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江晃小升初上了初中,还是没改掉往祁鹤楼后脑勺拍巴掌的习惯,三天两头就喜欢来找祁鹤楼,看看他有没有干什么坏事,要是干了,就好好把人给揍一顿。

李兴一看江晃老是来找祁鹤楼,就以为他两关系有多好,再加上江晃家里有钱,李兴立马就生出了很多点子,要是能把祁鹤楼这个拖油瓶弄到江家去的话,别提有多舒坦了。

不光是这么想,她还开始这么计划了,这事儿当然是不能跟郭晓年商量的,但是可以跟祁胜商量,好歹他也是祁鹤楼的亲爹。

没想到祁胜这人忒不要脸了,李兴一说他立马就同意了。

李兴视线在他家扫了一圈儿,就只看到两个瘦的跟猴子似的女儿,他的两个儿子倒是没在,她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家另外两个儿子呢?”

“死了。”

李兴皱紧了眉头,道:“好好的怎么会死?”

“这我哪儿知道?”祁胜喝了一大口酒,道:“上个月他两发烧,我给他们吃了药,没有效果就死了。”

当时祁胜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发烧,祁胜喝得晕头转向的,随便找了几颗药给他们吃,他人都喝麻了,没注意自己递过去的是老鼠药,等第二天酒醒了,儿子也死了。

李兴:“那你给他们埋了吗?”

祁胜:“要埋得起,随便买一块儿地都要好几千,我没钱。”

“那你是怎么处理那两个孩子的?”

“扔到水井里面去了,反正人都死了,埋不埋活着的人也不会少一块肉。”

“......”

李兴觉得祁胜这人是真该死,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迟早有一天得遭报应。

但是李兴并没有这么好心肠去为祁胜死去的两个儿子悲伤,她倒是觉得这事儿正好,可以证明祁家的运气背,养不活孩子。

而在他们这一辈是流传着认干爹这种说法的,哪家孩子要是福气不好的话,就可以去认一个干爹,沾一沾干爹的福气,这样就可以平安健康地长大。

听到李兴的提议,祁胜不屑的冷笑了一声,道:“祁鹤楼那小子命背的很,刚出生就把他妈克死了,哪家敢要他当干儿子?”

李兴:“我家楼上有一家姓江的,有钱的很,最关键的是江家老爷子喜欢祁鹤楼的很。”

祁胜:“那又怎么样?他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能给那倒赔钱的小子当干爹?”

“我没说认那老头儿当干爹。”李兴解释道:“那老头儿还有个孙子,可以让祁鹤楼认他孙子当干爹啊,到时候我们想个办法把祁鹤楼塞到他们家去住,没准他还能骗点儿钱出来孝敬你。”

祁胜一听到钱就两眼放光,道:“好,就这么办。”

从祁胜这出来,李兴就赶紧打车回去了,把祁胜死了儿子的事情跟郭晓年说了,郭晓年皱紧了眉头,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把祁鹤楼给接回来了。

“晓年,你说会不会是祁家的儿女运不好啊。”李兴一边观察着郭晓年的脸色一边说:“老五会不会也像他两个哥哥一样,活不长啊。”

郭晓年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道:“呸呸呸,瞎说什么呢?老五活得好好的,怎么就活不长了?”

“要不我们让老五认个干爹吧。”

李兴打着商量,她嘴上说是让祁鹤楼去认干爹,其实就是想把祁鹤楼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别人。

郭晓年想都不想直接就给拒绝了,道:“不行,老五跟着我们好好的,认干爹做什么?你以为认个干爹别人就能好好待他了?”

郭洋从房间里走出来,道:“爸爸,认干爹是什么意思啊?”

郭晓年不耐烦道:“睡你的觉去,小孩子家家别问这么多。”

“哦。”郭洋觉得莫名其妙,上完厕所就去睡了。

第二天,李兴瞒着郭晓年,悄悄地就去找了江民德这个老头子。

江民德也不是个好敷衍的,一下就看穿了李兴那点儿上不得台面儿的心思,但他没有直接戳穿,道:“鹤楼是晓年的亲外甥,这事儿晓年能同意?”

