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别人之前也不照顾好自己, 还执意要一个人。”叶思卿款步向她走过去。昏迷中的小狐狸不知自己已经露出两只浅橙色毛茸茸尖尖的小耳朵,更不知此时向她过来的人就是他。她只觉得喉头越来越焦渴,极想要血。

银镯给他报警前他就已经到达离黑市不远的地方了,感应着她, 不放心她, 却又不能让她发现自己。

他来到她身边, 没有犹豫,一手将她抱起,一道紫光在自己手臂上划开了一道口子,很快就有鲜血流出。

对妖而言比人血更加美味的,是捉妖师的血。修为越高的捉妖师, 其血的滋味就越甘美。闻到这股血的味道, 身体再不能忍住,妖性大发, 迷糊中她一口对准他的胳膊咬了下去。

好香,好香……

妖性受着鲜血的指引,兴奋得食指大动。捉妖师含着纯厚修为与灵力的血,对妖来说是最佳的美味。

他一只手喂着她,另一只手抱住她, 手臂被咬处疼得嘎吱作响,在他觉来却像是亲吻一般,看着她的眼神心疼又小心。

难控的妖性得到顶级捉妖师鲜血的滋养, 很快平静下来。一刻钟后,她吮累了, 靠着他拖住她背的那只胳膊呼呼大睡起来。

叶思卿抽出胳膊, 封住了自己流血的伤口, 下一刻一道紫光进入她额前, 他闭上眼睛,开始感知她墟顶内的状况。

那朵灵隐花正值倦怠期,几片花瓣都打着卷儿,每一个细胞都在拒绝工作。他使了个法术过去,一下子将花朵重新激活了来,一整朵花又如它初绽时那样新鲜又充满生机了。

身子尚还空虚,这一阵又消耗不少精力。他顾不得去想自己,就好像没事人一般,只静静看着她。小狐狸耳朵现在收进去了,夜露站在纤长睫毛上像几个调皮的小精灵。

“没事了。你也不会记得今天。”

“以后打算怎么办呢?这样下去总不是长久之计。就算我能帮你一起瞒一辈子,你难道要一辈子都瞒着我吗?”

“……可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你?我自己也有事情瞒你,不知该怎么说……等我将事情解决的那一天,再把所有都告诉你吧。为了你,也为了自己,我不想认命。”

“黑市不是个好地方,下次别再独自涉险了。”他将她抱起,离开了这里。

陆眠如果知道了这一段和以前发生的事,一定要大骂自己是个憨憨。因为她以为他睡着时对他说的真话,其实都被他听去了,她不知他其实没睡着。而她意识迷糊时他对她说的真话,她却是真的一个字都没听见。

不仅如此,迷迷糊糊喝了他的血也不知道,还以为是妖力自行缓和后恢复原状的。第二天一早起床,还是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

其他几个同行抓狐妖的人,在他来找她之前,又被他指引到了别处。这次他指了一个很偏的地方,变了好几道幻影,足够折腾他们一阵子了。他只想和她同行,陪她一起演戏,不想有别的人掺和进来,尤其是那些很不喜欢的人。

