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态一直不在线,灵感也没有办法随时蹦出来,工作效率是真的低到可以。白亭絮早早回了家,准备出去采采风,调整一下状态。

一到小区门口,就碰见了刘豫。这个小区需要门卡才能进,刘豫进不去,只见他倚靠在外围墙上,嘴里还叼着根烟。

他一见白亭絮的车,就赶过去拦,眼底充满了戏谑。白亭絮本想绕过他,谁料他往哪个方向开,他就不怕死般地往哪个方向怼过去。

白亭絮微微蹙眉,最终忍无可忍把车停在路边,熄火下车,“你跟踪我。”他不是在问他,几乎是带着肯定。

“是又怎样?亭絮,这么多年不见,你不能每次见了我都是这副表情啊?怎么,老子喜欢你就活该被你这么不待见?”刘豫突然发狠,直逼近白亭絮,说话间手中夹着的那根烟还在白亭絮面前晃了晃,登时烟雾缭绕。

“喜欢,”白亭絮笑了,“那你的喜欢真是够廉价的。”

“什么意思?”刘豫眼睛蓦然瞪大,将手中的烟一把摔进地面,几近狂躁地踩撵了两脚。

这副模样白亭絮倒是看得多了,他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有狂躁症。他心想干脆今天把话跟他说清楚。

“如果你非要说,那我就给你捋一捋。”白亭絮说着,往旁边退了几步,跟他保持让他不那么难受的物理距离。

这回刘豫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因为他感觉此刻的白亭絮跟三四年前不一样了,周身散着的冷气让他感到陌生。

白亭絮继续说道:“是,你说你喜欢我,也确实在我面前晃了很多年。但是我确确实实也跟你阐述过很多次,我现在再重申一遍,我一丁点也不喜欢你。”,他顿了一下,“你的喜欢,就是到处宣扬我的性向?就是看着那些人冷嘲热讽时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是天天跟踪我,不惜一切扰乱我的生活?你这叫喜欢吗?”

白亭絮眼底没有半分感情,甚至不是在控诉刘豫那些年做的事,反而像是十分冷静地在阐述一件事不关己的事实。

“那就是喜欢啊!我喜欢你,就是想看着你在无助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不在乎你的性向,只有我喜欢你。”刘豫突然歇斯底里,又朝他靠近一步。

白亭絮直接伸出手挡到前方,“你退后,不要靠我那么近。”

刘豫被这一举动整得有点懵,但是白亭絮那冷漠的神情让他不得不照做。

“好,那是你认为的喜欢。我不一样,我现在也有喜欢的人了。”在想起岁柏年时,他的眸底多了丝温度,“他也有喜欢的人,但是我不认为我喜欢他就可以去破坏它。喜欢是守护,是成全,而不是一味地占有。”

刘豫根本听不进去,他的重点牢牢停在“我现在也有喜欢的人了”这句话上,他又开始发狠,上前质问他:“是谁?那天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男的?”,而后他转念一想,又突然笑起来:“哈哈哈,没想到啊,白亭絮,你喜欢的居然也不喜欢你。这!就是你拒绝我的下场。”

白亭絮本来想跟他心平气和地谈谈,就现状来看,这人油盐不进。白亭絮没回他,重新打开车门,启动车辆。

刘豫本来想要再次拦上去,就被听到动静而出来的几个保安拦住了去路。白亭絮跟保安道了声谢,就径直开进小区。

车后身传来刘豫破口大骂的声音,还有跟保安把他轰走的动静。得,现在采风都没心情了。白亭絮回到公寓,给白白热了猫罐头,就转身上床睡觉。

真就随了他说的,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中,他回复岁柏年的信息越来越少,每次都会隔很久,攒够好几条才一并回复。

岁柏年问他最近是不是很忙,他找借口说最近工作比较多,可能信息无法及时回,还说了抱歉。

临近周末,白亭絮又突然想起来他似乎还邀请岁柏年到家中吃饭。于是他在周五的晚上编辑了条信息给岁柏年发过去。

【白:柏年,我周末突然要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发布会,可能下周才回。所以周末没有办法请你吃饭了,抱歉。下次在一并补上。】

刚发过去没多久,岁柏年便回了一条过来。

【他:没事,工作要紧。】

白亭絮看到信息,突然松了口气。他其实很想见岁柏年,本来以为这份突如其来的爱意可能会随着时间消亡,但好像不是这样。它会在夜阑人静时肆意滋长,甚至往一个他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看着岁柏年给他发来的信息他会心头一跳,随后遏制住自己想回信息的冲动。但在没见到他信息时,又实在想念,来回看那几条信息,反复听那几条少到可怜的语音。

