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里面有人吗?”

听声音是陌生人,看来是想用卫生间的宾客。

床灿此刻正和靳朝安较着劲儿,呼吸都有些不畅, 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一颗心提得老高,砰砰砰地就要冲出胸膛。

可偏偏身后的男人愈加过分!

“没人应, 看来是没人在, 但是好奇怪, 门怎么反锁了?”门又被推了推。

庄灿看了门把手一眼, 漆金色的门把手,此刻正在某个频率上剧烈晃动。

看来门外的人忍不住了。

“先去别的卫生间吧,这门可能坏了,我去找管家过来看看。”

“我去找, 你在这等着吧。”另一个人说。

就在这时,靳朝安俯身在她耳边命令了一个字。

庄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鬼使神差地听了他的命令, 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感劈头盖脸地袭来。

就在她发出第一个音节的一刹那, 卫生间里,所有的水龙头齐齐打开,水声哗哗响起, 彻底淹没了她和他的声音。

与此同时, 外面也传来水声, 人声,脚步声,所有声音纠缠在一起, 顷刻之间乱成一片。

尽管庄灿意识涣散, 但还是觉出了不对劲——这水声也太大了, 好像不止是这一个卫生间的水龙头,整栋别墅所有卫生间、厨房的排水系统都失灵了似的。

所有的水龙头都在自动出水。

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吧?不过庄灿也来不及思考太多,下一秒,靳朝安的声音就在她耳蜗里骤然响起,“专心点,你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

完事后,她已虚脱无力。

比计划时间要快一点,他们都在赶速度,所以庄灿并不好受。

但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体验感,却刺激千倍、万倍,是以才能提前抵达。

靳朝安穿好衣服,眉眼染着一层淡淡的,还未完全消退的欲,他扣好皮带,戴好眼镜,随手拿起手机。

低头鼓捣了一会儿,水声戛然而止。

似乎世界万物,天地之间,所有的所有,全都安静了。

连带着庄灿的喘息声。

庄灿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好了,好了”的声音。

她瘫坐在水池边,冰凉的瓷砖上,倒是不用穿衣服,只需要把裙子撩下来就行,不过她的内'库却烂了,烂到完全不能穿的程度。

她把它团了团,抓在手心里,她的裙子没有口袋,上衣也没有。

“水龙头是你搞的鬼?你侵入了沈家的智能家居系统?”他还有这本事?

靳朝安没理她的废话。

他已经完全恢复成了一开始,衣冠楚楚的模样,彻彻底底的斯文败类。

庄灿看他又来“提裤子不认人”这出,气就不打一出来,她现在还疼得站不起来,所以在靳朝安刚要抬脚的瞬间,就扑了过去,整个人抱住他的大腿,令他动弹不得。

靳朝安低头,就看到庄灿把团成一团的碎花布料塞进了他的西裤口袋里。

他刚要掏出来,就被庄灿抢先一步扣住了他的手。

“你敢拿,我就敢把它‘丢’在二姐面前。”

靳朝安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她的手,“试试。”

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

上面都是他的,碍眼。

庄灿一气之下,将它冲进了马桶。

“扶我起来。”

靳朝安这次倒是没再拒绝,伸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动作粗鲁,没的一点感情。

庄灿的屁股冷得跟冰块似的。

她转了转眼珠子,又巴巴地贴了过去,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委屈说来就来,“你送我二姐的项链,挺俗的,其实我不喜欢。但是二姐说那是你亲手设计的图纸,还亲自参与了设计,这点确实让我很醋。”

她把头轻轻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嘴角扬了扬,“我生日是明天,好像已经晚了,明年吧,明年我生日,你也送我一条你自己亲手做的项链,不用太贵,只要是你亲手做的,狗尾巴草编的也行,行吗?”

靳朝安睨她一眼,她的领口比一开始的时候更散了,“做梦呢?”

“对呀,我就是爱做梦,我还梦到你送我花呢。”

进门的时候,庄灿看到了门口长桌上摆放着的花束,最大的那一捧“超玫”,红艳艳的,就是靳朝安送的。

庄灿看到了卡片上?????,他的名字,以及一句英文情话。

她的双手向上,搂着他的脖子,仰头笑得灿烂,“送花不费事儿,你送我吧,我最喜欢花了,什么花都喜欢。”

她此刻就像个妖精,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透过薄薄的镜片,似乎要把他的魂儿给吸走,她一字一句道,“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靳朝安轻笑一声,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的脑门上点了点,“你配吗?”

