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与挚爱之人双修才能长出尾羽, 才能算是完全地成年。

秋霁抬手熄灭殿中灯火,只剩下床头一盏琉璃灯,灯纸画着榴花和枫叶, 透出的光莫名地幽艳。

他眉眼略弯, 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高锁的领扣上,轻声喑哑:“要看吗?”

“......”殷凝的手指颤了一下, 淡粉色指甲磕在银莲青玉领扣上,像是落入江南碧水中的桃花瓣。

只能说他生得实在好看, 无上威仪勾起人来, 也是无上蛊惑。

他如愿以偿地捕捉到她眼中的迟疑, 弯唇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有些自得,像是在对她说:你瞧, 你也是会想要我的。

秋霁方才还在跟她道歉,现在就顺势在床边跪坐下去,低头枕在她腿上, 上挑的眼尾勾着她。

象征妖界至权的华贵衣袍在地毯上随意铺开, 他摘去头上冠冕,长发绸缎般流淌在她身上,在灯火下泛着流丽柔光。

殷凝没忍住上手去摸, 他的发质很好,细软微凉。

秋霁凤目弯起的弧度更甚, 他一边蹭着她的手心, 一边伸手去把玩她腰带垂下的流苏。舞姬的衣裳并不含蓄, 腰带很低, 缀着剔透冰晶, 有种一碰即掉的易碎感。他用手指勾着那些冰晶流苏, 有意无意擦过她半露的一段腰身。

无言而暧味的挑逗。

殷凝觉得有些痒,于是按住他的手,道:“别乱动。”

秋霁反而牵住她的手,用指尖轻轻挠她的手心。

他当然不可能安分下去。

她用手捏住他作乱的手指,看了看他宽伟的肩背,就问道:“我能摸你的翅膀吗?”

“好。”秋霁利落地解开自己的腰封和衣扣,外袍和上衣滑落至臂弯,露出一大片玉白肌骨,线条修美挺拔。

然后硕大双翼破背而出,黑色的,翅羽边缘又流转着艳丽红芒,看上去锋利如箭的羽毛在她的注视下柔软了起来,修长的翎羽弯起漂亮弧度。

殷凝想起之前在画境的床榻上捡到的羽毛,跟这些一模一样。

她轻轻将手放了上去,比丝绒还要细腻柔滑,而且上面的红芒像是有生命一样,她碰到哪里,哪里就绽开绯红,艳色横生。

她觉得有趣,在细羽交织的宽厚羽被上勾勒出一个心形,于是那些红芒也凝成相应的形状。

“很漂亮,”她说,“你的尾羽也是这样吗?”

秋霁摇了摇头,动了动翅翼缓缓将她笼住,他说:“凤血孔雀赤而泛金,尾羽应如是。”

“赤而泛金...”殷凝觉得肯定很好看,但她拨了拨手里的翎羽,道:“可你的双翼都是黑的。”

他说:“是因为封魔骨的影响,本来不是黑的。”

殷凝差点忘了,他吞噬了封魔骨,这东西带了上古至今的魔障之气,在原着剧情中是要被永久封印不见天日的。

她没有顺着他的翎羽抚摸,而是逆着那些绒羽将手指插进厚实的羽被中,有些好奇向深处摩挲。

秋霁掀了一下眼睫,抿唇不语,环住她的翅翼轻微地颤了一下。

殷凝摸到了里面更加细密柔软的幼羽,紧贴着翼骨肌肉,她甚至能触碰到里面随着心跳勃动的筋脉,很温暖很温暖,天冷的时候贴在里面睡觉一定很舒服。

她的手摸到翅翼与脊背相连的羽根处,这处的羽毛乖张炸开,还没有彻底温顺地软化下去。于是她没轻没重地捏了一下。

枕在她腿上的秋霁轻声嘶气,双翼将她缠绕卷裹得更紧了一些。

“疼了?”殷凝轻轻揉了揉,那些桀骜竖起的羽毛渐渐柔软下来,她的指尖拨开重重黑羽,在羽根处挠了几下,这里更加温暖,甚至随着她的触碰在逐渐升温。

他的羽翼小幅度地扇了一下,像是在战栗,并没有什么力道,只是落了几片羽毛下来,勾着她的发丝。

殷凝有些奇怪,然后枕在她腿上的秋霁用面颊轻轻蹭了蹭她的腰腹,抿起的薄唇漏出几声难耐的低喘。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心想她好像碰了些比较敏.感的地方...