眼下已经开春了。许多的花朵儿正等着绽放,鸟儿也准备好歌喉了。他忽然想起,初见时候她说,花朝节那天是她的生日。

明天就是花朝节吧。

虽然他自己不喜欢过生日,但能看出她好像是喜欢过的。

带她飞的时候他看到下边一片春梅绽放,殷红殷红的煞是好看,忽然起了个心思,在半空挑了两朵开得最好的花儿,再用法术把它们变成了巨大的花床。

他抱着她飞过去,把她轻轻放在其中一朵花里。梅香也随之被放大,幽幽香味包裹了睡在花里的人。

香梦沉酣中的陆眠嘴角露出了一个微微的笑。几根花丝从花里掉落出来,他正好顺手接住,忽然觉得很好玩儿,拿着它们轻轻去挠她娇嫩的脸蛋。

她像个小兔子似的缩了缩头,蹭着花心摩挲摇头。他看着大乐,怕把她挠醒,又收了手,自己睡到自己的那朵花里去。

中天一轮明月,空中两朵春梅,一双人并花卧倒。

他忽有些想跟她挤在一朵花里,下一瞬又被自己这个想法整得气恼了,责骂自己怎么能这样想,这些说什么也得等成亲以后。他和她还想要一辈子,不急在这一时。

可他又想,成亲那得是多远以后的事情呢……

首先他要能活下来,才能去想娶她的事。眼下他虽捏住了墨凝的命门石,但距离二十岁尚有些时候,其中变数多少,都未可知。

如此倦倦想着,沉沉睡去。

梦里小狐狸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穿着一件橙色吊带裙趴在**,两条胳膊光溜溜露在外面,喝着一杯什么东西,光着一双粉嫩嫩的小脚丫子,旁边还放着一个粉色的大娃娃。

那个大娃娃是粉色的,他看着觉得长得有点像狐狸,却又不是那么像。娃娃穿着一件夏天的浅蓝色连衣裙,裙子口袋是个半个柠檬。他的小狐狸好像很喜欢这只娃娃,一只手拿着喝的,另一只手一直玩娃娃的小脚丫。

他挡住眼睛,“你怎么不穿好衣服?”

“思卿儿,你来啦。”陆眠招呼他过来,放下娃娃拍了拍自己床边的位置,“快过来。”

他心里猛一地震,霎时面颊绯红。她这是何意?

“快过来呀!过来。”

“思卿……思卿?思卿哥哥……”

“思卿哥哥,喝奶茶吗?”

他站在原地不敢动了,她忽然从**起来,向他走过来。

“喝奶茶吗?”她问着,自己又喝了一口。

水嫩嫩粉嘟嘟的脸蛋近在咫尺,他忽一把将她抱过来,一吻封唇。

她的唇软软的,凉凉的。那是一张樱桃小口,没有擦口脂,自然红润粉嘟嘟的可爱,让人吮吸着不想松口。他的动作生涩小心,下一刻正要渐入佳境,她忽然推开他。

“唔……原来你是想要这样喝吗?思卿哥哥坏,不理你了。”

他大喊想要挽留,她却不想再理他了,将胳膊抽了出去,带上她的奶茶和娃娃,从他眼前消失了。

他想要追出去,这扇门却怎么也打不开,将他一个人锁在了里边。

这间屋子……是她的卧室?

屋内还有很多他看不懂的新鲜玩意儿。

书架上的书倒是很多,书名他却看不懂,有的是什么《题典》,有的是什么五什么三,还有的是什么“奥赛”……

桌上放着的一个相框此时引起了他的主意。相框里是一张合影,女孩大概六七岁的样子,梳着一对羊角辫,扎一个粉色蝴蝶结,穿着一条小碎花裙子。旁边的男孩四五岁的样子,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

阿眠房间里的照片……嗯,这是她小时候吧?感觉就是的。真是可爱。他看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可旁边这个人是谁??”下一瞬他忽然很生气。

他知道他对她的很多事情一无所知,但却不知她以前还有过这样关系亲密的男子……

仔细一看,合影中的男孩和女孩,长得还有几分相似。

莫非是姐弟?

如果不是姐弟该作何解释?他气鼓鼓地将相框放回到原来的地方。

想要找她问个究竟,可自己刚才才把她气跑,现在哄都来不及,怎么还好去问这个?

“你偷看我的东西。”一个赌气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

他瞬间慌了神,跑到门口,“我不是……”

“你就是故意的,哼。我要惩罚你,”她打开门,直视他道:“再给你喝一口奶茶。”

他惊了,一瞬间从梦里醒来,发现才过去两个时辰。

陡然坐起,周遭一片静谧,月华如水如练洒在春梅花瓣上,旁边的阿眠睡得正香。刚才的梦境一点一滴忽然清晰地在他脑中浮现起来……

满脑子都是她叫的“思卿哥哥”,脸上骤然一片羞红。他呆呆地看着她睡着的样子,心想,我竟然会做这样的梦。

……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但梦里的那间屋子,确实是她的吗?总觉得虽然荒诞,却和她有着一丝微妙的联系。

没想到第一次吻到她,竟然是在梦里。梦中人以为是真的,白高兴了很久。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了无生意地向后一靠又跌回了花里。

后半夜没有睡着。他侧身躺着,看着她发呆。一直到将要日出的时候,她醒了。

陆眠大为惊讶。她记得自己之前还在黑市里的,怎么现在来到了这么一片地方,还和叶思卿一并睡在花里?

