔,一头乌发在身后飘动,英气中仍旧带着一丝俊朗。他抬眼看着宣和殿的牌子,眼里带出笑意。

“子孝,本王终于进宫了。”

柳文渊心里一酸,低声道:“王爷,往后您就是这里的主人了。”

谢景元笑一声道:“可别胡说,本王可不是来篡位的。”

柳文渊点头:“是臣说错了,王爷快进去吧,您要带刀入殿吗?”

谢景元伸手解下自己的刀,丢给了旁边的侍卫。他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铠甲,然后伸开了双手。

铁柱立刻走过来,蹲下身给他解铠甲:“少爷,您还是穿蟒服好看,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谢景元骂道:“闭嘴,再啰嗦明儿给你赐两个美人。”

铁柱一想到韩一梅那一双会飞刀子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少爷,我的好少爷,您可饶了我吧。”

铁柱手脚很快帮谢景元解掉了铠甲,谢景元的一身亲王服侍全部显露出来。

铁柱帮他将衣服扯一扯,仿佛老母鸡一样看着谢景元:“十几年过去了,我家少爷还是这般俊俏。”

谢景元这次没有踹他,抬脚进了大殿。

此时的宣和殿里不像往日一样肃穆,皇帝已经被柳文渊请了过来,整个人坐立不安,在龙椅上扭来扭去。等看到柳文渊,他双眼发亮地看了过来。

“柳大哥,朕不懂政务,都交给秦王殿下吧,朕要去看看大公主,她离不得朕呢。”

说完这话,他悄悄觑了一眼对面那个身着一身亲王服侍的人。皇帝感觉他眼神十分温和,里面带着一丝不羁的笑容,还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亲王服侍在那些老头子身上看不出一点气势,到了此人身上,让人感觉此人天生就该一身贵气一样。

谢景元先抱拳行礼:“陛下。”他没有行跪拜礼。

皇帝反应过来,哆嗦了一下,然后噢噢两声:“是秦王吧,来人,给秦王赐座。”他昨晚上经历了宫廷政变,已经意识到秦王入宫到底是什么意思。

母后被关了起来,所有宫女太监没有一个人再听他的话,连奶娘都是因为听从柳文渊的吩咐来给大公主喂奶。

皇帝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到真正的害怕。他仿佛想起以前秦孟仁给他讲的历史故事,被夺了皇位的皇帝,没有一个能活得下来。

皇帝越来越害怕,昨夜柳文渊的礼遇让他心存侥幸,到了这个时候,他彻底清醒过来。

皇帝让人给谢景元搬了一把椅子过来,谢景元没有坐,仍旧站在那里。

没过多久,文武百官都跟了过来。

于大人进来后就跪下,一边哭一边行大礼,有人跟着行礼,也有一部分人看着谢景元,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行礼。

谢景元看了一眼柳文渊。

柳文渊立刻跪下行礼:“臣见过吾皇陛下。”其余几兄弟也跟着下跪行礼。

只有谢景元没有跪下,于大人侧目看了一眼谢景元。

皇帝再一看谢景元,刚才温和的目光已经消失不见,变得冷冰冰的,仿佛寒霜一样。

皇帝又是一哆嗦,连声道:“诸位爱卿请起,朕不懂政务,这里一切事务都交给秦王殿下。朕,朕先回去了。”

谢景元喊了一声:“陛下。”

皇帝刚站起来的身子又一屁股坐到了龙椅上:“秦王,秦王还有何事?”

谢景元抬脚缓步往前走,等走到百官最前面,他看着皇帝问道:“陛下走之前,臣想问陛下两个问题。”

皇帝勉强笑了笑后道:“秦王请问。”

谢景元嗯一声道:“当年先帝与仁孝太子中毒,敢问陛下,真凶可有了?”

皇帝一脸尴尬,他比谁都清楚当年下毒的人是谁,就是他母后和好舅舅一起干的。

谢景元继续道:“仁孝太子对臣有知遇之恩,因为有人下毒,仁孝太子丢了太子之位。原本臣以为陛下继位后能匡扶天下,造福百姓。臣再问陛下,继位十几年,可有为天下百姓做过什么事情?”

