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琤...”她想说些什么,却看见他原本垂着的眸子合上了,她懂了,这是不想听她说话的意思。

她小心翼翼、一点点朝前试探,握住了他的指尖,她感觉到指尖要收回去,连忙抓紧了,快速与他道:“怀琤,我怀孕了。”

陆怀琤扯了扯嘴角,再也忍不住,眼泪瞬间滚落而下。

“你别哭你别哭。”她上前抱住他的腰,轻轻擦掉他的眼泪,“你不是很想要一个孩子吗?我们现在有了,我们回家好不好?你要不要摸摸他?”

“你...”陆怀琤声音有些颤抖,“你明明知晓明净是我最好的朋友,明明知晓自己怀有身孕,为何还要去寻他!”

他忽然推开正在包扎的侍女,一把掐住秋辞的下颚,狠狠将她抵在车壁之上,咬紧牙关,怒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你究竟将我当做什么?!如今还要拿孩子来威胁我,这个孩子是你想要的吗?是你想要的吗!”

秋辞愣住了,双唇忍不住哆嗦:“我,我也想要的,这是我们的孩子,我怎么会不想要...”

“你非要我将丑话说尽,将证据全摆在你跟前,你才肯承认是吗?!”陆怀琤浑身颤栗,原先温柔的面孔变得有些扭曲,几乎不像一个正常人。

秋辞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以为那些事她做得天衣无缝,甚至还想再撒谎:“我确实偷偷喝过避子汤,但这个孩子,我是想要的。”

陆怀琤忽然笑了,慢慢松开手,轰然摔靠在车厢中,他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好无趣,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这两年所经历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或许,这一切都只是他幻想出来的,没有栀子花,没有秋辞,也没有痛苦,什么也没有。

他闭了闭眼,泪从侧脸滑过,嘶哑着嗓子,淡淡道:“送少夫人回府,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放她出房门一步。”

“怀琤...”

他没有理会,推开车门,摔去了地上,鸿雁跟了上去,车夫继续架马,秋辞探出头去喊他:“怀琤,你去哪儿?”

没有人回答,她看着地上的人越来越远,要去敲门叫车停,被侍女拦了下来。

她疯狂挣扎:“你们松开我!我要去找他!”

侍女只是淡漠地按住她,不置一词。

她被带回了陆府,关进了房间里,门外上了锁,任凭她怎样拍打,都没有一个人肯来给她开门。

这个她和陆怀琤共同生活的地方,成了她的囚牢,她躺在地毯上,哭着问系统:“我该怎么办?”

系统机械地回答:“您已偏离主线,请您快速脱身,早日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

她缩成一团,捂住自己的肚子,不知道是回不去更可怕一些,还是陆怀琤厌恶自己更可怕一些。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这真的只是一个游戏世界吗?她调开系统面板,看见陆怀琤小卡下的好感度停留在95,黑化值停留在0。

没有黑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她问系统,系统卡了壳,没有回答上来。

有人来送饭,也有人来送水,甚至还有送安胎药的,可陆怀琤就是不在,她喝完药,朝外问:“大少爷昨夜回来了吗?”

侍女知道她有身孕,不敢为难,只道:“没见回来。”

“那...”她想问,那婚事呢?还做不做数?但她没问出口,她怕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只是静静地等着,等到了明天就知道了,可到了第二天,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只是安静一片。

婚事取消了吗?

她有些呼吸不过来,小腹隐隐发痛,一直等到晚上,还不见陆怀琤回来,她心里有点儿慌了,急急去敲门。

“大少爷呢?他还没回来吗?”

门外守着的侍女犹豫道:“今日是您和少爷的大喜之日,少爷说您身体不便,请了人替您行礼。”

秋辞心口一缩,喃喃道:“成亲也可以替吗?那他现在在哪儿?”

“此刻应当在前头与客人喝酒,至于今晚过不过来,奴婢也不知。”

“求你,放我出去好不好?”秋辞又开始拍打门框。

侍女们只觉得嘴都要解释出泡了:“不是奴婢不放您出去,是大少爷不放您出去,奴婢们也没办法。”

这么晚了,他能去哪儿?他是要将自己一辈子困在这里,再也不来见了吗?

