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怎么能说得动别人与自己一同兴兵造反呢?

不过观他信中之意,这个东洲洲主萧明昊早有不臣之心啊。

楚江宁摇了摇头,手指轻轻动了动,帮他改了改时间。然后原样封好,递给纪流霜的“心腹”“快送去吧,别迟了。”

心腹却不肯接,神态执拗“让我见公主一面!”

楚江宁轻笑“你并没有同本君讨价还价的资格。你不想去?如萦,再去砍下公主……”

他话还没说完,手中密信便被人扯了过去。

“心腹”立刻堆笑“君上说笑了,能为君上效命是小人的福气。小人这便去、这便去!”

下一秒,那人身影呼啸而去。

身手利落,速度极快。

难怪纪流霜属意他来送信。

西洲之事暂且处理完毕,楚江宁伸了伸懒腰,问道“南洲洲主和无幻海君现在何处?”

如萦道“前几日他们进了帝都,已安排住进了邸宫。您可是要召见他们?”

楚江宁道“明日朝会,宣南洲洲主和无幻海君前来朝见。”

“那北洲少主呢?”

“先关起来,等何时他爹伤好了,自会来换他。”

“是。”

翌日。

这是一次不同寻常的朝会。

因为南洲洲主与无幻海君也被宣召了。

南洲洲主是容貌清隽,气质文弱的男子,而无幻海君则是一名容貌普通的女君。

当然在如今的九位洲海主君中,他们确实也是敬陪末座。

南洲资源丰富,得天独厚,却武风不盛。无幻海族人长于幻术,自身武力也只是寻常。

这也是其他人对于新君诏令置之不理,他们却依然硬着头皮前来的原因。

主要是太弱……怕死。

当然,弱也只是相较而言,作为一方之主,二人的风姿仪态自然是远超常人。

他们依次向新君行了礼,便退到一旁。

显然是打算草草走个过场,就打道回府。

楚江宁叫他们过来可不是只是看看他们长啥样的。

“南洲洲主,无幻女君,得你二人不远万里朝见,本君实在不胜欢欣。也不知你二人,是否当真效忠本君?”

南洲洲主“……”

无幻女君“……”

虽然知道这位新君不会让他们就这么轻易过关,但这提的是什么问题?

有必要这般直白吗?

二人第一次应对楚江宁,一时不知道这位新君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而其他众臣这一个多月深受这位帝君荼毒,早已免疫,眼观鼻鼻观心,此时根本不作声。

二人短暂的惊讶之后,还是纷纷低头道“下臣对君上之心,日月可鉴。”

楚江宁轻笑,眸光微动“既等既自陈对本君忠心不二,那便……立下天之血誓吧!”

此言一出,殿内震动。

天之血誓乃修道者中最重的誓言,一旦违背,天人共诛,是以修道者从不敢立下。

当众逼人立下此誓,与杀人父母何异,何等大仇!

饶是众人经过这一个多月,早已了解如今御座之上的那人着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也料不到他竟敢当众提出此等要求!

这可是一洲之主、一海女君,不是帝宫中卑下的侍从。

岂能如此!

南洲主与无幻女君一时也被这无理要求给震惊了,半晌都没回答。

司徒家主上前道“君上!天之血誓乃天誓,约束甚多,南洲主与无幻女君主掌南洲之地、无幻海之畔,夙兴夜寐,矜矜业业,一向侍君甚恭。不远万里觐见,足见赤诚忠心。您如今却逼他们发下如此重誓,恐怕会伤了两位臣君之心啊。此事传扬出去,南洲和无幻海又会作何感想,天下人又该如何看待此事?此举有碍君上圣名,还请君上千万三思!”

他这话一出口,就感觉到楚江宁冷飕飕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立刻觉得口干舌燥,浑身不适。

楚江宁漫不经心的道“本君不是在逼他俩发誓。”

众人一愣。

“本君的意思是,你们今日在场所有人,全都得给本君立誓!”

“!!”

殿内立刻炸了!

前所未有的炸了。

无论是楚江宁登基,还是这一个月的搅风搅雨。

大家也未曾有这么大的反应。

因为之前的事,对大部分人而言都事不关己。

新君即位,谁当帝君都行。

柳柏之死,死便死了。

青司查问,身正不怕影子斜。

但是天之血誓,是要每一个人都得发下!

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密切相关!