“思卿哥哥?”她原本面对着他侧躺着,此刻一手撑着花心慢慢坐起来,长长的黑发丝丝缕缕地垂落在花里。

这一声叫唤又让那个梦的情境在他脑中浮现,他红着脸扭过头去。

“诶?你怎么了?”她疑惑探问道。

“没事。”

“我记得我之前不在这里……”

“我正好遇到你,就把你拽来这里休息一晚。”他缓了缓情绪,扭头问她:“睡得还好吗?”

“还不错,花里很香。就是做了个梦。”

他一讶,没想到她也做梦了。“什么梦?”

却看到她也红了脸,偏过脸去不想说,手指尖捏着一片花瓣道:“不告诉你。”

……该不会和我做的同一个梦吧?他偷偷地想着,又自我否定地摇了摇头。

他忽然想起梦里她桌上那张合照,试探着问:“你在我之前,可还有别的熟识的男子?”

“啥?”她感觉自己浑身的毛毛一炸。

“我就问问,不说就算了。”

熟识?那肯定是有的。一个班上男同学都那么多,大家一起上课,下课打打闹闹,说些八卦,当然熟了。

但看这醋精的样子,该不会是又在胡想些什么别的东西吧?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她想不明白,挠了挠头,坦诚道:“当然是有的啊。你是指哪一方面的?”

叶思卿听了一瞬间炸毛……她还问是哪一方面的?看来熟识的男子还不少啊。

陆眠掰着指头道:“比如说,我爸爸,我爷爷,我很多老师,都是男的。”

叶思卿:……

“我以前养过一只小狗也是男的。”

叶思卿:…………………

“所以我问你,哪方面的。”

“你知道我的意思。”

“你的家……”

“哦,我那弟弟……我现在也见不到他。”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开始努力圆话。可心里又似乎有那么一种想把一切都告诉他的欲望。

所以相框里与她合照的那个男孩,应该也就是她弟弟吧?

他又想起她之前妖性发作的事情。他得时时刻刻都跟在她身边,若是哪一刻没注意到,她妖性发作了无法控制,做出她自己不能接受的事情怎么办?

“但如果有一天你做了什么错事,我绝不心慈手软,必会为民除害。”

陆眠一惊,不知他为何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分明刚才的气氛很甜,到这里,他忽然……

“这不是吓唬你,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她摇了摇脑袋。因着他的话,整个人回到现实里来。男主的设定毕竟是个喜怒不可测的白切黑,他突然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不会是自己的身份给他发现了吧?他是发现了她是妖,准备杀了她吗?

她歪了歪脑袋瓜,“有你这么可怕的承诺吗?”

“我娶了你,收了你这个祸害,其他人就安全了。”

陆眠:????

她背过身去恼道:“你下次再要这样说话,我就不理你了。”

“等一切尘埃落定以后……你的意思呢……”

“我能有什么意思?你居然吓唬我。我告诉你,我现在很生气。”她佯装恼怒,叉腰说道。

“好阿眠,”他拉住她的手,“等三年以后,海棠花开的时候,你就该嫁给我了。”

……为什么是三年以后?她内心疑惑着,却没有问他。

一双多情的桃花眸抵着她的狐狸眼,似有道不尽的万语千言,封住了她的唇。

早春的风吹过,似乎一夜之间,海棠花开。只是三年以后的那天,似乎现在说起来还渺然无期。

“是日出。”她眼睛一亮,忽挽过他的手,另一只手指向天边。

太阳缓缓从地平线上升起,周围一点一点地变亮。

浅橙色的霞光披在她橙色的衣裙上,他的目光逐渐温柔地凝住。这只朝阳下兴奋极了的小狐狸,好像刚出狐狸窝、刚见世面一样,亮晶晶的眼睛里直冒傻气,满是对这个世界的好奇。

“开花二三月,绕天红雨垂。勃如赪霞烂,郁若云离披。”他说着,轻轻捏了捏她赪霞色的半袖。里层的衣裳颜色是扶光,从外到里,像是橙色霞光的渐变。

她注意到他在看自己的衣服。

“我更喜欢扶光色,”说着捏了捏自己里衣的袖子,“初见扶光浴东海,俄看垂象满西京。”

“你那条紫菂色的披帛呢?”