女妖精顿时被打回原型。

“爱送不送,我以后自己的坟头也会长。”庄灿森着小牙,报复性的,在他的喉咙处,快稳狠地嘬了一口。

喉结处的肉本来就嫩,庄灿看着他的喉咙上顿时浮现出一个浅浅的红印,不深,但是架不住他皮肤白,所以就显得格外明显。

又是在这么敏感的位置,干了什么不言而喻。

靳朝安转身看了一眼镜子,眉心微微蹙了下。

她是故意的。

庄灿在他发作前,抢先指了指她自己的脖子,上面还有个比他惨十倍百倍的牙印,嘚瑟的笑。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其实她想错了,靳朝安根本就不怕,也不在乎自己是否被发现。

他恼怒的点是,刚刚好不容易才消下去的那股火,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被这个女人撩了起来。

他现在的欲'火只比刚刚更甚。

这是失控的前兆,他厌恶这种感觉。

这个世界不应该存在能够掌控他的人,谁也不行。

下一秒,庄灿就被他抵在冰凉的瓷砖上,狠狠地吻住了唇。

他们接吻的同时,靳朝安的手机亮了亮。

他设置了静音。

半分钟过后,手机黑屏,但敲门声却随之响起。

是沈夏的声音。

“朝安,你在里面吗?”他刚刚和沈夏说去趟卫生间,这一去就一个多小时。

沈夏等了他好久,中途家里的智能家居控制系统还出现了故障,她帮着管家简单处理了一下,也没操作什么,系统又突然好了。

管家觉得是侵入了病毒,已经打了电话,明天会有工程师专门上门检测一下。

她从楼上下来,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他,但是有人瞧见他往露台的方向来了。

沈夏的声音还在响,而他们的接吻也没有停止。

还是庄灿率先推开了他。

她的嘴唇,此刻变得又红又肿。

他几乎是连亲带啃,庄灿怀疑他是故意,绝壁是在趁机发泄他自己的情绪。

靳朝安挑了挑眉,邪邪一笑,“怕了?”

他还要压上来亲。

庄灿躲了躲,怕门外听见动静,没敢做大动作,只把双手交叉,夹在了两个人胸前。

说实话,沈夏的声音,确实让她有点慌。

虽然她敢做这个事儿,就一定是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但还不是现在,有些事情她还没有查清楚,所以不能这么早就给自己树立太多敌人。

她和靳朝安的事情曝光,伤的肯定不会是他,所有的骂名必定都会在她一人身上,即使沈夏不怪她,孙幼蓉也不会放过她。

她倒不是怕她,只是她真的没时间。

这种深宅大院里的老女人,每天学着宅斗剧里的手段在背后给她搞点小动作,就够她喝一壶的了,她哪有功夫跟她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拉拉扯扯?

所以她赌了一下,她赌靳朝安对她有兴趣,最起码对她的身体有兴趣。

她这么新鲜,好玩,他绝对不会这么快就把自己推出去的。

他还没玩够她。

所以他一定不会让他们的事,这么早曝光。

庄灿唇角一勾,用唇型无声地说,“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靳朝安盯着她鲜红鲜红的唇,低头舔了舔。

他只觉得胸腔要爆炸了。

他的额头紧紧抵着她的额头,闭着眼,喘着气。

他在忍,在克制。

庄灿推开他,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很烫,她摆正他的脑袋,大胆地捏了捏他的脸,迫使他睁开眼。

沈夏的声音还在继续,有人告诉她,门好像坏了,但她还在坚持敲,靳朝安的手机亮了一遍又一遍。

他好烦。

庄灿的唇型继续,“要不你直接跟我公开吧?”

