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就是为了你,惹得多少人殊死争夺,又是为了你,惹得多少人丢了性命,还是为了你,无名也……

我盯着卷轴,眼泪再次忍不住的夺眶而出,我赶紧调整了一下情绪,用衣袖擦了擦脸,我不想被人看出我有什么异样。事已至此,现在卷轴也成功拿了回来,就算心中有万分的悲痛,这时候也容不得我在这里暗自落泪。

还有最后一步棋没走完,我要替无名完成她的使命——这是我从这一刻开始,最最重要的事情。

卷轴的材质我依然看不出来,我用最快的速度将其摊开,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掀起上衣,将铺开的卷轴围腰一圈,固定在了肚子上。

整个动作完成的非常快,期间毫无停顿,我有意克制了自己不去看卷轴上面记载了什么,因为无名特别交代我,就算是丢了性命,也不能将卷轴打开。

记住,无论在何时何地,死也不能让卷轴打开。那上面记载的是一扇通往毁灭的大门,一旦开启,就再也无法关上,到时候一切都将毁于一旦——这是无名当时对我说的原话。

我此刻只能暗自祈祷无名可以原谅我,其实我也是没了办法,纵然我现在就可以一走了之,但是宝哥对我同样重要,我必须要回去见二丫。

我虽然打开了卷轴,但是我连一眼也没有瞥过上面记载的内容,视而不见,这应该也不算被打开了吧——我在心中如此这般的安慰自己。

稀饭也没喝几口,一天一夜没进过食物,可我这肚子就是一点都不觉得饿,我起身再次整理了一下衣衫,确信从外表一点都看出异样,才悻悻的走进了医院大门,朝着住院部而去。

二丫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一手横在胸前,一手伸出大拇指托住下巴,两个手下,一个低着头靠在病床边,一个掐着腰背对着房门口,房间里的气氛很是压抑。

见我一推门,三个人顿时眼都亮了,两个手下看见我,身子一软,一口大气呼出,感觉浑身上下一直勒紧的橡皮筋,一下子就全断了一般。二丫虽然依旧端坐在椅子上,但是也能看得出,内心也着实是起跳了一把,只是人家好歹是一介大佬,怎么得也要有点沉着冷静的样子。

“你去了哪里?”待我走进病房,往**落了坐,顺势躺倒之后,二丫便开始了她的审问。

我之所以选择躺下,不是因为疲乏的缘故,而是平躺着身子,可以更好的掩饰我肚子上的异样,并且还能拉上被子盖上,这样一来,就更加不易被二丫察觉了。

“为什么,我找不到黄龙洞了。”我过了很久,才轻声回答了一句。

“她已经死了,连尸骨也没了,你要接受这个现实!”二丫像是一下子明白了我离开一天的原因,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找不到未必不是好事,忘了她吧,我连卷轴都可以忘记,你又为什么总是放不下,就算被你找到了,你又能怎么样?”

“我要找到她,我要看见她,我要抱起她,我要带她回家!哪怕就是一截骨头,我也要找到她……”明明只是在演戏,但不知为何,我竟然假戏真做,有些不能自拔,越说越激动起来。

“行了!”二丫起身打断我。“你刚刚才做完手术,不要再瞎折腾了,好好休息一下,天亮了我们就出发。”

我一时无话,任凭泪水从眼角滑落,打湿在枕头上,绽放出一朵朵悲凉的泪花。

二丫离开之前的最后一句话,在我耳边不断萦绕,久久不能散去——猰貐带着卷轴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我也感到很惋惜,但是三十六侍罗的使命就是守护古罗人的先祖,从神那里恩承来的卷轴。猰貐不辱使命,死得其所,我们应该为她感到高兴,活着的人继续活下去,死了的人才能安息!

第四章 后记之以死作局

虽然一夜未眠,但是我却一点也不觉得疲乏。一是卷轴已经成功拿到了,那是猰貐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现在就紧紧的贴在我的身上,与我几乎零距离,这一点着实让我感到非常的心安。二是我现在正在前往与宝哥会面的路上,想着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再见宝哥,我这心里肯定是兴奋难掩,哪里还能顾得上什么疲乏、倦意这些。

“怎么?我宝哥难道还在古罗地?”驱车五个多小时后,我眼瞅着路线,分明就是奔罗山去的,心中不由得纳闷起来。

“是的,他一直都在古罗地,从未离开过。”二丫回道,口气怪怪的。

“从未离开?”我不免有些错愕,嘴巴张了多大。“他……他一直待在古罗地干什么?”