“收起来了。你想看我戴吗?”她将披帛变出来,很快搭在胳膊上。

“和我的衣服是一个颜色。”他说。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买它?‘鱼惊翠羽金鳞跃,莲脱红衣紫菂摧’,就是这个紫色。”

他看了看周围的一片梅花,接道:“淮口值春偏怅望,数株临水是寒梅。”

陆眠笑,“你也喜欢这首吗?可为我唱否?”

他听罢清了清嗓子,悠悠的浅斟低唱铺开十里寒梅林——

菱歌罢唱鹢舟回,雪鹭银鸥左右来。

霞散浦边云锦截,月升湖面镜波开……

月升湖面镜波开。

字面虽平,遐想却远,同“滟滟随波千万里”是一意。

这是在古代,他竟愿意为我唱曲。她美滋滋地想着,又躺回到花瓣里,轻轻阖目。如果这也是我以后的生活,该多好啊。

在花里睡觉,有明月清风,有叶思卿给我唱歌,不用去想什么任务,也不必想未来的归处。

这只小狐狸又睡着了?我唱的是摇篮曲吗?他看着她,声音慢慢停下来。花朵和女孩甜甜香香的,仿佛这样静静看着她,就能忘了一切烦恼。

之前被她咬过的地方一直在疼,他却觉得很高兴。趁她睡着,忍不住又拉开袖子看了一看。他白皙的胳膊上,有一排浅浅的小牙印。

话说墨玉一路从长风门追出来,到青峰镇时众人已经走了,她便用灵蝶追踪,结果灵蝶分开飞了,一路往西,一路往东。

人分成了两波不成?她想着,决定先去找叶思卿。

半路又用传音符与苏兰雪传了个信,方知是叶思卿和他们说狐妖在南山,他们几人往南山去找了,至今一无所获,叶思卿则找陆眠去了。

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跟着灵蝶找到叶思卿和陆眠的时候,他们正在逛街。

这是附近最有名的小吃街。叶思卿带她来到一家馆子,让她先坐着等等,自个儿却转身进了厨房。

来这儿之前他才带她逛完花市,现在她手边放着一个竹篮,里边放了好多刚采的鲜花儿,一朵朵水灵灵的。

片刻后他过来了,手里拿着一杯……

陆眠吃惊地站了起来。

却见他一双桃花眼中清亮清亮的,满是温柔,对她说道:“奶茶。”

陆眠震惊。

“奶茶”这个词怎么会从他嘴里冒出来啊?他……他刚才还去做了奶茶?

“‘奶茶’是你的叫法吧,我们一般叫乳茶。来尝尝看,和你认可的味道一样否?”

她遂凑上去好奇地喝了一口。

“我做的。好喝吗?”

陆眠的眼睛慢慢睁大。这味道,和她在现代喝的几乎无差。但原着中可没说他厨艺好诶,原着中只说他做菜可以炸厨房……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经常说梦话想喝奶茶。”他说,“我猜应该就是乳茶吧。不过阿眠妹妹有个兴趣爱好,就是给同样的东西起不同的名。”

“我、我说梦话想喝奶茶?!”

“是啊。你还说……”

“我还说什么了??”她一个着急,差点呛到。

老天,她不会在梦里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吧?说梦话是个毛病,老改不掉。

“你还说……”他装着十分认真的模样想了好一会儿,“你喜欢我,想嫁给我。”

她瞪大眼睛,“我、我真有这样说吗?”

“千真万确。你知道,我晚上睡得浅,有时甚至不会睡。你说过的梦话,可全都被我听去了。”

陆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你你你你住嘴!梦里说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做不得数。”她吨吨吨又喝了几口奶茶,“奶茶做得不错,真想不到你能做得这么好。”

“今天是你生辰。”他忽然说,“所以”

“啊,我的生日?我自己都忘了……你还记得啊。”

“花朝节。”他笑着说,“你想家了。这奶茶或许能帮你缓解思乡之情,就和店小二学了做它。”

“呜呜呜……”她三两口将一杯喝得不见底了,“谢谢。”转而又想到他刚才的话,继续问道:“还有呢?我还说过什么梦话?”

