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婶子第二日便操持起来给乔王氏送饭的事情,她一大早便去张嫂子家割了肉还买了一根大棒骨。

旁的人看到心里酸的难免要问一句,“哟!吴婶子,家里发财了?一大早就割肉。”

吴婶子就想别人看到她割肉才好呢,她道:“咱家上哪儿能这么阔?这是远哥儿孝敬他奶奶的,让我隔三天就给她奶奶做肉吃,还要烧骨头汤给喝,还给我开了工钱呢!”

周围的人一听是俞家的,便也酸不起来了,因为差距太大,人家隔三差五就要吃肉。

转念又有人问了,“他咋不自己做?”

还不待吴婶子说什么,一旁就有人抢先道:“人家远哥儿在县城做生意呢!哪有时间?他婆婆倒是在家,但是也没有让婆婆给他奶奶做饭的道理吧?”

周围的人一听也是,转而又酸起吴婶子这好差事。不就隔三天做一顿饭吗,她们天天都能给做。这么好的差事咋不落到自己头上,看来平常还得和俞家多走动才行。

众人心思各异,吴婶子却不管那些,哼着小曲儿回家去了。给乔婶子做的第一顿饭,一定得做好吃一点才行!

徐秀花在院子里闻见了味儿,啐道:“真是擦粉进棺材,还吃肉!”

她小儿子乔立凡哭着闹着说:“娘,我也要吃肉!”

徐秀花气的在他屁股上扇了两巴掌,“吃什么吃!家里粮食全泡水了,你爹还不往家带银子,等着喝西北风吧!”

自打乔远出嫁后,她在家是什么活都得干,脾气更不好了。她正气闷着,扭头一看乔莹莹竟还在梳头,顿时更气,大声喝道:“梳什么梳?梳了给谁看!还不快点来干活!”

如今家里没了乔远,徐秀花生气的时候,就总爱捡着乔莹莹出气。

乔莹莹嘟囔:“我不是才刷完锅吗?”

“你还敢有脸说?”徐秀花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要过来拧她,嘴上还骂骂咧咧的,“你真当自己是县城的大小姐啊?你这个赔钱货!是怎么出落的?居然还不如那个小贱蹄子!我看那个张文生现在也不来找你了!”

乔莹莹正要辩解两句是文生哥读书太忙了,吴婶子就和儿媳妇一道端着肉上门了。

徐秀花乍一看到吴家的端着东西上门,还当人家有事求她,正要开口奚落两句,就发现吴家的是要奔东厢房去。

她忙道:“吴家的!你干什么?”

吴婶子可不怕她,稳当地端着碗碟高声道:“这是远哥儿孝顺他奶奶的,托我送过来。”

徐秀花登时大怒,那老不死的在她家里是缺了吃还是缺了喝了,用得着乔远送东西吃,这不是朝她脸上扇巴掌吗?

她正要上前发疯理论,却忽然闻到一股肉味,眼珠转了转,转而冲着东厢房高声喊道:“娘,远哥儿给你送东西吃了。”

她接着又道:“吴家的,我来就行了,你回去吧。”

吴婶子嗤笑一声,“那可不行,我得看着远哥儿他奶奶吃完才行。不然,万一进了别人肚子,哪说得清?”

“你什么意思?”徐秀花想上前动手,被吴二平家的拦住了。

乔王氏此时恰好出来,“吴家的,你来是什么事?”

吴婶子笑道:“婶子,您可有福了!远哥儿割的肉,他不得闲,让我做给您老吃的!”

她给吴二平家的使了个眼色,吴二平家的忙搀着乔王氏回她房里去,吴婶子边走边高声道:“孙子孝顺奶奶,要还有人拦住,就是丧良心的了!”

徐秀花还想说什么,被乔莹莹拦住了。

待到吴婶子和吴二平家的进了乔王氏的卧房,徐秀花转头就甩了乔莹莹一巴掌,“你拦着我做什么?吃里扒外的东西!”

“我不过...不过是怕传出去影响我们家的名声!”乔莹莹难以置信地看着曾经对她也算得上疼爱的母亲,捂着脸委屈地跑出去了。

她要去找她的文生哥,让他赶紧来娶自己!

屋里,乔王氏吃了一口肉就开始掉眼泪,有多久没沾过肉腥了?家里前几年光景还好的时候,时不时的还能见个肉腥,虽然每次端上桌,徐秀花总**阳怪气的,但她只夹菜好歹也沾个肉味。可自打乔立业三次考童生都没过后,乔广志不愿回家,家里光景就一日不如一日。

吴婶子看着也心酸,忙哄她开心道:“我怕您牙口不好,把这肉炖的可烂了,您多吃。”

乔王氏擦擦眼泪,还有点不放心道:“俞家不会说什么吧?”

“人家哪里会说?这可是远哥儿自个儿挣的钱买的!”吴婶子宽她的心。

乔王氏疑惑,“远哥儿挣的钱?”