她捂着心口,慢慢滑坐在地上,小腹一阵坠痛:“我肚子好疼,你们帮我去找找他好不好,我肚子真的好疼。”

侍女们有点慌了,叽叽喳喳讨论一阵,道:“奴婢去请,只是请不请得来,奴婢也不知晓,您不如将药喝了。”

秋辞接过门缝里递进来的碗,一饮而尽:“我喝我喝,你们帮我去寻人,求求你们。”

侍女见她实在可怜,慌忙去寻,剩下来的侍女则是劝:“您快去**歇着吧,地上凉,若是您出了什么事,奴婢们都担待不起。”

“我肚子疼,我起不来了...”秋辞带着哭腔,撑着地面起了好几回,都没能挣扎起身,她的肚子真的好疼,感觉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屋里没有点头,昏暗的灯光从门棂透进来,将她惨白的脸照得发黄,脸上是湿漉漉的一片,像是水洗过一般,额前的碎发胡乱贴在脸上,有些难看。

她闭着眼,没再乞求,像是睡着了。

再醒来时,她看见了头顶的帐子,有些惊讶,又抱着些侥幸,朝外喊:“怀琤,你是不是回来了。”

门开了,进来的不是陆怀琤。

“有了身孕便好好躺着,别在动气了。”陆夫人端着药碗过来,“先将药喝了吧。”

秋辞接过碗,垂了垂眼,问:“舅母,怀琤呢?”

陆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出去鬼混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昨日拜完堂人就不见了,找了一夜也没找见。”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秋辞放下药碗,急急道。

“他能出什么事,你就别操心他了,好好养好身子,将孩子生下来才是正事。”

秋辞抿了抿唇,端起药碗喝净,又求:“舅母,您就去找找表哥吧,我想他了,我想见他。”

陆夫人有些不忍,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旁的婆子嘴快:“这男人啊都是这样的,得到了便不珍惜,少夫人您好好养好身子,小少爷一出生就能承袭爵位,不必在男人身上花什么心思。”

“他到底去哪儿了?”秋辞讷讷。

“男人夜不归家还能去哪儿?左不过是去窑子里喝花酒去了。”

陆夫人瞪了身旁婆子一眼,朝秋辞笑道:“不必管他,腿都残成那样了,也玩不出个什么花样来,你好好在家养胎便是。”

“不是的...”秋辞心中悲恸,眼泪又掉了下来,“是我的错,我去找他解释。”

她说着就要起身,陆夫人连忙朝两旁婆子使眼色,将人按住。

“大夫说了,你再折腾这孩子可就真保不住了,有孩子在,他心里至少还有你的位置,没了孩子,你还能怎么办?”陆夫人打一个巴掌,给一颗枣,“不过你放心,我请有经验的大夫来看过了,都说你这一胎定是男孩,你就等着享福吧。”

秋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默默躺回了被子里,不想再和外界联系。

她想去找陆怀琤,跟他解释清楚,也想完成任务,赶快回家,她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了。

可是身旁的侍女都是陌生的,就连鸿雁也不在,她该怎么出去?

她以为陆怀琤再也不会回来了,没想到晚上刚睡下时,听到门咯吱一声,回眸一看,他穿着个鲜红的婚服,坐在轮椅上。

那轮椅显然是新做的,轮椅上都没沾多少灰,婚服却是有些破破烂烂,下摆处像是被缴进过车轮里,碎成了破布帘子。

秋辞睡意全无,爬起身来朝他跑去,直直扑进他怀里:“怀琤,你去哪儿?我好想你,你怎么才回来?你身上的伤好了没有?有没有包扎?”

陆怀琤扫了她足上的红甲一眼,心中的怒火立即腾起,冷冷道:“滚开。”

这几天的恍惚,早让她忘记了先前的心痛,如今这句滚开和先前那个滚字叠合在一起,她抖如筛糠,几乎要站不起来,仍旧趴在他腿上。

“怀琤,你听我解释。”

陆怀琤没动弹,垂头看了她一眼,淡漠道:“你说。”

“我...”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

她要告诉陆怀琤,你只是一个纸片人,而我是仅仅是为了回家才这样的吗?今时今日,要是调换了情况,陆怀琤说出这种话来,她是一点儿也不会信的,只会想一拳打爆他的头。

“怎么?解释不出来?”陆怀琤轻笑了声,伸手掐住她的下颚,逼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或者想说,被逼无奈?但是说不出口?是不是自己也觉着荒唐?你口中,自始至终,有过一句真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