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 在沉沉的夜色中显得厚重了不少。

腥红色的迎亲队伍在黑夜中若隐若现,凄厉的唢呐声刺破黑夜,使人闻之毛骨悚然。

扶苏便坐在队伍前枣红色的马上, 马那看上去高大雄壮,但马蹄落在地上, 却不闻一丝声响。

他脸色略有些苍白,嘴角依旧挂着习惯性的微笑, 但眼神却是混混沌沌的。

“长公子……”

王莽刚想上前去, 却被阮陶一把拉住。

“先别轻举妄动!”阮陶一脸严肃道, “这玩意太凶!”

鬼乃人之怨气所化, 除了在阴间由地府掌管时,听阴差阎罗之令外, 除却中元、清明这样的时节通常是不会成群结队的出现的。

就算是清明、中院这样的时节, 也不过是赶着日子凑到一块儿罢了,彼此之间不会有任何交集,各人领了各人的那一份供奉便回阴间去。

像面前这般, 一群小鬼、僵尸听一只厉鬼差遣的, 阮陶闻所未闻。

眼前的这一幕,不论是他师父、奶奶甚至于包括他师父的那堆古籍中都不曾有过。

身为非阴间官吏,能够驱使这么多阴鬼替她卖命……

阮陶额间划过一滴冷汗, 这厉鬼的修为恐怕在柳兆之前, 于现如今吞了柳兆内丹的胡嫦不相上下!

这绝对不是他一个半罐子水, 带着两个啥也不会的小童男就能够解决的。

就算将他们三人的血尽数放干净,估计最多烧她几根头发。

阮陶现在百思不得其解, 他与长公子那日做了什么?竟然招来了这么凶的东西?

被叫住的王莽看了阮陶一眼, 最终听话的没有轻举妄动。

他不是冲动的性格, 在官场纵横了这么些年, 明白“审时度势”四字的含义,这种时候他们也只能选择听阮陶的话,其余的别无他法。

三人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跟在新郎官儿与前排吹奏乐器之人身后,抬着花轿的八人,个个肢体僵硬、皮肤幽绿、双手平举伸得笔直,前进的方式乃是一蹦一跳。

“叮铃——!”

“叮铃——!”

“叮铃——!”

抬轿人一蹦一蹦的前进,花轿上的银铃,跟着一颠一颠的响。

花轿后头跟着一群小童,他们统一穿着红色的吉服,头上挽着双丫髻,蹦蹦跳跳地跟着队伍走。

一边走,嘴里一边唱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歌谣。

唱歌的小童们面色惨白、两腮却被胭脂画得像个猴屁股似的,猩红的嘴裂开成同一弧度,小小的脑袋跟着歌声有节奏的“咔咔”摆动。

四周的雾似乎粘稠了不少,迎亲的队伍离他们越来越近,几人鼻尖开始萦绕着一股甜腻的腐败的腥臭味。

“季珍兄……”王莽情不自禁的拽紧了阮陶的衣袖,此时纵然他是那个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王相,做出了无数令人啧啧称奇的物件与事情、见过许多人这辈子也见不到的大场面。

自然,那些杀人害命、血淋淋的东西他也不是没见过。

但,面前这种东西他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见到,从前也就在恐怖片里看一看,听一听旁人嘴里的灵异奇闻。

如此这般,他自然忍不住紧张。

浓雾似朝着人骨髓里钻似的,刺骨的冷,让人忍住不哆嗦。

阮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

到底对方心理年龄比自己小好几岁,又是红旗下长大的孩子、又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没被吓得哭爹喊娘已经十分不易了。

夜色中,这猩红色的摇摇摆摆的迎亲队伍,显得格外的阴森诡谲。

“他们这是要将长公子带去哪儿?”杜子美低声问道。

“成亲。”阮陶眼神暗了下去,“现在抬了新嫁娘去,自然是要去拜堂了。”

“成亲?荒郊野岭准备去何处成亲?”王莽不解道。

王莽说得有理,这鬼娘子搞出了这么大的架势,又是花轿、又是花童的,总不至于随便找一处荒僻之地就将事情给办了。

照理说,办阴婚要么是在自家的喜堂、庙宇中,要么便是在柳树、槐树这样的九阴木下拜堂成礼。

然则,他们一路走来见到这片荒野、这座小山上的树多是黄松,何来的阴槐鬼柳?

