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辞已经开始害羞了,抿嘴笑着摇头。

席扉也笑,笑他又口是心非。

“我们今天换一种方法。”席扉提议。

秋辞眨眨眼,安静地等他下文,像极了生性害羞的小孩子在过年时一脸天真地听大人们说着啰嗦的客气话,好像真猜不到自己马上就能收到红包。

“今天我们用safe word。”席扉说。

秋辞又眨眨眼,眼里的笑意更多了,这次是因为开始感觉到刺激,同时惊喜席扉连这个都知道。

席扉挑了下眉,表明自己早就做足功课了,“但是我毕竟没有经验,还是得谨慎,所以这个词必须得严肃对待。”

秋辞马上跟着敛容,点点头,假装天真的聪明小孩儿变成听话守纪律的乖学生。

“想一个不喜欢的东西代表红灯。”席扉说,那语气神态简直就是一个老手。

秋辞不假思索:“尾气。”

说完,两人一起笑了一下。平时走路或者开车的时候,秋辞总嫌街上的尾气难闻。

“黄灯呢?”

“车喇叭。”

两人又一起笑了一下。

“好了,现在要认真起来了。”席扉先严肃起来,秋辞便也收起笑容,同时垂下眼。他这会儿不太敢看席扉的眼睛了,怕一看就跌进去。

席扉的手落到浴袍的领子上……

“车喇叭。”秋辞说。

席扉停下来,搂着他的肩膀和后腰把他抱起来,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没有手,秋辞用脸蹭蹭席扉的下巴,“席扉。”

“席扉”就是“绿灯”,就是继续的意思……

……

秋辞隐约猜到他要做什么,有些紧张。席扉停下手,俯下身来,秋辞扭着脸和他对视了一会儿,仍然是“车喇叭”。

车喇叭不是尾气。

“我会慢慢来,不要害怕,如果实在不喜欢就说停,好吗?”席扉蹲下来,温柔地说。

秋辞闭上眼睛,点了下头。

……

此时的秋辞看起来就像一只会呼吸的静物,但席扉知道他安静的身体里沉睡着巨大的**,正等着自己去唤醒……

……秋辞眼睛睁开一下又闭上了,只看见席扉的双脚,有点儿想哭。他从来没有这样敞开过。他喜欢缩起来,缩进绳做的壳里,做一只假装世界很安全、什么都不用做也不会受到指责的乌龟。

可是右腿伸出去,让他觉得自己全身都敞开了。比没被捆住时更危险。那条腿伸出去那么远、那么高,把他的宝贝壳子都撬开了,露出藏在里面的一切。

席扉在逼他做他不喜欢的事。

这会儿才想起来,席扉经常逼他做他不喜欢的事,逼他早睡、逼他做运动、逼他按时吃饭、逼他少喝咖啡。

只有席扉能逼他。

已经闻到尾气讨厌的味道了,上齿抵住下唇,声带只要一震动,就能发出那个音:“尾。”

席扉没有逼他。席扉一直给他说那个词的时间。

他一直知道自己对于绳子的喜爱是后天的。那些童年时看到警察捆犯人的镜头就能觉出喜欢的人,他们是坦然的,他们对于绳子的热爱就只是饿了想吃饭的那种自然的喜爱。

而秋辞不知道自己对于绳子,是小时候不允许吃肯德基所以长大以后要吃的那种喜爱,还是妈妈给妹妹们打包了一份脆皮鲜奶,所以自己也想吃的那种喜爱。

他不知道自己喜欢被捆住,是像拖延症一样,只有在畸形里才能感觉到对自己的控制;还是恰恰相反,是把控制权完全交出去,好像回到被严加管教的小时候;亦或者二者皆有,人本来就是处处矛盾的东西。

他被捆住那么多次,可次次都躲在壳子里,所以他一直都不知道。

牙齿收回去,嘴唇抿进嘴里。

席扉在他面前站了几秒,摸上他的嘴唇,把它们从嘴里拨出来。

秋辞说过,他只喜欢和绳子纯粹的交流,不想被打扰,所以席扉总是尽量不碰他、不和他说话。可实际上,比刚才那个犯规的亲吻更早以前,秋辞就已经在心里把“被绳子捆住”,替换成“被席扉用绳子捆住”。

秋辞用嘴唇追逐席扉的手指,轻轻地含住,像婴儿含住母亲的乳t,立刻便有了安全感。

席扉留下一只手被他吃着,另一只手抚摸他的脸和脖子,让他把头抬起来。

……

绳子是最难脱掉的衣服。

秋辞又发现一个为什么他会喜欢绳子的理由。

因为曾经错误地脱掉过一次衣服,这种恐惧便进到他的梦里。衣服不可靠,所以寄希望于绳子。难怪他自己时喜欢赤身**。原来如此。

这次他连“车喇叭”都没有说……

他真的把自己所有的忌讳都在席扉身上破了个遍了。

……秋辞闭着眼睛,感觉席扉的手在自己肩膀轻轻地推了一下,他便在空中缓缓地旋转起来。

前所未有的自由的感觉,这世界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了,一切都在这舒缓的旋转中被甩出去。好像连绳子都在这离心力里消失不见了,只有席扉的抚摸仍留在他的皮肤上,变成比绳子更牢固的衣服。

席扉总有这种魔力,把一些讨厌的东西变没,或者变得不再讨厌。

也许下一次再梦见自己没有穿衣服,会是在自己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