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鹤楼最恨的就是谁说要教他做事,这就等于在变相的说他是没爹没妈教的野孩子。

他这才开口说话,道:“我不需要你教,你算哪根葱啊?”

江晃:“我不算哪根葱,但我知道,欠了什么就要还什么。”

“我欠你什么了?”

祁鹤楼抬手就往江晃的胸口上打,虽然他力气不大,但是他忍不了被江晃戳脊梁骨的这口气。

这个小王八蛋,混账而不自知,江晃打心底里气不过,用力的把祁鹤楼的双手别在背后。

“人不管做了什么好事、坏事,都是要还的。”江晃的语气说得极重,生怕说轻了这混蛋记不住,道:“别人要不要你还我不知道,但是我要,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这才算是扯平。”

祁鹤楼气鼓鼓地“哼”了一声,扯平?想都不要想,他在心里发誓,等自己长大了非得把这人千刀万剐,这才叫扯平。

江晃见把人欺负的够本儿了,自己的心头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这才松了手,一脚把祁鹤楼踹到**,扔了个枕头给他就关了灯,道:“不服气也憋着,谁力气大就谁说了算。”

祁鹤楼突然抽疯似的吼道:“我就不服气。”

江晃被他这一声吼吓了一跳,又是一脚踹到他身上,不耐烦道:“闭嘴,还睡不睡了?”

“不睡。”

“不睡就滚。”

“……”

祁鹤楼都被气哭了,气自己打不过江晃,很快江晃就睡着了,祁鹤楼也没力气较劲,倒头就睡着了。

没过几天郭晓年就出差回来了,一回来发现家里少了个人,刚好郭洋坐在凉席上吃爆米花看电视。

郭晓年放下手上的行李包,左右环顾,道:“郭洋,老五上哪儿去了?”

郭洋眼睛盯着电视都没动一下,无所谓地回答了一句:“跟楼上的老头儿一起的。”

郭晓年疑惑道:“楼上的老头儿?”

“对啊,都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

没一会儿李兴就端着火锅从厨房出来,一见到自己的男人就乐呵,脸都快笑烂了。

李兴:“你回来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我好去车站接你呀。”

“没多远的路,用不着接。”郭晓年道:“老五怎么回事儿?”

一提到祁鹤楼李兴立马就变脸了,气呼呼地拍了一下桌子,阴阳怪气道:“你那外甥可不得了了,我们这个家里可没人敢管他。”

郭晓年连忙给李兴揉捏肩膀,道:“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嘛?”

李兴:“你前脚一走他就偷了我的金项链,还被我当场抓到了,我就说了两句,他倒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拔腿就跑,一点儿都不服人管教。”

“嗐,肯定是弄错了,他偷你的金项链做什么?”郭晓年笑道:“他一天到晚泥巴都没玩得转,哪里会对你首饰动心思。”

一听到郭晓年维护那个倒霉孩子李兴就来气,立马就站起来,声音都放大了一倍,道:“郭晓年,你的意思是我故意诬陷他了是吧?”

“哎哟,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是那个意思?”郭晓年哄着她,道:“我这不是担心鹤楼嘛。”

李兴:“你自个儿亲儿子你怎么不多关心关心,净瞎操心别人家的孩子。”

“老五又不是外人。”郭晓年又开始不厌其烦地说起了他的那套言辞,道:“我就晓萍这一个妹子,她一走我就只有鹤楼这一个外甥了,我能不管他吗?”

李兴不乐意,家里多一个孩子会抢属于另一个孩子该有的待遇先不说。

本来他们就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养一个郭洋就够花钱了,再来个祁鹤楼就更是为他们增加了负担。

李兴不乐意当这个冤大头,道:“他爸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哪里轮得着我们来养他?”

一提到祁鹤楼的死鬼亲爹,郭晓年立马就皱紧了眉头,道:“祁胜自己的事儿都办不好,老五要是跟着他,迟早有一天能被他害死,我不乐意。”

李兴说不过他,也懒得继续说下去,还是直接上硬菜来得快,到时候找两件事儿来整这小子,就不信他还不走。

祁鹤楼跟江民德在广场打牌,这附近的老爷子闲来没事就喜欢聚成一堆玩纸牌。

祁鹤楼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江民德手里的牌,然后又看另一个大爷的牌,看了之后悄悄地跟江民德说。

江民德一连赢了好几把,一开心就往祁鹤楼头上揉了一把,道:“小子,待会儿想吃什么?”