“你可以继续。”秋霁抬头,眉梢眼尾都含着笑意,只是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变态。

殷凝觉得再摸下去他就会扑上来压着她要她负责了,于是收了手,张开手指作梳齿,把刚才那些被揉乱的翎羽梳理好,还安抚地轻轻拍了拍。

他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眯起,翅翼在她手指下舒展着。顺毛摸还是舒服的。

窗外的下雪声轻灵又温柔,殷凝听着听着渐渐有些困了。

秋霁就收了羽翼,在床头柜里拿出寝衣递给她,道:“先去洗漱。”

殷凝接过,拿起来翻了一下,上好的细软云锦,缎面上的云雾在烛光下散开,现出绚烂霓虹。

她大致看了一下,嘟囔了一句:“好像是我的尺寸。”

“是。”秋霁说,“还有屏风后面的墙柜,里面也都是你能穿的衣裳。”

殷凝轻哼一声:“蓄谋已久。”现在想来霜天阁里面的衣饰也都是按着她的尺寸和喜好来的,他像是从很早以前就认定她,径自备好属于她的东西。

秋霁勾唇:“正是。”

她瞪他一眼,抱起寝衣踩着绒毯去了浴室。

洗完澡殷凝又觉得没有那么困了,她拿了软巾一边擦头发一边走了出去,水滴落在地毯上,金丝细绣的牡丹花纹舒展着花瓣吸收掉水珠,她信步踏过,带起幽微花香。

秋霁很快过去接过软巾帮她擦头发,温热泉水蒸起她身上的甜香,露出的一片后颈像是等他采撷的莹润果实。

殷凝拿起桌上的茶盏把玩,杯中是妖族的独有工艺“花上釉”,一旦倒进茶水,那些彩釉就会抽出纤长花丝,美轮美奂。

桌上的酒液红如鲜血,瓷盘上也放着红宝石一样的石榴,还有枫叶托着的茶点...都是红色,他瞳孔的颜色。

他像是故意的,要她看着这些就想起他。

片刻后她的长发已经干了,有些蓬松微卷,在烛火下泛着暖光。

他坐在她背后,低头枕着她的发,轻声提醒道:“如果要拒绝我,就不该这样毫无防备。”这样散着湿漉长发,眉眼捎着朦胧水雾,赤足走过花毯,浅粉脚趾揉弄香菲。

“嗯?”殷凝看了看自己的寝衣,也没露什么啊,她有些无语,“你只是看着我的脸都想要吗?”

秋霁闭眼轻叹:“不用看着,我闻到你的气息就要难以自已。”他的身体早已对她食髓知味。

殷凝揉了下眉心,好吧,她低估他了。

她动手给他倒了一杯茶,问道:“上绫也住在王宫吗?”

“是,”秋霁说,“怎么了?”

殷凝说:“你去沐浴,我今晚和上绫一块睡。”

秋霁:“...可以不去吗?我不碰你。”

她转过半张脸看他,扯了一下唇角:“你保证?”

他沉默了,有些幽怨地看着她。

那不就是了。

殷凝将手中茶盏推过去,道:“喝完就去沐浴,然后安寝。”

甚至还敷衍地哄了一句“乖”。

秋霁没有去接那杯茶,他问道:“你去找她做什么?有什么我不能陪你做的?”

“我去看看她恢复过来没有,顺便喝——喝茶聊天。”殷凝就将那盏茶搁在桌上,下了软榻走到墙柜边拉开。

一柜子的衣裙琳琅满目,殷凝顿了一下,随便挑了一件披在寝衣上穿好。

她拉开底下的木格,本来是想找双绣鞋穿上,无意间拉开了放着整齐叠好的抹胸...她迅速推了回去,脸上有些烫。

她在心里暗骂,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尺寸。

秋霁没有留意这个,他皱眉追问:“你们有什么好聊的?”

殷凝甩上柜门,道:“女孩子的事情你少管。”

秋霁:“......”她还在记恨他男扮女装骗她,一定是。

殷凝不管他脸上郁色,拿出锦囊翻了翻找到了口脂纸含上,还描了眉。

秋霁越发不满。

她以前跟他出去都没有上妆,一次都没有!