旁边于大人怒斥一声:“谢将军,岂可对陛下无礼?”

谢景元压根不搭理他,继续问皇帝:“陛下,臣不是要质问陛下,臣只是想替无辜之人问陛下要个公道。若是连陛下身边都没了公道,百姓又要去哪里求公道。”

于大人冷笑一声道:“秦王殿下要公道,却以臣子之身诘问陛下,这就是你的公道吗?”

谢景元微微皱眉没说话,皇帝已经被他问的开始冒汗,他把求救的目光投降了柳文渊。

柳文渊反问皇帝:“陛下说让秦王做主,秦王真的就能做主吗?”

皇帝忽然开了窍一样,对着文武百官道:“诸位爱卿,往后你们记得听秦王的话,他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

于大人痛心地倒在地上痛苦:“先帝,先帝呀,您睁开眼睛看一看呀,这江山,要易主了啊!”

谢景元赫然转身,眼里跟冰冻了一般,稍微抬起下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于大人,然后吩咐铁柱道:“孙振雷毒杀先帝、柳贤妃与仁孝太子,今日午时,全家于城门外斩首示众!”

铁柱立刻拱手道:“尊王爷令。”

铁柱一走,满朝文武顿时安静如鸡。

从昨夜开始,柳文渊和韩一啸进城后虽然在四处换人,但到目前位置,除了孙侯爷身边那些激烈反抗之人,其余一人没杀。

谢景元忽然要斩了孙振雷全家,满朝文武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谁,你以为他风度翩翩就是个君子吗,呸,他是个杀人王,杀人从不眨眼!

谢景元双手背在身后,在殿内开始踱步起来。文武百官进来时如以前一样习惯性地站成两个方队。谢景元绕着两个队伍走,一边走一边逐个看。

饶了一半后他忽然道:“今日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愿意留下的,只要好好干,没有犯大错误,都可以既往不咎。心里不服气的,本王不勉强,本王不杀你们,把官帽子脱了,回老家去当你的乡绅。天下百废待兴,谁要是人留下了心不在这里,还想着什么歪心思,不怕,本王的刀快着呢。”

说完,他抬起一只脚踩在了旁边的台阶上。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那台阶正好是往龙椅上去的,除了皇帝,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走那台阶。

谢景元好像才发现自己走错了路一样,收回那只脚:“趁着陛下还在,有本奏本,无本退朝。”

底下人继续安静如鸡,旁边柳文渊先开口:“王爷,秦孟仁带着几千人逃往江南,臣请前去捉拿此贼。”

谢景元点头道:“先不急,我们把京城打扫干净,迎王妃入京。”

柳文渊退到一边去,旁边赵大人立刻上前,拿出一本册子:“王爷,这是五城兵马司所有人员名册,请王爷过目。”

谢景元接过本子看了看,然后把册子丢给韩一啸:“今日起,你把五城兵马司接过来,让赵大人辅助你。”

赵大人心里松了口气,开始为自己昨日的选择暗自庆幸。他知道谢景元现在只是让他帮忙带一带韩一啸,等韩一啸上了手,他可能就毫无作用,但至少他一家子的命保了下来。

在赵大人的带动下,其余各部开始奏事,谢景元就站在那里跟文武百官商议大事。

文武百官们原以为他是个莽夫,哪知他处理起政事来非常有条理,就是手段有些凌厉。不合理的一概裁夺,错的离谱的,他直接当堂指出来,一点脸也不给。

皇帝就这样坐在龙椅上,呆呆地看着底下这个人把平日里属于孙太后和辅政大臣的事儿全部一肩挑。

谢景元的效率非常高,他不跟官员们扯皮,干脆果断。他不需要考虑京城那些复杂的家族关系,管你谁家,到了他面前一概不好使。

那些昔日的勋贵世家心里一片冰凉,他们这些旧勋贵,不知道还能不能保得住爵位。

可一想到孙家和秦家的下场,他们更加胆寒起来,先保住性命再说吧。

一场早朝完毕,文武百官都流了一身的汗,于大人和孟国公从头到一个字没说。

早朝结束,谢景元转头看向皇帝:“陛下不是说要去看大公主?臣陪着陛下一起去吧,算起来,大公主还得叫臣一声大舅舅呢。”