靳朝安也用唇型,无声碾碎她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做梦。”

他随后拿起手机,走到洗澡间里,那里隔音效果比较好。

他给彭晋打了个电话:“把沈夏支开。”

不到五分钟,洗手间外就没有声音了。

靳朝安缓缓吐了口浊气,伸手理了理衣服,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眼也没再看庄灿,拉开门就出去了。

……

所有人都在大厅里,露台上和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他进这里的这段监控自然也被销毁。

十分钟后,庄灿捂着脖子出来,她不想见大厅的人,就想从侧门上楼,结果正好看到从楼上走下来的沈夏。

沈夏道:“灿灿,你去哪儿了?刚刚爸爸一直找你。”

庄灿捂着脖子,含含糊糊,她这会儿嘴唇也不对劲儿,幸好楼道的灯昏暗,稍微给她打了点掩护。

也不知道沈夏到底看不看得出来,就算看出来了,会不会往那个方面想。

“我没去哪儿,四处转了转。”

“你脖子怎么了?”

“扭着了。”

“平白走路还能扭着?你可真是。”沈夏说归说,脸上是真的担忧,“房间已经给你收拾好了,你来看看吧,正好我给你脖子上点药。”

庄灿就跟她上了三楼,来到房间前。

她的双腿之间还是凉凉的。

“上药就算了,有没有膏药?我来一贴就行。”

房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整套暖色的家具。

简简单单的北欧风,床很大,书桌衣柜一应俱全,带独立卫生间,还带一个超级大的露台,朝南的房间,白天的阳光一定很温暖。

不算特别精致,但是庄灿很满意。

沈夏很快回房给她找来一贴膏药,要帮她贴。

“不用,我自己来。”

庄灿一手抢过膏药贴就进了卫生间,当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沈夏只觉得她是跟自己客气,不愿意让她亲近,心里莫名多了点失落。

但是她知道,她们之间关系的缓和需要时间,什么事情的成功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所以她有耐心,慢慢地感化她。

趁庄灿在卫生间里的功夫,沈夏简单介绍了下这个房间,“你还记得阿煜吗?小时候他身体不好,需要在暖和一点的地方呆着,但他又不能随便出门,所以爸爸妈妈就让他住在这里,这间房是咱们家阳台最大的一间房,一天到晚都能晒到阳光,非常暖和,阿煜小时候就经常躺在这里晒太阳。后来他长大了,想换个环境,不想住在这里了,就搬到了二楼,这间房也就闲置了。”

沈夏说话的时候,手机亮了亮,有微信进来,是靳朝安发来的。

“在伯父书房。”

沈夏唇角弯了弯,回复了四个字,“辛苦你了。”

正好这时庄灿出来,她这会儿已经贴好了膏药,洗了洗脸,没用卸妆水,直接洗了,所以肯定也没洗干净,她一边往里走,想着沈夏的话,脑子里忽然闪过沈煜的那张脸。

他今年二十二岁,按理说,应该是个标准的大学生,就是不知道他这柔弱的身子骨还能不能上学。

庄灿虽然只在楼下匆匆见了他一面,但是印象却非常深刻。

怎么说呢,沈父本来长得就好,沈家基因在那,纵使庄灿再讨厌沈兴德,她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美男子,年轻时候是,老了也不减当年。

同理还有孙幼蓉,她的家境比庄家差了十万八千里,要啥没啥的一个人,要再没点姿色,拿什么上位?当年的北城第一美人不是开玩笑的,地位一点不输如今的靳舒宁。

不过要不是庄家后来没落了,孙幼蓉就算长得再美,也不可能那么容易进得了沈家的大门。

总之父母基因都好,所以她们沈家这一窝颜值都不差。尤其是沈煜,他不仅不差,还格外的高,断层c位的那种。

他才是集齐了父母外貌上的所有优点,而且还无限倍放大了。

所以他命不好,总生病,病娇体弱的,正应了那句话“红颜命薄”嘛。

虽然他病着,但是平时基本不说话,在沈家毫无存在感,也就厨房时常飘来的中药味提醒她家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药罐子就是庄灿对他唯一的印象。

其实庄灿觉得论颜值沈煜和靳朝安不相上下,但可能类型不一样吧,代表的年龄层次也不一样,靳朝安也有点病恹恹的,但他给人的感觉就没有沈煜那么容易激起别人的同情心。

靳朝安这个人,就连咳嗽起来都让旁人听了浑身发颤,像是气火攻心随时要杀人似的,镜片下的眼珠子好像一点人情味也没有,而且手段又阴又狠,庄灿想起来都恨得牙痒痒。

言归正传,提到沈煜,她是真的关心。

“那他现在身体怎么样啦?”

