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凤血孔雀什么千万年…殷凝听得云里雾里, 而秋拒霜也没有要和她解释清楚的意思。

所以她换了一个话题:“你和浮川樱打算怎么做?”

“魔界有个地方名为归墟,是上古时期神魔大战的遗址之一,那也是最初埋下封魔骨之地。”秋拒霜说, “浮川樱将他引到归墟, 接下来一切就交给我。”

殷凝点点头,问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秋拒霜看了她片刻, 温声道:“好好吃饭睡觉。”

殷凝:“......?”

“你瘦了好多。”他眼里带着疼惜,“人界的膳食不合胃口?”

“不是。”殷凝摇摇头, 其实寒楼弃在这一方面颇为费心, 她的每日三餐基本都不重样的, 是她自己的问题, 以前拼命工作留下的坏习惯。

她看见秋拒霜眼里的关切,就顺口提了一句:“如果我有件事没做完, 就没有什么胃口,这是坏习惯,要改。”即将归零的剧情进度实在是糟心。

“别想太多, 一切有我。”秋拒霜伸手将她拥进怀里, 轻声道,“都有些硌了。”

他的怀抱很温暖,而且泛着浅淡冷香, 让她联想起冰雪融化时的春野。

殷凝亲昵地蹭了蹭,像一只撒娇的小狐狸, 秋拒霜温柔轻抚她的长发。

她暗想, 因为当初秋拒霜是在仙界, 仙界一天相当于人间一年, 所以【金丝雀】还在生效期间。但秋拒霜对她的态度软和了不少, 没有再偏执地想要将她关在珍宝堆里。而且还有长生契将他们的生命联系到一起, 哪怕【金丝雀】过期了她也会安然无恙。

但是当那一天来临,秋拒霜对她的态度会改变吗?

殷凝想了想,还是主动坦白:“秋秋,其实我瞒了你一件事情。”

“我知道,”秋拒霜说,“我一直都知道。”第一眼他就认出了她的眼神,时隔百年依然牵动他的心。

“你知道?”殷凝一怔,“你既然察觉到了不对,还是将我带回了霜天阁?我不是故意欺骗你,没办法,你当时太凶了。”

秋拒霜迟疑了一下,他直觉殷凝和他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见他不说话,殷凝下定决心,还是将【金丝雀】的相关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但我的神识并没有受到任何干扰,我做这一切是出于我的本心。”秋拒霜说。

殷凝有些恍惚,所以【金丝雀】对秋拒霜毫无作用!那他为什么要保护她?

而秋拒霜的凤目又危险地眯了起来,“不要对别人使用这种幻术,知道吗?”他会气疯的。

她将思绪拉回,点点头道:“当然。”成功率太低了,当时只是走投无路。

秋拒霜将她鬓边的长发理好,温柔垂下的眼睫忽然扬起,提醒她道:“他来找你了。”

殷凝闭上眼再睁开,又回到了莲池中央的玉**,寒楼弃正在给她压好被角。他已经换上了一身暗金云纹白衣,长发未束冠,垂眸不语时温和了些许。

“醒了就来用膳。”他拿起旁边叠放整齐的裙裳,一件一件给她穿上。

殷凝已经习惯了,他极强的掌控欲也体现在这种小事情上,她连衣裳的系带都不需要自己动手。

她将下巴搁在寒楼弃肩上,眼睫懒洋洋地耷拉着,他就低头轻吻她的眼尾,双手绕到她背后去,将细长缎带打了个漂亮的结,内衫就贴着身体线条收拢起来,再是中衣和外裳。

“外面雪停了吗?”殷凝问,她自己伸手,将贴在衣裳里的发丝都拨弄了起来。

寒楼弃说:“你出不去。”

殷凝轻哼了一声,有时候这人真的很煞风景,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吗。

接下来寒楼弃抱着她去用膳,那一桌吃□□致丰富,恨不得将天下美食都呈上来。一整桌都是给殷凝准备的,他是妖,不需要吃凡间五谷。但她只喝了一碗鲫鱼笋丝汤,就开始用筷子数着饭粒吃下去。

窗外是风雪初霁的安宁景象,雀鸟出来觅食,蹦蹦跳跳地在雪地上留下一排爪印,她隔着透明的琉璃窗看得有些入神。

寒楼弃拿下她手里无所事事的银筷,舀了一勺鱼丝粥喂到她唇边,哄道:“乖,吃一点,吃完带你出去玩雪。”

