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安脖颈处的触手寸寸缩紧。
她脸涨得紫红, 无法呼吸,耳边嗡鸣作响,感觉肺都要炸了。
路清安眼前陡然一黑,以为死神在向她招手了。
“咚”
她重重摔在地上, 眼冒金星。
又是一阵黏腻温热的**喷了满脸, 紧接着,脖子上的触手陡然松开了。
路清安大口大口喘气, 终于缓了过来。
她摸了一把脸, 发现尽是黑色粘液, 散发着难闻的腥臭味道。
这是触手怪的血!
路清安刚想站起来, 就见身边圆滚滚的东西,吓得腿一软。
居然是触手怪的头颅,虽和身体已经分了家,此刻还保持着大嘴猛张的姿势,
再抬头,看到比肩正在和触手怪搏斗。
或者说, 正在“分*尸”。
两只触手怪已经被她砍掉了脑袋,砍光了触手, 但强大的再生能力让它们不断从断口长出新的肉块, 以极快的速度复原。
一般人看到这种情况,都要被吓死了。
但比肩根本就不是一般人,她挥舞着斧头, 一顿狂砍, 将触手怪一段段剁得稀碎。
黑色的血液和肉块漫天飞。
前不久比肩解决那些打手的场景又出现在路清安的脑海,两相交叠, 她再也忍不住, 趴在地上狂吐不止。
“呕……呕……呕……”
路清安在心里嚎叫:我去, 这也太恶心了吧,这个女杀手太太太……不正常了。
以后再也不吃炒鱿鱼块了,还有永远拒绝章鱼刺身!!!
正当路清安吐得生无所恋之时,被人一把抓起胳膊直接从地上拎了起来。
她靠着坚实的手臂,才稳住身体,好半天才停住干呕。
刚想拉着面前的衣料擦嘴,才想起什么,转身正对上七杀深潭一般漆黑深沉的眼瞳。
呀,我这在干嘛?这家伙最是高冷洁癖,连杀人都甚少衣着沾血,若是真用他的衣服擦了嘴,只怕自己要变得跟这些碎肉无异了。
路清安尴尬地冲七杀笑了笑,拍拍他的手臂,将衣袖上的褶皱抚平,站直身体。
想起之前自己身上溅上了触手怪的黑血,这次估计蹭到七杀身上了,连忙补了一声:“对不起啊,弄脏你衣服啦。”
七杀却像没有听到一般。
就在温软身体离开他手臂的一瞬间,他微微怔了怔神。
他原本只是想把路清安从地上提起来而已,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在起身后,整个人都扑在他手臂上,陌生又软绵的触感顺着手臂传遍全身,让他整个人顷刻间僵硬得像块石头。
白泽从七杀怀里跳出来,窜到路清安肩头。
“祸斗在哪里?”
路清安这么关心祸斗,一是因为有它存在,路清安就无法再次召唤异兽;二是因为黑市房屋密集,要引起群体性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放火,而她目前对于《山海经》的掌握并不熟练,无法保证下一只召唤出来的异兽还会御火。
“它被一个修为高深的黑衣人抓到后面的院子去了。”
几人顺着白泽所指的方向寻去。
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院落,四面围墙,一间正房,两间耳房。
院落中空无一人。
夜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更显得静谧。
“怎么没人?”比肩环视四周。
根据剧情的套路,这样的情况,房间之内必然有密室。
路清安往正房指了指,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七杀微微凝起眉头,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三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主门,刚准备推门而入。
七杀敏锐地感受到背后微弱的灵力波动,他迅速转过身去。
只见,又是一群黑衣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已将他们三人合围在其中。
路清安有点烦躁了。
又来啊,怎么一波接一波啊,不能一次性来完么。
点点浮光自院子的四角浮起,地面显现出墨绿色的光线,歪歪扭扭连在一起。
瞬息之间,光线形成怪异的法阵,腾空而起,法阵变成结界,将他们困在其中。
门口出现了两人,一个佝偻的白胡子老头,约莫六十来岁,眼神锐利如黑夜里的孤狼,充满了攻击性。一个面容姣好的男童,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一双眼睛毫无神采,表情空洞,不似是个真人,倒像个精致的玩偶。
老人由孩童搀扶着,一步步走进,“ 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夜闯泰和楼。”
路清安:“我还想问你们呢?我的灵兽,就是一只会吐火的黑狗,被你们藏到哪里去了?”
老人沉吟片刻,“原来那只捣乱的狗妖也是你的?他毁坏店里的财物,还伤了几个伙计,被抓起来了。若是要赎,需支付十万金。”
路清安简直无语了,尼玛,这个世界怎么到处都是黑心商贩啊,不是骗,就是抢。还动不动就几万金几万金的,通货膨胀这么厉害吗?但是为什么她路清安这么穷,穷到连高阶符咒都买不起?