沈夏的表情微微变了变,说了声,“还好。”

她似乎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庄灿暗中揣度,觉得沈夏态度不对劲,又一想到在楼下时,沈菁菁看向沈煜时的那个眼神,大约猜出了个大概。

这个还好,估计就是够呛的意思!

年纪轻轻就……怪不得沈夏提起他的时候,总给庄灿一种不太想开口的感觉,原来如此。

她应该是不忍心吧,毕竟她这么一个圣母心泛滥的人,对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都能这么真诚怜爱,对自己那命不久矣的亲弟弟,岂不是更加心塞?

要说沈煜,其实也算是沈兴德的老来得子了,没想到竟然是个短命鬼,想来沈兴德这么多年心里也不会好受。

沈煜病着,全家自然凡事都先向着他,沈菁菁调皮捣蛋,估摸着是从沈煜那里吃了不少苦,所以沈菁菁在沈家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却怕他的脸色?

庄灿摸了摸脖子上的那块膏药,心里话脱口而出,“那这房间岂不是有点晦气?”

沈夏脸一黑。

庄灿赶紧解释,“我开玩笑的,又没死人,不碍事。”

沈夏的脸更黑了。

不过她这样的名媛淑女,脸再黑,也只是微微拧眉的程度而已。

沈夏不想再提这些,走到衣柜前,打开了柜门,庄灿看到了里面整整一排的“沈夏风”女装,感觉自己进了某个品牌的专柜。

“这个房间就这一个缺点,没有衣帽间,衣柜也小了些,不过一季的衣服还是可以放下的。时间匆忙,来不及给你置办新衣,我便从我那里摘了几件过来,咱俩身材相仿,一会儿你可以试试。”

沈夏怕她嫌弃,又补充道:“你放心,这些衣服都是新买的,我还没有穿过。”

其实沈夏说了这么多,庄灿都没怎么听进去。

首先,她就不觉得这个衣柜小;其次,她也不是模特,不需要每天都换一套衣服,她对衣服的要求很简单,好穿就行了,但很明显,沈夏的衣服她穿不了。

她怕自己穿上旗袍走不了道。

“你都没有牛仔裤的?”庄灿伸出手,扒拉扒拉。

沈夏一顿,“明天我会专门陪你去趟商场,置办一些你喜欢的。”当然,这也是爸爸交代的。

“哦。”其实庄灿也不是在找牛仔裤,她其实是想找条内'裤。

里面没有,庄灿也不好开这个口。

她躺回**,倚着床头,懒洋洋地划开手机,“行吧。”她当然不会去。

“那你先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如果你还需要什么,就找吴妈,要是找不到吴妈的话,也可以来找我,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我一般——”

“二姐。”庄灿抬头冲她笑了笑,“你对姐夫也是这么啰嗦的吗?”

沈夏微微一顿,“不会。”她知道庄灿有些烦她了,是她太想照顾她好,弥补她,所以才着急了一些。

而她和靳朝安在一起,自己才是被照顾的那一个,自然不用她操心任何事情。

想到这个,沈夏竟是忍不住浅浅抿了下唇。

唇角是向上的。

小确幸油然而生。

碰巧落到庄灿眼里,她心中略有不快。

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幸福感才是最真实的,足以证明一个人是否真心爱上另一个人。

所以他们是真爱?

真爱能跟她苟且?狗屁!

庄灿挑了挑眉,玩味地问,“二姐,你和姐夫认识多久了呀?”

沈夏似乎觉得庄灿就在和她唠家常,“好多年了,当真算起来,还真是记不清了。”

“这么久啊,那你和姐夫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沈夏笑了笑,这笑,是甜蜜,是幸福,是不置可否。

庄灿未等她开口,忽然扬了唇,饶有兴致地看向她,“你们做过吗?”