吴婶子见她不知,就把最近乔远怎么做生意赚钱的事跟乔王氏说了。她也佩服乔远,一个小哥儿,咋那么有主意。

乔王氏听罢,终于笑了起来,“远哥儿和他爹一样,是个有出息的。”

下午乔远从铺子回来,吴婶子便拿着编筐上门给他看,顺便将这事跟他说了。

这早在乔远的意料之中,徐秀花就是再生气也不能拦着他给乔王氏送东西吃,他笑着道:“婶子费心了。”

吴婶子摆手说这都是她拿钱应该办的事,两人转而说起筐子的事。乔远在吴家订的是三种,一种是托盘似的选糕点的时候用,一种是货架上放的筐子,还有一种是竹编小箱,放七八寸的花馍用。吴婶子家编筐的手艺着实不错,都很合乔远的心意。

他便道:“婶子,托盘的我要二十个,按照五文钱一个算。另外两种各要十个,按照十文钱一个算可行?”

“这便行了?”吴婶子惊讶,她没想到事情进展这么顺利,她下意识问:“一共多少钱?”

“三百文。”乔远立刻给了她答案。

吴婶子狂喜,编筐又不累,还没有本钱,这不就是净赚的?而且这种编筐她家里人都会,最多三天肯定能做出来。现在是农闲时候,想赚这些钱可不容易!

乔远先付了她两百文定钱,又嘱咐她要注意筐子外面千万不能有倒刺。吴婶子连连保证绝对会把事情办好,然后捧着两百枚铜钱乐呵地跑家里去了。

今个儿要试做小米锅巴和多味花生,乔远特意早回来的,俞大猛还在铺子里。

“你们俩谁去把娘和柳哥儿叫来?”

乔远支使双胞胎哥俩,俞善武一心都在好吃的上面不愿意动,被俞善文踢了一脚,然后俞善文自个儿去叫人了。

俞善武积极表现道:“远哥,我能帮上什么忙?”

乔远给他安排了一个磨调料粉的活计,顺手把小米淘净先泡上了。

做锅巴,小米得预先泡上一个小时才行,乔远便先开始准备做多味花生的事情。

林翠芬带着柳哥儿一来,花生很快就剥好了数量。

家里没砌烤炉,只能用炒的,乔远一边炒着花生一边道:“等铺子装修好了,让泥瓦匠也来家里给砌个烤炉,我做烤鸭给你们吃。”

柳哥儿一听,馋的都要流口水了。

林翠芬笑道:“行,等烤炉能用了,我就去买两只鸭子先提前收拾好。”

家里现在不欠债了,这一阵挣的钱也不少,她也越来越舍得吃。

乔远把花生炒熟之后,又把白糖熬成糖浆,然后加入他让俞善武磨的调料,搅拌均匀后放入花生直至炒干,这多味花生便成了。

俞善文尝了一颗道:“怪不得叫多味花生,有甜味、有咸味还有辣味。”

俞善武和柳哥儿就只会夸好吃。

林翠芬也觉得好吃,她还道:“这个下酒好。”

眼看这试做的一小锅都快被他们几个人抓没了,乔远道:“那再做一锅吧,一会爹回来下酒吃。”

林翠芬和柳哥儿俞善文剥花生,俞善武接着磨锅巴的调料。乔远压碎泡好的小米,加入面粉、鸡蛋、盐和胡椒粉一起揉成面团。醒发后擀成薄片,切片后小火慢炸,炸至金黄,起锅撒料,小米锅巴便成了,一咬咔嘣脆,几人同样爱吃。

乔远将两样混装成四碗,让俞善文俞善武去给村长家、张屠户家、吴家和钱家各送去一碗,都是之前帮他们铺鹅卵石路的。

赵来福收到后很开心,俞家的远叔叔做的东西都可好吃了。奶奶给他倒腾到自家碗里,他就开始吃的停不下来。

村长纳闷了,家里平常也没短了大孙子好吃的吧?于是,他捏了颗多味花生尝了尝,然后碗就到了他手里。他慈爱地摸了摸大孙子的头说:“一会留着爷爷下酒吃,明天给你买糖糕。”

......

林翠芬和乔远做好饭等了好一会儿,俞老爹和俞大猛才回来。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林翠芬有点急,很怕是出了什么事。

俞老爹道:“这几日擦丝器和削皮刀的订单又多了一些,我跟大猛想着多赶些工,免得这钱就被马家挣去了。”

乔远从俞善武手里夺过篮子,捏了两颗花生塞到俞大猛嘴里道:“钱是挣不完的。爹,你和大猛看着办,但是一定要量力而为,别累坏了身子。”

俞大猛心里甜滋滋的,两眼发亮地盯着乔远傻笑。

这会,天已经完全黑了。

但是今个儿是十六,亮堂,还是在院子里摆的饭。

俞老爹果然很爱吃多味花生,还特地让俞善文回了躺老宅给他拿酒来。

一家人不免又说起铺子的事,乔远说了下打算,“铺子还没装好,这几天我也还得继续试做点心,要是赶在来客楼之前开业有些仓促。我打算等办妥来客楼的事情,拿到尾款银子,买两个伙计,准备充分后再开业。”

俞老爹和林翠芬点点头,他们儿媳妇可比他们聪明厉害的多呢,他们不懂,就尽量不插手孩子的事情。

俞大猛也不懂,但他觉得夫郎说的都是对的。他心想,夫郎为了赚钱这么努力,他也一定还得加把劲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