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181.北美往事(2)
奥尔巴尼的城市并不大，也许是被临近的国际都市纽约给遮住了光芒。
全城人口不到一万，多以白人为主。
都会区的噱头并没有给奥尔巴尼的居民们带来什么实惠，但也不会让人们的思维受到什么资本经济时代的熏陶，大家似乎还是遵循着各自的事情。
航运事业在这里兴起时，一批批当地人做起了航运生意，有的人赚到了钱就去了更大的城市发展，而有的人却坚守在了这片土地里，继续点缀着城市。
彼得家就在河岸不远的河间大道里，大道距离哈德逊河不过几米。
在去伯灵顿之前，他的童年及少年时代都是在父亲的船上度过，在夏天来临后，两个哥哥总是会带着他去河里游泳，这是每个住在河岸边的居民都必须经历的事情，当然他也不例外。
门前河道修筑着一个驳船的“小码头”，用木头架了一个简易的台阶，从台阶向下可以直接踩在水面之上，这一段的“小码头”尤其多，几乎都是当地居民自己搭建的，为的就是方便入河游泳。
好在奥尔巴尼原本就不大，从上城区到河间大道也不算太远，两人走到河间大道时，霍斯特尤觉新奇，见几个孩童正坐在“小码头”里嬉戏打闹，全身仅仅穿了一条短裤子，发丝还是湿润的，于是问道：“彼得，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吗？”
彼得兀自发笑：“当然，这是每一个生长在水边的孩子应该有的童年。”
霍斯特却说：“我生长在水边，可也没有这般畅意。”
彼得却能理解：“你出生在曼哈顿这样的地方，每天接触到的不应该都是资本阔论吗？你应该感到幸运才是，毕竟你有一个给你足够强大支撑的父亲。”
霍斯特讪笑：“资本阔论？那并不是我想要的，彼得，你应该知道，不然我也不会进报社跟你成为同事，然后还能去远东。”
彼得问：“霍斯特你后悔过吗？”
“后悔什么？放弃父亲安排好的人生吗？”霍斯特反问。
“就是一切的事情，或者说进报社，或者是去远东，或者为那些仍旧触目惊心的过往…总之，你后悔吗？原本可以安安静静地做一个俯瞰城市的律师或者是商人？如今却要跟我在河边吹风。”说到最后，彼得的语气充满了唏嘘。
“彼得，你想太多了，我到如今也仍在庆幸自己选择了现在的职业和人生，只有当你真正经历过那些触目惊心的过往后，才能更好的面对自己的内心，你是不是认为…我…还在伤心？”霍斯特安慰道：“不用担心，朋友，我会慢慢好起来的。”
彼得反问：“难道你不伤心？霍斯特，我知道你喜欢把伤心事都放在心里，可如果这样能够让你自己好过也就算了，可我觉得你并不好过，从远东回来之后，你比以前更沉默了…！”
“是吗？我自己好像都没有发觉。”霍斯特敷衍地答道。
“拜托！霍斯特，不要自欺欺人好吗？难道你不觉得很累吗？过去的事情如果不去忘记，只会越来越让人被动，我知道你对锦秋的感情很深，可是…”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没有谁活在过去的幻想里还能清醒地认识现在的自己，可彼得却不愿意再去伤害他，做为朋友，也只能做为旁观者。
“自欺欺人有时候也是排解的方法，彼得，我知道你的关心，可你不是我，你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审视问题，锦秋也是你的朋友，难道你不会难过吗？”霍斯特问。
“当然会难过，毕竟她是一个好女孩。”
“我们如此执着的寻找子洵，难道就是要将锦秋的消息告诉他吗？”霍斯特不经在反思：“彼得，你能想象如果子洵知道这样的消息，会怎么样？”
彼得却不敢去想象：“也许会奔溃，也许也会冷静的对待？我不敢去想象。”
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霍斯特看着“小码头”里玩耍的孩童，突然对彼得书说：“我们如果放弃寻找子洵会怎么样？我很怕自己在找到他后，忍不住把锦秋的消息告诉他。倒不是就这样吧！让他继续现在的生活，他的国家经历了那么多的不幸，就让他在这里好好的适应吧！我们再回远东去？”
彼得却有些惊讶：“霍斯特，难道这不是自私的表现吗？如果我们又回到了中国去，那这么久的时间为什么要浪费在纽约？不就是在等待消息吗？”
