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辞捧住他的脸,眉眼弯弯,笑着道:“我怎么会后悔呢?我早就想嫁给你了,还说什么叫我杀了你,我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可此时此刻,那些话,比杀了他还难受。

陆怀琤的眼睛红了一圈,轻轻将她的手挪开,继续摆弄花草,淡淡道:“不后悔便好。”

她将他整个人抱住,晃啊晃,故作神秘道:“我有一个好消息好告诉你,不过要等成亲那天晚上再跟你说。”

陆怀琤轻轻嗯了一声,他大概知道秋辞要说什么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欣慰,至少她还愿意留着他们的孩子。

转眼间,到了要送秋辞去外宅的日子,头一天,他找来两个侍女谈话:“所有的食物必须查验过,才能入少夫人的口;不许让她出门,若是她偷跑出去,你们一个跟着,一个回来与我禀报。听明白了吗?”

侍女战战兢兢,齐声道:“奴婢明白了。”

他摆了摆手,将人禀退,捏了捏眉心,转身朝房内去。

**的人已经睡着了,或许是因为睡热了,被子被踢掉了一半,可手还护在肚子上。

月份还小,看不出来什么,他上前轻轻将她的手挪开,侧耳在她小腹上听了听,没听出什么,又俯身吻了吻,爬上床,轻轻将她护在怀里。

人是他的,孩子是他的,便够了,其它的,他想强求,也强求不来。

翌日,他亲自送人到了门口,被陆夫人赶了回来,骂他不争气。

他没有恼怒,自知自己有多窝囊,只是淡淡笑了笑,回到家里对着满花圃的栀子花发呆。

或许是因今年天气暖和得早,才四月初,栀子花已经结上了花苞,含苞待放,任人采撷。

他忽然想起秋辞那双勾人却不自知的双眸,不由得攥紧了拳,他想,不可以任人采撷,只有他可以采。

外宅里,秋辞也在想陆怀琤,她纠结得很,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去找明净,如果现在不去,等成了亲就更没有机会去了,更何况她还挺着肚子。

可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去,她心中也是不能接受,结婚前夜,妻子跑去私会别人,怎么想怎么不合理。

可是现在不去,她就要耽搁十个月了,甚至不止十个月,生完孩子肯定是要坐月子吧?那一来一去就要好久了。

“系统啊,你说我该怎么办?”她瘫在**,手掌轻轻抚摸着小腹。

“建议宿主打掉这个孩子。”

“可是,可是...”秋辞皱着眉,一副快要落泪的模样,“可是怀琤很期待这个孩子,我也,也有点舍不得。”

这是他们的孩子,就算是不要,她也应该和他商量商量,总不能就这样打掉。

但,她说了,陆怀琤肯定也不会同意。

系统:“那宿主你想怎么办呢?”

秋辞试探道:“要不我这几天去找找明净?至少先将进程提一提,说不定能在结婚之前把好感度提到100,等结婚后,直接去京城。”

“宿主,明净的好感度现在为:20。”

秋辞明白,系统只差说,你凭什么觉得你几天内就能将好感度提到100。

她简直要抓狂了:“啊啊啊,我为什么不是那种大美女,别人看我一眼就会神魂颠倒的,我就不用这么费劲了!”

“那宿主,你还去吗?”

“还去。”

她收拾了收拾,趁着所有人都在忙,悄咪咪从侧门跑了出去,轻车熟路寻到明净。

或许是因为对她有了点好感度,明净并没有躲,大大方方与她寒暄:“施主。”

“好久没来寻小师父了。”秋辞露出标准的笑容,脑子里想的全是陆怀琤。

明净淡淡道:“施主快要成亲了,为何还有空来此?”

秋辞缓缓伸出手,抚上他的手背:“出家人不问俗事,难为小师父还记得我的婚期,难不成是故意记着的?”

明净微微躲开,垂眸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施主莫要胡说。”

那点慌乱被秋辞清晰捕捉到,她慢慢朝人逼近,将人逼得靠在院墙边,俯过身去,与人隔得很近。

她看着明净慌忙闭上眼,觉得好笑,只是轻声问了句:“我今日头上摸了桂花油,小师父闻到了吗?”

明净似乎是松了口气,可眼中又有些遗憾,急急忙忙避开:“施主莫要胡来,陆施主知晓会生气的。”

秋辞追上去,拽住他的袈裟:“那小师父想不想让他知道呢?”

