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亭絮还没到2031病房的门口,就见门口坐着一大一小两抹身影,那小孩看见他,眼底**漾起不小的波澜,他气冲冲地起身上前,伸出食指指着他,疾首蹙额地仰头指责他:“你还好意思来?!我妈给你害进了医院现在都没醒!你还有脸来?”

屁大点的小孩浑身都是刺,像是要将这些刺全部一股脑扎进白亭絮的身体里一般,声音大得周围的人频频侧目。

白亭絮抿了抿唇,没回话,双手兜进衣兜中,冷眼看着眼前他所谓的“弟弟”。

周泽被他眼底的寒光扫视得失了底气,登时畏畏缩缩地说:“你......看什么看!还有理了是吧?”

白亭絮略过他,看向他身后的男人。周大辉倒是一副老神在在,并不想管他儿子,也没觉得他儿子此番撒泼打滚有何不妥。

末了,他才慢吞吞收起忙着戳点手机屏幕的指尖,那稍些肥胖的身体拖着明显凸出的大肚腩起身,一脸不屑迈向白亭絮,揽过他儿子的肩,一脸父慈子孝地说:“儿子,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养他这么大不容易,不知道感恩还把他妈克进医院,真晦气!”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已经开始交头接耳,时不时往这边瞟几眼。

白亭絮冷声道:“也不是你养的,别挡道。”

周大辉一听,不乐意了,登时来了脾气,指着他道:“你这什么态度!”

话音刚落,忻梦娆病房中的护士便急忙推门出来,呵斥道:“吵什么吵!病人还需要休息!”

周大辉欺软怕硬,一听就蔫了,忙点头哈腰地赔不是。

护士瞥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白亭絮,男生长相精致和善,她刚才一下就记住了,于是她走到他跟前,道:“病人家属吧,病人已经醒了,说要见她儿子。”

白亭絮道了声谢,护士一走,就见周泽忙不迭跑了进去,他刚要进去,就被周大辉推了一把,“不是见你,你不用进去。”

医院门口就有各种饮食店,日用品店,岁柏年买了牛肉、水饺还有鸡蛋羹就回了医院,一接近2031门口就看见了这一幕,疾步过去一手揽住白亭絮往后趔趄的身形,抓起男人还要伸过来的手往后一推。

周大辉“嘿”了一声,莫名其妙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你谁啊你?我推我儿子碍着你了?”

周身被熟悉的气息包围,白亭絮本来想还手的想法也瞬间掐灭了,他好像真的很依赖岁柏年,觉得他在就什么都好。

所以他不由得朝岁柏年道:“我不是他儿子。”

声线中夹杂着委屈。

“听到了吗?道歉。”岁柏年边安抚地摩挲又回到他手中的指尖,边厉声对周大辉道。

周大辉听到这句话本来火气又上来了,这会看见两人的互动,贼眉鼠眼地在两人身上来回瞟,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抓住了脑海中闪过的一丝念头,干脆往后退了两步,呵笑了声,“我当是谁,原来是这兔崽子的小男朋友?这败坏家风的玩意,居然还找了个狗男人谈恋爱?果然跟他妈一样贱!”

周围的人已经不掩饰自己的目光了,光明正大地看着眼前的戏。

岁柏年刚想放手上前让他把嘴巴放干净点,就被白亭絮拽紧了几分,白亭絮上前,将岁柏年紧紧护在身后,像是要隔绝这个满嘴恶臭的男人的嘴脸,道“我找谁谈恋爱不关你事吧!你既没生我,也没养我,我不欠你什么。是,我妈是为了救我进的医院,我该还你们家的也还了,你儿子差点进局子的钱还是我垫付的。怎么?过了河就急着拆桥吗?”

周大辉被堵得哑口无言,他从来都不知道白亭絮这么伶牙俐齿,他稍微愣怔了会,周围的人已经在只言片语中脑补出一场大戏,再结合周大辉刚才说漏嘴连他妈一起骂,这下大家转过弯了,纷纷议论道:“原来这男的才不是好东西!”

“是啊是啊,都什么年代了,还搞性取向歧视!”

“我看这男的八成也是个骂儿打妻的主!”

......

“你!你们......”

周大辉脸上挂不住,灰溜溜地转身跑了,连病房都没踏进一步。

岁柏年看着挡在他面前的白亭絮,突然很想抱抱他,碍着周围人多,只能作罢。岁柏年往回拉着他的手,道:“没事吧?嗯?”