“让我想想……”他思量着道:“你好像还很喜欢‘做核酸’。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又是你给某件事起的新绰号吧?”

陆眠:???

她喜欢做核酸??

“你你你!!为什么这样说?”

“是你自己说的。”他模仿她的语气道:“赶快下来做核酸,赶快下来做核酸!”

“停,停!!”她打住他,气呼呼的。

谁知叶思卿开始没完了,又说道:“还有,你好像还有个儿子。”

陆眠:??????

他看着她一脸懵的样子就觉得可喜欢了,继续逗她说:“你在梦里叫他‘妈妈的大好儿’。”

“我不是我没有!我……”她撅起嘴道:“你不知道梦中人都是胡言乱语的吗?还当真了?看在你给我做奶茶当生日礼物的份上,不和你计较,可不许再说了。”

两人正说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忽出现在他们身后。

“把别人都指使到南山去抓狐妖,几个人一根狐狸毛都没见着。你倒好,在这里谈情说爱。你很得意是吧???”

陆眠一惊转过头,“墨姐姐?”

“师姐来了?”叶思卿亦看过去,波澜不惊道:“我没有很得意,也没有骗他们,不信我们现在一起去看。”

“嗯?九尾狐妖真的在南山吗?”陆眠眨巴眨巴天真的大眼睛问。

叶思卿看看她,摊了摊手,“是啊。不然我岂不是落了个欺骗同门的罪?”

墨玉瞪他,“你还知道不能欺骗同门?老实告诉我,狐妖到底是不是在南山?”

“我说过了,师姐。你又没聋。”

墨玉气不打一处来,想了想,先坐下来要了盏茶。又想到父亲和她说的事,心里很是复杂。

叶思卿忽道:“师姐过来,是为了问我这件事的,还是另有其他事情要问?”

此话正问中墨玉内心。她没来得及答话,他继续说:“如果是为了其他事,恕我无可奉告。”

陆眠眼睛一转,跟着他的话琢磨道,不巧了,墨姐姐保不准是因为墨凝过来的。毕竟那一次,叶思卿竟然反过来制住了他师父墨凝。

“我看你是不想要我这个师姐了。”

“他不是,墨姐姐。”陆眠企图和稀泥。

“你住嘴,你和他一丘之貉。”

这还是墨玉第一次对她凶巴巴。陆眠见状瘪瘪嘴,讪讪把话收了回去。

话音落下,墨玉眼前忽然一篇眩晕。头脑中有个陌生的声音带着命令的语气对她说——

墨玉,你喜欢的是叶思卿。

你才是女主。

是眼前这个陆眠夺去了你女主的身份,杀了她最好。

“怎么了墨姐姐?”陆眠疑惑地看着她的反应,关切地上来问道。

墨玉一脑子问号,心想真是奇怪。叶思卿是她亲弟弟,她怎么可能喜欢上自己亲弟弟呢?什么女主身份,又是什么意思?陆眠这么可爱,她做什么要杀了她?这个莫名其妙的声音又是谁?

“师姐,你刚才是不是听见谁说话了?”

墨玉决定暂且不告知。“没。就是有些头晕,现在好了。”

“那就好。”陆眠说,“是没休息好吗?去睡个觉?”

“修习之人哪有那样多的觉可睡?”

系统的声音忽然在陆眠脑中出现:系统提示,拆散男女主任务进度条后退百分之十。

陆眠:!!?

怎么回事?

她看了眼墨玉,又看了看叶思卿,觉得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啊。

“好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便和你同去南山,且看看狐妖在哪里。”墨玉转回刚才的话题,一双杏子眼盯着叶思卿。

“你们先去,我忽然想到……”忽然想到拉雅还在等我把东西给它。但我答应了它,不向捉妖师透露它的存在。

“怎么了?”

“明天是我奶奶的祭日。”她临时编了一个理由。反正陆家先祖们什么时候死的,叶思卿和墨玉也不会知道。“你们先去南山吧,我想明天赶去祭拜一下,然后再来找你们。”

“你是又要和我分开了吗?”叶思卿眸中神色不明,只盯住她的眼睛一眨不眨。

“我祭拜完了就赶去南山找你,还有墨姐姐。”她说。

“好吧。”叶思卿并不阻拦,也不多问,“那你可要快些。”

“嗯!”