皇帝刚才一直在发呆,谢景元没发话让他走,他哪里敢走啊,听见谢景元说要去看大公主,皇帝立刻道:“啊,好,好,秦王跟我来,我们一起去看大公主。”

谢景元跟着皇帝一起走了,这宫里的护卫都被柳文渊换了个遍,谢景元去哪里都很安全,柳家兄弟一个都没跟。

谢景元快要出大殿门时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道:“原武安侯府即日起改为宣平公府,子孝子瑜,你们自己去收拾,先凑合住一起。原淮阳侯府改为武安公府,景泰与一啸一起住。”

说完这话,满朝文武侧目,谢景元居然把原来的淮阳侯府给了铁柱。铁柱是谁,是原来他的小厮,淮阳侯府的一个奴才,现在却以武安公的名义住了进去。

最重要的是,谢景元把原来属于柳家的爵位名称给了铁柱,还升了一级。文武百官有些猜不透谢景元的心思,就是替谢领峰可惜。

昨儿他刚死在城楼上,今日淮阳侯府迎来了新的主人。

那边厢,皇帝一路跌跌撞撞跟着谢景元出了大殿。过门槛的时候,皇帝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谢景元一把抓住他:“陛下,臣不认识路,还请陛下带路。”

皇帝稳了稳神,然后对着谢景元勉强笑了笑。

谢景元对着皇帝温声一笑:“谨言在镐京经常思念陛下,他说陛下是个宽和的孩子,可惜身在局中,被无数人利用,最终承担了所有的罪责和骂名。”

皇帝的眼神怔楞住了,然后眼睛眨了眨,把泪水憋回去问道:“裴先生,裴先生他还好吗?”

谢景元回道:“上回被秦孟仁追踪,他从马上摔下来,腰部受了伤,还在修养呢,回头我把他接过来,陛下就能看到他了。”

陛下哦了一声:“我还能看到裴先生吗?”

谢景元抬眼看着皇帝,皇帝可能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这才问出这一句,见皇帝眼里都是渴望和询问,谢景元收回目光,问了一句话:“六妹妹之死,陛下查清原因了吗?”

皇帝的声音又卡在喉咙里,他听懂了,谢景元没有给他任何承诺。

谢景元继续往前走,很快入了寿康宫,孙太后正坐在窗前安静地喝茶。

见到谢景元之后,孙太后仔细看了两眼,然后笑道:“你跟你娘长得真像,你娘年轻时就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美人。”

谢景元第一次见孙太后,看到后心里撇了撇嘴,秦孟仁对自己是真狠。

“太后娘娘倒是安逸。”说完,谢景元撩起袍子坐在了孙太后对面,自己给自己倒茶喝。

孙太后呵一声:“胆子倒是大,不怕哀家给你下毒。”

谢景元慢悠悠喝茶:“太后娘娘不会的,你是个慈母,总得为儿子考虑考虑。”

孙太后的眼睛红了起来:“哀家瞎了眼,相信了那个贱人。”

谢景元笑道:“不是太后娘娘的错,世人都有这毛病,任人唯亲。不过太后娘娘得感谢赵大人,若不是他开城门,这城里还不知要死多少人,百官们也不用被刀架在脖子上选择投降还是殉国。”

孙太后看了一眼谢景元身上的亲王服饰,冷笑一声道:“秦王殿下这身衣服准备什么时候换呢?”

谢景元扭头看了看身后,只见皇帝抱着大公主站在了旁边。大公主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谢景元,还对着他笑了笑。

谢景元在记忆力搜索了好久,对于谢贵妃,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记得她是个庶女,经常挨骂,整天瑟缩地躲在角落里。

皇帝刚才一直在听二人的对话,见谢景元看着自己,皇帝忽然普通一声跪了下来:“将军,求将军放过母后与大公主,朕,朕愿意用自己的命换母后与大公主的命。”

谢景元收回目光,放下茶盏后起身道:“陛下与太后娘娘歇着吧,大公主也看过了,本王出宫去了。”