祁鹤楼:“狗不理灌汤包,要吃俩。”

包子还没吃完,郭晓年就找到祁鹤楼了,他先上前跟老头儿打了个招呼,道:“叔,刚从广场回来啊?”

江民德:“嗯。”

“多锻炼对身体好。”郭晓年应付道,随即又转头看向在啃包子的祁鹤楼,道:“老五,你这么多天不回家,上哪儿去了?”

祁鹤楼脱口而出:“我没有家。”

郭晓年皱紧了眉头,道:“赶紧过来,跟舅舅回去,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祁鹤楼抬头看向身旁抽烟的老头儿,江民德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道:“不麻烦。”

“老头儿都说了,不觉得麻烦。”祁鹤楼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样,说话都有了底气。

之后还是郭晓年好说歹说才把他给哄回去了,一进门就对上李兴那张明显不开心的脸。

郭晓年蹲下来,扶着祁鹤楼的肩膀,道:“老五,跟你舅妈道个歉。”

“我凭什么要给她道歉?”

“做错了事就应该道歉。”

祁鹤楼相当不情愿,但是转念一想,还不知道以后要在这儿住多长时间,于是祁鹤楼露出一副乖笑,道:“对不起。”

这个不情愿的道歉之后,这事儿就这么过了,祁鹤楼每天在外面晃悠的时候都能遇见江晃,跟见鬼了似的。

一开始祁鹤楼并不打算和他打招呼,但是江晃每次都会叫住他挖苦他一番,道:“哟,今天不跟我爷爷混了?”

祁鹤楼光是笑,转身就想跑,江晃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把人给拉回来了,笑道:“跑什么?你还没跟我打招呼。”

“我对你笑了啊,笑了就是打过招呼了。”

“那可不算。”江晃依旧拽着他不松手,道:“以后见了我,就说晃哥好,要不然我见你一次收拾你一次。”

晃你个大头鬼,祁鹤楼在心里暗骂,但他不敢骂出来,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江晃,立马服软道:“晃哥好晃哥好。”

“很好。”江晃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小白,道:“以后见到我家狗也要打招呼。”

士可杀不可辱在祁鹤楼身上是一点儿也没有的,他这个小身板儿在江晃面前,可杀,可辱。

“嗨,狗。”祁鹤楼低头去和狗说话,心里却是恨不得把它给煮了。

他这种没骨气服软的样子对江晃特别受用,一下就松手把他放了,还不忘提醒了一句:“记住了,要是下次再不打招呼,有你好受的。”

祁鹤楼迈开腿就跑,跑远之后朝江晃竖了两个中指,隔得太远江晃没看清,以为是他在比什么有趣的手势。

江晃牵着狗在附近遛了一圈儿,他以前的爱好是看变形金刚,和关然去欢乐谷打游戏机,现在的爱好多了一条,收拾心眼儿多的混小孩儿。

等八月底到了入学报名的时候,郭晓年和李兴两口子吵的不可开交,就为了祁鹤楼学费的事情。

本来祁鹤楼也不在意什么读不读书的事儿,他还不乐意去学校,要是没钱交学费就更好了。

但是郭晓年坚持要让祁鹤楼去上学,那天晚上,祁鹤楼早早的上了床躺下,刚开始做梦就被吵醒了。

李兴说什么也不愿意出那一百多块钱的学费,但是郭晓年的态度很坚决,就是自家儿子不读书也要让祁鹤楼去读。

话说到这个地步李兴就更不可能退让,为了这么个半路冒出来的坑货外甥,还要搭上自己儿子的前途,想都不要想。

他们冷战了一两天,还不等他两吵出个结果来,九年义务教育在全国普及了,学费加本子费才十来块钱。

于是祁鹤楼就跟着他表哥一起去上学了,郭洋比他大了两岁,上四年级,祁鹤楼还在上二年级。

郭洋才不愿意和他待在一起,觉得光是挨着他都丢脸。

来学校的第一天,班主任让他们一个一个地站起来做自我介绍。

每个同学都中规中矩的说了自己的年龄和名字,顺便提了一句家中的爸爸妈妈。

轮到祁鹤楼的时候,画风立马就变了,他穿了一身校服,是他表哥穿旧了不要的,还有脖子上的红领巾也戴的歪歪扭扭的。

他说:“我叫祁鹤楼,我没有爸,也没有妈。”

讲台下的好多学生都张大了嘴巴,似乎是不敢相信居然有人会没有爸妈,这种事情也太不可思议了。

老师也是震惊地看向他,在等待他接下来的话,结果祁鹤楼就没声了,老师道:“祁同学,你继续。”

祁鹤楼:“我说完了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