“你的奶奶?”墨玉却陷入了思索,“我怎么记得……”

“此乃她的家私,师姐。其中或有隐情不必为外人道。”叶思卿打断了她,“相信阿眠自己能处理好的。我们先去南山罢。”

“也好吧。”墨玉对陆眠说:“那你路上可要小心着点,别又遇上什么妖魔鬼怪的,他又得千万里飞过去救你。”

陆眠讪笑着摸了摸后脑勺,“我……我这些天又学了些法术,觉得还是有长进的。”

“再见阿眠。”叶思卿说着,把墨玉一起拉走了。走到一半,不忘回头又看了她一眼,却只见到一个与他相背的倩影。

现在去青峰镇找到拉雅,把它妈妈的魂给它,再赶去南山找他们,差不多也就三五天时间。陆眠心想。

南山那边,苏兰雪、白凝芝和凌暮云找了户人家借宿,白天出来找狐妖。数十日过去,一根狐狸毛也没看见。

这屋子的主人是一对夫妻,男子约莫三十几岁,女子二十几岁,没有孩子,养了一窝鸡。屋子还算大,有好几个房间,给他们一人睡一间,夫妻二人睡在最西边的一间房。灵山派原来在南山有个据点,后来拆了,不知缘何。

日子一天天过去,几人愈发觉得不对劲。就在他们准备再用传音符联系叶思卿问一下的时候,苏兰雪又受到墨玉的传音符,说她和叶思卿马上就过来。众人这才又有了兴致。

话说苏兰雪本就和白凝芝不对付,看见凌暮云也心烦,早就巴不得墨玉和叶思卿快点过来。收到这么一封传信,自然是最高兴。当天夜里她却没睡着。半夜时候侧身瞅着窗外一轮月亮,一双眼睛睁得老大。

叶思卿晚上不睡觉,是不是也喜欢看这样的月光?

她想着,披了件衣裳起身。这些天太过烦闷,好在总算要见到朋友了。

但是从她的屋子出去,要从东到西穿过整间屋子。苏兰雪穿着软鞋,脚步很轻,并不想吵醒谁。可她走到最西边的时候,脚步忽然停住了。

小房间的门没关,里边**坐着女主人,男主人不知去了何处。那女主人也没睡,坐在那里,手里举着一盏蜡烛,表情古怪。

她心中疑惑,静静站在原地不出声。

大约过了一刻钟,女主人才将烛火吹灭。耳边听到了脚步声,是男主人从外面回了。

她借着夜色隐匿着,没有给他们发现。

第二天夜里,苏兰雪又起来,只见女主人还是举着这样一盏蜡烛坐在窗户边,等男主人回来的时候,再把蜡烛吹灭。

叶思卿说狐妖就在南山,但这些天总归是一无所获。山上总共也没几户人家。这对夫妻每天半夜里鬼鬼祟祟,狐妖会不会和他们有关?

她心中起了疑窦,但不想与白凝芝或是凌暮云说。想等墨玉和叶思卿来了告诉他们,又恐错过时机。

第三天夜里,女主人依旧把着蜡烛,在窗边屏气凝神着。

一个声音忽然在她背后出现,“冒昧打搅,敢问您在做什么呢?”

对方惊愕地转过脸来,烛火映照着她的脸,将她惊恐的神情十倍放大,一对眼珠子仿佛要凸出来似的。

“偶然看到了,不得不说这行为很让我好奇。如果和我们要捉的狐妖有关,”

“不不不!”女主人连连摇头,身子抖得像个筛糠,“绝对没有关系!我敢打赌,绝对和狐妖没有一点关系!”

“那又是为了什么?”

耳边这时候传来男主人的脚步声。他回来了,而女主人因为此刻惊吓过度忘了如往常一样吹灭蜡烛。

很显然他看见她也十分震惊。然而一会儿的功夫,便拉下脸来。“我想诸位都是在此借宿的,姑娘对我家家事不必过问太详了吧?”

作者有话说:

诗文出处

赪霞:解缙《题杏林精舍图》咏

扶光:王世贞《明月篇》

紫菂:李绅《寿阳罢郡日有诗十首与追怀……兼纪瑞物物·忆东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