实在是语出惊人。

庄灿从沈夏惊慌尴尬的反应中,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沈夏的手机,与此同时响了起来。

她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时,耳根明显一红,庄灿了然。

是靳朝安打来的。

也许是因为刚才的那个问题,所以沈夏握着手机,竟然下意识地避了一下。

庄灿勾了勾唇,也没想听,继续倚回床头玩手机。

她的两条腿搭在床边,一直交叠在一起,时间久了,这会儿还有点难受。

里面也不好受。

刚刚在客厅的时候,陆思源加了她的微信,庄灿看着通讯录里的小红点,才把他想起来。

她刚一通过他的好友申请,陆思源的信息就发来了。

他说他先走了。

庄灿:“抱歉,有点累了,就上来休息了,改天单独约一个。”

陆思源回了她一个微笑的表情。

“可以。”

她不知道的是,她和靳朝安在卫生间苟且的那段时间,他一直在原地等着她,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还喂饱了几只蚊子。

庄灿也回了他几个可可爱爱的表情包,想了想,给他加进了“友”这个分组。

今天新加的那些“大冤种”也一直在逼逼不停。

庄灿把他们拉黑后,把手机扣在一边,正好这时沈夏从卫生间接完电话出来,她这会儿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并且自动省略了刚刚那个话题。

沈夏:“你好好休息吧,我去楼下送客了。”

庄灿:“好的。”

沈夏走到门口,又欲言又止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庄灿这会儿很乖,坐在床边,双手撑在后面,两条腿微微晃**着,“二姐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沈夏顿了顿,不想伤她的自尊心,但是又不得不说,“这种衣服以后不要再穿了,爸爸不开心,也……影响沈家的形象,不过你放心我,有我在,一定会尽快帮你融入沈家,真正成为家里的一份子。”

“好的,那就谢谢二姐了。”

沈夏看她答应得这么快,感动自己的真心付出没有白费,心里多了一点安慰。

“好,那你就休息吧。”

庄灿乖乖点头。

“对了,二姐,生日快乐。”

沈夏退出房间,正要关门的时候,听到庄灿的这四个字,突然鼻子一酸。

“你也是。”关好门口,她背过身,偷偷擦掉眼泪,这才往楼下去。

……

等送走所有宾客后,靳朝安才最后一个离开。

他在客厅,和沈兴德孙幼蓉告别后,由沈夏送到门口。

沈夏还看到了他喉咙处的红痕,有些意外,靳朝安淡淡解释,被蚊子咬的。

但是蚊子怎么会咬到那里呢?沈夏也没再问。

沈菁菁方才被沈兴德叫去房间骂了一顿,这会儿躲在房间里边哭边生闷气,说什么都不肯出来。

沈君柏身为大哥,忙着招待宾客,一时也抽不出时间去干别的,等此刻终于清静了以后,他才想起来去找庄灿“算账。”

他今晚要是不能和庄灿好好地,彻底地聊一聊,把他胸腔的那口闷气聊散,聊淡,他是如何都无法入睡了。

只是还没上楼的时候,就被沈兴德喊下了。

他也猜到了他的意图。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今天先让她休息。”沈兴德的话,容不得他置喙。

沈君柏不同意也得同意,是以郁闷至极,乃至气冲冲地回了房间。

孙幼蓉还瞧不出这老东西的偏心?她干脆就什么也不做,先顺他几天,也好探探那个死丫头突然回来的目的。

沈家早就不是当年的沈家,岂能容得她想回就回?当年她能赶她出去一次,如今就能赶她第二次。

不过她不急,反正日子还长,她有的是法子对付她。

……

沈家正门。

靳朝安临上车前,还主动找沈夏要了个拥抱。

庄灿的房间正对着大门,此刻他就站在露台上,将门口的“景色”看得一清二楚,看靳朝安是如何臭不要脸地往人家怀里求抱抱。

她咬咬牙,把手机往裙子里一塞,目测了一下三楼到地面的高度,同时也看到了窗边的那颗银杏树。

……

靳朝安的车子没有驶出多远,拐了个弯后,就突然停下了。

这个路口有石壁遮挡,在视线上已经和身后的别墅区完全隔绝。

今天陪靳朝安来的是彭晋和陶潜,彭晋开车。

车停稳后,靳朝安眸光一沉,冷声道,“人呢?”