“我自己来。”殷凝接过那碗粥,自己小口小口地喝了小半碗。真就是吃了一点点。

寒楼弃又哄她吃了几口枣泥燕麦羹,恨不得夺舍替她吃饭。

而殷凝不在意自己吃了多少,她只想出去踩雪。

吃完饭,寒楼弃兑现方才的承诺,给她穿上厚厚的外罩披风才把人放出去,当然,只是一个被宫墙围起来的庭院。

踩雪的声音很解压,只是这场雪下得有些久,有些地方的积雪很深,踩下去没到她膝盖的位置,深一脚浅一脚很容易摔倒。寒楼弃紧跟在她身旁,在她摇摇晃晃时及时扶住她。

奉命端来热姜汤的宫女来时就看到这一幕,权威赫赫的帝君卸去冠冕华服,专心扶着身旁踩雪的少女,她很瘦,哪怕穿着厚实的衣裳和披风,一格一格跳着台阶玩时轻灵得像是要随风而去。

这些宫女平时不少议论过皇后,传言帝君宠爱她到了极致,藏在深宫里谁也见不到。当然,听说也有不少朝官和仙门长老想往他后宫里送人,但之前一名长老送过美人,却被帝君当场一刀毙命,血溅大殿。

独得恩宠的妖后。背地里很多人这样说过。

但那名少女看起来尚且消瘦又孱弱,屡次甩开帝君伸过去的手,自己一个人走快几步拉开距离。阴晴不定的少年帝君却不恼,很有耐心地陪在她身侧。

不过片刻她就累了,被抱到廊下休息。

寒楼弃拿过姜汤就让宫女退下,自己好声好气地去哄殷凝多喝几口。

殷凝捧着姜汤暖手,看着雪地里跳来跳去的小团雀,随口道:“真可爱,被我捉到就摸到它们掉毛。”

寒楼弃只一眼瞥过去,那几只团雀就像是突然被掐住咽喉一样静止了一瞬,然后它们就乖乖飞落到殷凝身边,摊开翅膀低伏着脑袋,像是在臣服和朝拜。

她将它们捞起来放到裙裳展开的缎面上,伸手轻轻揉着它们脖子边的绒毛,又去顺它们的翎羽。小团雀舒服地眯起眼,还翻过来向她露出小肚子上的绒毛。

被冷落的寒楼弃:“......”

那些小团雀惧怕他,所以讨好地蹭着殷凝,她用双手就可以把它们全都捧起来。

寒楼弃是一定要吱一声来彰显存在感:“这些东西一捏就死了。”

“别那么暴力。”殷凝瞪他一眼,又拿起碟子里的栗子糕掰碎了去喂小团雀。

廊下午阳正好,过一会她就睡了过去,后来被叫起来吃晚膳,吃完继续睡。

这么想睡是有原因的——半夜被姨妈痛醒是一种糟糕的体验。

殷凝惨兮兮地醒过来,抱着她的寒楼弃还在睡,呼吸均匀绵长,她越看越气,一脚把人给踹下床。

“怎么了?”寒楼弃很快醒来,问她,“做噩梦了?”

殷凝将床头的灯点亮,果然看到床褥上一滩血,她的下裙也不能要了。

寒楼弃看到她流血,面上白了一瞬,然后他反应过来,“癸水?”

“嗯。”殷凝拿着储物锦囊和换洗衣物,对他说,“让宫女帮我煮红糖姜水。”

大概前些天在莲池里乱来,下午又在雪里玩久了受了寒,肚子疼得她有些头晕眼花。

寒楼弃抱着她往浴室走,轻声安抚道:“疼就咬我。”

“?”殷凝有些想笑,但怕笑起来肚子更疼。

清洗和换好衣裳后,她被小心地放到被窝里,寒楼弃坐在床边给她喂热腾腾的红糖姜水。

这种时候这狗男人还是有点用的。

殷凝抱着汤婆子暖身,白天睡太多了这时候反而睡不着,寒楼弃就小声问她:“每个月都要留这么多血?”

她半睁着眼睛,小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寒楼弃沉默了片刻,才说:“那你还吃这么少。”

殷凝不记得自己哼唧着应了一声什么,没多久她就又睡了过去。

隔天醒来,她发现周围的陈设又换了,寒楼弃在床尾给她暖脚。

“这又是哪?”殷凝问,把脚往上缩了一下。

“云舟上,我们去魔界。”寒楼弃问她,“好点了吗?”

“没那么疼了。”殷凝说着就下床穿鞋,抱着暖炉走到窗边,能看到高空的流云急速掠过,下面是隐约的山水。

寒楼弃说:“来吃饭。”

云舟很快抵达魔界,寒楼弃拿了披风把她裹得严严实实,还给她戴了一顶幕篱,别人连她一根头发丝都别想看到就是了。

殷凝甚至不用自己走,一路都是他抱着,手腕和脚踝处的银链**出细碎铃音。

“恭迎帝君。”浮川樱还是那样笑里藏刀。

那顶幕篱施了术法,别人看不到殷凝,但不妨碍她往外看。

浮川樱他身后随行的魔族,他们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她身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探究。

毕竟谁都好奇,帝君的笼中雀。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