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瓷砖上投下了两道相交融的人影, 两人的身高有些差距,较高大的那人低着头,另一个人则仰着脸, 从灰黑色的影子能明显看到两者唇瓣短暂的分离, 却又再次贴到了一起。

柯以新的脑子很乱, 从裴书临的唇贴上来的那一刻, 就像是所有的脑神经都乱了套, 整个人都迷糊了。

但他能确定的是, 裴书临一手搂着他的腰, 一手摁住他的手,他们, 在接吻。

就在这架白色三角钢琴旁。

像是在宣告着什么。

裴书临的吻和他一样温柔,但却毫不迟疑地撬开了他的唇瓣,柯以新心想:这一定就是所谓的“温柔攻势”。

这么攻,柯以新根本招架不住, 只觉双腿有些发软,浑身热了起来, 脑子也像被烧开了,咕噜噜一阵沸腾, 竟鬼使神差地不肯服输,生涩地作出了回应。

他的舌头轻轻一勾,裴书临似是被刺激到了, 搂着他的手蓦然收紧,柯以新一下贴到了他胸膛上。

这一吻, 霎时变得有些火热。

裴书临的吻技有些生涩, 却不失温柔缠绵,轻而易举地撩拨着柯以新情欲的弦, 让他情不自禁去追他的吻,想要索取更多。

两人不知吻了有多久,唇分开时,柯以新已经彻底找不着北了。

裴书临放开他,抬起拇指在唇角擦了一下,神情自然平静,眼眸中流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温柔笑意。

柯以新则整个人都快烧成一只熟大虾了,生理反应下眼角微微发红,看到裴书临这个抹唇的动作,羞涩又紧张得不知所措。

“走吧?”裴书临说。

柯以新:“去……去哪儿?”

“四点了,回房睡觉。”

回房。

睡觉。

柯以新的脸再次红了,胡乱点了下头,神情恍惚地乖乖跟在了裴书临身后。

回到卧室,裴书临好像很快就睡着了,自然没有什么该不该发生的事,而他的吻却在柯以新的唇上烙下了深深的印子,一闭眼,未消的触感就愈发清晰,柯以新有种在云里雾里飘**的不真切感。

就跟……做梦似的。

早上醒来,柯以新抱着胳膊在**坐了好久,他在沉思。

怪昨晚的月亮,太亮了,照得人恍惚,一觉醒来他有点儿弄不清后面发生的究竟是真的,还是自己脑补出来的一场梦。

他很想弄个明白,但又不敢去书房问裴书临,憋得抓心挠肝的,特难受。

吃早餐的时候,柯以新终于逮着机会和裴书临面对面了,他啃着三明治悄咪咪地观察裴书临,可似乎一切如常,裴书临甚至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他几乎捕捉不到那个吻存在的意义。

默默喝了口豆浆,他在心里肯定了。

果然,那就是个梦!

这么一来,柯以新就没什么可拘谨的了,三明治都好意思张大嘴大口咬了。

裴书临已经吃好了,放下杯子,看向柯以新:“昨晚睡得还好吗?”

柯以新的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一边努力嚼着,一边从唇缝里挤出一个单音“嗯”。

“我还以为你会睡不着。”

“嗯?”柯以新困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裴书临视线下滑,落到了他的唇瓣上,突然抬起食指在自己的唇角指了指:“你这里……”

柯以新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他的唇,登时就想到了那个吻,只觉得一阵心虚。

要是被书临知道我居然做那种梦,瓷砖缝都不够我钻的!

“沾了沙拉。”裴书临说。

“哦哦哦。”柯以新慌得不行,连忙抽了张纸巾低下头一顿猛擦。

注意到他神情慌张,裴书临隐约明白了什么,又发话了:“昨晚的事……你很在意?”

柯以新擦嘴的动作一僵,脑子里想到的是昨晚听完裴书临说家里事后,自己身体力行的抗议,心下一阵懊恼,怯怯地抬起眼:“关于你的家事,我是不是多嘴了?”

“我说的不是那个。”

柯以新愣愣地看着他:“啊?”

裴书临抿了下唇,直勾勾地看着他,沉默几秒钟,问道:“是我误解你的意思了?”

“什……”柯以新一顿,突然就想通了,那不是梦!

他的脸咻的一下红透了,结结巴巴地说道:“你的理……理解是……”

“我们已经结婚了,也在双方认可的情况下交往,接吻这种事不用问,可以直接进行。”裴书临说。

从裴书临嘴里听到这样过分正经却又暧昧至极的话,柯以新的心脏跳得飞快,滚烫的脸颊烧得他晕晕乎乎,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只傻愣愣地看着裴书临反问道:“我……我是这个意思吗?”

裴书临没有说话,看了他几秒,站起来低声说了句“我知道了”就转身离开了餐桌。

你又知道什么了?

看着裴书临起身上楼的背影,柯以新心下突然有些不安,张了张嘴想叫住他,但又不知道叫住该说什么,说自己就是那个意思?

等等,那不就是在告诉裴书临,想亲随时都能亲吗?

大胆,太大胆了!我怎么敢的呀?!

柯以新忙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试图保持冷静。

这时茶茶突然跳了出来,一脸紧张地看着他:“爸爸,怎么回事?裴书临的情绪明显不对啊!”

“我……”

没等柯以新辩解,茶茶就很不理解地又问道:“和裴书临接吻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事吗?”

“做梦是做梦,和现实还是不一样的。”柯以新弱弱地说道。

“爸爸,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渴望在梦里自我满足?现实它不香吗?”