“操控一切。”

“我都被你说糊涂了,他在操控什么?”我愣着两眼看向二丫,心中大惑不解。

“行了。”二丫两手往胸前一抱,关起了话匣子。“等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现在问再多,又有什么用。有些事,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

我想想也是,与其在这里问她,还不如等下见了宝哥,再问个清楚。此后一路无话,很快我们就进入了罗山县城,车子没有停,而是直接奔着山区而去。

当我的脚又再一次的踏上了古罗地的土壤时,心中不免怅然若失,只能感叹物是人非、造化弄人。这片土地上,在我留下的脚印旁,有一个是无名的脚印,而现在,我回来了,重新踩出的脚印旁,却不再有无名的了。

荒郊野岭,越走越偏,我也不知道跟在二丫后面走了多长时间,总之累的是上气不接下气,浑身都汗湿了。

当我们行至一处土包子下,二丫停下不走了,我上前问她为何,她却告诉我,已经到地方了。

“到地方了?”我环顾四周,这里清幽僻静,一巴掌都能拍出个惊雷来,既没有什么容身之所,更没有什么人影可寻,我便皱着眉问二丫:“在哪呢?我宝哥在哪?”

只见二丫走到一旁,低头不语,神情非常的古怪,我一时纳闷,不知她在搞什么鬼。

我一边追问二丫一边朝她走去,待到了跟前,我才发现,她好像是在抽泣,虽然动作很细微,但是离得近了,还是能够察觉的出来。

我随着她低头的视线看过去,眉头骤然蹙紧,背后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浑身都打了一个冷噤,那种感觉就像是从温暖的南方一下子就瞬间移动到了天寒地冻的北方一般。

“你在这看什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用手拽了一下二丫,见她没理我,又拽了她一下,直到将她拽的站不稳,差点跌坐倒地才收手。

“你都还没从失去猰貐的悲痛中走出来,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但是……”二丫眼中噙着泪花,声音哽咽。“但是我应该要让你知道真相,因为一切都结束了,我带你来这就是为了跟你宝哥告个别。”

二丫的话,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不偏不倚的正好扎在我的心头,令我简直快要濒临失去心跳。

我盯着地上那空出来的一块地方,土质是松的,上面不生寸草,和四周围的杂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是明显被人翻过的土,又重新回填抹平了之后的景象。

我木讷的摇着头,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犹如灌了铅的身子。我跪下去,机械的伸出双手插进泥里,疯了似的将土往身后掘。

“别这样。”

二丫弯腰过来拉我,却被我猛然用力一挥手,挥的跌倒在地,我随手带起的碎土,挥洒至空中,再缓缓落下,犹如一场悲凉的漂泊之雨。

在二丫的示意下,两个手下这时冲过来,硬生生的将我抱开了,因为怕我激烈挣扎之下,会挣裂伤口的缝合线,两个人几乎是一人张开大臂,箍住我的上半身,另一个则紧紧的箍住我的下半身。

此时浑身不能动弹,一开始我还极力想要挣脱,但是随着身体的扭动,我感觉围在腰间的卷轴,好像有些移位了,便在刹那间安分了下来。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二丫站了起来,走到我的面前,见我老实了一点,脸上的表情不免有了些许释然。“活着的人继续活下去,死了的人才能安息。”

“别跟扯没用的,告诉我,我宝哥是什么时候死的?”我的嗓门一路往上,直至嘶吼的地步。“又是谁害死了他?”

“尸骨是我亲手埋的,从你宝哥踏入古罗地的那一天起,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古罗地,生前来到了这里,死后留在了这里。”二丫转而泪眼蔢娑的看向我,停顿了很久,才继续说道:“没有人残害他,是他自己选择了长眠于此,他用他的生命,捍卫了一个丝蜘蛛绒网大罗氏后人的尊严!”

我当下已经泣不成声,无名尸骨不存,宝哥埋骨他乡,这两件事竟然同时发生了,这就犹如两条洪水猛兽,势如破竹、排山倒海,将我扑打的支离破碎、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