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久违的同学聚会
“我和阿林说好了，开学时住学校里的房子，放寒暑假时就回来陪老人家。以后有了孩子，先在H市念完小学，到中学时在转去X市。”莫琦的眼睛亮亮的，一副幸福的小女人娇态。
季蕊看着莫琦的那张脸，心下一片木然。
莫琦说的这些，她当年也曾跟他讨论过，他当时说，孩子还没长大前先丢给父母带着，等大了再让接过来，免得早早地就开始影响他们的两人世界。
当时季蕊还笑话他，说他这个父亲当得可真无情。
季蕊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是有只蚂蚁在啃噬，不疼，却让人很不舒服。
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握成了拳，职场习惯使然，她很快定住了心神，神情淡然地点点头，客气地回应：“这小区确实不错，周边配套都挺齐全，学校也近，以后有了小孩也方便上学。”
莫琦想到了什么，脸上浮起一抹诱人的红，更显娇艳，“现在说这些似乎有点早了，等结婚后再慢慢打算也不迟。”
季蕊笑了笑，并不搭话。
苏林搂住莫琦纤细的腰，感觉手感单薄，好看的眉头蹙了起来，“怎么穿这么少，忘了感冒才刚好？”
莫琪莫琦依偎着他健壮的臂膀，嫣然地笑着：“我忙完事就赶过来了，哪顾得上那么多。”
“刚刚在电话里不是让你别过来了么？我们也只是正巧路过，顺道来看看。”
“不管，反正你去哪我都要跟着！”莫琦紧紧地抱着他的手，不满地撅起了粉色的唇。
苏林无奈地笑了，眼里满是宠溺。
大家年纪差不多，都是近30的人了，莫琪做这种小女生的动作不仅不显得违和，反而显得天真可爱。
季蕊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叹气，会撒娇的女人果然最好命。当年她和苏林感情最深厚时，她也从不会这样跟他耍淘气的。
她自小性格安静乖巧，而苏林外向好动。他们俩在一起时，基本都是季蕊顺从着苏林的一切。
小学时他说下河去摸鱼，她就提着桶站在岸上等着接他抓到的战利品；
初中时他说要逃课看世界杯，她就陪着他一起翘了班主任的课，然后两人一起罚站在走廊写检讨书；
高中时他说要念同一个大学同一个系，她就放弃了所爱的外语，和他念了X大的经济管理系。
从前的她，怕生内向，并不擅长人际交往，苏林成了她陌生环境里唯一的触手可及的救命稻草。或许，也可以说是除了父母之外唯一的陪伴和温暖。
几乎整个年少时代，她和苏林除了上课，其余时间几乎都腻在一起。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食堂，一起去自修，一起参加各种朋友或同学的聚会，因为苏林，季蕊渐渐地不在害怕与陌生人打交道，总算结交了些朋友。
什么都不做的时候，他们会坐在草坪上，一起仰望天空，聊很多从前的事情，和未来的计划。
季蕊原本以为这个世界上两个人就已经足够，一天天日出日落，慢慢就会积累为一辈子。
那时候的她轻而易举就想到了一生，直到莫琦出现，终止了她所有的幻想。
季蕊感到胸口有些闷，忽然不想再伪装下去了，于是客气地和他们告别。
这次苏林没有为难她。
自从莫琦出现后，他的目光再没从她身上移开。
季蕊转身离开时，她听到身后的男人对女人说，“车里有你的外套，我去拿给你。”
“那我和你一起去。”女人的声音十分欢快悦耳。
他们说话的声音渐行渐远，季蕊的脚步停住了，尽管心里有无数个声音嚷着让她尽快离开，但她还是忍不住回头了。
他们站在一起就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连背影都格外地引人瞩目。
高挑苗条的莫琦依偎在健朗高大的苏林身上，像一只温顺的金丝鸟。
之前聚在边上聊天的小区居民，不知何时已将话题放在他俩的身上，面上满是赞叹与艳羡。
季蕊能想象得到他们的聊天内容。
大学时代，她已经听了好几年关于他们俩多么般配的传闻。
再深刻的回忆，再厚重的感情，也得面对现实，她早该放弃了。
季蕊不由感到挫败，如果这世界真的有忘情水就好了，这样，她就再也不用为那些过去纠心难受了。
下午，季蕊和妈妈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看报纸，季母打毛衣，两人各干各的事，偶尔闲聊几句，就这么打发着时光。
季蕊翻阅着手上的杂志，忽然想起上次季父跟自己提过的某件事，“爸爸上次不是说，王叔叔的儿子想找女朋友吗？看看什么时候方便，就约出来见个面吧。”