阮陶突然想起了什么:“咱们来的时候,是不是在那头看见了一座山神庙?”

杜子美愣了愣,随后细细回忆道:“是!虽说离得较远,但是在半山腰上看得见灯光,那处按理说不会有人住,应当是座庙子!”

阮陶思忖了片刻,对身边的二人道:“走!咱们去山神庙!”

“去那处作甚?”王莽不解道。

去寻求山神的庇佑,让山神出面解决那个鬼娘子吗?这可行吗?阮季珍还真当自己是观音转世不成?

思及此处,王莽眸光一闪,眼帘垂了下去,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的跟着阮陶朝着山神庙的方向去。

三人摸索着一路往回走,走回到一处岔路口便见到那座在半山腰点着灯的地方。

漆黑的山头、一望无际的旷野,那摇摇晃晃的光并没有让人感到安心,反而让人觉得那像是魑魅的陷阱,不敢轻易靠近。

“咱们真的要去吗?”王莽小心翼翼的问道。

“王相可是怕了?现在回去还来得及。”阮陶劝道。

杜子美是跟着他一块儿跑过几次的,所以他不担心子美出状况。

但王相则不同,纵然面前这人乃天选之人,遇到危险定然是能够化险为夷、遇难成祥,只是他阮陶继迫害长公子后估计又得背上一个迫害朝廷重臣的罪名了。

阮陶无奈的看了看天,天道往往就是这么不公。

“季珍兄未免也太小瞧王某了。”王莽深吸了几口气,故作镇定道。

见状,阮陶一挑眉:“王相不愧是当大官的!”

说罢,几人披着夜色朝着半山腰去。

**

赵府: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阮籍与嵇康二人吹唢呐也吹得腮帮子疼,收拾了东西,沐浴后刚躺再榻上,院门就被人叩响了。

彼时,阮籍正躺在榻上替身边人打着扇子,**的轻纱跟着微风轻轻拂动。

嵇康合着眼半躺在感受着身边的人扇过来的微微凉风,混着院子里草木的清香,已经半入梦了,却不想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他眉心轻蹙,却始终没有睁眼,而是翻了个身道:“他们这是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吗?”

阮籍翻了个白眼:“那有本事他就在此敲一夜。”

闻言,嵇康有些好笑的睁开眼看着身边的人,他伸手勾起一缕身边人落在胸口前的长发,笑道:“人家人多,轮流上夜,咱们吃得消吗?”

“大不了,今夜不睡了。”阮籍笑着握住了对方的手道。

不一会儿,敲门声停了,应当是院内端茶的小侍给外头开了门。

两人动作一顿,竖着耳朵听了听,距离太远什么都没听到。

不一会儿,那端茶的小侍叩响了他二人的房门:“二位先生,赵公公说有要紧事要找二位商议,还请二位到溪台阁一叙。”

“告诉赵公公,我们今日乏了,不见客。”阮籍扬声道。

闻言,站在门外的小侍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我的先生!这里是赵府,准确来说您二位才是客啊!

他是跟着长公子从京中来上郡的,见过不少市面,自然也知道屋里这二位先生的个性,非以常人看之。

只是……

小侍再次叩响了房门,有些为难道:“先生!赵公公务必请二位先生前去。”

“告诉赵公公,就是陛下此刻来,我二人也要睡了。”阮籍道。

“赵公公说,是有关小阮先生的。”小侍道。

阮籍原本都躺下了,闻此言便坐起身来,不满道:“人不是被他关在太守府衙门的吗?怎地?他准备今夜拉出来杀给我二人看?”

这话说得实在刻薄,赵公公乃陛下身边的老人了,就连宫中娘娘们都不敢得罪的存在,若是旁人说出这般讥讽的言语,定然惊掉人的下巴!

然而,由屋里的这位先生说出来,又似乎没那么令人吃惊,毕竟天下人皆知其猖狂的个性,就连陛下也对其有几分纵容。

小侍眉尾直跳,想到了方才小太监对他说的话,听的人心尖儿直跳,不知是不是姓阮的都是这

道:“非也!乃是小阮先生越狱了。”

“?!!”