想起昨晚的那个吻,柯以新舔了舔唇,说实话,挺香的。

“可我是拿他当偶像的。”柯以新说。

茶茶瞬间抓狂了:“你和他结婚谈感情就是为了近距离追星?”

“也不全是……”柯以新承认,喜欢是存在的,那些心动也都是真的,只是……偶像滤镜太重,他有点儿搞不清楚自己是出于哪个方面在说喜欢或心动了。

茶茶自然不了解他内心的纠结矛盾,在线暴躁中:“那不就得了!你口口声声让裴书临别妄自菲薄,自个儿反倒在这卑微起来了,就凭你这张脸,有什么资格卑微啊!我头都要笑掉了!你知道我们系统界有多少系统现在都嗑你俩吗?你能不能替我争口气啊!”

这发展来得猝不及防,柯以新被吼得一愣一愣的:“你们系统界这么闲的吗?”

“再忙也得找点乐子啊!要不是裴书临够直接,半数系统都得急出bug来,现在倒好,一夜回到解放前,我快被它们喷出bug来啦!”一想到自己一大早被拉出来群喷,茶茶气急败坏地又是一阵吼。

提到这个,柯以新正好问了句:“书临那边,到什么程度才算完成任务?”

深呼吸了好几下,茶茶冷静些了,说道:“目前属于好感阶段,氛围恰好就可能情不自禁那种,至于什么程度算完成,这得由管理员大人亲自验收盖章。”

惊了,这居然有一整套完整流程?!

柯以新一阵无语。

“就你这亲完不认的骚操作,再来上几回,一年后裴书临保准心灰意冷跟你离!”茶茶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

“我没有不认,就……”

“你还不如不认呢!按裴书临的性子,绝对不会接受你不认,到时候还可能再亲一下,然后你脑子一热,肯定就从了,攻略进度蹭蹭蹭呐。”说到这里,茶茶急得直跺脚,“现在倒好,完全成了裴书临在自作多情,他心里多半都觉得擅自亲你是对不起你了!”

自作多情?对不起我?

以柯以新对裴书临的了解,他可能真抱着这样的想法。

想到裴书临可能正在楼上自顾自懊恼,柯以新沉下脸,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我去和他谈谈。”

话刚说完,他一转身就见裴书临从楼上走了下来。

裴书临已经换好衣服了,看样子要出门。

柯以新一着急,忙喊住了他:“书临!”

裴书临脚步一顿,回过头:“夏予已经到了,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吧。”

“可今晚乐队有演出,我晚上可能没法回来。”

裴书临略一沉吟:“到几点?”

“可能要到十一二点。”

“我过去接你。”

柯以新咬了咬唇:“好。”

裴书临走后,柯以新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就这么短短几句交谈,他能感觉到裴书临在和自己保持距离。

明明说话语气和平常一样,但就是存在一股说不出来的疏离感。

后悔了,刚刚应该硬气点儿,把人留下来说清楚的。

郁闷了好一阵,柯以新收拾好餐桌,换身衣服,照常喷上伪装剂,打车回了公寓。

这次的工作是东郊乐园的音乐节活动,每年都会举办,现场观众很多,偶尔也会有名气较大的乐队来,柯以新他们乐队也不是第一次参加了,这次抽签则被安排在了后半场。

活动虽然晚上七点才开始,但因为离市区较远,林禹还是让他们早点出发。

柯以新赶着回到公寓的时候林禹还没到,乐队其他三个人都在客厅里坐着聊天,看到他进来,明显有话要说,相互看了看,开口的重担自然而然落到了相对稳重的宁溪身上。

宁溪没推脱,起身走到他面前说道:“今晚的演出,有一支很火的乐队会来,观众也会比之前都多,你今晚也要戴口罩吗?”

柯以新一下就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国庆回来他们闭口不提的,还以为立场有多坚定呢,估计是看昨天他跳高又一次上了热搜,终于憋不住想蹭蹭他的热度了。

心下一乐,柯以新眨巴了下眼睛,假装没听懂他的意思:“我不能戴吗?”

“我们的专辑预计一月发售,我们三个的想法是……提前积攒点儿人气。”宁溪说。

“这和我戴不戴口罩有什么关系?”柯以新继续卖傻。

宁溪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了姜明阳一眼,姜明阳的唇抿得紧紧的,显然被柯以新的“听不懂”戳到火星子了,正憋着呢。

一旁的卢跃倒是先沉不住气了,干笑一声,说道:“你现在挺火的,大家不还不知道你是我们Echo的鼓手嘛,音乐节露个脸,保不定能再上一次热搜!”

柯以新恍然大悟似的轻轻“哦”了一声,随即面上露出一抹难色:“可是我不想上热搜啊。”

还搁这凡尔赛呢!

卢跃一听就急了,脱口而出道:“你不想我们想啊!”

话一出口,整个客厅都沉默了。

眼看宁溪无奈地摁住额角,姜明阳更是脸色铁青,柯以新心情大好,唇角一点点上扬,笑得格外灿烂:“这样啊,怎么不直说?热搜嘛,我再上一次也没什么影响,你们高兴就好。”

这抹灿若骄阳的笑一下刺穿了姜明阳的自尊心,他伸腿踢了卢跃一脚,低声骂道:“你就不能闭嘴当哑巴吗?”

卢跃看看姜明阳,又看看柯以新,很委屈地撇了撇嘴。

怪我咯?耿直boy又有什么错?

作者有话要说: 定时定错,更新晚了,不好意思呀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尾~ 40瓶;猫殿 30瓶;拉吉吉、锦陌 5瓶;二慕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