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真相
人世间的事情，有时是不能说出真话的，至少在当事人没有充足的心理准备前是如此，善意的谎言，有时确实是必要的。此种情况却是分外适合现在的煌傲天，虽然从外表上看起来，煌傲天质朴天真，心镜不染纤尘，言语间更是充满无尽诙谐，似乎什么事情都不会当真，但当某些事情达到他的底线时，稚嫩的煌傲天依旧承受不了，也无法承受。
是以现在，即便葬花仙子身负重伤，体内精血全无，逝去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但方明也只能保持沉默，三缄其口，未将实情如实告知于煌傲天，而只能以善意的谎言来搪塞。
“我要去看我姐姐，现在就去。”然而即便方明与玉昆仑皆对事实守口如瓶，但凭借着直觉，煌傲天还是做出了最为正确的决定。此刻，煌傲天目光已然不似先前那般放松，看向方明与玉昆仑时更是满含不信任怀疑，甚至隐隐透露出些许寒芒，将他们二人尽数刺伤：“不过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事情的全部，你们真的没有遗忘或是对我隐瞒了某些细节么？”
“那是当然，敛紫的所有事情我们都告诉你了，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便是能瞒住一时，又哪能瞒住你一世？你又不是小孩子，事情便是再恶劣，也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方明轻轻点头，却是假装对此刻天边急速逝去的流星很感兴趣，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目光偏转开。
显然，方明的话语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而且准确来讲，方明与玉昆仑的真正目的，就是要瞒过眼前一时。毕竟眼下煌傲天才刚刚得知其父天宗掌门离世的消息，在其情绪真正缓和前，当真不能再以煌敛紫的噩耗施以刺激，煌傲天已经再受不了任何打击。
“傲天，我和你一起走。先前在掌门面前我曾有承诺过，要保证你在世间行走的安全……”见煌傲天有离去之意，玉昆仑当即快步上前，仿佛害怕煌傲天说完这句话就会消失了一般。
“不行，你现在还不能走。道界通向外界的域门已经损毁，你就是想走也走不了。还是先等我将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再说吧！”然而听到煌傲天之语，方明当即将眉头皱起。
显然，就算情况允许，方明都不会让煌傲天离开，否则煌傲天抵达玉界见到葬花仙子后，谎言便会立即不攻自破：“傲天，你要相信我，我的没有对你隐瞒什么。而且现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许多事情都急需处理，我和周君儿的关系更是藕断丝连，在没有妥善解决我与周君儿的关系前，你觉得我能同你一走了之，就这样不负责任的离开么？”
“也是，那好吧，我们就暂时歇息在周家，等你将手头上的事情办完再走吧！”煌傲天目不转睛的盯着方明看了半响，最后还是决定相信方明的话。不过在其转身离去时，略显沉重的脚步还是出卖了他起伏不定的心绪。单纯并非愚钝，煌傲天并不傻。
“你打算隐瞒他多久？便如你所说，这件事情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再者说了，百劫仙子状态极差，眼下虽然尚且能支撑片刻，但几日之后，也必会身陨。如果周家这边的事情耽误了太长时间，那煌傲天很有可能连见他姐姐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玉昆仑轻轻靠在门边，眼看着煌傲天在周湘儿的带领下前去客房休息，却是极为忧虑的启唇低语，目光中更满是焦虑，显然极不认同方明的做法，即便他自己正是方明的帮凶。
“这件事情我心中有数，自然不会耽误了煌傲天见敛紫的最后一面。不过在与你探讨相关事宜前，我却有其它更为重要的事情想要同你探讨，也唯有你才能给我答案。只是不知身为不器峰传人的你，究竟有没有时间，愿不愿意为我释疑解难呢？”
然而同样注视着煌傲天蹒跚离去的背影，方明双眼却饱含无尽凝重，再看向玉昆仑时，更是愤怒的几乎喷出火来。如果不是碍于环境所限，恐怕方明已然对玉昆仑出手！
“我知道，我知道，你要问的事情，是葬花仙子煌敛紫在不器峰上的经历吧？”
然而面对着凶相毕露的方明，玉昆仑却无比疲倦摇了摇头，随后更是轻轻转身，面向生机盎然的窗外，不论是表情还是身体，皆充满了无尽疲惫：“其实说起来，这件事情全程皆由师父不器仙人一首操控，什么事情没能经由我手，所以抱歉，我也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是么，那这可就新鲜了。我可记得分外清楚，敛紫被不器仙人接去不器峰进行所谓的修炼时，自始至终，你可皆未踏下不器峰半步呢！好啊，既然当时你不在不器峰，那你能对我说说，不器仙人建造那座泉水时你在哪里，葬花仙子深埋泉水之底之时你在哪里，敛紫体内经血分离，经受着生不如死的折磨时，你又在哪里？我不是煌傲天，我有自己的分辨能力。玉昆仑，事到如今，你还打算替不器仙人死守秘密，不肯对我吐露真相么？”
