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挖“大眼贼”

李星野不由得问起黄半山到底吃过几次这要命的东西。

黄半山嘿嘿一笑:“我接触玉格门的资料以来,也有十多年了。凶险也遇到过,这五阳散也吃过。但吃这东西太遭罪了,关键还可能削减寿数,你还是别碰了。”

李星野一听,这东西这么凶险,白给自己也不能要啊。

又一想那晚黄半山为了救自己硬拼着吃了禁药,心下又是歉然,又是感动。

黄半山看他神情,心里明白了几分,笑着摆摆手说:“那晚我拿话哄你,就是想自己偷偷去那公园,毁了神像。就算你不去,我也会遇上樟柳神。打不过,自然要嗑药了。哈哈。”然后嘿嘿笑道:“你要是心下过意不去,干脆卖身为奴,给我白干十年怎么样。”

李星野翻翻白眼,说到:“山哥您真是正经不过五秒的真性情汉子啊。”

黄半山起身,引着李星野来到里屋书架。

“这架上的书看着不少,其实这些书里,有批注的不到一小半,其余的都是我自己买来的,本想仿效古人扩充一下这些术法,奈何天资有限,能力不足啊。”

说着,翻出一个黑皮本子。“这是我从所有书里的批注内容整理出来的可用的术法。本来玉格门有万千玄妙术法,可惜仅留下了这不到万分之一的东西。难得你本来对这些东西看过不少,这两个月也打下了一些基础。这个,就送给你了。”

李星野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本子。“山哥,您自称不是玉格门人,可又与玉格门有些渊源。今天反正没事儿,能不能跟我详细说说?”

黄半山呵呵一笑,往茶壶里又续了些热水。“那就从我的身世说起吧。”

华夏神州地势西高东低,风水上讲的地气也是自西向东而行。

所谓“山在地上立,气在地下行。”神州西部最雄伟的山脉就是昆仑山,昆仑山发出三道龙脉,横贯整个版图。

其中北龙沿着沿黄河通过青海、甘肃、山西、河北,一直延伸到关外东三省。东三省的长白山就在这条龙脉的东部头上。长白山山脉地域宽广,北起完达山,南至千山,涵盖了整个东北的东部山区。

话说长白山下有个村子,故老相传这个村子依傍的山上风水奇佳,出了好些个大小官员,所以村子名叫官屯。当然,中华大地名叫官屯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东北自古地广人稀,住户都紧挨着山野密林。这人气一弱,神神鬼鬼的事就特别多。自古东北就有萨满巫师为人们祈福治病,后来就衍生出一个独特的职业,阴阳先生。

阴阳先生都是师徒之间口口相传,治病救人的手段很是驳杂,有使用一些道教流派的道法,有拜胡黄蟐蟒保家仙请神上身,也有用一些代代相传的土办法的。

这个官屯村多年前就有一位阴阳先生,姓黄,人称黄半仙。黄半仙不仅降妖驱邪的手段高,而且又精通医道,平生救人无算。此人人品奇佳,治病救人不看贵贱,不图银钱,在当地声望很高。

可惜黄半仙早逝,人们传说是黄半仙救人太多,有违天道,把自己的阳寿都折了进去。

黄半仙独有一女,此女聪明伶俐,自小跟黄半仙学了一手高明的中医手艺,却独独没有继承乃父的道法。虽是女流,但也救了很多人,人们都尊称她为“小黄先生”。

黄半仙去世后,小黄先生一直没有婚嫁,三十岁了还是孑然一身。

所谓治得了病,救不了命。人力有时而穷,有的病的确药力所不及。

话说这一年入秋天气反常,霜冻来得特别早,粮食减产特别严重。面对难捱的寒冷冬天,有的家口就要饿着肚子。

车到山前没有路,就得自己寻活路。有的人就去野地里想办法,采松子榛子,套兔子,打狍子。只要能糊口的东西,都往家里倒腾。

村里有一户张姓人家,家里老爷们叫张黑牛,有膀子力气。虽然眼看粮食歉收,这张黑牛可心里有底,因为他有个祖传的手艺——挖“大眼贼”。

这大眼贼是当地人管田鼠的叫法,这种田鼠皮毛灰黄,个头小,眼睛大,专门偷农田里的粮食,捡山林里的种子。

到了秋天,人准备粮食过冬,这大眼贼也是过着秋收冬藏的日子。每窝子大眼贼少则几十只,多则上百只,漫漫长冬就靠窝子里的存货过活。

张黑牛专门会寻找这大眼贼窝子。几铁锹铲下来,每窝子都能挖出五六斤粮食。花生、谷子、小麦、高粱,各色粮食琳琅满目,额外还有松子、榛子和各种野果。

虽然这大眼贼是专门祸害粮食的坏种子,但故老相传,挖大眼贼窝子是要有规矩的,每个窝子不能一下子挖绝了,要留下一小部分。

从情理上讲,大眼贼的收获,只有一部分是地里的粮食,还有一部分是人家自己辛辛苦苦野地里采的。你这一锹挖掉了一大窝子大眼贼的过冬粮,人家只能抱团饿死。

从道理上讲,留下一部分粮食,让大眼贼维持繁衍下去,以后遇上旱涝灾害粮食歉收,也能靠挖大眼贼临时救急,其实也算是给自己留个活路。

可张黑牛看着满窝子的粮食,想到家里还有刚刚出生的孩子,就起了贪念。

这世上多少灾祸,都是由一个“贪”字生出的。

他当时怎么也想不到,一时贪念,竟然引来了灭门之祸。

张黑牛是锹锹绝根,窝窝掏空,一粒粮食也没给大眼贼留下。

忙活了半个多月,他把村子附近的大眼贼窝都挖空了,家里也存了半屋子的粮食。不光足够过冬,而且还能从缺粮的人家手里换来点肉食、皮毛等好东西。

山中日月长,一晃寒冬即至。

眼看大雪纷纷降下,田野山林万里苍苍,远近高低一片茫茫。

屯子里各家各户都紧闭院门,把炉子烧得火红,带着一家老小躲在热烘烘的炕头上猫冬。

这天早晨,张黑牛还在被窝里迷糊,就被一声媳妇的尖叫声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