后备箱缓缓开启。

彭晋下车,立刻将里面那个五花大绑的男人拽了出来,男人浑身上下都是淤青,嘴上封着胶带,一张脸肿得跟猪头一样,看都没办法看。

他“呜呜呜”地蜷在地上,手脚都被绑着,动也不能动,说也说不出,又在后备箱里闷着一整晚,精神的折磨以及身体上的疼痛,给他带来了双倍的打击,现在整个人已经有些意识涣散了。

听到脚步声后,他条件反射地一哆嗦,下一秒,捆在双手的绳子就被刀子一把割开。

不过即便如此,他的胳膊也已经无法动弹。

彭晋割断了绳子后,随后又将他嘴上的胶带扯下。

“三哥。”彭晋退回到靳朝安身边。

这一声“三哥”,将地上那个男人吓得够呛。

他一晚上,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谁,只是怀疑自己是被仇家报复了,但是他怎么想都想不到会有哪个仇家,敢把事情做到如此绝的地步——他?????可是温家小少爷!

温家好歹也曾是北城的三巨头,即便近两年有些没落,但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到头上的。

在看到靳朝安以后,他就更不明白了,他平时,可从没得罪过这尊大佛,“靳总……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没得罪过您吧?”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靳朝安向前走了两步,皮鞋的鞋跟一脚踩在他的手腕上,疼得他一声惊呼,冷汗直冒,“靳、靳朝安!我可是温……啊啊啊啊啊!”后面的话,随着手腕上逐渐加重的剧痛变成了哀嚎。

靳朝安就像是在碾死一只蚂蚁,没得一点感情。

应该是脚上的发力,让他的胸腔有些发紧,他将右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轻轻咳了几声,此刻他的脸色有些发白,这一晚上他耗了太多心神,这会儿本该是他休息的时间。

他的胸腔稍微顺畅一些后,便把右手摊开,伸向彭晋,彭晋将手中的刀子转了个方向,将刀柄放在他掌心。

靳朝安握住刀柄,单腿屈膝,慢悠悠地蹲了下来。

冰冷的刀刃抵在男人的手面,沿着青色的血管轻轻划过……

“哪一只?”他淡淡问。

哪一只手,趁**得她?

“什……什么?”男人早已吓得面无血色,此刻,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手术台上待解刨的人体标本,而靳朝安就是个戴着眼镜衣冠楚楚的变态!

他根本不知道靳朝安在问什么,他只觉得自己今天倒霉,遇见了这个疯子……

靳朝安没有多少耐心,掌心骤然一紧,手起刀落,热血顿时贱了他一脸。

“啊!!!!”男人条件反射般昂起头来,痛苦地瞪大双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

靳朝安拔出插在男人手背正中的刀子,汩汩鲜血冒了出来,流了一地,脏了他的鞋底。

他站起身,神情无恙,走到彭晋身边时,把刀子递给他,淡声吩咐,“另一只也废了。”

陶潜从车里拿来消毒湿巾,靳朝安接过,踱到一边,背对着他们,一边聆听身后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尖叫,一边不疾不徐地擦着脸上的血污。

眼镜摘下,拿在手中,上面的血渍怎么都擦不干净,他有些恼。

“陶潜。”

“是。”

陶潜等着三哥吩咐。

“一会儿把人亲自送到温家,顺便告诉温伯父,温小少爷手脚不干净,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我靳朝安日行一善,好心替他教育教育,再有下次,我便没有这么大的耐心,直接替他清理门户。”

“是。”

陶潜留下,安排车子过来“送”温公子回家。

靳朝安便和彭晋走了。

只是车子刚一拐出环路,彭晋便猛踩了一脚刹车!

车身随着惯性向前一晃,靳朝安一手撑住前座的靠背,拿在手里的眼镜掉在了脚下。

彭晋:什、什么情况?!

刚刚,好像有个女鬼……

虽然他不信鬼神,也不怕鬼神,但是黑不隆咚的大马路上突然蹿出一个披头散发的鬼影,确实有点吓人。

“三、三哥……”

“怎么?”彭晋很少有这么莽撞的时候,靳朝安眼神里,已经有点些薄怒。

他的头皮已经没有那么一丝不苟,现下有几根从上面掉了下来,遮在眼前,虽然不至于狼狈,但是看着确实不太精神。

靳朝安弯腰把眼镜捡起来,擦了擦后戴好,额前的几根头发还自然垂坠着,挡在镜片前,镜片后的眼神不怒自威。

左边脸颊还蹭着几丝血痕,没有擦干净。

他现在这般模样,像个十足的变态病娇。

“是我莽撞了。”这会儿,前方空空****,什么也没有,彭晋估摸自己看错了,又为自己的鲁莽感到自责和羞愧,就算是鬼那又如何?依着三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性子,就算是鬼挡路,也会让他从鬼身上毫不犹豫地压过去。