闻言,榻上二人皆是一愣。

两双美得夺目的眸子对视了片刻,同时笑出了声。

“还真是你亲堂弟!”嵇康坐起身,靠在床头,笑道。

阮籍的笑变的意味深长起来,原本不过是来凑个热闹,不曾想他们家的这位小观音还真是不断地在给人惊喜。

弄丢长公子、越秦狱,他可知这要付出多少代价?这是多少人一辈子也不敢想的事?

小小年纪,做出的事可真不笑。

“你还笑,我都要被诛九族了。”阮籍搂过身旁人的腰,说道。

“我又不姓阮,乐得看热闹。”嵇康玩笑道。

“准备站干岸儿?”阮籍低下头,二人额头相抵,鼻尖轻触,“那小观音回来自然是要动族谱的。我趁我爹不注意,悄悄将你的名字一并加上去,看你这热闹还能不能看得下去。”

夜风自窗户吹来,卷得轻纱乱飞。

榻上,两名风华绝代的男子相拥坐在床头,交织在一起的呼吸与吹进屋里的夜风相比灼热了不少。

“行了!”嵇康将搂着自己的人推了推,道,“别搂着我了,怪热的!咱们去看看吧,总不能真看着你被诛九族不是?”

说着,他轻笑一声:“这小观音的胆子可真够大,比之你之前拒婚宣和公主,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阮籍笑着将拿过两人的外袍:“常言道后生可畏也!”

**

一条羊肠小径直通半山腰,长莎蔽径、蒿艾如麻,整个天空昏黑似磬。

几人一路用棍子赶着蒿草,沾了一满袍的夜露总算是来到了那座山神庙前。

庙子不大,看样子已经荒废了许久了。

庙门斜着、歪着倒在一侧,庙外面是残垣断瓦,院落里满地荒草与碎石。

夜很静,静得在这夏日间连虫鸣都不闻一声。

进到小庙后,阮陶四下打量着这布满了灰尘、蜘蛛网的内室。

进到庙内,入目是一张破旧的木供桌上摆着一个看不出模样的神像,两旁的烛台上各点了一支红蜡烛,摇摇晃晃的火光照着四周斑驳狰狞的壁画,给黑夜平添了一抹阴寒。

头顶是斑驳的瓦砾,能见到梁上还挂着一条破烂的、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绫子,不知道哪位走投无路的可怜人在这里自挂东南枝了。

“这里应当荒废了很久了,周围村民也不像是会过来祭拜的样子。如此一来,这对蜡烛是谁点的?”杜子美不解道。

“还能是谁点的?人家要成亲了,不得洞房花烛?”阮陶有些揶揄的笑道。

他便说好端端的,那厉鬼掳了长公子来作甚?原是来做新郎的?

不曾想,大秦的长公子也会沦落到与孤魂野鬼比翼双飞的一日,不知待他醒过来,或者朝中众人得知此事后会是怎样的神色?

不得不说,这鬼娘子的眼光真好!

七夕之夜那么多俊俏的小郎君,她随手一薅就薅到了身份最高的一个!

阮陶问身边的杜子美道:“东西齐了吗?”

“齐了!”杜子美点头道。

他将手中的包袱递给了阮陶,这是这些天他按照阮陶所说准备下来的东西。

为避赵公公的耳目,他还不惜搭上了自己的名节,也多亏了秦香阁中的许玉姑娘帮他瞒了这么些天。

这些荒唐事传回京中让他爷爷知道了,还不知要如何罚他呢!

思及此处,杜子美心中咽下一把辛酸泪。

王莽好奇的看着阮陶手中的包袱,只见阮陶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又一个的纸人放在地上。

纸人有单纯的用纸剪的、有用竹条扎好,纸糊上去的,纸人们的动作也各不相同,有的躺着、有的站着。

雪白的纸人在布满灰尘的地上整整齐齐的放了一排,看上去瘆得慌。

只见阮陶燃起掌中的狐火,捻了一粒用朱砂画满了符咒的蜜蜡珠子扔进了掌心的狐火中,而后对着面前的纸人一吹!

