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与晏清斐被客气地请上了马车,在宦官的一声令下,马车缓缓启动,木轮子吱呀作响地碾过石板路,好在还算平稳。

皇宫位于望泽城的中心位置,规模宏大,与白染记忆里古代电视剧中的皇宫差不多,处处都有禁军把守巡逻,戒备森严。

马车行至宫门前停下,接下来还有一段路程,只有换乘轿子。宫人们抬着轿子,一路上通过了三道宫门,最后才在朝宸宫门前停下。

“郡主,唐郡马,朝宸宫到了。”带路的宦官在轿前提示。

白染掀开帘子,走出轿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雄伟壮观的宫殿,玉楼金阙,富丽堂皇,一块牌匾挂在宫殿门口,上面印着‘朝宸宫’三个金灿灿的大字。

“郡主,随奴才来吧。”宦官再次说道。

朝宸宫门前,值守在门口的宦官见到白染一行人,先是进去禀告了此事,才将白染领了进去。

宫殿里面的陈设颇有讲究,处处透露着一股奢华的气息,就连珠帘上的珠子也是上好的宝石所制。

案桌前,一只金色龙纹的香炉燃着香薰,缕缕烟雾升起,将皇帝的面容模糊了些许。

一路上,白染都在思考一个重要的问题——待会儿见到了皇帝应该怎么参拜?

要知道她关于古代礼仪这一块什么都不会,不知道会不会因此露馅?

但此时真的见到了皇帝,白染才发现根本不需要担心,因为将军府和尚书府的老夫人根本不给她参拜的机会。

她刚从帘后现身,两位老夫人便激动的哭嚎起来,隔着一缕缕缭绕的烟雾,白染能看见皇帝越发阴沉的脸色。

情况恐怕不妙,不会真的因此责罚她吧?

白染的心思一转,彻底将下跪行礼的事情抛到了一旁。要知道古代的医疗水平是真的差,万一她真被责罚受了伤,按照她现在的小身板,一不小心就会玩完。

嗯,是个问题。

伴随着老太太们的控诉声,白染开始沉思。

“放肆!”

皇帝不知是不是忍不住了,大怒着拍响了案桌,玉扳指狠狠敲在案桌上,疼得他忍不住**了一下嘴角。

白染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也**嘴角,想笑。

案桌前,两位老夫人被吓住,停下哭嚎声开始跪地求饶,期间还不忘给还站着的白染拉仇恨。

什么目中无人,不懂尊卑,愧对国姓,张口就来。

白染挑眉,忽然出声:“本郡主目中无人?两位可知晓,你们的宝贝孙子才是真正的目中无人,指着本郡主辱骂的话,本郡主可还记得清清楚楚,你们要不要听听?”

“本郡主可是随国姓,岂能容忍这样对待,只是去湖里醒神罢了,这是本郡主对他们的最大宽容,如若不然,两位老夫人今日就得在府中准备棺材了。”

棺材?

两位老夫人心中一惊,猛然瞪大了眼睛,捂着胸口就是一副喘不过气的模样,守在殿内的太监赶紧着人去叫太医。

皇帝面露疲惫,累了,由着太监和宫女们忙前忙后安置两位老夫人。

很快,老夫人被搀扶到了雕花大椅上坐下。白染见了,拉着晏清斐毫不见外地也在木椅上坐下。

一声叹息从皇帝口中响起。

“罢了,高公公拟旨。”皇帝唤来身旁的太监,“李尚书和欧阳将军教子无方,各扣三月俸禄,还有那三个小子,禁足三月。至于郡主,胆大妄为,也禁足三月。”

将处罚结果定下,皇帝挥袖让太监将人都带走。

“郡主,请吧。”一位小太监来到白染身前,作出请离的动作。

对这个结果,白染其实很不满意,毕竟她又没错,为什么要跟着受罚。

不服气之下,她盯着皇帝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正面对上没胜算,不知道晚上夜袭皇宫可不可行?

另一边,将军府与尚书府的老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去,被宫人搀扶上轿,不由分说地就往宫外抬。

白染故意落后一步,没有上轿。

抬轿子的宫人面面相觑,最后一位太监出面,请白染不要为难宫人。

“本郡主自会回去,用不着你们催促,怎么?要赶本郡主离宫?”

宫人们忙说不敢,开始道歉。

白染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拉着晏清斐走到了一旁的回廊上。

“怎么了?”晏清斐问道。

白染凑近他,压低声音问道:“你以前来过皇宫吗?对皇宫熟悉吗?那狗皇帝居然是非不分,还要禁我的足,我想揍人。”

“皇帝?”

白染狠狠点头:“就是他。”

晏清斐眸光微敛:“倒不用这么麻烦,若是对结果不满意,还有一个人选可以解决此事。”

“谁啊?”

“随我来。”晏清斐道。

从他进皇宫起,便能感知到御花园是整个皇宫最浓的地方,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制造这个幻境的器灵便是在此地。

白染随着晏清斐穿过一道道宫门,把守的宫人仿佛跟没有看见似的,从他们眼前路过时,没有丝毫反应。

“他们是不是看不见我们?”白染问道。

“嗯,一个障眼法罢了。”

白染啧啧称奇,武侠世界还有这种神奇的障眼法,这难道不玄幻吗?