“同意,这么好的事儿他怎么可能不同意?”李兴笑道:“你是不知道老五身体有多差,我和他舅舅都担心他活不了几年。”

江民德是听说过“老五”这个叫法的,认识祁鹤楼的那几个姨娘天天在茶馆子里面念叨。

说他是专克人命的老五,是祁胜前妻怀的那个没出生就死了的老五,后来祁胜再娶,他又阴魂不散地钻进祁胜新老婆的肚子里面,又把祁胜的新老婆给克死了。

她们说得传神,再加上这事儿确实邪乎,确实巧合,还真有人相信祁鹤楼就是祁胜家那个死去的老五还魂来的。

江民德不喜欢这个称呼,蹙起眉头,道:“要我家小晃认这小子也行,我只有两个要求。”

“你说。”

“鹤楼得上我的户口本儿,你们也别老五老五的叫他,他有名字。”

“行。”李兴一口就答应了。

“还有,他是他,你们是你们,我们认他是我们和他的事儿,跟你们没关系,以后还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这倒是让李兴有点落空,本来想借此顺便巴结巴结姓江的,没想到这老头儿说话这么直接。

但好歹是快要将祁鹤楼这个瘟神送走了,到了晚上,李兴又开始跟郭晓年商量让祁鹤楼认干爹的事儿。

郭晓年态度强硬,死活不愿意,就为这个李兴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句句话都在说怕祁鹤楼活不下去跟他两个哥哥一起走了。

郭晓年索性盖上被子,又开始了装聋作哑那一套,祁鹤楼躺在隔壁房间,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他不懂干爹是什么意思,于是翻了身就睡了。

李兴好说歹说郭晓年就是不同意让祁鹤楼认干爹的事儿。

这天李兴思来想去,觉得郭晓年之所以不同意,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不相信什么命不好这种说法。

等祁鹤楼放学回家之后,李兴把郭洋拉过一旁去,郭洋一脸懵,疑惑道:“怎么了妈?”

李兴从兜里掏了十块钱给他,道:“天儿这么热,你去买十块钱的冰棍儿回来。”

郭洋前脚一走,李兴就笑着去招呼祁鹤楼去了,她温柔地摸向祁鹤楼的后脑勺,道:“老五,外面热不热啊?”

热倒是热,但是祁鹤楼想不通他舅妈今天是发了哪门子的疯,以前她可是从来没这么温柔地对他说过话。

祁鹤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说了一句:“热。”

“想不想吃冰棍儿啊?我已经让你表哥去买了。”李兴继续抚弄着他的脑袋,眼神也变得比以往和善温柔了许多。

祁鹤楼还以为是他这个舅妈突然转性,真把他当家里人了,为此他心里还隐隐有点儿感动,他别扭道:“谢谢。”

李兴:“谢什么啊?这孩子,我是你舅妈,对你好点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郭晓年刚下班回来就听到了这话,以为自家媳妇儿终于接受这个外甥了,难免感到欣慰起来。

“老五,吃过饭了没有?”郭晓年一边脱鞋一边问。

祁鹤楼:“还没有。”

“厨房还在炖排骨汤,等汤炖好就能吃了。”李兴手掌轻拍着祁鹤楼的背部,道:“老五,你是喜欢排骨汤还是鱼汤?”

祁鹤楼实在是不习惯李兴这样的说话方式,心里瘆得慌,但是他又没摸清楚情况,就硬着头皮回答了她:“都喜欢。”

“行,等过几天我就去菜市场买鱼,给你煮鱼汤喝。”

一听这话祁鹤楼手里的水杯都差点拿掉了,这也太邪门儿了,要不是早就见识过李兴的泼辣,祁鹤楼怕还真会以为她是什么温柔和善的长辈,但是郭晓年倍感欣慰,晚上吃饭的时候,李兴一个劲地给祁鹤楼夹菜,搞得他还挺不好意思的,但是祁鹤楼的心眼儿比排骨汤表面浮起来的小油珠还要多。

祁鹤楼觉得李兴肯定是在憋着什么主意要整他,但是他又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只能憋着疑惑继续吃饭。

郭洋也看不懂自家老妈的这番操作,疑惑道:“妈,你给他夹什么菜?他自己又不是没长手。”

郭晓年立马就不痛快了,把筷子重重地放到桌上,道:“长辈给晚辈夹菜是合情合理的事儿,你也长了手,每次你爷爷奶奶给你夹菜你还不是照样吃。”

郭洋一下就不吭声了,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祁鹤楼。

一提到那老两口祁鹤楼心里也不是滋味儿,郭洋的爷爷奶奶,就是祁鹤楼的外公外婆。

但是祁鹤楼从来没叫过他们,主要是因为那两口不待见他,觉得是他克死了自己的女儿。

祁鹤楼老妈死的那天,他外婆的眼睛都哭瞎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老两口还是怨恨祁鹤楼,每回来郭晓年这儿,郭晓年都会提前把祁鹤楼藏起来,生怕把他两气出个好歹来。

吃完饭之后,郭晓年洗了个澡就去睡了,李兴把郭洋买来的冰棍儿全给祁鹤楼吃,十根冰棍儿,她守着祁鹤楼吃完的,还把风扇固定起来对着他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