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喉将目光从上方的血月上抽离,看向木槿,从她难以置信的表情中了解到,这并非是他的幻觉。

“这……这是怎么了?”木槿怔住,但仍不忘把夜视仪重新戴好。

借着月光,封喉隐约看见一些纷然下落的东西,像落叶又像灰烬,数量之多根本避不开。它们接触到身体或地面便散得粉碎、消失不见,很难不让人想到到衰败、凋零和死亡。

就像……密林在瓦解。

一有这个念头,封喉立马挣扎着站起身,道:“我要去找祁渊,密林由他掌控,现在他一定正处于危险之中。”他全然不顾手铐和电击项圈的存在。

木槿一把抓住他:“他能有什么危险?你难道还觉得他是以前那个小孩?况且你又能怎么知道他在哪儿?”

突然出现的红月让人不安,情绪使然,木槿声音有些大。

可正当她瞥向队员就寝的位置,试图判断他们是否被惊醒,接连几声好似巨物爆裂的动静把两人都吓了一跳,接着更有**四溅的声音。

与此同时,另有什么东西滚到了封喉身边。

迟疑片刻后,他附身去看,随即发现是夜视仪。

月光的照明远远不够,封喉弯下腰去捡装备。直到拿在手里,感受到粘腻的触感,他才发现不对劲。

抽回手,上面沾的**是比月光更醒目的红。

封喉一惊,侧头向木槿确认。

木槿正看向前方。无疑,在肉眼不可见的黑暗中,还有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明明……他们并没有受伤,不存在加重感染的可能。”

“他们怎么了?”

封喉给自己打了心理预防针——不出意外的话,夜视仪应该是戴在头上的,现在大量血迹都沾在内面,恐怕凶多吉少。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木槿声音打颤,“自爆?不,还有点别的什么……”

封喉再次低头打量那挂满血污的夜视仪,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捡起,用外衣擦拭,然后戴在头上。

偏硬的衣料并不能很好地擦净血迹,血腥味更是挥之不去。

但封喉已经没心思在意了,因为摆在他面前的除了一地或大或小的碎肉块,更有从断面中生出的无数摇摆菌丝。

像是把人当成了寄生体,到了合适的时间变破壳而出,那些菌丝起初只有筷子粗细,转眼间就膨大到小臂,变成像藤蔓或触手一般的东西,并且还有进一步生长的趋势。

这些菌丝,封喉曾见祁渊驱使过,自然而然地联想起这些人曾接受过所谓的“同源孢子”,这样便也能解释为何木槿好端端地站在他身边。

“特遣队里有多少人接受了孢子?”

听他这么一问,木槿理解了话背后的逻辑。她用一种绝望到麻木的语气说:“几乎所有人都……”

“你们难道就没想过阿蕈也是祁渊的同源吗?”

自从发现人重伤或死亡后会转变为菌化人,提前焚烧的手段让菌化人的数量大大减少。然而如今这种故作聪明的做法无疑引入了大量更强更疯狂的“菌化人”。

木槿没回答,而是咬着下唇端起枪,准备开火。

封喉一把按在瞄镜上,阻止道:“弹药有限,趁它们还没办法离开肉块,赶紧离开。”

明明是戴着手铐的“俘虏”,他却展现出绝对的领导力,反客为主。

密林的确在瓦解,曾经遮天蔽日的枝条逐渐溃败,渗下的月光越来越亮,林子像是在血里浸了一遍。

这种衰败感和那野蛮生长的菌丝有着强烈的割裂感,像是回光返照,又像是最后的疯狂。

“这不是离开密林的方向。”

“你明知故问?”封喉转过身,“那些菌丝没那么好对付,保很难说不会再遇见。我不强迫你与我一同行动,我知道这条路十分凶险。只拜托你帮我把手铐打开,再给我柄匕首防身好吗?”

他将双手举到木槿面前。

钥匙就被她攥在左手。

“你再说一遍,你的理由。”

“我说我要救祁渊。”封喉握起拳,“不是当作实验样本、任务对象,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人。我不是救世主,我不在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我只是……想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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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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