点点碎碎的流光从火焰中吹向了面前的纸人,一时间面前的纸人都像是活了似的。

一个个弯腰伸腿地上站在起来,发出稚童般嘻嘻哈哈的笑声朝着庙外跑去。

见状,王莽与杜子美都不由得目瞪口呆。

“难不成,你还真是观音转世?”王莽惊叹道。

阮陶轻笑了一声没答话,说起来这俩人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同龄人。

随后他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纸人说道:“行了!咱们现在就先在此处隐藏身形,等迎亲的队伍来。”

“你确定他们会来吗?”王莽抱着阮陶的胳膊,问道,“万一咱们推测错了,他们没来,反而将长公子不知带到哪个坟地里生吞活剐了,那该如何是好?”

“本来只有八分肯定,但是见到这对红烛后便确定了。”阮陶说道。

“这对红烛有什么异样吗?”杜子美不解。

“你细细闻一闻。”阮陶说道。

杜子美凑进了些,闻到鼻尖有一股腥甜的香味儿,带着说不出来的腐败的味道。

他轻轻蹙了蹙眉:“这是?”

阮陶回答:“尸蜡。”

闻言,杜子美一哆嗦,连忙往后退了两步,离那蜡烛远远的。

阮陶恶作剧般的勾起了嘴角,对身后的王莽道:“你猜猜它为什么是红色的?”

杜子美拽紧了阮陶的胳膊:“亲爹!你别吓我了!”

阮陶笑了两声,随后严肃道:“一会儿等迎亲的队伍来了,咱们就上前抢亲,抢了新郎官咱们就跑!”

阮陶警告道:“那厉鬼几百年的道行,身边又有众多小鬼、白僵,我可惹不起。否则当真这辈子没沾过姑娘就得折在这里!”

“这……怎么抢?”杜子美有些懵,“咱们抱着长公子就跑?长公子虽说清俊,但身长八尺一寸有余,就凭咱们仨能扛着长公子成功身退?”

“当然不是强抢。”

说着,阮陶从袖中掏出了最后一个纸人,那纸人与其他纸人都不相同——袍子、冠冕、腰间环佩一处不少。

袍子、头冠都用朱砂涂得红彤彤的,白森森的脸上也用朱砂点了好了五官。

阮陶扎得很细致,虽说手艺与那些高超的纸扎匠比不得,但是好歹看得出来是个新郎官的模样。

“到时候,咱们就用这个去换长公子。”阮陶道。

杜子美有些惊喜的看着面前的纸人:“这是你扎的?看起来不比你让我找的那些师父的手艺差呀!”

“吃咱们这口饭的人,这种手艺多多少少都得会一点儿。”说着,阮陶又从怀中掏出了两张符纸。

他伸出指尖,一张滴了一簇幽绿色的狐火再中间包成了三角状分别递给了面前的两个人。

“到时候将长公子偷回来后,就将这张符纸吞下,咱们就赶紧离开这儿。”阮陶说道。

王莽蹙着眉,看着手中这包了一簇火焰,但是却不烫手,也没烧坏的三角符纸包:“吃下去,她便察觉不到我们了?”

“此乃我借胡嫦前辈之力勾出才的化形符,因胡嫦乃狐身,所以我们吞下后便可化作狐的模样。”阮陶解释道,“到时候这鬼娘子只会当我们是山中的走兽,应当不会为难我们,我们赶紧跑就对了!”

“狐?!”王莽与杜子美同时诧异道。

阮陶点了点头:“这是我这几日琢磨出来的,我亲自试过,只能管一个时辰。所以咱们一个时辰之内必须从此处逃进东平门。”

这几日?原来这几日这人蹲在抬手衙门的大牢内一直没有闲着。

画符写篆、扎纸人,与杜子美两人做了这么多事!

王莽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少年,随后嘴角不着痕迹的微微向上勾了勾。

罢了!

他放弃了用科学去解释其中的原理,今夜允许他背弃他唯物主义的世界观。

这时,只听外头隐隐约约能够听到远处的唢呐声了。

阮陶连忙道:“赶紧!躲起来!”

