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单被红酒漫湿了一片。

李珉衬衫的扣子一被颗颗解开,酒精将大脑麻痹得天旋地转,有人撑在他身体上方,轻轻咬了一口他的喉结,冰冰凉凉的,有什么东西顺着锁骨流下来。

一道深红色的**在他白皙肌肤上曲曲折折,最终滑落进裤子里。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身上的人却突然用吻堵住了他,醇香酒精弥散开来,渡进口腔里的红酒从嘴角流下,李珉难耐地挣了挣脖子,愈发感觉视力模糊不清。

他感觉自己的双手被人牵起,然后十指相扣,压在自己脑袋旁边。

“...李寄。”

他曲起小腿,脚腕在床单上慢而狠地磨蹭,敞露的胸膛上感到两瓣温热,溢开的酒水被吻迹覆盖,他从寒潭中被捞起,然后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这太热了。

他从未感觉自己身体如此滚烫过,皮肤上泛出湿热的潮红,他忍不住扣紧了手心,却又被另一只手轻柔打开,接着听到身上的男人低笑了声。

“抖什么,哥。”

李珉咬紧唇不说话,意识一点点被酒精吞噬,手腕上那股力却始终控制着他。

他没有放开他的手,按在了一个微凉而软的东西上,接着双腿便被膝盖顶开,耳边也多了道呼吸,他听见他说:“我原谅你。”

李珉呼吸一停滞,忙不迭点头,哑着嗓子说:“好。”

“...好。”

“我跟你结婚,”李寄牵起他沾上印泥的右手食指,慢慢按在了结婚证的凹槽里:“我爱你。”

“我也爱你,”李珉哽着嗓子说:“我也爱你。”

......

李寄从李珉身上一点点起来,看着迷醉过去的李珉,旁边是按上两人指纹的结婚证。

他面无表情地翻身下床,打开床旁边的衣柜,开始挨着翻找李珉平日里穿的裤子。

一番下来之后,不见钥匙的踪迹。

他看了一眼对面上锁的卧室门,忍住想拿刀劈烂它的冲动,给姜恩遇发了个短信过去。

夜已经很深了,这个点,姜恩遇八成在哄小丸睡觉,过了半晌也没有回复。

李寄收拾了一下**的狼藉,看李珉躺在那里,安静得像个精致又漂亮的娃娃。

他很白,但此刻身上更多的是红,极具冲击感的颜色对比在皮肤上遍布,李寄心想,原来他也有这么破碎的时刻。

好像为了获得自己的原谅,什么都可以让步。

其实回想起这些天李珉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李寄最大的感触不是心软或犹豫,而是坚定。

他更加坚定地想让他死亡。

李寄冥冥之中有种预感,李珉再这么强行让自己改变下去,总有一天会彻底疯掉,他已然形成的、长达二十五年的人格和思维方式永远无法根除,就算李珉真的有在服用精神类药物,也不过是一种濒死前的求救。

所以李寄希望他去死。

重新投胎做一个正常人,生在美满幸福的家庭,有玩具,有食物,有正常人的三观和感情。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自己逼压成一个拼命讨好自己的疯子。

连李寄都感到不习惯的事,李珉自己又怎么会习惯。

李寄把被子盖在了李珉**的身体上,自己靠坐在床头抽了一根烟,心想结婚之后是不是就能自由出入李珉的公司,找一找合同玺印。

他手里始终握着手机,一边等姜恩遇回自己消息,一边幻想另一个电话号码会打来。

为了抵消一跟李珉接触就产生的本能晕眩感,李寄同样喝了不少酒,时针在墙上滴滴答答转过一圈之后,困意袭来,李寄碾灭手里的烟,侧身躺在了**。

他背对着李珉,最后看了一眼迟迟没有消息的手机,关闭,睡去。

入眠没多久,屋外便渐渐降下几片雪花,今年的冬天格外喜欢下雪,茫茫一片白,让整个世界安静下来。

在这片安静的黑夜里,无人知晓医院里的一位病人缓缓下了床,摘下胸膛前的子弹,毅然决然迈出了医院,见证了最后一场自由的雪。

婚礼当天的早晨,李寄醒的很早。

李珉大概早早去了婚礼现场,枕边已经失去余温,李寄睁眼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开手机,结果发现姜恩遇仍然没有回昨夜的消息。

李寄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立刻把自己**撑起来,打了个电话过去,直到自动挂断也没有接听。

他还要拨打第二通,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负责接他去婚礼现场的保镖敲了敲门,提醒他该出发了。

李寄不信邪,又打过去一遍,结果依旧。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去往婚礼的路上手心却还是偷偷发汗,他无心观察身后车队的盛况,哪怕李珉安排了十几辆劳斯莱斯车队一路跟随,贯穿了整座城市。

他还包揽下所有高楼的LED大屏,玩闹一样循环播放着一句——“念念睡醒了吗”,就连向来只发工作内容的微博,都破天荒地发布了一张生活照。

背景是一片沙滩,李珉在地上一笔一划写出了他的名字,然后暴露了手指上的戒指。

他的配文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娶到了。

李寄本以为见面时李珉会像个花枝招展的孔雀一样朝自己扑过来,但是抵达婚礼现场后,没有人。

只有一位负责主持的牧师在祷告,场景布置奢华而精美,宾客席却空空****,白色的鸢尾花团和地面的雪融为一体,世界静悄悄的,李寄甚至能听到自己踩进雪里时,鞋底发出的沙沙声。

姜恩遇失踪了,李珉也失踪了。

强烈的不妙感快要冲破眉梢,李寄转头看向保镖:“李珉人呢?”

“...”

“他人呢?”

为首的保镖面若冰霜,一言一语都不肯施舍给李寄,只指了指旁边的座椅,示意他稍安勿躁。

李寄抬腿就要走,四个保镖立刻围上来堵住他的去路,说:“在这儿待着。”

“告诉我他在哪。”李寄攥紧手里的手机。

一串铃声在保镖裤兜里响起,他接听,点点头说了几句好之后,还是重复那句:“在这儿待着。”

“有什么话不能李珉直接跟我说?”李珉寒着脸朝他伸出手:“电话给我。”

保镖犹豫了一下,接着听电话里的人说:“给他。”

听筒传递到李寄耳边,他沉声问:“你在哪。”

“快了。”

“我问你在哪。”

“李寄,”李珉那边很安静,他的语气也安静得有点诡异:“你讨厌我吗。”

李寄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喘不上气,他不知道好端端的李珉为什么又要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忍着脾气说:“以前讨厌,现在不了。”

“实话吗。”

李寄:“实话。”

“那等等我吧,我很快就到了,”李珉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仿佛被抽走灵魂:“很快就到了。”