方明话语渐渐激昂，身上杀气更是转变浓郁，似乎再有一语不合，便要和玉昆仑动起手来。显然，此刻的方明当真到了愤怒的边缘，只要玉昆仑再有一句不实，便会与其立即动手！
“信不信由你，真相确实如此。如果你当真踏上过不器峰峰顶，你就应该明白，不器峰峰顶由无数区域构成，我被不器仙人限定在一定区域修行，其它地方根本无法踏足半步。不过当然，如果说我对此事完全一无所知也是不可能的，最起码，我知道师傅不器仙人他为何要这么做……事实上，这一切都是葬花仙子自愿的，而且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你……”
玉昆仑轻轻叹了口气，脸上表情明灭不定，似是在考虑要不要将事实真相和盘托出。不过在犹豫半响后，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并不是为屈服于方明身上的杀气，而是为他充满忧伤的目光所伤。此刻，任何人与方明对视，心肝都会被他目光中的忧伤击碎。
原来，葬花仙子之所以会遭受如此类似酷刑的折磨，一切，都是为了帮方明铸剑。自古相传，兵器若要趁手，则势必要通灵，与主人心神合一方可，而这显然要经过长时间的温养、沟通与磨砺。如此，灵器才能真正通灵，晋升为仙器。然而眼下时值黑暗动乱来袭，鬼修更开始肆无忌惮的扰乱入侵，留给方明的时间已然不多。是以为了在短时间内最大程度的提高方明的实力，天宗才会想到这种方法，让葬花仙子做出此等牺牲。
“我知道，这件事说起来很残忍，然而强者之路，注定要铺满千万具有关或是无辜的尸骨。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明白。而且坦白告诉你，这件事情发生也发生过不止一次了。在你尚未成为天宗弟子前，葬花仙子就差点成为首山长云的器灵。但是很可惜，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在仙剑即将完成的最后一刻，首山长云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不惜花费巨大代价，直接逆反入红尘，斩断了自己与天界及不器峰的联系，这才勉勉强强保住葬花仙子一命。然而自此以后，煌敛紫便极易身魂分离，只能在最为靠近鬼界的天葬山居住了……”
方明静静听着，静静想着，数次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其实说起来，葬花仙子也真是个很可怜的女人。方明，你应该知道葬花仙子的天赋吧，看破人心，甚至能看到某些人未曾发生的命运。这样的人，最适合成为灵器晋升仙器的器灵。不过当然了，如果事情换种方式发生，如果她没有爱上你的话，说不定事情尚有转机。但是可惜呵，既然在你们两者间已经有不可斩断的感情作为羁绊，那她，就非死不可……”
说话间，玉昆仑却是对方明无声的叹了口气，眼睁睁的看着方明将背后仙剑拿出，仔细放在眼前观察，更看到剑芒中的光彩汇聚满了方明的双眸，更仿佛汇聚成某位女子的模样……
“没有用的！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现在恐怕在思考，究竟应该以何种方法将这柄仙剑毁灭吧？但是晚了，一切都晚了，葬花仙子的神魂已然进入仙剑内部，所欠缺的，只是经血的温养。如果你现在就将这把仙剑毁灭，只会让葬花仙子死的更快。事到如今，已然再也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昔日的首山长云便是有通天入地之能，为了保住葬花仙子的性命，也近乎折腾掉了半条命。木已成舟，方明你节哀顺变吧！”
玉昆仑对方明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便轻轻转过身去，举目望天。可既便如此，他也能感受到方明的伤与痛，一波接一波的像其涌来，已然快要让玉昆仑窒息。
“你这混小子是从哪里来的？这天葬山是我的地盘，赶紧从我这里滚出去！”
“嗨嗨嗨，方明你心里究竟在些什么，我胸部真的只有苹果那么小么？我看你就是欠揍，等我把你打的头晕眼花，你看我胸部自然也就变大了。不要跑，吃老娘一拳！”
“方明，我怎么看不透你的心了？你的实力都已这么强了……不过不要紧，我相信你不会骗我，对吗？方明，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也会喜欢我，并接受我么？”
“方明，我要走啦！你要好好的，好好活着。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见了的话，不要惊慌，闭上眼睛，你就会感受到我的气息。不论你走到哪里，红尘仙界，抑或是天涯海角，我都会不离不弃的陪伴在你身边，与你同呼吸，共命运……”
“方明，我真的喜欢你，分别前，你亲亲我好吗，好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