况且,三哥可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平时也是这么教育他们的。

靳朝安没说什么,彭晋正要启动车子,突然,一个影子瞬间出现在后排车窗外,啪啪啪地拍了起来。

靳朝安丝毫不慌,慢悠悠地转过脸,眼神淡淡睨视贴在车窗外的那个披头散发的“鬼影儿。”

现在倒轮到这个“鬼影”愣了愣。

彭晋这会儿,自然也看出来其中猫腻,他刚要说话,就见那个“鬼影”甩了甩头,将脸前的头发左右一分,别在耳后,昏暗的夜色下,借着月光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

小脸明显不高兴,还在撅嘴。

彭晋意外道,“庄灿小姐?”他今晚一直在车里,所以并不知道沈家发生的事情,上次汤加岛一别,他就没有见过她了。

彭晋对庄灿的印象,还停留在桑布设宴招待那晚,她的那只风格独特的热舞上。

虽然后面也见过,不过他都非礼勿视了。

此刻在这半山环路再次遇见她,不比见鬼好上多少。

庄灿用小手拍了拍车窗,隔着玻璃对他说了两个字,无聊。

这可是她精心为他准备的“节目”,没想到这人不怕鬼的,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为了赶在他之前赶到这里,她可以是一路狂奔,从后门到这里有一条直达的步道,跑步的时间和开车从正门走环路正好差不多。

庄灿本来是掐着时间到的,但是她似乎高估了他们的速度?她在这黑灯瞎火的拐弯处等了好半天,喂了一刻钟的大黑蚊子,才把他们等来。

这么大的一辆劳斯莱斯,咋比蜗牛还慢?

庄灿的小手还在拍,靳朝安就坐在里面,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听她气急败坏地嚷嚷——“开门呀,开门呀!”

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表情,看着她的眼神里,多多少少的带着一点嫌弃。

彭晋见三哥沉默,以为是默认,正要开门,靳朝安便突然开口,“开车。”

彭晋顿了一下,从后视镜偷偷看了眼三哥,靳朝安这会儿已经闭上了眼睛,双腿交叠在一起,双手抱肩,微微倚在靠背上,完全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彭晋不敢耽搁,立刻发动了车子。

庄灿眼睁睁地看着车子开走,伸手扑了个空,她气得肺都要炸了,想到在汤加岛的那次,她就恨得牙痒痒,而且两次的情景也有异曲同工之处,现在她走起路来还不舒服呢,刚才跑得快了一点,痛感越发强烈。

庄灿追了两步,眼看车子瞬间没影儿,连尾灯都瞧不见了,就慢慢缓下了脚步。

真他妈的……好气。

这人就这么铁石心肠的吗?

庄灿现在不仅难受,还有点冷,她现在不想回沈家,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往山下走。

这座山不是很高,山顶主要是土豪别墅区,这条路平时也只有业主经过,出租车不能私自开上来,但是山下就有车站,那里可以打车。

庄灿捡了根树枝,一边抽着空气发泄情绪,一边骂骂咧咧地往山下走。

走着,走着,前方就有一点黄色的灯光越来越靠近。

庄灿一抬头,就看到靳朝安的那辆黑黝黝的劳斯莱斯慢慢地倒了回来,倒到她身边的时候,稳稳停下。

车窗摇下,靳朝安侧身冷道,“上车。”

庄灿哼了一声,没理他,自顾往前走着,树枝在空中抽的贼响。

车子紧跟在她身侧。

靳朝安就坐在她这一侧,一手搭在车窗上,指尖夹着根烟。

红色的火星子闪闪烁烁。

“不怕撞死?”

这问的应该是刚才,她突然从拐弯处窜出来,装神弄鬼地吓他们的那一下。

庄灿:“撞死更好,真变成鬼,天天缠着你。”

靳朝安:“需要我帮你?”

庄灿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怒瞪着他,“你这人心怎么这么狠!”

“开门!”她甩掉了手里的树枝。

车门打开,庄灿一下子蹿上了车。

作者有话说:

话筒:三哥和沈夏的关系另有隐情。

灿灿和三哥回家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