谢景元直接走了,皇帝抱着女儿哭了起来:“母后,母后您快走吧,带大公主走。”

孙太后看着门口发呆,片刻后笑了一声:“皇儿,谁都能走,只有母后走不了,听说他今日在前殿问你讨血债,那些债务,每一笔都是母后欠下的。”

皇帝傻眼了,怀中的大公主被这压抑的气氛感染,撇嘴哭了起来。

皇帝停止了哭声,轻轻拍了拍女儿。

孙太后伸手将孙女接了过来,在孙女脸上亲了亲:“皇儿,你别怕,母后会给你挣来一条活路的。你这个样子,确实不适合做皇帝了。”

皇帝有些懵懂地看着孙太后:“母后,儿臣想跟母后和大公主在一起。”

孙太后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你这个傻孩子,母后以前担心你傻。往后你就做个傻子吧,傻子好,世人能容得下傻子。”

外头,谢景元直接去了上书房看了一眼,里面空****的。他又去六部衙门逛了一圈,中间看了许多公文和各种规章制度,当场下了许多命令,不合适的立即改,那些虚假的数目与账本子,谢景元直接摔到当事人的脸上去了。

逛完一圈六部衙门,谢景元带着几兄弟与六部尚书回到了上书房。

进了上书房谢景元就开始骂人:“这些蠢材,整日就知道拉帮结派,正经事儿没干几样。吏部尚书,把六部衙门及各州府所有官员的名单给我一份,我倒要看看,有多少混账东西该杀头。”

谢景元这边刚收到官员名单,宫里忽然传来消息。

孙太后服毒自尽。孙太后临死的时候换上了全套的太后服饰,很安详地躺在自己的大**,光鲜亮丽的很。

谢景元仿佛没听到一样,继续忙碌自己的事情,来报信的人就一直站在外面等着,他不发话,也没人敢做主怎么给孙太后发丧。

谢景元在上书房吃了顿中午饭,处理了成堆的奏折,然后仿佛像才听到孙太后死了的消息一样。

他提起笔一边写一边道:“孙氏毒害先帝与柳贤妃,戕害仁孝太子,把持朝政排除异己,以庶人礼下葬于先帝妃陵。”

屋里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这等于是把皇帝所有的依靠都灭掉了。

现在的皇帝仿佛一只走在人群中瑟瑟发抖的小鸡,要怎么活下去,全在谢景元的一念之间。

谢景元处理过了孙太后,继续留在上书房处理政事。当天下午,他命令柳文渊带五万人离京,去东南方向捉拿秦孟仁,沿途收服各州府,凡不从命令着,杀无赦。

谢景元晚上也不出宫,住在上书房偏殿里,每天上朝时命人把皇帝提溜过去,不管他愿意不愿意,让他从头听到尾。而谢景元自己,一直站在殿前,皇帝给他椅子他也不坐,跟百官一起站着。

这样过了几天,皇帝又病了,仿佛受到了惊吓一样,看到人就大喊大叫。除了抱着长公主时他能正常一点,其余时间都跟个疯子一样。也不洗漱,也不好好吃饭,没人的时候一个人吹笛子,唱歌跳舞,或是一个人去御花园看花花草草,有时候还抱着大公主去御花园抓蚂蚁。

到了这个地步,铁柱忍不住了,当天晚上没有回家,而是留在上书房陪谢景元吃饭。

“少啊,您准备怎么处理这局面啊?”

谢景元慢悠悠吃饭:“急什么,等子孝抓到秦孟仁再说。”

铁柱知道谢景元对秦孟仁恨之入骨,不把这个狗贼杀了,他不可能彻底放心。

“那您什么时候接王妃入京啊?”

谢景元一边吃饭一边看折子:“不急,再过几天就有消息了。”

果然如谢景元所料,没过几天,皇帝清醒了一阵子,在他清醒期间,他写了一封退位诏书。

诏书里历数了自己登基以来的所有荒唐行径,直言自己德不配位,继续做皇帝只会祸国殃民,今天降贤主,文武百官当奉秦王为主,匡扶天下,造福百姓。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祝宝贝们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快快乐乐每一天~

留爪印领红包啦~

广告:收藏一下作者的下一本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