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出季繁云的房间,刘均的手机马上响起。

守在监控视频前的邱韦和姜莱打来的,一接通他们就着急询问:“怎么回事?小童星有问题吗?他是不是看见你进隔壁房间了?你刚刚怎么挂断了?要不是害怕报警我们会先被抓,差点就要报警了!”

刘均直接跳过问题,说:“小邱,刚刚发过去的三张照片你做一个更清晰的版本,要清晰到连下水道井盖有几个孔都看得到。小姜,加快进度走访完手上的失踪案名单,尽早来平宁港。”

吩咐完就挂断电话,邱韦在电话那头感概:“这工作太卑微了。”

不过都能习惯,他们三人工作生活几乎都待在一块,刘均这个人有时候看起来好像酷劲十足对人爱答不理,其实仅仅是因为他犯困懒得讲话,有时候又会领导气派十足指手画脚连解释都不会多一句。

大多数还是让人不爽的领导气派。

下楼到旅馆大厅,刘均问昭姐:“厨房能不能外借?”

连招呼都没有,直接开口。

昭姐还在门外和人聊天,头都不抬地回他:“可以,一个小时十二块钱。”

刘均过去,手机扫了贴在前台上的二维码,转账三千,金额的播报声让昭姐回了身,连阿坚也奇怪问他是不是转错了,但刘均说了一句“没错”就出门去了。

他去街尾的小超市买了一桶矿泉水,付完钱走到门口又折回去,挑挑拣拣买了米和油盐酱醋。

买这些东西的时候他的话倒是多了起来,以“在这里开超市生意很好吧,前边就是建筑工地”为开场白,然后没什么表情地叙述:“我有个朋友做建筑的,在工地上出了意外,失踪一个多星期才被找到掉进泥浆混合机里头。”

是真的没什么演技可言,但这样更像是随口的一个唠叨,所以也没有让收银员觉得突兀。

收银员说平常烟和酒卖得最好,然后转身去和在摆货的同事说:“欸,港西是不是失踪过人,还在我们这里贴过寻人启事。”

另一个人说:“那个,那个后来说是欠钱跑路的,你有病啊,还能联想到一块了。”

他们一来一回说了几句,夹带着方言,刘均没能全部听懂,也没有打算参与进去聊天,一副很顺嘴的模样说:“要是掉进泥土浆里没有被发现,估计都砌上墙了。”

刘均编出一个‘危言耸听’,引得两个店员打开话匣子,他慢斯条理地走到收银台,准备付钱前似又想起什么,折回回家挑了个保温饭盒。

期间听来几个信息,大概可以确定附近建筑工地发生过失踪事件。

失踪的不是本地人,没人知道到底是回老家或者自己跑去哪里,最后不了了之也无人在意。

刘均向来是不信直觉的,但这样一起没有线索甚至连凶手和被害人都不能确定的案子,也就只能从细枝末节一个一个推敲。

他不嫌费力,提着一桶水和那些瓶瓶罐罐没有直接回旅馆。

站在季繁云房间的阳台那会儿稍微记了楼下的路,现在绕了些路走到集市上买肉和青菜,又去了小诊所买感冒药。

去集市的路上因为手里提的东西多,偶尔会停下来换手休息,停在路过的每一处下水道井盖上。

在小诊所买药顺口提起自己对平宁港气候不适合夜里很难入睡,问这边方不方便购买安眠药。

回到旅馆,进厨房借了锅,在昭姐惊讶的神色中煮起了粥。

刘均的动作从洗菜切肉到开火热锅都很明显不是生手,非常麻利,并且在等候煮粥的时间里,通过邱韦做了清晰处理的照片对比旅馆提供的地图记熟了这附近的路段,一边看三人的聊天群不断刷新的信息。

他煮的是青菜瘦肉粥,在锅中开始“咕嘟咕嘟”飘散出香气时,放进切碎的青菜,群里也同时发来了几张邱韦的网页截图。

水、粥和感冒药送到季繁云房间的时候,季繁云大概是睡了回笼觉,没戴帽子,头发有些乱,左边的脸上有一道很深的压痕。

刘均没再进屋,把那一桶矿泉水放在门内的边上,然后要回自己买的早餐。

季繁云递来了原封不动的早餐,但是没有去接刘均手里的保温盒和感冒药,大概是放弃了飙戏,笑是笑的,但不是那一副纯良小白猫的模样了,说谢谢的时候还若有所指地说:“刘先生真是高手。”

刘均没关的耳机里还有邱韦的声音在问:“啥玩意高手,煮粥啊,那是真的高手,老大可是被侦探事业耽误的厨子。”

姜莱说:“你不觉得怪怪的?”

刘均没有被耳机里的声音干扰到,目光一直停在繁云脸上的压痕,因为有些许笑意,语气和眼神都仿佛透着一股……勾搭。

他对季繁云说:“水要烧开了再喝,如果吃了药之后感冒症状还不退最好需要去看医生。”

索性也不僵持着要季繁云接过去,刘均把东西一并放在门边的地上。

他弯下身的动作让季繁云仓皇地后退,还撞上了门。

季繁云正了正身,在刘均站起身前,重新抿回微笑,说:“我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食物。”

“刘均。”刘均说,“名片没有带在身上。”

季繁云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刘均这是在自我介绍,介绍完了就不是陌生人的意思……

“哼”了一声,给出不是很乐意接受的笑。

接着在刘均直视的目光下,表情毫不掩藏地换,换成他最擅长的温顺傻甜,眼睛都笑弯了。

完全是没有感情的表演选手,季繁云说:“谢谢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出去吃饭。”

刘均点头,说:“好好休息。”

姜莱也同时在回答邱韦:“老大看上这个小童星了,你看不出来。”

邱韦问她:“什么意思?”

“我就说我的gay达杠杠的。”姜莱说。

邱韦又问:“什么意思!”

那头是凌乱的吼声,这头季繁云在快关上门的时候,停了动作说:“刘先生结婚了?”

“没有。”

“单身?”

“单身。”

“看起来不年轻。”季繁云上挑的嘴角,是那种好像把对方拿捏得很透彻的得意。

了一眼刘均搁在地上的几样代表关心的东西,又说:“你这个年纪对娱乐圈了解少也是正常,你应该去搜一搜网络,看看我演过的戏,我的身价可不是矿泉水早餐感冒药能打发的。”

那是种,骄傲中其实怯弱也隐隐可见的小孩模样。

“我会看的。”刘均说完,房门就被季繁云摔上了。

耳机那头除了邱韦没完的“操操操”,还有姜莱在阴阳怪气:“刘先生时间管理也是杠杠的,人命关天的事居然还能分出空闲认识小童星,没记错的话刘先生到平宁港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吧……”

刘均没给他们废话的时间,走下楼梯步伐就越发快,手里还提着那一袋早就坨掉的卤面,一边问:“程国盛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