季母以为自己听岔了，原本正在飞快编织毛衣的手刹住了。
季母觉得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之前拐着弯子不知介绍了多少人，季蕊不是以工作忙为理由推开，就是装着听不懂，现在居然主动提出要相亲。
不就是吃了午饭出去散了个步，前后不到一个小时，怎么就忽然开窍了？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她肯认识新的朋友，就有可能结婚，只要结了婚，她就有希望抱上日思夜想的外孙了！
季母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兴匆匆地跑去找季父了，让他赶紧联系老王说这事。
季蕊看着母亲在厅子里大呼小叫的，哭笑不得。
不管是谁家里，但凡有个快30没结婚没对象还抗拒相亲的女儿，父母的反应大约都是这样的吧？
就算为了父母，她也早该好好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季蕊觉得，她喜欢小孩，也从未想过要孤身过这辈子，如果能找到一个像爸爸这样宽厚老实的人，她想，她还是愿意嫁的。
季蕊站在包厢门口，以为自己进错了门，又退出去看了一眼门牌，没错，就是是201。
原本她定了另外一个清吧的小包间，快要到时，林珊忽然打电话过来要改见面的地址，她没想太多就退了原来的包间，到了她说的这个地方。
包厢里人声鼎沸，有人在高声聊天，有人在嘶着嗓子唱歌，有人在摇着色子猜大小喝酒，里头的烟味让她忍不住掩住了鼻子。
她一直对烟味有些敏感，闻到就会很不舒服。公司里的员工都知道老板这个禁忌，绝不会在办公室里抽烟，如果刚抽了烟又恰逢有事需要报告，也要等身上的烟味散的差不多了，才能靠近她说话。
她下意识就想离开，这时里面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她听着声音有些熟悉，仔细看了一圈着包厢里的人，一张张似曾相识的脸，似乎就是她高中时的同学。
时隔多年，她对同学的样貌还停留在高中时模糊的记忆。
岁月不饶人，原本青葱的少年少女，如今都已经染上岁月的痕迹，不少人已经发福，几个男同学甚至秃顶了。
坐在最里面的林珊看到了她，朝她招了招手。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走了进去。
有几个同学认出了季蕊，端着酒杯过来和她敬酒。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同学聚会，尽管是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
虽然心中满是不解，季蕊还是很快调整了姿态，客气地和他们喝了几杯。
她已经很习惯去面对这种场景，只是平常都是和秦蓝林凡一起出来，有他们挡酒护着，能让她喝酒的，一般是对方的老总或者顶层领导。
季蕊的酒量不深，虽然这些啤酒没什么度数，但几杯下来，还是让她白皙的脸上浮起了一层浅浅的红。
林珊像赶苍蝇一样赶着后面过来敬酒的人，“不带你们这么欺负季蕊的，这么多人没到，留着酒去敬后面的人吧！”
一个满脸痘印的男同学笑嘻嘻地说道，“季蕊同学毕业后就没参加过同学会，算起来不知缺了多少年的席，应该多罚几杯！”
这人看着有些面善，季蕊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但对他的痘脸还是有些印象的，似乎就是以前的班长。
尽管他如此殷勤地敬酒，仍是被林珊毫不留情地赶走了。
她抱歉地望向季蕊，“对不起，季蕊，我也是被小陶她们强拉过来的，这次是我们高116班十二周年的同学聚会，让我无论如何都要过来。”
其实季蕊这时候来已经算迟。现在已是下半场，上半场的聚餐早结束了。
季蕊理解地点点头，林珊见她脸上并没流露出什么不快，才暗暗放下心来，招呼她吃水果。
陶晶和赵梦等几个人也围坐过来，大家七嘴八舌地开始聊起自己各自的近况。
已婚妇女大抵都是聊各自的老公孩子，这些家庭生活的琐事对季蕊来说很陌生，身边关系亲密的朋友大部分也都还没结婚，她插不上什么话，加上性格喜静，就默默地腾了位置出来，自己一个人地坐在角落喝果汁。
实在有些无聊了，她就翻手机出来看下有什么未回的信件。
热闹的包厢里，还有另一个角落安静地坐着一个人，一双炯然有神的黑眸正悄悄地打量着她。
从季蕊出现在门口的那一瞬间，他就注意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