他们如何接受。

所有人都发下天之血誓,效忠与他。

他还真敢想啊。

“君上!此事万万不可!”因为有把柄落在对方手中,几大世家家主还不想完全同他撕破脸皮,但态度却是不可掩饰的威胁“君上此举,是要叫天下臣民心寒啊!”

“我等对君上忠心耿耿,君上怎可如此待我等?”

“从前老帝君在位之时,也未曾如此。”

“在君上心中,我等莫若刍狗!”

“此等不合情理之命,恕我等难以遵从!”

“还请君上速速收回此言!”

“我等宁可血溅当场,也绝不受此奇耻大辱!”

……

群情激愤。

殿内群臣,或厉声斥责,或慷慨上谏,或冷脸漠视。

楚江宁勾唇一笑,柔声道“本君……不是在征询你等意见。”

“来人,把门关上。”

伴随着他一声令下,议政殿的紫金玉大门被重重合上。

隔绝天日。

楚江宁缓缓站起身,俯视下方。

“本君有一言,当叫诸位知晓。”

“今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如是而已。”

议政殿的紫金玉大门材质特殊,兼布有阵法。

彻底将殿内之人禁锢于此。

众臣本还在上谏,见到此景,一个个皆将目光投向楚江宁。

怒火稍熄,想明白此间关系,却更觉荒谬。

“君上这是……要强逼我等就范?”

“这天域千万年来,还未曾有过如您这般之人,当真是叫我大开眼界!”

“难道您以为,将我等囚于此处,便可得偿所愿?”

“今日之前,你能得几人效忠我等不得而知。但今日之后,恐怕这满殿再无一分忠心了。”

“如此鬼蜮伎俩,实难登大雅之堂。”

“堂堂主君,对我等以性命相胁,简直可笑之至!”

搞明白楚江宁想干什么后,众人只觉得可笑至极,面上再无顾忌,肆无忌惮的出声斥责。

“如此心术不正之人,不堪为君!”

“司徒大人此言差矣,他本便得位不正。他这位置来得是否正大光明,天下谁人不知,他弑父多位,悖德忘典,有辱纲常,人人得而诛之!”

“外间传言他根本非君上亲生儿子,君上慈悲,留他一命。却不料此獠竟是如此忘恩负义!”

“你把君上囚在何处?”

“交出君上,方可得留全尸!”

“帝都之外,尚有洲府义军,云巅之上,尚有昭昭天理,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

群情激愤,既然已完全撕破脸面,素日掩藏在恭谨笑容之后的真实想法也立刻倾泻而出。

楚江宁默默的听完他们的话,默默的把这些话,说这些话的人记在心头。

脸上的表情倒并无甚变化。

轻声道“本君已给过尔等机会了。”

随他此言落地,一股惊天气势也倾泻而出,席卷而去。

众人从他紧闭殿门之时便已知晓他今日要动武,早早祭出本命灵器,联手合攻。

他纵有倾世之能,却妄图凭一己之力,与他们这么多人相抗?

痴心妄想。

一剑动山海,无数道灵气纵横。

只有真真正正的动起手来,众人才知道他嚣张狂妄的底气在何处。

被上百道强横的灵气围攻,对方竟不躲不避,全数受之,那上百道灵气打在他身上,却连衣襟都未曾破损上半分。

更遑论对方浩瀚如渊海的灵力,强横无匹、唯我独尊的剑势。

一个时辰之后,议事殿内已跪趴了一地。

各个脸色苍白,低声喘息,显出灵力耗尽之态。

更别提倒在血泊之中的那些人。

战势惨烈。

单方面的惨烈。

而楚江宁只是头发乱了几分,面上难得出现一道红潮。

他凭剑而立,长袖翩翩,与殿内诸人相较,高下立判。

他语气中居然还带着几分意犹未尽“还有谁?”

“君上确实世所难敌……”司徒家家主勉强道“只是……”

他刚说了个「只是」,一剑便已穿胸而过。

楚江宁“嗯?”

司徒家家主“……”

他有些艰难的低头看了穿破胸口的长剑。

此剑通体玄青,身长八尺,隐透寒气。

以司徒家主的眼界,自然认出这便是天域十大神剑之首,昔年魔宗宗主恨裂天的本命灵剑,不灭。

不灭剑下,唯有亡魂。

而比这不灭神剑更可怕的,还是执剑人。

司徒家家主立刻指天立誓“我司徒信,此生愿为君上效命,如有违誓,教我神魂俱灭,不得好死!”

一道血芒在他头顶闪现。

天之血誓已成。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