霍斯特：“你也说我们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可事实是我们依旧没有找到人！”
“霍斯特，你想放弃了吗？你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啊！为什么？”彼得不解。
“因为我觉得很累！”霍斯特却突然歇斯底里起来，把附近嬉戏孩童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一个个都呆着脑袋好奇不已。
彼得却像终于发现了他的秘密一般高兴：“你终于承认你很累了？”
“为什么你不能安安静静的？”霍斯特有些不耐，佯装生气道：“把别人的痛楚给拆穿，然后再这么肆无忌惮地高兴，彼得，我很怀疑你是不是我的朋友？”
彼得解释：“不揭穿，你永远都不会主动说出来。”
“那就让它闷在心里啊！”霍斯特索性破罐子破摔。
“霍斯特，你这样特别不好，会很累的。”彼得俨然化身成了圣母，想给“她”的子民传播正道；“就像我从来都明显地对惠表达着爱意，虽然还没有成功，而且她还有了爱人。”语气里带着不少抱怨，瞬间又从圣母变成了不满的“小媳妇”。
霍斯特忍不住，呲地一声笑了出来：“彼得，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彼得瞬时懵懵地问：“像什么？”
霍斯特边笑边回答：“就像是我们在远东地区见到的小媳妇那样，见自己的丈夫只对某一个妻子好时，那种满脸的不痛快就像你现在这样的。”
彼得一听，顺势拍拍自己的脸颊，问道：“真的吗？我像小媳妇吗？”
霍斯特见彼得信以为真的样子又想发笑，那些郁郁难平的心绪瞬时消散了不少，于是逗趣道：“你自己没有发现吗？”
彼得瞬时变明白了，霍斯特是在逗他，于是上前就要来个锁骨教训，霍斯特见状，赶紧跑开，如此反复不已，两人都犹自地发笑起来。
那些刚才还一副好奇模样的孩童，此时也跟着两人的笑声方向，不明所以地孩子也许心里在想；“这两个人莫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怎么一会争吵一会大笑？”
见两个人的身影越来越远时，孩童们这才回神，有人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有人被这个举动吸引，也许河水能让迷糊的人更加清醒？
一路追逐打闹，两人不一会就到了彼得的家。
彼得家有一个院子，就靠近河间大道的马路，院子里有一大块草坪，入门的地方长着一棵很大的樱桃树，此时只有绿意盎然，果实的季节却已经过去了，看树干的大小或许有些年头了吧？其实作为一个不懂植物的人来说，也许根本分不清这是什么树？
正如霍斯特这个城市男孩，从出生到现在，也许见过樱桃的果实，却从来没有见过结果实的树，当彼得热情给他解释：“这棵樱桃树伴随了我的童年和少年时光，我所有的乐趣和哭泣，它都在一旁见证着，是不是很厉害？”
霍斯特打趣：“那这棵树不就比你的父母还要重要？”
彼得讪讪：“当然不是。”说着，不管不顾地就往院子里走。
此时真是下午时分，阳光恰巧照射在草坪里，显露出了金色的影子，彼得朝着门内喊：“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当然没人会应答他。
彼得走到门前，敲起了房门：“海瑟，埃里克斯，你们在家吗？”
见无人应答，彼得又喊道：“妈妈，我是彼得，你们在家吗？”可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应门，霍斯特跟在身后提醒：“是不是去外面了？”
彼得不解：“应该不会，我母亲一般不会出门，除非有什么重要饿事情。”说完，也没等霍斯特继续接话，转身朝房屋侧面的窗户走去。
彼得家是一栋两层楼的独立小屋，一层四周都装着玻璃窗，彼得小时候没有钥匙进门，总会去四周的窗户下找缝隙，然后翻进屋里。
那是小时候他和两个哥哥的乐趣。
霍斯特不明所以，跟在彼得的身后问：“彼得，你去哪儿？”
彼得随即回答：“进自己的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