殷凝捯饬完,收了东西就要离开,这事太癫了,必须找上绫和迟烟柔狠狠吐槽。

他牵住她的袖角,还想再说什么。

殷凝一心想让他喝完茶洗澡睡觉,别耽误姐几个喝酒。

然后她抄起桌上那盏送不出去的茶,自己喝了一口,刚上好口脂的双唇在杯沿留下一个艳丽唇印。

接着她就直接将这杯茶喂到他嘴边,那抹唇痕刚好印上他的唇。

秋霁眼睫瞬间扬起,眼里闪过惊喜的光,容颜都生动起来。他怔怔地接过那杯茶。

殷凝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样一个举动。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她转身快步走到门边,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推门而出。

她的动作有些着急,门口的侍女被她吓了一跳,很快躬身行礼:“见过姑娘。”

殷凝说:“带我去找上绫帝姬。”

她在侍女的带领下成功踏进帝姬的若冰殿。

殷凝伸手,敲了敲殿门,轻声道:“上绫?”

“快进来。”上绫说,从声音听上去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迟烟柔先一步过来推开殿门,斜倚在门框边笑看她:“哟,居然全须全尾地出来了?”

“别乱说。”殷凝伸手将她推了进去,自己也踏进去,反手关上殿门。

上绫坐在桌案边,面无表情道:“我们刚才还在打赌,你们要几天几夜。”

“那你们都输掉了。”殷凝耸肩,“上次不是说要喝酒,直接来吧。”

迟烟柔兴奋起来:“来来来!好久没有一起骂男人。”

上绫也说:“我正好有话要说。”

侍女替她们收拾好窗外的露台,将花藤上的积雪扫走,又烧好了炭火,还打了火锅,直接吃夜宵。

露台上可以凭栏俯瞰妖都夜色,殷凝一手撑在栏杆上,一边晃着酒杯,对迟烟柔说:“你知道秋拒霜有多离谱吗?”

“怎么了?”迟烟柔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边往锅炉里下蘑菇一边道,“这疯女人不是失踪了?”

知道真相的上绫轻咳一声。

而殷凝气得狂拍栏杆:“他是男的!男的!男扮女装你能想到吗?”

迟烟柔睁大双眼,震惊得手里的筷子都滑到火锅里,半晌她说:“绝了。”

殷凝猛地灌了一口酒,开始控诉。

迟烟柔听后连连摇头:“我以为寒楼弃是妖尊这件事就已经够离谱了。”

上绫连喝了几杯酒后才说:“其实,这件事我有责任。”

迟烟柔和殷凝表情扭曲了一下:“你不会也是?”

“不,不是!”上绫的语气难得激烈了起来,“我那一柜子的抹胸和月事带是买来垫桌脚的吗!”

“好吧,你继续说。”

上绫道:“我兄尊一直没怎么管我,三百年前我跟一个剑修好上了,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唉?”迟烟柔好奇道,“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事。”

“那个剑修,”上绫微叹,“我待他也没有什么不好,定婚的时候还把我的本体剑给他。但他其实是仙门派来的杀手,跟我成婚的时候用那把剑重伤了我兄尊,后来就是五界围攻妖界...”

重伤…殷凝斟酒的手无意识一抖。怪不得那日上绫的本体只剩剑鞘。

上绫又连喝了几杯酒,叹气道:“我现在都记得当时那一声‘二拜高堂’...然后血都溅到了我的衣角。”

迟烟柔说:“一直缠着你的程珂,是那个剑修的转世?”

她点了点头。

殷凝轻叹,但毕竟不是亲身经历,也许背后有隐情或是苦衷,所以她也不好说什么。

迟烟柔摇摇头,道:“唉,男人。”

“前尘往事罢了,爱也爱了,恨也恨了,就那样吧。”上绫放下酒杯,对殷凝说,“所以真的是迫不得已,兄尊不是故意欺瞒你。”

“我知道,”殷凝说,“我就是抒发一下心里的郁闷。”

“都是什么晦气东西,”迟烟柔豪气冲天,直接拎着酒坛子猛灌,然后摆手道,“我前几天遇到的男的更是让人火大...”

然后不到半刻钟,她们一起说了十几个人的坏话。

后来话题又偏到上绫和迟烟柔共同执笔的禁断话本,各种猎奇的情节让殷凝被迫长了不少见识。

再后来...殷凝就记得妖界的酒真烈啊,后劲上来直接让她不知今夕何夕。

上绫的酒量比她们好,所以她听到了侍女的禀告声:“帝姬,尊上过来了。”

她下意识说:“让他进来吧。”

然后秋霁一踏进露台,只见殷凝一手勾着酒盏,另一手揪着迟烟柔的裙摆,神志不清地说:“不行,你的要求太高了,谁能一夜二十次?”

迟烟柔打了个酒嗝,然后拍着她的狐狸头说:“你傻啊,一夜不行就几天几夜呗。”

秋霁:“......”

上绫:“......”

她默默捂脸,心想就不该把自己兄尊放进来。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