白亭絮没有骗他,他确实要去参加一个发布会,只不过这个发布会在之前还没有确定是否出席。但是他现在改变主意了,毕竟是他很少骗人,岁柏年除外。二来,这个发布会兴许会让他暂时忘却岁柏年。

白亭絮前往广州的机票买得早,周六一大早就约了车到机场。

刚刚安检完,原本灰压压的天就下起了初雪,这场雪来得骤然,比哪一年都要汹涌猛烈。

【前往广州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SC3895次航班由于航路天气原因不能按时起飞,具体起飞时间待定,在此我们表歉意。】

等了片刻,机场广播倏地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而后“滴—”的一声,传来一阵腔调圆润的机械女声。

候机室登时哗然一片。

“这可怎么办!我待会还有个价值千万的项目要谈!要是耽误了我马上投诉你们。”一身西装,老板模样的秃顶男人顿时气急败坏,直在一旁破口大骂,边骂边掏出手机打起电话,惹得旁边的人连连看向他。

“是下雪了吗,怎么今年的雪下得这么大啊。”一旁的女生忙拉着朋友到窗边去看那场初雪。

“是啊是啊,可是为什么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候下雪,可恶!”一旁的女孩附和道。

......

周遭充斥着对这场触不及防的大雪的抱怨,白亭絮倒是打算趁着飞机延误的功夫去一饱眼福。

他很喜欢雪,还记得被忻梦娆接到北方后,因为不小心摔坏一个玻璃杯而被忻梦娆的丈夫叫骂,他气不过跑了出来,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雪。他试着伸手去接,结果冻得满手通红。尽管如此,他还是任由那片雪花在手中融化,滋开,最后化成一滩冰凉凉的水,恣意地淌在他的手心。

那天很冷,却比那个没有温度的家还要暖上几分。

白亭絮拖着行李到窗边,望着窗外的雪。风雪肆意,路边的银杏树枝桠交簇相拥,附上了一层薄薄白霜。

他举起手机,朝着窗外拍了张照。蓦然他愣了两秒,相机的延误让那张照片框进了一个身影,霎时他心底漏了一拍。虽然身影有点糊,但是白亭絮很熟悉,因为那是他近段时间梦中的常客。

岁柏年匆匆的身影一下子拉近了,最后消失在转角,随之又出现在机场的门口。距离离得有点远,白亭絮看不太清,只见他很快过了安检,又拖着只黑色行李箱到了候机室。

白亭絮刚好靠近安检口,视线在空中与四处张望着什么的岁柏年交汇。岁柏年的脚步停顿了几秒,接着微微一笑,迈着大步朝着他的方向走来。那一刻他觉得岁柏年是来找他的,但是他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因为他找不到理由。

“你怎么在这?”白亭絮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问出了声。

岁柏年定定地站在他面前,“被某人放了鸽子,无聊顺便接了个活。”

某人:“......”

岁柏年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觉着好笑,又说:“没,是刚好每天广州那边有个官司要打,所以提前去。”

这话不假,但是提前去倒是令当别说。他托人打听了近期的设计发布会,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怎么样,只有两三个。那个人应该是有什么门路,居然还给他捎来了拟邀名单。他一眼注意到白亭絮的名字,就躺在广州那场发布会的拟邀上方。

他一把改签了时间,只是他不知道白亭絮几时的飞机,一大早匆匆赶来,却半途偶遇初雪,耽搁了点时间。

本以为是天公不作美,没曾想却是制造了场美丽的不期而遇。

白亭絮心想还挺巧,“你也去广州?”

“是啊,难不成你也去?”岁柏年淡定地发问。

白亭絮说:“嗯,今晚的发布会。”说完他又问道:“那你几点的飞机?这趟飞机延误了。”

“我中午的飞机,”说完他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没事,应该快了,我看这雪估计待会能停。”

白亭絮闻言又往窗外望雪,他觉得岁柏年在逗他,外头的雪丝毫没有要停歇的趋势。

他将信将疑,又重新看向岁柏年,岁柏年却是一脸微笑地看向他。

鬼使神差地,白亭絮就问了一句:“要是没有呢?”

岁柏年闻言溜了溜眼,沉吟片刻。

“那我就送你一颗糖。”

闻言,白亭絮登时微怔。

像在哄小孩。

周遭还是很吵闹。但白亭絮似乎只听到了这句话,连带着周围的人都像背景一般模糊了一些。

半晌,他点点头,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