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风国际酒店的金色大礼堂被设计的精致而光彩夺目,从清幽的沿湖小道一路走来,处处可见盛装打扮的人,他们大多都是岸风的富商或者精英人士,这些人一看到沈以珉便迫不及待的问好,但是看见许约却脸色变了,寒暄两句便急急忙忙离开。

许约已经习惯了。

谁不知道岸风沈公子的金丝雀是他呢?

大多数人都不想和他沾边。

许约隔得远远的就能看到金色大礼堂那里辉煌的灯火照亮了星塔上空整片天鹅绒般蓝幽幽的夜空,这样繁华的岸风,许约在十年前也见过。

那个时候,他穿着小礼服,在大厅里面弹奏钢琴。

可是第二场的时候,他的钢琴发生了故障,导致他弹出来的曲子异常难听,面对在场所有人质疑的眼神,他羞愧难当的逃离了大厅。

同样是走过那条沿湖小径,他遇上了沈家哥哥,在冬夜里面穿着很薄的衬衫,冻得浑身发抖,初显棱角的脸上透着阴郁,面无表情的走到许约的面前,然后掏出一个棒棒糖给他。

“是我弄坏了你的钢琴。”

“为什么?”

“想为给你糖找个理由。”

……

许约最终没能怪他,反而爱上了吃糖。

*

金色大厅左侧的休息区内,沈以珉同许约坐下,服务生端着香槟询问需要什么,沈以珉低声道:“给我端两杯热茶来。”

许约环视四周,金色大厅更甚从前的奢华。

迟渡牵着许约的手,他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冷?我不是让你里面多穿件秋衣吗?”

“我记得沈总说过,真正的绅士,绝不把秋衣秋裤穿在里面。”

尚未等许约接话,一位穿得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便坐到了沈以珉的对面,随之而来的还有江亦然。

年轻男子便是现在严家董事长的长子,死去严戌的弟弟严申。

他随意的勾着二郎腿,满面笑容的看着沈以珉和许约。

严申算是近来比较有名头的富二代,不仅仅是因为严家,更重要的是他本人在商界从善如流的处理问题方式,他和所有人都可以做朋友,关键时候最爱解囊相助,但是处理事情又极为果断,大多数都会在背后喊他,活菩萨或是笑面虎,而且严申本人的私生活极为混乱,尤其喜欢好看的男生,曾经因为和娱乐圈某当红小生进出酒店而名气大涨,不过事后他也澄清了,但是并不能改变那个事业红火的明星为此一落千丈,严申也懒得管,毕竟躲不过狗仔不是他错,拍拍屁股走人才是他该做的事情。

沈以珉拿出商场混惯例表情,笑了笑,道:“承蒙小严总对我说得话记得这么清楚。”

“沈总说得话我都是要拿本子记着的。”严申嘴上回答着沈以珉的问题但是眼睛却是盯着许约。

许约感觉得到严申如寒流一般冰冷的严申,他很佩服,怎么会有人嘴上还勾着笑,眼神却如此恨意决然呢?

这么多年了,严家还忘不掉严戌的自杀,还在为了那张纸条,把所有的罪过推给许家。

“好久不见,许先生。”严申终于开始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许约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江亦然,然后礼貌的回答:“您好,小严总。”

“我很好奇,你怎么还活得下去。”严申笑问。

此话猛地震慑了许约的心,也让沈以珉眼神逐渐凌厉起来。他缓缓握紧了双拳,盯着严申,示意他最后不要再说下去。

“你爸爸跳楼的时候,你就该为此赎罪了吧?要是我爸为我跳楼死了,我真的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两条人命啊,许先生,你身上背负了两条人命。”严申显然看不到沈以珉的眼神警告,他轻笑了一声,满是讽刺,“许约,你不愧疚吗?”

听完严戌的话,许约脸色瞬间苍白,他呼吸急促的看着对面的人,他的嘲讽刻薄的如刀一般刺入许约的心脏。

“小严总,你最好不要再说了。”沈以珉站起身来,挡在许约的面前,他冷冷的看着严申,一字一字道:“不要触碰我的底线!”

沈以珉的话引得众人纷纷往这边看,商界德高望重的人以为是年轻人起了冲突,急忙赶过来劝阻。

“这是怎么了?”王总已然闻到两人交锋的火药味,他站在两人中间,“两位都是岸风的佼佼者,何必闹得不愉快。”

沈以珉不语,只是抓紧了许约的手。

许约抬头看他,有的时候,沈以珉对自己的维护,真的让许约感动,可是他心中稍稍泛起涟漪,就会被沈以珉逼得归于平静。

所以他从来不敢正式回答沈以珉的话——你喜欢我吗?

严申还是打破了这一尴尬,他笑道:“是我惹得沈总不高兴了,哦,对了,王总,你认得他吗?许约。”

所有人将目光移到许约的身上。

王总眯着眼睛想了想:“有点儿眼熟。”

“他是许总的儿子啊,就是十年前,许氏董事长的大儿子。”严申生怕王总记不起来,提醒道:“五年前,许董在岸风高中跳了楼的。”

此话一出,众人沉默。

岸风所有人都知道许家悲惨的经历,曾经的商界传奇,变得分崩离析,家破人亡。

许约低头不敢看任何人,指甲陷入肉中,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

“是他啊。”王总讪讪笑了一下,“我都快忘了这件事情。”

“他现在怎么变成了沈总的人了……”

“我之前看沈总带他出去过好几次,我还在琢磨沈总哪里找的人,这么好看,而且气质矜贵,问了好些门路都没问到,原来是许家的儿子。”

“这也太没脸了……好歹也是许氏的儿子,就算没落了也不至于给人做鸭吧?”

四周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许约依旧低着头。

“沈总,你都没告诉我他原来是许家的儿子。”周氏的小儿子调侃道:“我说怎么之前问你在哪个会所找的,你把我骂回去了。”、

沈以珉眼神冰冷的扫视了四周的人,对视上严申那双狐狸般狡猾的眼睛,他才明白这就是个圈套,让沈以珉在岸风商圈失去面子的计谋。

空气凝固了一瞬,沈以珉忽而笑答:“看他可怜,便收了。”

看他可怜,便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