“我,我...”明净红了脸,磕磕绊绊解释,“贫僧是出家人,而施主也要嫁为人妇,这样恐是不妥。”

“出家可以还俗,嫁人也可以和离,若是小师父愿意,我可以等你。”

明净踌躇许久,想再教化她,抬眸的瞬间通孔却猛得一缩,连忙去推秋辞的事:“施主施主,你快些松开...”

“为何要我松开,你不是也很喜欢么?”

“陆陆...陆施主...”

“他不会知晓的。”秋辞打断的同时,恍然听见轮椅碾压过地面的声音。

她瞳孔一紧,怔怔松开手,僵硬回过头,对上了陆怀琤的眼眸。她张了张口,想要唤他,又想说些什么,却都堵在了嗓子里。

他好像在笑,可眼神却又是空洞的,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冲她招了招手,哄道:“后日便要成亲了,为何这么贪玩,快跟我回家。”

秋辞毛骨悚然,腿脚如机械一般缓缓踏过去,垂着头站在他身旁。

他伸臂将她揽在了怀里,朝明净笑:“多谢明净师父照看家妻,我们还有事便先走了,师父若是有空,后日可以来喝我们的喜酒。”

说罢,他牵住秋辞的手,温声道:“宝宝,听话,我们回家。”

“怀,怀琤...我...”

“嘘——”陆怀琤食指挡唇,打断了她,牵着她朝寺门外去。

他笑得温柔,面上没有一丝异色,可手却是用尽了力,疼得秋辞浑身颤粟,额头直冒冷汗,可她不敢甩开,也不敢开口解释,只任由他拖拽着,一路出了门。

“怀琤,你弄疼我了...”她实在忍不住了。

“抱歉。”他淡淡笑了笑,松了手,默默走在前面。

秋辞揉了揉手,追了上去,小声唤他:“怀琤,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陆怀琤没有说话,也没有等她,转动轮椅的手甚至加快了速度。

出寺庙的路是一条下坡路,他的手越来越快,轮子也越来越快。

忽然,轮椅失去了控制,直直朝前冲去。

“陆怀琤!”秋辞心中一惊,提着裙子狂追。

可是,她跑得没有轮椅快,眼睁睁看着那轮椅载着陆怀琤飞了出去,将陆怀琤摔在了路边的土坑中。

她听见砰得一声,轮椅四分五裂,陆怀琤重重摔落在地上。

“怀琤,怀琤!”她飞奔过去,一脚踩在了松软的泥上,滑坐在陆怀琤的身旁。

她颤抖着手要去扶他,乍然看见了好多血,溅在四周的树干上,她连忙扶起摔倒的人,看见了他额上的血窟窿。

“怀琤...”她吓得掉了泪,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四处呼救,“救人啊,求求你们来帮帮我...”

哭喊声将人吵醒,陆怀琤毫不犹豫推开她,撑着土坡往上爬。

他的胳膊也摔伤了,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垂落在地上,血和泥混合在脸上,看不出人样。

“我扶你,我扶你上去。”秋辞追上来,要拉他上去,又被他推开。

他上不去,爬上去一段,又滑落下来,可他没吭一声,也没有哭,只是倔强地一遍又一遍往上爬,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围观的人也不敢上前帮忙,只是远远看着。

秋辞不敢再去扶他,跪坐在他身旁,摸出帕子想将他眼睫上挂着的血擦掉,又被他扫开。

“怀琤,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求你,听我解释...”秋辞抓住他的手臂,苦苦哀求。

他忽然停了下来,不再往上攀爬,嘴角露出荒唐的笑意,冷冷地盯着她,轻轻启唇:“滚。”

秋辞怔在当场,手上没了力气,默然松开双手,跌坐在地上,静静看着他继续往上挣扎。

她的泪水太多,模糊了视线,有些看不清周围的景象,只听见好像是鸿雁来了,然后不知道怎么就挪到了车上。

“少爷...”

她眼睛晃了晃,看见有侍女跪坐在一旁给陆怀琤包扎,她连忙坐起身来:“我来。”

侍女悄悄瞥了她一眼,将帕子递到她手上。

她接过帕子,小心翼翼要去给陆怀琤擦脸,帕子碰到他脸的那一刻,陆怀琤抬眸,冷冷扫了她一眼,将她吓退了回去。

“还是你来吧。”帕子归还给侍女,她看见侍女亲昵地凑上前,扶着他的身子,给他擦去脸上的泥垢,两人就好像抱在一起一样。

她心里好难受,紧紧缩着,无法跳动。

陆怀琤看见自己和明净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是不是也这样难过。

够修罗场吗?好玩吗?有趣吗?为什么她只觉得心中阵阵抽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