“你们诚心不想还我的灵兽,要抢就明说,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您也活这么大岁数了,是光长了脸皮吗?只怕这夷临城的城墙都没有你的脸皮厚吧。”
这回,路清安有队友在身旁,底气足了许多,直接开怼。
老头听罢,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你,你,你,竖子无礼!你可知泰和楼是什么人的产业?”
比肩听老头呱呱呱说得心烦,抡起斧头铆足了劲砍向结界。
霸道的灵力刚猛地撞上坚固的结界。
“嘭!!!”
强劲的灵力波反弹回来,像巨浪一般把路清安猛地掀飞出去。
她根本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撞上绿光莹莹的结界壁。
救命!
路清安完全可以推断出,由她头骨撞击结界所产生的灵力反噬会有多痛。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坚实的手臂再次出现,将路清安一把捞在怀里。
另一只手臂横扫,**开一道凌厉剑气,反向击在另一侧的结界上,借力翻腾几圈,稳稳落在地上。
路清安喉头泛起腥甜的味道,身子都有些软了。
她勉强站稳后,才发现,她这回是整个人都靠在七杀怀里了。
没错是,怀里!
路清安深吸一口气,没有任何气味,靠上去硬梆梆的,衣料冰凉,一如他本人,一点也没有温柔的温度。
但路请安的心脏就是不受控制的咚咚乱跳。
她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来不及细想,瞧见比肩又要抡斧头。
路清安立刻大喊:“停停停,祖宗快住手!”
再这么劈下去,路清安的小命没有葬送在对方手上,要死在自己人手里了。
比肩回过头来看路清安,懵懂的小脸上,满是疑惑。
“咳咳咳”
路清安强忍下难受的闷咳,从七杀怀里挣扎着跑出来,拉住比肩的胳膊,低声说:“我来。”
路清安抬头,正对上老头满是皱纹的老脸。
他正得意洋洋地欣赏着这三个小辈被困在结界中,苦苦挣扎的样子。
路清安嗤之以鼻,满脸不屑:“我们确实不知,是哪个王八羔子指使你们干这些伤天害理的坏事。”
老头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出言无状,当即气得直哆嗦:“泰和楼姓金。哼!你们今天别想活着走出黑市。”
姓金?
老头的话在路清安脑袋里转了几转,她扭头问七杀:“闲云通号的东家,不就是姓金么?叫金什么来着?”
“金万三!”老头被气得半死了,如雷贯耳、鼎鼎有名的金老板都不认识,这是哪个穷乡僻壤来的散修,简直没见过世面。
哟,这可不是巧了吗?大水冲了龙王庙,金万三是帮天狩阁接单的财主。
“什么金万三,银万三的,不认识。”比肩不耐烦地说,“你这老头,话太多了。”
“什……什么?”老头简直要被气死了,一口气梗在喉咙里,顺不下去。
路清安也微微一愣,比肩这个女娃,在天狩阁里长大,居然连金财主都不认识,果然是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
此时,原本紧闭的结界如燃烧的纸张,被熔开了一个角。
老头大惊失色,刚想看个究竟。
元婴修士的本能让他警铃大作。
一道快如闪电的剑气直指他的眉心。
路清安收起背后的骨扇,在心里给老头唱起挽歌了。
她刚刚看似不着调地怼老头,实际上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并背着他一直在身后掐手诀破解结界。
老头身旁的男童骤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凌空翻身,以手为刀,竟然将剑气生生劈断。
男孩动作之间,几缕银光一闪而过。
路清安这才看清,男童身上竟然连着极细的丝线,像是被操纵的人偶。
好家伙,这老人竟然是个傀儡师!
饶是身经百战的老人也惊得一身冷汗,旁人看不清,他却清楚地知道,刚刚他九死一生,差点就没命了。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七杀飞身跃起,长剑来袭。
七杀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还带着几分嘲笑意,“你可知金万三是什么人杀的?”
老人心神俱震:“什么?东家死了?不对。你是什么知道的?”
路清安也是一惊,谁死了?什么时候死的?七杀先前分开时说有事要办,不会是杀金万三吧??!生意还能接到自家头上来啊……
七杀和老人、男童战作一团,比肩和那群黑衣人打得难舍难分。
路清安看着战况,趁对手还顾不上自己,赶紧躲到一旁,给自己先布防御法阵。
就在她埋头布阵时,脖颈处突然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白泽从她肩头一跃而起,化成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修士。
他浑身散发着诡异、阴翳的气息,带着兜帽,看不清长相,整个人隐匿在黑暗中。
剧烈的疼痛自路清安的伤口处,顷刻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每一次呼吸都能牵动浑身颤栗的痛。
这家伙不是白泽,这尼玛是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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