**

赵府溪台阁。

此处原是赵府后院用来听雪赏雨之地,从来都是一处悠然的所在,然而今夜此处的氛围却格外沉重了些。

阁内依旧是罗绮轻飘、玉烟袅袅,满座宾客手边也尽是香茗、瓜果,然则脸上的神色各异,眼中各自有各自的算计。

赵高坐在主位右侧边,孔明与李太白对着他坐,坐在主位的左侧边。

坐在赵高身边的乃是一群身着青色长袍、头戴玉莲冠、手持拂尘之人,这是卓灵阁的打扮,在这其中却有一头戴青纱帷幔者,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武太守则是端着茶坐在李太白身侧,可谓是泾渭分明。

“阮、嵇二位先生怎么不见?”赵高提高音量,嗓音略微有些尖。

“这……”

赵高身边的小太监,刚附在赵高耳边想说句什么,就听门外有人高声道:

“劳烦赵公公惦记,我们这不就来了?”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两名长身玉立的男子跨进门来,二人均是散着头发、敞着袍子,一副风流之态。

阮籍与嵇康一并入座,武太守端起茶盏朝两人致意:“阮步兵、嵇中散。”

阮籍与嵇康冲着武太守点了点头。

赵高装模作样的清咳了一声:“王相何在?”

他身边的小太监连忙说道:“回干爹,王相院里的小侍说,王相方才拿着一盒东西去找杜先生。只是小的又去了杜先生的院子,杜先生院里的小侍说,杜先生方才还在院中厢房内沐浴,转头瞧见王相进去了,二人还在说话,不知怎地了两人就一块儿不见了。”

闻言,赵高做出一副大惊的模样:“难不成王相与杜先生也与那妖人有所牵连?!”

“妖人?”李太白也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样,“何来的妖人?怎么卓灵阁手续一直没办下来,原是不顾长公子的安危,去查什么莫须有的妖人去了?”

“李大人慎言!”赵高忙道,“李大人空口白牙,如何能污蔑卓灵阁的众位仙家!”

“赵高公公不关心长公子的行踪,如何空口白牙变出了一个妖人来?”李白呛道。

“哼!”赵高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响,“阮季珍凭空消失在了太守衙门的大牢中,秦狱守备森严,若非以妖术越狱他如何能够凭空消失?!”

“那妖人口口声声道长公子的失踪与起无关,如今为何畏罪先逃?!”

说着,赵高十分激动的拍案而起:“方才我带着卓灵阁的先生们一块儿去到了关押阮季珍处,先生们都道有施妖法的痕迹!千真万确,长公子就是被这妖人所害!”

“赵公公!”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孔明开口了,他的脸上依旧挂着平常那般淡然儒雅的笑容,只是温柔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长公子如今下落不明,赵公公如何知道长公子遇害了?”

不待赵高多说,孔明便高声道:“记!子戌年七月初十,长公子扶苏下落不明,宫中中车府令赵高断言长公子已离世!”

“是!”

这时,人们才发现帷幔后不知几时设了一张案几,有一人坐在岸边,手中执笔正簌簌记着赵高方才的话。

孔明淡然的笑道:“此乃外史甘蒙甘大人,碰巧与阮、嵇二位先生一并来的上郡。亮思及此事牵扯长公子乃大事,因而让甘大人在旁聆听,记录我等言行。”

“他日陛下若问罪起来,也有据可依;亦或是后世对此事有不解之处,也有史可查,您所是吧,赵公公?”孔明的笑容如月般皎洁。

他话音刚落,李太白就毫不客气的朗声笑了起来。

而赵高原本惨白的脸色,瞬间绿了又白、白了又绿。

在座众人却不由得背脊发凉,阮籍低声对身边人道:“这么多年孔明兄还是这狡诈,你看那赵公公气得脸上的粉都快抖掉了。”

嵇康清咳了一声,没说话。

若说长公子身边的人,就数这小狐狸最是难缠,小小年纪一肚子的坏水!

赵高努力维持着风度,咬牙切齿道:“诸葛大人,真是思虑周全。”

孔明淡然道:“赵公公谬赞。”

赵高的眼神里满是杀意,等着吧!小小年纪太聪明,也未必是件好事。

随后,赵高朗声道:“甘大人!记!妖人阮陶越秦狱、迫害长公子!今夜卓灵阁寻其踪迹,必诛之!”

作者有话说:

整个晋江找不出第二个我这种,写完就十分安心的睡了,第二天早上起来上厕所才发现自己更本没有将更新发出去的愚蠢的作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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