走了大约一刻钟,白染站在了姹紫嫣红的御花园门口,里面鲜花簇簇,花香四溢,各种奇珍异植焕发着勃勃生机,蓊郁葱茏。

晏清斐脚步不停,继续往里走去,白染见状也跟了上去。

穿过弯曲迂回的石子小道,一座水中亭榭进入视线,亭子六面挂着薄纱,里面站着几位伺候的宫女,正中间的位置摆着躺椅,有一人正躺在上面。

透过飘动的薄纱,能看见躺椅上的人是位女子,探出的手白皙纤细,指尖还涂着红色丹蔻。

亭子的对面搭着一个高高的戏台子,上面有两人身穿戏服,正在咿咿呀呀地唱戏。

晏清斐停下脚步,眼眸微眯。

白染也停了下来,好奇地看看亭中之人后,又转头打量唱戏的两人。

台上正在上演的似乎是一出生死离别的大戏,两人带着哭腔,拉长了腔调唱着。白染一开始还以为两人扮演的是一对情侣,可在仔细辨听之后,才发现女主角居然叫另一个人师尊。

好家伙,这么刺激吗?居然是师徒禁恋。

白染心中直呼开了眼,没想到这封建的古代,上演的戏剧倒是挺潮流的。

亭中,躺椅上的女子颇为感动,抬手擦拭眼泪。

也正是因为这个动作,她余光中瞥见了居然还有外人在,抬眸看去,为首的赫然是一位面若冰霜的煞星。

嘶——幻境中何时来了位修为这么高的修士?难道现在是找她来算账了?

器灵被吓得身体一颤,连忙下了躺椅。

身边的宫女表示疑惑:“娘娘,不听戏了吗?”

还听什么戏?煞星都找上门了!

瞧瞧这周身的血气,瞧瞧这看不透的修为,瞧瞧这四溢的杀气,呜呜,恐怕她的性命都要不保了!

器灵拂开宫女伸来的手,自己扶着躺椅勉强站了起来,但走出两步,还是觉得腿软,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当面给晏清斐跪下。

“器灵镜婉,参加前辈。”器灵硬着头皮行礼,没去管身后的一帮宫女是何反应。

白染目光中透露出诧异,视线在皇后与晏清斐之间来回打转。

现在是什么情况?皇后能看见她们?为何要称呼晏清斐为前辈?还行礼?这两人看上去年纪不是差不多吗?还有契灵是什么意思?或者器灵?

“你们认识?”白染小声打探道。

晏清斐压下眼中寒意,回首淡淡道:“算是认识。”

‘把戏台撤了。’他冲器灵传音道。

器灵收到指令,立马让宫女将唱戏的两人带下去,顺带还将周围的宫女和太监全都清退了。

“前辈还有何事?都可吩咐镜婉。”器灵讨好道,只希望这位煞星能赶紧离开自己的幻境。

这可是她花了好大的心血才凑足的人,这才两天,好戏还没上演,她还期待着这次的剧情呢。

“还是郡主来说吧。”晏清斐对白染淡然说道。

他收敛了满身寒意,让瑟瑟发抖的器灵直呼开了眼。

“她是皇后,我给她说了能管用吗?”白染蹙眉。

晏清斐的回答很干脆。

“能,就算不能,我也能让她说能。”

他说完瞥了一眼器灵,眼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对对对,前辈说得对,这宫中的一切都是我在做主,不对,是这陈国的一切都是我在做主。”

器灵看出白染修为不高,加上煞星的异常表现,她决定赌一把——白染没有看破幻境,并且煞星还陪着做戏。

“这样啊,咳咳。”白染清清嗓子,指了下朝宸宫的方向,“方才我被皇上处罚了,我很不满意。”

“呃……什么?他居然敢处罚郡主!他才是该罚!”器灵眼珠一转,机灵地问道,“不知郡主想如何处罚皇上?五十大板如何?或者处以五十鞭?郡主亲自动手消消气。”

啊这……这不会是在说笑吧?

皇后能处罚皇上?

白染目瞪口呆,看向晏清斐,弱弱问道:“这皇后……脑子没出问题吧?”

器灵听见了,表情凝固了一瞬,转手就将皇上从龙椅上传送了过来,正想向白染证明自己,抬眸就见晏清斐的冰冷目光。

器灵顿住了。

下一刻,皇上犹如工具一般,被晏清斐扔到了御花园门口,整个过程白染没有丝毫察觉。

那一刹那,器灵瞬间明白了煞星的脑回路,她招来宫女:“去将皇上请来。”

宫女领命离开。

器灵讨好地笑着,让出了道路。

“郡主不如去亭中歇着,皇上待会儿就来。”

白染觉得这画面古怪极了,正常的一国之后哪会这样对待一位郡主。她瞅了瞅镇静自若晏清斐,还是没动。

“不了,在这里就挺好。”她推辞了。

皇帝没让白染等太久,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白染就看见了他急匆匆赶来的身影。

“不知皇后叫朕来有何事?”

器灵没理他,走过去狠狠扇了皇上一巴掌。

让你没事随便处罚人,居然将煞星给惹到这里来了。

清脆的掌声响起。

白染微张着嘴巴,看呆了。

妈耶,这个皇后好勇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