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A市背街菜市场附近的长江路口,有一幢神秘老旧的住宅楼,因为是红砖修砌的,人们叫它红楼。红楼有六层,每层只住两家人。画家向高的画室占据了红楼的整个第六层。

红楼之所以神秘,主要是因为第六层画家向高的画室里,锁着一间谁也没有进去过的秘室,据说向高死去了十年的妻子陈绮云的尸体,就放在这间秘室里。但是,红楼第六层以下的邻居们,又说他的妻子陈绮云没有死,因为时常夜深人静之时,听见向高与他的妻子陈绮云在说话聊天,有时还传出他们幽幽的夜半歌声,挺吓人的。

自然有人问向高:

“你妻子陈绮云真的没有死?”

画家向高就愤怒地质问问者:“谁说的我妻子死了,我妻子一直活着,永远都活着的。”

只是人们并不十分相信向高说的话,因为他们认为向高的精神是有问题的。比如,他一直被画界比做那个患精神分裂症的荷兰画家梵高。

所以,向高的妻子陈绮云到底是已死去十年还是活着?在不在秘室里?一直是个谜,红楼第六层就自然成为了人们不敢越雷池的神秘之地。

终于,有一个背着画板,蓄着披肩发,穿白色连衣裙,胆量超大的女孩踏进了这个神秘之地,她就是如花似玉的美少女梅朵。

每天,梅朵旁若无人走进红楼,上至第六层,站在门口敲门,轻声说:

“老师,我来了。”

向高打开门,笑着:“朵朵,快进来。”

然后门关上。

画室是由两套住宅打通后改成的,一共有五间房一个大厅,靠窗一间是油画室,挨着的一间是向高作品储藏室,另一间是素描室,靠里一间是向高的卧室,旁边便是那间神秘可怕的秘室。

梅朵走进素描室,在到处放着石膏像和静物模具的屋子里撑开画板,坐下,专心致志画素描。

向高拿着调色板,走进油画室。这是一个约莫三十来往岁的男子,中等身材,瓜子脸,深眼窝,身穿一件牛仔布料的衬衣,长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辫,他就是被誉为

中国梵高的天才画家向高。并非是他的名字与梵高发音相似,而是他创作的油画近似梵高的后印象派画风,并且达到了非常高的水准。有人说,向高的神情举止,也像当年患精神分裂症的梵高,他成天呆在画室里画画,基本上不外出,不外交,不言笑,脸上布满了沉重的忧郁。

每天,师徒便是一人占据一间画室,默默地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

一辆桔红色出租车穿过背街菜市场,风驰电掣开过来。至红楼,呲一声,停在楼下那株枝繁叶茂的黄桷树下。

车内的司机是一个穿黑色花衬衫,戴红色户外帽,左脸颊上横着条刀疤的年轻人。他抬起凶光毕露的狐狼眼,注视着红楼第六层。好一会,他低下头,定定地看捏在手上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梅朵的半侧身背影,她背着画板,蓄着披肩发,穿白色连衣裙……

……

时至下午,向高放下调色板,拿着刚画好的一幅油画,走进素描室。他将油画放在通风的墙下后,拿起桌上的纸杯,在水瓶里倒了一杯温开水,站到梅朵背后。注目看她画的石膏大卫像素描,一边给她指出些画素描的要领,一边把水杯递在梅朵手上,温和地说:“歇一会吧,画了大半天了,累不?”

梅朵抬起头,这是张一看就会让人眼睛发直,花儿一样好看的脸,五官精致,皮肤白晰,大眼晴水灵灵的,长长的睫毛松针一样刺出,她像极了卡通画上的美少女。

梅朵笑,回答:“老师,我不累,只要画起画,就像你一样什么都忘了。”

向高也笑起来,脸上消散了沉重的忧郁,他慈爱地抚摸了一下梅朵的头,说:“孩子,好好努力,考上中央美术学院,你会成为大画家的。”

不料梅朵撅起嘴:“老师,不准你叫我孩子,我已经18岁了。”

向高说:“可是我把你当作我女儿看待的呀。”

梅朵红了一下脸,说:“不,我们是平等的,老师你才三十四岁嘛。”

“什么意思?”

梅朵嘿嘿笑着岔开话题:“老师,他们都说

你像梵高自画像上那个疯子,阴沉着脸不会说话,不会笑。”

向高说:“你认为呢?说不定哪一天,我真的会像梵高患上精神分裂症。”

梅朵摆着头,说:“不会,老师你很睿智,很温和,很善良,尤其是对待爱情,世界上再也找不出你这样挚爱妻子的人了。”

梅朵说着,情不自禁扭头去看画室里那间秘室。那里光线暗淡,秘室的门紧锁着,幽幽的,静静的,似乎飘逸着一种另一个世界里的异味。

梅朵看着秘室说:“我真想见见绮云姐姐,绮云姐姐真幸福!”

向高笑出了声:“朵朵,只有你才理解老师,和你这个学生在一起,我就会开心,我就会说很多话。”

“以后我就和老师经常在一起。”

向高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看着含情脉脉的美少女。接着就缓缓地走到了窗前,凝凝地看楼下那株枝繁叶茂的黄桷树,树下停着一辆桔红色出租车。

看了一会,向高又扭过头,凝凝地看画室里那间秘室。从这里看过去,暖暖的斜阳照着一面白色的布幔,这时一阵凉飕飕的风吹过,布幔被吹开,露出秘室侧面的窗户,透过窗纱,里面有团朦朦胧胧的阴影,阴影里站立着一个女人,她身形清丽凄美,似乎在那里站立了很久,似乎在凝视楼下那辆桔红色出租车,她的肩上搭着张黑色方巾,长长的头发瀑布般纷披下来,发尖上一滴一滴地滴着血液……

这时,向高的脸上又显现出沉重的忧郁来。

……

黄桷树下的出租车里,司机仍然定定地看着照片。突然嗖地一声,他摸出来一条可怕的蜈蚣虫,接着嗒一声弹开,蜈蚣虫变成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匕首的造形非常奇特,刀身通体透亮,又呈现着诡异的黑色,刀上有坚硬的突线,有流利的刃线,凹陷下去的血槽里刻着一行外文。此刻,青光灼灼的刀尖,直指着照片上的美少女梅朵。

(待叙 第三章 出租车上的阴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