白亭絮抬眼看他,帮他接过手头的东西,央央道:“没事,就是连着你一起被骂,对不起。”

岁柏年手不方便,只能跟他十指相扣,道:“傻瓜。”

话毕,周泽就从病房中出来,小眼神在他俩相扣的手上流连,摸了摸鼻子道:“哥哥对不起,妈妈让你进去。”

白亭絮也不避嫌,就牵着岁柏年进去。

一进门,就见忻梦绕还躺在病**,眼睛却睁着紧盯着两人的身影。

那一棍刚好打到她的脊椎,不过万幸,伤势并不严重,静躺几个月大概率会痊愈,白亭絮过去只是说:“这次谢谢你,医疗费我已经付过了。接下来大大小小的事,你有需要我的地方都跟我说,但是周家我不想管,别再跟我要钱。”

忻梦娆没想到他一上来就把话说得那么绝,还拉着个男人到她眼前晃,刚才也不小心听到说眼前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是他男朋友,她真的对他儿子了解太少了,竟从来都不知白亭絮喜欢的是男人。

她早该发现了,从这个男人对她前后态度的转变就应该发现的,可是发现了又有什么用......她能做什么?

她陷入了沉默,自从周泽出了事,白亭絮连带着垫付费,满打满算给她打了20万,以前每个月也会给她打钱,她最近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亏欠这个儿子,倒是白亭絮,确实也不欠她,更不欠周家什么。

她那天本来只是想好不容易摆平了周泽这件事,得去跟他道个谢,没想到撞见了那一幕,可能是作为母亲的本能,她没有犹豫地就上了前。

她不知道怎么开口,或者该怎么弥补,只能启着未哑的嗓子道:“不会了,不会再找你填那些无底洞了。”她闭了闭眼,又抬眼道:“小白,是妈妈对不住你,你不用感到内疚,这次小泽的事也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他......”

话没说完,就被白亭絮打断:“嗯,我们两清。只是以后我还是会赡养您,所以不用担心,该打的钱我还是会打。”

岁柏年不由得扣得紧了几分。

趁着忻梦绕还在愣神,白亭絮也不想多待,于是将手头的快餐各放了一份,道:“你们应该还没吃饭,先吃吧,我们走了,有需要再喊我。”

忻梦绕看着紧贴在一起的手,还有两具身形完美切合的背影,最终还是忍不住出口:“小白,你能不能找个女孩子当对象......”

白亭絮脚步微顿,头也不回道:“不行,我只有他了。”

等房间门再次关上,忻梦绕眼角的泪珠慢慢落了下来。是啊,她又什么资格管他,从小到大也没怎么照顾他,连生病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强撑着,她有什么资格管他跟谁在一起。他能做到这份上算是仁至义尽了,她还有什么脸去管他。

作恶多端,必将受到绳之以法。刘豫被告了,白亭絮以跟踪骚扰、损坏个人财产、故意伤害罪等多种罪行告了刘豫。

岁柏年依旧是他的案件受理人,证据确凿,刘豫放弃了辩驳,最终的受理结果是他被判了七年有期徒刑,他像失了魂的落汤鸡一般跌坐在法庭的被告椅上,目光呆滞,皮笑肉不笑地盯着白亭絮和岁柏年。

他认栽了,人的恶行永远无法脱逃法律的束缚,遵纪守法是做人的底线,他需要反思自己的恶行,认识错误,方能守住这条底线。

白亭絮的心情不错,岁柏年揽着他上了车,给他系好安全带。他们在车上接了一个绵长的吻,是一切尘埃落定,终于除去各种纷扰的吻。

岁柏年的吻秉着他一贯的作风,带着沉稳怜惜,忽轻忽重,轻捏着白亭絮下巴的指腹炙热滚烫,隔绝了车内仅存的一丝冰凉。白亭絮眯着眼睛回应着,像被亲舒服了的猫咪一般蹭了蹭他捏着自己耳朵的另一只手。

“怎么这么久还学不会换气?”

岁柏年终于舍得松开他逐渐红肿起来的唇瓣,指腹轻轻抹去残存在唇角的津/液,在那处啄了一小口,低笑着道。

白亭絮稍稍调整了呼吸,故意地舔了一下他的手指,又贴了上去,含糊不清道:“多练几次就会了。”

岁柏年呼吸一滞,捏着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岁柏年被撩得不行,稍微扯下他过高的领口,千寻万找终于找到了一处没被留下或浅或深印记的皮肤,他重重在上方留下了一个吻,终于心满意足地趴在他的脖颈处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